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朋友圈》:知己相交,肝膽相照

 | 有書君· 主播 | 阿成
親愛的書友們,大家好,我是阿成。
今天我們繼續共讀《蘇軾的朋友圈》。
在上一節我們說到,蘇軾受到多位恩師提攜,在仕途上少走了許多彎路。
那麼,在本節中我們來看看,除了恩師之外,蘇軾在政壇上還遇到了哪些志同道合的知己。
仗義執言的李常
在北宋政壇,蘇軾有許多政治理想相似、彼此信賴的知己,李常就是其中之一。
李常原本是王安石的朋友,但他拒絕加入變法陣營,因此和王安石絕交。
蘇軾、蘇轍為父親守孝三年後回到京城,與李常同朝為官,很快相識,又由於觀點相近而成為朋友。
李常擔任諫官時,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激烈反對新法,因此受到排擠和打壓,被貶到地方做官。
熙寧七年(1074年)九月,蘇軾從浙江調往山東密州任職,剛好路過李常所在的湖州,他們就相約見面。
當時在湖州相會的,還有出公差的杭州太守楊繪,隱居在杭州的詩人陳舜俞,在杭州遊歷的詞人張先,以及閒居蘇州的劉述。
參與這次聚會的人,大多經歷了人生坎坷,閱歷豐富。
其中最為年長的張先,當時已經八十四歲了。
他們一行人在松江上游玩,喝酒賞月,作詩唱曲,快意非凡。
湖州之會加深了蘇軾和李常的友情,之後他們的書信往來更加頻繁。
幾年後,蘇軾受到李常邀請,共遊山東名勝大明湖,席間李常取出外甥黃庭堅的詩文,請蘇軾點評。
蘇軾此前已經聽說過黃庭堅,李常的舉動讓他對黃庭堅的印象更加深刻,為後來兩人成為師徒打下了基礎。
後來蘇軾到江蘇徐州任職,李常路過徐州,前去拜訪,卻發現蘇軾忙於處理水患,根本不在家。
李常寫了一首詩,將蘇軾喊回家,兩人見了一面。
此後,李常在蘇軾家中住下。
蘇軾忙於公務,不能作陪,他就自己到處遊樂,不覺得受到怠慢。
這個時候,兩人已經情同手足,相處起來無拘無束,十分自在。
“烏臺詩案”之後,蘇軾被貶黃州,陷入人生低谷,基本不主動與外界聯絡。
許多舊交為了避嫌,也儘量減少與蘇軾的往來。
然而,李常卻沒有避禍自保,他時常給蘇軾寫信,勸慰他放下煩憂、保重身體。
蘇軾也願意向他吐露心聲,由於有些信不合事宜,叮囑他看過之後一定要燒掉,可見信任之深。
在黃州三年後,蘇軾終於被赦免。
在回京路上,他特意去遊覽了廬山。
李常的家鄉在廬山附近,他小時候和弟弟在廬山五老峰下的白石僧舍讀書,學習刻苦,曾抄書九千卷。
他出去做官之後,把這九千卷書留在了僧舍,供後人閱讀,這座僧舍也因此被稱作“李氏山房”。
蘇軾在密州任職時,曾應李常的邀請,寫了《李氏山房藏書記》。
他在文中說,希望有機會能到李氏山房看一看。這次遊覽廬山,也是了卻了一樁心願。
後來蘇軾再次路過湖州,湖州太守設宴款待蘇軾,還特意邀請名士相伴,席上也是六人。
這讓蘇軾想起當年的湖州之會,可惜,除他之外,其餘五人都已經離開了人世。
他不由得感慨物是人非,聚散無常。
瀟灑公子王鞏
蘇軾還有個一見如故的好朋友,名叫王鞏。
王鞏長相俊秀,家族世代為高官,其祖父、外祖父都曾官至宰相,父親是和歐陽修齊名的諫官,岳父則是蘇軾的恩師張方平。
公元1059年,王鞏的父親王素在成都當知府。
二十多歲的蘇軾在眉山為母親守孝,前去拜會王素。
當時王鞏才十多歲,一些學者認為,王素可能讓王鞏跟隨蘇軾學習過。
十年之後,已經成年的王鞏拿著外祖父留下的硯臺,去請蘇軾題字。
這是他們有文字記載的首次交往。
在那之後,王鞏和蘇軾、蘇轍往來頻繁。
作為富家公子,王鞏熱衷於設宴請客,蘇軾和蘇轍常常是座上貴賓。
王鞏的父親王素過世後,蘇轍還為他寫了輓聯。
作為世家子弟,王鞏本該有光明的前途,但現實總是事與願違。
王鞏靠家族恩蔭入仕,不受王安石喜歡,加入了舊黨的陣營,官職一直不高。
王安石辭官後,王鞏受到新任宰相的器重,仕途稍微有些起色,卻又被一樁謀反案波及,失去了官職。
受到這些打擊,王鞏心灰意冷,無心追求仕途,就把精力放在了建造園林、吟詩作賦上。
蘇軾擔心王鞏傷心失意,就此消沉,在次年的重陽節,邀請他到自己的任所徐州相見。
王鞏應邀前去,還帶了不少美酒。
然而,就在下一年,蘇軾因“烏臺詩案”被逮捕,二十多人受到牽連,其中有年輕一代的王鞏、蘇轍等人,還有司馬光、張方平這些老臣。
所幸老臣受到的懲處不重,只是罰了一筆俸祿。
蘇轍作為蘇軾的親弟弟,被貶到江西的筠州,王鞏則被貶到了廣西的賓州。
廣西地處嶺南,古代歷來被稱作“高官墳場”,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會被送去那裡,許多人都是有去無回。
換句話說,王鞏受到的處罰比蘇轍更重,甚至超過了當事人蘇軾。
為什麼會這樣呢?
