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害死幾十萬人的公司破產了,可是真正的兇手還逍遙法外

去年9月,紐約一家破產法院批准了臭名昭著的普渡製藥(Purdue Pharma)提出的破產申請。
在這個一攬子的破產方案裡,普渡製藥的實際控制人塞克勒家族(Sackler)願意拿出45億美元家族資產繳納美國司法部向普渡製藥開出的罰金;
作為交換條件,法院豁免塞克勒家族成員在全美各地3000多樁相關案件裡的法律責任,保證他們不會再被追責。
訊息一齣,全美譁然。
普渡製藥就是奧施康定(OxyContin)的生產商。20多年的時間裡,普渡製藥透過一系列的虛假營銷宣傳,把奧施康定包裝成絕不會上癮的止痛神藥,創下350億美元的銷售神話。
塞克勒家族也因此得以比肩洛克菲勒家族、梅隆家族這些老牌豪門,躋身全美最富有家族之列。
與此同時,幾百萬人產生嚴重藥物依賴,幾十萬人因為過量服用藥物死亡,引發一場肆虐美國的史上最嚴重公共衛生危機。
而這個45億美元的破產方案,意味著塞克勒家族只需要從他們多年來吃人血饅頭所攫取的鉅額財富里拿出很小的一部分,就可以拿到免死金牌,從此繼續逍遙。
這,是屬於億萬富豪的司法正義。
1、
關於奧施康定,我之前發過一篇《美國止痛神藥神話的破滅》。
另外最近有部根據這件事改編的美劇,片名叫《成癮劑量》(Dopesick),也值得一看。
這部劇拍得非常好,豆瓣評分已經9.4並且還在繼續緩慢地攀升。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紀錄片,但絕大部分劇情和人物都是完全真實的,種種觸目驚心的細節讓人看得目瞪口呆。
簡單地說,這是一個在自由的市場環境裡,資本如何最大限度地追逐利潤,利用制度的漏洞和人性的弱點,以出賣國民健康為代價,以金錢開道操縱全域性,肆無忌憚瘋狂收割的故事。
奧施康定是阿片類藥物,原本應該受嚴格管制。由於普渡製藥蓄意隱瞞它的成癮性,很多人在按照醫囑正常服用的情況下產生藥物依賴,一步一步地陷入上癮。
長期過量服用奧施康定的結果就是死亡。90年代末期至今全美有將近50萬人因為阿片類藥物過量而死,普渡和奧施康定是難辭其咎的最大罪魁禍首。
這還不止。
奧施康定的主要成分羥考酮(oxycodone)是海洛因的近親,這個藥在市場上流通後,聰明人很快發現只要用口水舔掉藥片外面包裹的薄層就能破壞掉它脆弱的緩釋機制,把藥片碾成粉末吸食或者兌水後注射,就能獲得堪比吸毒的快感。
於是,奧施康定拿到黑市上售賣,被稱為“鄉村海洛因”。人們偽裝出各種疼痛症狀,想盡一切辦法騙醫生給自己開處方。
黑心的診所和醫生則違背醫德悄悄出售處方牟利,有些瘋狂的診所一年開出的藥方是正常情況的幾十倍幾百倍。
光是2012年一年,全美國的醫院診所就一共開出2.55億張阿片類止痛藥的處方。要知道美國總人口也不過3.3億,2.55億這個數字接近人口總數的80%。
西弗吉尼亞州小城科米特(Kermit),總人口只有400人,但當地的一個藥房在兩年的時間裡足足賣出了900萬粒奧施康定。
西弗吉尼亞州另一個2900人口的小城威廉姆森(Williamson),當地兩個診所在2006年到2016年之間一共賣出2100萬粒奧施康定。
更嚴重的是,很多人因為藥癮難戒轉而去購買價格更低的海洛因,從而走上吸毒的不歸路。根據美國藥物成癮學會的統計,每5個吸海洛因的美國人裡,就有4個最初是從吃止痛藥上癮開始。
之而來的是犯罪的猖獗,為了買藥買毒品,人們偷竊搶劫賣淫,無所不用其極。
奧施康定銷售最好的地區不約而同地出現了犯罪率飆升、監獄滿員的情況。許多原本民風淳樸、夜不閉戶的美國中西部小城市,短短幾年間社群生態完全被摧殘破壞。
事態之嚴峻,讓後知後覺的美國政府不得不著手打一場鴉片戰爭
2、
1986年,普渡製藥生產的止痛藥美施康定(MS Contin)專利即將到期,塞克勒家族的第三代理查德·塞克勒(Richard Sackler)提出,利用美施康定的緩釋技術,加入羥考酮,開發一種新的藥物作為美施康定的替代產品。
所謂緩釋,就是讓藥在病人體內緩慢持續地釋放,藥名中的“康定”(Contin)代表英文單詞continuous,是“連續、持續”的意思。
考酮可以強力止痛,但藥性很大極易上癮,通常醫生在開藥時極其慎重。
