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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慧敏老師
來源公眾號：心中有片田野
清明節又到，謹以此文表達對父親的紀念
。
“那夜的雨也沒能留住你，山谷的風，它陪著我哭泣。
你的駝鈴聲，彷彿還在我耳邊響起，告訴我你曾來過這裡。
我願意陪你翻過雪山穿越戈壁，可你不辭而別還斷絕了所有的訊息。”
從昨天下午開始，聽著這首憂傷的情歌，就開始流淚。
聽著這首歌，我想念我的父親。
這個我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的父親。
父親已經永赴天國，二十多年來斷絕了任何訊息。
01
二十多年，父親在我心目中，也只是一個逐漸遠去的概念，他去世後，我飛速地遺忘了他。
可是偶爾在戶外，看到白髮蒼蒼的老頭，也會想一想，如果父親在世，也許就是這個樣子吧，也不知道他會怎麼來管制我，如此一轉念，我忽然又感覺心頭一鬆。
是的，再也沒有人來管制我、恐嚇我了，再沒有人來給我提要求、定目標了。
我辭去了公職，率性地離婚又結婚，任性地做著生意，終於有房有車有公司，有兒有女，有錢可以把自己想讀的書都買回來、堆滿書架了，可我還是不快樂。
對父親，我投射了多少的憤怒、恐懼、愧疚，我用這些情緒把父親推到了我永遠也看不到的地方，沒心沒肺地活著。
可是身體有記憶啊，壓制下去的冰山，它時刻在底下翻湧，想浮出水面啊！生活的小波小浪翻不出水花來，大浪滔天之時，就是我招架不住墜入冰川之日！
一次又一次驚險的童年回溯：
哭就要被丟出去；
父親鐵青著臉在家裡發脾氣，暴打哥哥；
我被迫讓自己乖一點再乖一點，小心翼翼，發奮努力；
可還是不行，中考失敗，高考失敗，父親雖然從來不打我，但我看到他的臉色就感覺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大禍臨頭；
父親從來沒有對我表示過滿意，高考二分落榜，你真沒用，怎麼就差個二分，你多差幾分我還舒服點；
第二年高考上線了，也不行，你真差勁，怎麼不多考幾分，這個分數多不多少不少，天知道能錄個什麼學校，被刷下來都不一定！
現在數落父親的“暴行”，我都有一直要窒息的感覺。
父親過世後，我再也沒有想念過他。
儘管一次又一次的向內探索，我明白：
父親並不是那個我想象的壞人，是我的恐懼，把父親帶給我的負面影響放大了，我因著自己的內疚和孤獨感把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了，我推開了父親，也推開了自己的心。
02
我的心是僵硬的，我的保護層嚴嚴實實，一層套一層……
我只知道自己不快樂，我也一次次地問自己，你到底想要什麼？好像到處都找不到我要的東西，你內心的空洞到底用什麼才能填滿？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我是多麼的愛父親，直到昨天，我才體會到，父親為了我，可以翻過雪山穿越戈壁，我為了父親，也付出了自己半生的努力！
事情緣起，是我詢問歆然老師，我跟老公對待女兒溼疹的方式，為什麼有如此的不同？
他帶女兒看的醫生：沒有大問題，無需忌口，正常飲食，大了、免疫力強了、就好了；我帶她看的醫生：要嚴格忌口，要各方面注意，千萬不能大意，否則就會是終身性的疾病。
你非常害怕孩子生病嗎？
是
你非常受不了你的親人受苦？
是的
在你的生命早期，可曾有過重要的親人受苦、而你非常受不了的時候？
我瞬間感覺自己似乎如坐針氈，有的，我父親去世的時候。
我知道那會是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可是我們現在就是去面對它並穿越它的時候，所以你能具體說說嗎？
我聽了她的話，凝神半響，居然腦袋裡有點短路，不知道說什麼，似乎感覺有點不舒服，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我明白了，原來我還是想逃避，我不想去回憶那些年代久遠的陳年舊事。
03
父親去世前半年，我們全家都籠罩在黑暗之中，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
當時父親還只有47歲，奶奶還在世，我現在都還記得奶奶的痛哭聲……
父親在醫院一確診就回家了，他知道家裡沒有錢，自己這個病也是治不好的，所以更不能浪費錢。
沒有用藥，就只能硬扛著，在家裡一天天消瘦、一天天憔悴下去。
不知道是哪一天，母親驚慌地對我說：你爸爸都不吃東西了，還不知道能撐多久；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母親又說：你爸爸連水都很少喝了，只怕快了……
我只記得的是，癌症非常疼痛，父親只要痛得厲害，就要我們去喊村醫生來給他打止痛針，最開始一支止痛劑能保持一個晚上不痛，後來管的時間就越來越短，後來為了方便給父親隨時注射，哥哥也學會了打針，再後來，止痛針也失去了作用，父親就在劇痛中慘叫連連……….