首先,王鞏去徐州時帶去了岳父張方平的詩稿,蘇軾在卷末題詩,官府認為其內容褻瀆了朝廷。
其次,皇帝決定逮捕蘇軾時,王鞏提前將訊息告訴了蘇轍,讓他轉告蘇軾,這是洩漏朝廷機密。
另外,王鞏本來就是戴罪之身,牽連到蘇軾的案子中,就是罪上加罪,難免遭到重罰。
恩師和友人都被牽連,讓蘇軾愧疚不已。
他尤其覺得愧對王鞏,甚至擔心他無法在條件艱苦的嶺南活下來。
但是,王鞏性情灑脫,不懼前途艱險,剛被官差押解著出了京城,就給身在黃州的蘇軾寫信問候,言語間毫無埋怨之意。
蘇軾和王鞏相距甚遠,卻互相牽掛,時常寫信交流讀書所得和養生之道,順利熬過了人生的困頓期。
舊黨重新得勢後,王鞏被起用,進入宗正寺任職,專門處理跟皇親國戚相關的事務。
他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司馬光在世時,還能做他的後盾。
司馬光去世後不久,王鞏就被彈劾,蘇軾上書為他辯駁,卻也無濟於事。
王鞏被下放到地方做官,沒過幾年,蘇軾也被趕出了京城。
那些年裡,蘇軾和王鞏輾轉各地,見面機會很少。
蘇軾五十多歲時,在重陽節期間,前去拜祭已經去世的張方平,得以再次見到王鞏。
這時王鞏已經四十六歲,不負年輕時的意氣風發,一心沉迷修道。
他們回憶起十五年前重陽節在黃樓相會的盛況,感到恍如隔世。
此後,蘇軾和王鞏在仕途上起起伏伏,再未相見。
他們的感情,用王鞏的詩來說,是“交親逾四紀,憂患共平生”,算得上真正的患難之交。
愛恨分明的陳氏父子
蘇軾透過科舉考試後,去了鳳翔府當籤判,受州府長官領導。
他的頂頭上司名叫陳希亮,是眉山青神縣人,兩家原本就相識,按輩分算,陳希亮比蘇軾父親蘇洵還高一輩。
有這層關係在,蘇軾以為陳希亮應該很好相處。
但是,蘇軾上任之後才發現,陳希亮性格嚴肅,不苟言笑,對他極為嚴厲,不留情面。
蘇軾對陳希亮不滿,平時能躲就躲,陳希亮舉行的宴會他也不參加。
陳希亮認為蘇軾無禮,向朝廷告狀,還罰了他的俸祿。
不過,蘇軾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陳希亮在公館後院建造了一座凌虛臺,請蘇軾為之撰文。
建凌虛臺本來是為求吉利,蘇軾卻故意唱反調,在文中寫了許多嘲諷的話。
蘇軾本來以為,陳希亮會因此刁難自己,結果,他卻一字未改,把文章刻在了凌虛臺上。
這反而讓蘇軾感到不好意思了。
陳希亮知道蘇軾對自己不滿,把他叫到跟前,開誠佈公地說:
“我對蘇洵像對待自己兒子一樣,你算是孫子輩了。
平時不給你好臉色,是因為你年少成名,怕你自滿承受不起。
我不想看到你日後仕途受挫折。”
蘇軾這才意識到,陳希亮是真正為自己好,隔閡也就自然消除了。
陳希亮過世後,蘇軾應他的兒子陳慥的請求為他做傳時,還專門寫到這件事。
陳慥是陳希亮的小兒子,對做官毫無興趣,在父親去世後,他選擇隱居山林,不問世事。
蘇軾前往黃州時,在黃州北部的岐亭與陳慥重逢。
原來,陳慥聽說了蘇軾的遭遇,特意在這裡等他,邀請他到家中做客。
陳慥和他的家人居住在簡樸的房子裡,過著清貧寧靜的生活,每個人都平和而自在。
其實,陳慥非常富裕,洛陽有豪宅,河北有良田,三個哥哥也在朝廷做官。
但他能夠放下一切,超越世俗,蘇軾深感震撼,稱他為“異人”。
蘇軾也意識到,自己還是沉溺於俗務,常常為名聲、官職所困擾,因此難以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在黃州那幾年,蘇軾和陳慥經常見面,親如兄弟。
蘇軾還為遺世獨立的陳慥寫了傳記,這是他唯一給活人寫的傳記。
蘇軾過世後,朝廷黨爭越演越烈,他的作品也一度被禁。
而陳慥“頂風作案”,在最嚴峻的時候主持刻印蘇軾的詩集,以表達對朋友的堅定支援。
那除了官場中這些志同道合的知己以外,作為一代文豪,蘇軾在文藝領域也結識了許多惺惺相惜的才子。
那麼這些人都是誰呢?
讓我們下節繼續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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