
2025年5月14日,科技部、財政部等七個部委聯合釋出了《關於加快構建科技金融體制、支撐科技高水平自立自強的若干政策舉措》。檔案中提出,將設立“國家創業投資引導基金”,從創業投資、貨幣信貸、資本市場、科技保險、財政政策、央地聯合和生態建設7個方面強化部署,推出一攬子針對性政策,共計15條措施,迅速成為創投圈與科技界熱議的焦點。

乍一看,這像是一次集中發力的政策推動,為科技創新注入更多資源。
但如果我們只停留在“加大投入”的層面,很容易忽視其背後真正的用意。
這份政策所描繪的,
是一個面向未來的新型資本格局——
透過更長的週期、更穩的結構和更高的容錯空間,打造一套真正能支援原始創新、突破性技術和戰略產業的金融系統。
基金的投向也透露出明確訊號:人工智慧、量子科技、氫能、生物製造、6G、具身智慧……這些都不是“熱門賽道”,而是代表國家未來發展底盤的戰略型技術。
這個系統的核心,是引導那些願意放慢腳步、看得更遠、抗住不確定性的資金,去陪伴那些“起步慢、成長曲折、但方向明確”的企業和技術,走完它們真正需要的成長週期。

許多人以為支援科技創新的關鍵在於“錢從哪裡來”。
其實,當下中國並沒有那麼缺錢,真正稀缺的,而是耐心機制。
硬科技的成長不可能一蹴而就,它需要長期投入、反覆試驗,甚至容許階段性失敗。在這樣的路徑中,誰願意陪著走完全程,誰就成為了未來產業的真正搭建者。
這次政策檔案在機制設計上給出了幾條值得關注的路徑:
第一,把時間還給技術。
國資投資基金不再按年考核業績,而是按整個基金的生命週期來看成效,3年、5年,甚至更久。企業不必再為迎合短期收益而扭曲技術節奏,本質上是引導國有資本成為支援創業投資的長期資本、耐心資本。

第二,承認失敗是成長的一部分。
對於那些還在探索中的原始創新,政策提出容錯豁免機制,讓技術專案的階段性挫折不再被視為“失敗”,而是一種過程中的必經。我們最近注意到,不少地區已經允許100%虧損,比如深圳南山區提出設立總規模為5億元的戰略直投專項種子基金和天使基金,基金內單個專案最高允許100%虧損。

第三,退出路徑也可以更靈活。
硬科技領域的投資一直被形容為“進得去,出不來”。專案技術門檻高、週期長,前期又看不見盈利,投資人進場容易,想全身而退卻不簡單。
這一次,政策給出的答案是“雙軌並行”——
一邊是資本市場的通道,一邊是科技保險的保障。
在資本市場方面,相關制度開始出現針對性修補。政策明確支援尚未盈利的科技企業上市,並強調要調整新股發行的節奏,引入逆週期機制。這些動作的背後,實質上是希望讓真正有長期技術價值的公司,能不被短期財務指標卡住,而是順利走上融資平臺。
與之相對的,是風險管理端的另一項安排:科技保險。比如在高風險的關鍵技術攻關中,探索以共保體方式開展重點領域科技保險風險保障,開展重大技術攻關、中試、網路安全等風險分散試點。鼓勵保險資金參與實施國家重大科技任務。

只有當退路可見,只有當風險可控,才能讓更多人願意走進來。
此次政策,有兩個容易被忽視的安排,其實可能深遠改變創新企業的融資生態。
一是全國範圍內推廣“創新積分制”,
二是設立“科技型企業推薦機制”。
這兩項設計,正在嘗試做一件很難、但極有價值的事:建立一種非財務型的識別系統,讓金融機構在看不見盈利時,也能看見潛力。
在這套系統中,科技企業不再只是靠資產和抵押物來說話,而是需要透過專利成果、研發深度、技術演進路徑,來形成自己的“技術側信用記錄”;銀行在評估風險時,也不再只是看過去的報表,而會更多參考技術能力、成長潛力、以及政策體系對其的認可程度。