聽著我的講述，老師陪著我一起痛哭，一起抹眼淚……
如果父親現在就在你眼前，你想跟父親說什麼？
我沉默良久…….
我告訴她：說不出來
是的，你就告訴父親：爸爸，看到你如此受苦，我的心實在是太痛了，太痛太痛了……痛得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都來不及跟你說………
又掉淚、又痛哭…….
良久……
現在有什麼要告訴爸爸嗎？
爸爸，我覺得自己好沒用，不能給你減輕一點痛苦，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痛，眼睜睜看著你痛苦地離開……..
是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受苦，可是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就是這樣的無力，就是這樣的絕望，就是這樣的內疚；
爸爸，我就是這樣的無力、這樣的沒用……
老師準確地解讀出了我的無力感和愧疚感，我在這種被同理被看見的慈悲中，慢慢釋放出來自己積壓多年的無力感和愧疚感………，不知不覺，地上已經滿是擦了眼淚的紙巾……
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把沒有對爸爸說過的話現在說出來，你想說什麼呢？
我想說：對不起，爸爸，沒能讓你走得舒服點……
我想說：謝謝你，爸爸，謝謝你一直沒有放棄我，一直讓我讀書考學……..
我想說：
爸爸，我愛你，原來你所有的凶神惡煞，都是因為愛；
原來你的內在也有好多的艱難和害怕，原來你也恨自己無力和弱小；
原來你也覺得太苦了，也覺得自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來受苦，原來你只是希望我們能過得比你好點兒…….
從淚眼婆娑中回過神來，歆然老師問我身體有什麼感覺嗎？
我稍微體會一下，就感覺胸口很堵，有一團氣下不去，歆然老師放著音樂，告訴我，靜靜地去關照這個氣，沒有任何評判，就這麼看著它，不著急讓它走，也不用管它要去向何方……
聽著音樂，靜靜地看著這團氣，慢慢地感覺它在往右肋方向走，逐漸發散到了後背肩胛骨處，整個這一塊，都有些脹痛。
繼續看著它，沒有任何意圖地觀看著它，它有顏色嗎？
黑色
是什麼形狀呢？
一大團，硬梆梆，往外散發著黑氣
很好，繼續觀看它，任它來來去去，你都不加干涉，就是允許它，接受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氣冒完了，硬梆梆的一團散開了，往全身擴散開去，胸口也沒有了堵的感覺……
很好，這些都是你生命的能量，它們聚則成團、散則成氣，它們在自動地幫你疏通經絡……
04
我忽然明白了，我離開單位後就進了醫藥行業，一直對保健養生感興趣，一直在努力地賺錢存錢，冥冥之中都是在想著給父親治病；
我的肝區一直不舒服，有脹氣迴旋，是我還在冥冥之中努著力，想把父親的疼痛分擔一些過來；這麼多年，我一直無意識地在和父親一起，奮力地驅趕著死神啊……
可是，再也沒有人來接受我的努力了，也再也沒有人來挑剔我做得還不夠了……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我只有聽著憂傷的曲子淚流滿面……
我願意陪你翻過雪山穿越戈壁，可你不辭而別還斷絕了所有的訊息……
多少美好，就這樣被永遠地錯失，多少溫情，由於我們自己的侷限，就這樣被扭曲被限制被桎梏。
原來當我們接受了自己的不夠好，我們就能夠體驗到這個愛。
我也終於明白：原來即使爸爸已經過世二十幾年，但爸爸的愛一直都在，它從來都不曾離開我。
紀念我的爸爸，我愛你，爸爸！
-END-
作者：王慧敏，十多年執著追求生命真相的實修者，親密關係導師，《生命寂光》工作坊導師班學員，可點選瞭解：《2025年3月28-30日長沙邵歆然導師《生命寂光•向死而生》》深度療愈工作坊。來源公眾號：心中有片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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