所以塞克勒家族的大佬們表示反對:從來沒見過醫生給長期疼痛患者開過阿片類藥物。
但是理查德·塞克勒說:不要只是跟在市場的後面,要主動創造市場。
1995年,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批准奧施康定上市,阿片類藥物肆虐美國的潘多拉魔盒就此開啟。
奧施康定的營銷神話建立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上那就是普渡引以為傲的緩釋技術。
他們聲稱這個緩釋機制會限制羥考酮在血液裡的流動,在12個小時裡緩慢釋放,達到12小時長效止痛的神奇效果;
同時也因為緩釋機制,上癮的可能性非常小,按照普渡的說法只有不到1%的人會上癮。
當時市面上其他止痛藥通常只能維持8小時甚至4小時的藥效,病人一天需要多次服藥,非常麻煩。
奧施康定的12小時藥效意味著病人再也不會在半夜止痛藥失效時被痛醒,可以安穩地一覺睡到天亮。
聽起來很神奇,但事實上這個12小時並不總是有效。奧施康定上市前普渡在波多黎各做過一項實驗,發現服用奧施康定後能達到12小時止痛的病人不到50%。
普渡處心積慮地隱瞞了這一點。
他們在對公眾和醫生推介奧施康定的時候使用了這樣一張曲線圖來說明緩釋機制。
第一眼看,在服藥後12個小時的時間裡,每小時血液中的藥物濃度非常均勻,曲線平緩,沒有出現明顯的峰谷。
但再仔細看就會發現,縱座標的刻度並不均勻,原本陡峭的曲線被刻意壓平了——普渡就是這樣堂而皇之地用假圖表操縱公眾的認知。
藥效持久,並且絕不會上癮——這兩個優勢直擊使用者痛點,造成醫生不願意給病人開阿片類止痛藥的兩個主要障礙都被攻破了。
但是,奧斯康定上市後沒多久,普渡就不斷收到來自醫生的抱怨和銷售代表的反饋:很多病人在服藥8小時後藥效就失效;還有很多病人出現了明顯的戒斷反應,顯然已經藥物上癮。
普渡並沒有就此改進產品,反而把這看成是提高銷售額的又一個絕佳機會。
他們炮製了一系列的虛假概念用來打消醫生的疑慮,鼓勵醫生給病人加大劑量。
病人在服藥9到10個小時後出現疼痛,普渡說這是正常現象,叫“突發性疼痛”(breakthrough pain),只需要把劑量加倍即可。
人出現上癮反應,普渡說這個叫“假性成癮”(pseudo addiction),是因為病痛沒有治癒——同樣,只要加大劑量,就可以緩解。
隨著病人對藥物的耐受性越來越高、依賴越來越嚴重,普渡也順應市場需求,推出劑量越來越大的產品。最初的奧施康定每片只有10毫克,後來普渡推出了20毫克,再到40毫克、80毫克。
直到最後的160毫克。
不斷攀升的銷售額一再刺激著普渡的貪慾。他們要求醫藥銷售代表催促醫生進行“個性化開藥”——對有些病人,可以不必從10毫克開始,第一次就儘可能用大劑量。
無數人就這樣在普渡的操縱下一步步染上藥癮。
這個時候的普渡已經和販毒集團沒什麼區別,只不過他們是拿著FDA的批文合法地製毒販毒。
阿片類藥物濫用最嚴重的地區大多在美國中西部農林礦區,那些從事高強度體力勞動的底層白人大多長期受困慢性疼痛,也因此成為普渡重點收割的韭菜。
3、
回顧一下普渡營銷奧施康定的過程,不難發現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金錢遊戲。
普渡輕而易舉地用利益誘惑買通各個環節,讓奧施康定一路暢通無阻。
他們最先搞定的是FDA。所有藥品都必須要經過FDA批准才能上市,FDA被稱為美國人健康的守護神。
可就是這個守護神,不但批准了奧斯康定上市,還破天荒地允許普渡在藥瓶上標註了一行文字:奧斯康定的延緩吸收機制可以減少濫用傾向”。
這等於是FDA用自己的信譽給“奧施康定不會上癮”的說法作出了強力背書,這短短的一句話如同魔法咒語,打消了很多醫生的疑慮。
前面提到普渡那個用來解釋緩釋機制的曲線圖,也是FDA批准才能使用的。一般大眾可能看不出它被動過手腳,但FDA經驗豐富的官員不可能看不出來。
當年負責審批奧施康定的FDA醫藥審查官名叫柯蒂斯·萊特(Curtis Wright),就連那條不會上癮的文字都是他親自設計的。
在奧施康定透過審批後不久,他就從FDA辭職。兩年後他加入普渡製藥工作,年薪37.9萬美元,是他在FDA薪水的5倍。
有沒有嗅到一點熟悉的腐敗氣息?