更重要的轉變,是政府角色的變化。過去政府更像是一個審批者,要判斷哪些企業“值得扶持”。而這次,它在向制度提供者轉型:用一套清晰、公開、可驗證的技術評價標準,幫助市場識別企業的技術分量。這樣一來,金融機構在決策時,就不必總依賴“熟人經濟”,也不再只能在已有盈利的專案中“撿現成”。
更直白地說,以後企業融資,靠的可能不再是寫得動人的商業計劃書,而是過去幾年沉下心來做技術的那份“時間賬單”,誰擁有核心技術、誰更具突破潛力、誰真的在為長遠佈局,就能被更快、更準確地識別出來,獲得資本的支援。
很多人關注這次政策的“國家級動作”,
其中對地方的部署也非常有看點:
北京、上海、粵港澳大灣區,以及武漢、成渝、西安等被明確列為重點試點地區。這並非簡單的地理分佈,而是一次在不同區域產業土壤上展開的制度實驗。誰能先把新規則跑通、跑穩,未來就可能成為技術驅動型投資的資源入口與標準制定者。
在具體操作層面,國家基金與地方基金被鼓勵協同配合,形成更具針對性的資金投放機制。而圍繞企業成長過程中的三個關鍵環節——“誰來評估技術”“誰來兜住風險”“誰來轉化成果”,政策提供了創新積分制、科技擔保與成果轉化機制等成套工具。這些安排的組合,已經不再是單點政策,而更像一張正在落地的操作網路。

這一轉向背後,說明中國科技創新的金融支援,未來很可能不會只靠中央統籌,也不會只靠地方自發,而是在中央提供框架、地方承擔試驗、市場參與修正中,慢慢形成一套能走得穩、跑得快、改得動的機制。
所以,我們接下來應該持續觀察:
哪座城市率先把“國家創業投資引導基金”實體化,落地成一家真正有投資動作的機構?北京、上海、深圳,誰能搶得頭籌?哪一省的財政部門,會主動將“創新積分”納入財政資源分配?這可能催生出一種新的“積分招商機制”,把創新能力直接和政策資源對接。哪家銀行能在內部設立一個專門服務科技企業的賬戶體系,跳出以往短期績效考核的束縛,真正把信貸資源投向早期、看不見盈利的技術型專案?
這些細節,如果能跑通一兩個,就足以帶動一批後發者模仿、照搬、本地化,也就能真正讓政策從“設想”變成“氣候”。
我們常說“頂層設計”,但一個制度的生命力,其實往往藏在這些地方政府、行業部門和具體金融機構手裡的操作權中。越是技術週期長、產業鏈複雜、資金回報慢的領域,越需要制度本身具有適應性和可生長性。

最後,從全球對比角度看:
中國正在提出一種與“矽谷邏輯”不同的硬科技國家資本正規化——
矽谷的創新系統,以私募資本為主要燃料,企業家作為主要推動者,強調“快速試錯、快速迭代 fail fast, scale fast”。專案一旦無法跑出結果,很快就被市場自然淘汰。這種高頻率的篩選機制背後,是資本對於效率和回報的高度敏感,政府更多是以營造環境的方式出現,直接干預較少。
而中國這邊的節奏顯然更慢,也更穩一些。起步階段往往由政策牽引,國家資本先行設場。國家不是簡單撥款,而是在搭橋修路:透過引導基金、長期股權、保險機制等工具,先把那些“起步困難但方向重要”的技術路線拉上軌,再吸引社會資本跟進。

在投資節奏上,中國更強調“慢工出細活”。政策允許早期階段的探索和失敗,為此專門設計了容錯機制,強調“可以錯一時,但別錯過長期價值”。失敗不是出局,而是過程的一部分。
兩者在參與者的協作方式上也有明顯不同。矽谷講究企業自組織,政府退在後場。而中國則是財政、銀行、保險、地方政府等多方共同參與,形成一個環環相扣的“共建式”資金系統。每一個環節都可能不是最激進的出資者,卻共同托起了那些真正需要時間、技術、組織力同時配合的專案。
兩者路徑不同,目標卻並不衝突。
關鍵在於,各自是否找到了適合自身結構與階段的那種“組織投資的方式”。

目前來看,中國正處在從“拼速度”轉向“建體系”的重要時點上。
這輪政策最讓人動容的地方,不在於它給出了多少資金支援,而是它開始認真對待一種“慢資本”邏輯。國家不再押寶某個產業或某項技術的快速成功,而是試圖設計一整套能讓硬科技“耐住冷板凳”的支撐結構。
也許未來的科技投資,不會那麼熱,也不會那麼快。
但真正重要的,是有沒有人、有沒有制度、有沒有資源,能陪這些可能改變未來的企業,把該走的慢路走完。
在未來產業的起跑線上,耐心本身,或許就是一種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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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 TOP創新區研究院”,原標題《七部門聯發!這是近期最重磅科創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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