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川普團隊正急於利用美國的內需、貨幣和科技優勢調整全球貿易結構,同時,急於透過緩和與俄羅斯的關係,重新調整全球地緣政治結構。對內,在Elon Musk的橫衝直撞下,川普團隊也在對美國的Power-Privilege System展開大刀闊斧的改革。
川普團隊給自己設定的改革任務目標比較多,時間比較緊,任務比較重,這是任期制倒逼決定的。站在美國立場,這些宏觀目標不能說方向上有什麼不對。但問題在於,改革不是隻有方向問題。
外部而言,一是川普政府當前面臨與俄羅斯和歐洲關係的重塑,簡言之,川普政府不想再為歐洲付費,希望歐洲對俄防務(對烏克蘭的支援)由歐洲自己來完成;二是川普政府希望歐洲配合自己共同限制中國大陸的科技(尤其是半導體研發製造)與出口;三是川普政府希望美墨加進一步一體化,並對拉美國家產生更直接的控制。針對上述目標,關稅是主要手段之一。
內部而言,一是透過快速地財政收縮來緩和債務壓力,同時清洗建制派多年形成的Power-Privilege System;二是透過引入新的Privilege來搭建忠於自身的New System,拜登稱之為Tech-Industrial Complex;三是預期在透過收縮打破Old System後,啟動大規模的去監管和減稅計劃,讓new privilege來填滿new system,並在此基礎上形成比較穩固的川普主義結構。
然而,要同時啟動並完成上述目標,正在並且將要面臨如下重大問題:
一是美國
放棄主導歐亞大陸防務、讓歐洲付費、對歐洲加關稅,都在事實上大幅增加了歐洲主要國家的經濟負擔,同時還要限制歐洲與中國大陸的貿易(包括半導體貿易),總結為一句,就是歐洲必須多花(很多)錢,同時還必須少賺(很多)錢,歐洲能否承受?如果選擇承受,會發生什麼?如果選擇不承受,歐洲會怎麼選擇?如果能承受其中一部分,歐洲和川普團隊會怎麼選擇?
二是川普政府主動示好俄羅斯,在地緣政治上選擇180度轉彎,放棄歐美“道統”,能否獲得俄羅斯等國真心實意的認可?能否有效控制歐美民眾情緒帶來的反噬?畢竟,中期選舉就在眼前,川普也只有四年任期,萬斯看起來還很不成熟。是要選擇相信川普在四年後仍有足夠控制力,還是,選擇先拿眼前的利益(制裁解凍)?
三是川普培養的Tech-Privilege究竟是真正忠心,還是權益之計?美國大廠反對半導體管制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矽谷本身也是美國多元化最具代表性的地區。與歐洲的待遇一樣,川普政府既希望美國的Techgiant多花錢支援自己,又要限制它們去賺錢,未來的出口管制,配合度會越來越高,還是越來越低?
以上所有,還未考慮中國大陸可能對各方施加的影響。
總體而言,川普團隊的目標比較清晰,手段比較多樣。但問題在於,對外只有大棒,缺乏胡蘿蔔,只交易眼前利益,對歷史和人心缺乏深刻洞察(他可能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個巨大障礙,竟然來自另一位演員);對內則快速擁抱new privilege,但在建立new system過程中能否惠及MAGA基本盤,仍是巨大的問號。
改革需要四兩撥千金,需要廣泛支援,需要大棒,更需要胡蘿蔔。更重要的是,改革的目標一定是需要形成新的穩定預期,而不是製造新的不穩定。無論外部還是內部,川普正在爭取的物件,其實都在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能力“一張藍圖繪到底”。
如果各方確認美國將越來越不穩定,也就會做出相應的選擇。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