《成癮劑量》裡,負責查案的地區檢察官無奈地說:普渡買通了所有本應該監督他們的人。
遺憾的是,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柯蒂斯·萊特收了普渡的好處,因此雖然現在普渡面臨無數樁訴訟,但同樣該被追責的柯蒂斯·萊特卻可以逃避責任,安然置身事外。
行業監管機構的官員離職後加入企業工作,在美國很多行業是非常常見的灰色操作,美國人稱之為“旋轉門”(revolving door),進了門轉一圈,還是同一個世界,來來去去都是同一批人。
拿FDA來說,2016年有個統計,在2001年到2010年這十年間負責審批癌症和腫瘤藥物的FDA官員,有四分之一後來離職加入了製藥公司工作。
2019年,當時的FDA局長Scott Gottlieb在離職後83天加入了輝瑞製藥的董事會。更早一點,小布什時期的FDA局長後來也加入了強生製藥。
這裡面存在著巨大的利益衝突,不難想象監管機構的官員們在和企業打交道的時候一定會大開綠燈盡力搞好關係,畢竟那些企業是他們未來可能的老闆。
4、
從源頭搞定FDA這個官方機構之後,普渡接下來收買的是民間的聲音,那些由專家學者組成的形形色色的協會、學會、聯合會和病人權益組織
收買的方式也很簡單,就是直接捐款資助。
普渡的捐款覆蓋了整個疼痛學領域的所有人脈,從美國慢性疼痛協會(American Chronic Pain Association)、美國疼痛聯合會(American Pain Society)到美國疼痛藥學院(American Academy of Pain Medicine),全都一網打盡。
這些機構透過舉辦講座、發表報告、印發宣傳小冊子,不斷地向大眾灌輸“疼痛是人體第五生命體徵”的理念,從源頭重塑大眾對疼痛的認知,鼓勵病人使用阿片類止痛藥。
他們打著中立、獨立的旗號取得大眾的信任,卻公開為“奧施康定成癮者不到1%”的說法站臺,指導前來諮詢的病人去找那些傾向於開奧施康定的醫生。
像不像國內的野雞醫院在黑心搜尋引擎上投放偽裝成科普的廣告,引導病人去他們醫院的做法?
最後,普渡瞄準的是醫生。作為直接給病人開處方的人,醫生是這條利益鏈上至關重要的一環。
普渡建立了一支1000人的銷售隊伍,分割槽域面向全美各地的醫生髮起猛烈的攻勢。
普渡有一個涵蓋全美許多醫生的資料庫,醫生的開藥習慣、性格愛好、家庭狀況等等都可以在資料庫裡找到。
藉助這個資料庫,醫藥代表們對醫生的情況瞭如指掌,他們用小恩小惠收買醫生,竭盡所能投醫生所好。
他們請醫生去參加醫學研討會,住五星級酒店飛頭等艙,全程報銷;送醫生小禮品,送球賽、音樂會的門票,香車寶馬,紅酒晚餐。
最終的目的當然都是為了讓醫生給病人開奧施康定、並且儘量多開。
《成癮劑量》裡,普渡內部給醫藥代表們培訓如何攻克醫生防線時是這樣說的:
“讓你的醫生覺得你很特別,帶他們去吃昂貴的餐廳,主動幫他們付加油費,只要爭取到十分鐘時間讓他們聽你講就可以了。
你們一定要了解你們的醫生。如果他們有孩子,就送他們迪士尼門票。如果他們正在離婚,那就讓他們有愛可做。不惜一切代價,來贏得他們的友誼和信任。
普渡發揚光大到極致的這種醫藥代表銷售模式,創造了一個巨大的滋生腐敗的灰色空間,荼毒至今,貽害無窮。
5、
從2002年開始,普渡在全美各地不斷被起訴,但他們總是能用錢擺平。
和解的金額和奧施康定的銷售利潤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而作為支付賠償的條件,普渡總是要求封存銷燬提交到法庭上的檔案,最大限度地避免媒體曝光。
《成癮劑量》裡重點只提了一個案子,弗吉尼亞州的兩名地區檢察官和一名緝毒局女官員,鍥而不捨地追查,蒐集證據,以虛假宣傳和虛假標籤起訴普渡製藥。
2007年,這個案子最後以普渡認罪、繳納6億美元罰款達成和解收場。
但奧施康定的銷售並沒有受到影響,普渡的貪婪也沒有任何收斂。
在美國社會越來越關注阿片類藥物濫用問題、越來越多州的檢察官開始在各自州的範圍內發起調查之後,普渡花了幾億美金用於政治遊說,試圖阻撓限制阿片類藥物銷售的相關法律出臺。他們的明星說客包括前紐約市長朱利亞尼(Rudolph Giuliani)。
朱利亞尼後來身敗名裂是2020年的事了,在那之前他是在美國政壇風生水起的大人物。
他在紐約強力整治治安,掃蕩黑手黨,把五大黑幫的首腦送進監獄,成功地讓紐約走出黑幫橫行的混亂局面變回正常城市;911期間他坐鎮指揮臨危不亂,被美國人稱為“美國市長”,成為時代雜誌年度人物。
普渡還聘請了全世界最負盛名的管理諮詢公司麥肯錫為他們設計擴大銷售的策略。麥肯錫為普渡提供服務的事前年才被媒體曝光,對麥肯錫來說這是一個大丑聞。
麥肯錫為普渡提供的建議包括如何應付那些“致力於減少阿片類藥物使用的緝毒署官員”、如何應對那些“因為未成年子女藥物過量而發出情感控訴的母親”
最惡劣的是,麥肯錫建議普渡每發現一例藥物過量服用就向相關的藥品經銷商支付回扣——按照這個邏輯,藥物過量、藥物濫用越嚴重,經銷商就越會賣力地推銷奧施康定。
6、
一直到最近幾年,隨著訴訟越來越多,媒體報道越來越多,社會壓力越來越大,與此同時奧施康定的銷售也開始下降,普渡終於硬撐不下去了。
2019年,在全美一共面臨3000多樁訴訟的普渡提出破產申請。
2020年,普渡向美國司法部認罪,幾項罰金總計83億美元,這是美國製藥公司有史以來收到的金額最高的罰單。
你以為正義得到伸張了嗎?並沒有。
83億美元的罰金是開給普渡公司的,控制普渡公司的塞克勒家族自始至終毫髮無損,幾乎算是全身而退。
從2008年到2018年之間,已經意識到他們的止痛藥帝國總有一天會崩塌的塞克勒家族,從普渡公司的賬戶裡陸續轉出上百億美元到他們的私人賬戶,其中大部分已經轉移到了海外。
也就是說,普渡在這個時候已經差不多是一個空殼,賬上的錢並不足以支付83億的天價罰單。
於是就有了我在開頭提到的那一幕:
為了一勞永逸地永遠擺脫法律麻煩,塞克勒家族援引美國破產法律中的non-consensual third party releases條款,提出了那個用45億美元家族資金洗白的方案。
從此,所有和奧施康定相關的案子,就將徹底和他們無關。
在法院批准這個破產方案後,大多數州的檢察官表示接受。
畢竟45億美元不是小數目,這筆錢可以做很多事——非常典型的美式邏輯,一切都可以用美元擺平。
塞克勒家族現在的財富保守估計至少有110億美元——造成幾十萬人死亡,最後只需要從吃人血饅頭賺的110億裡拿出45億就可以把所有的罪洗得一乾二淨。
而且,這45億還不是馬上支付,支付期限長達九年
做個簡單的算術。假設塞克勒家族的110億能保持5%的年化收益率,在九年後他們的財富會增長到170億。
也就是說支付那45億美元罰金甚至都不需要動用本金,光靠投資收益就已經綽綽有餘。
九年後,即使繳納了45億,塞克勒家族還會比現在更富有。
就像當年用做過手腳的曲線圖誤導公眾的認知,這一次塞克勒家族又用數學狠狠地嘲弄了世人。
再想想美國中西部那些因為從事重體力勞動造成渾身傷痛,服用奧施康定後上癮,家破人亡、生活盡毀的底層藍領工人。
那45億美元中的大頭會用於政府預防和治療阿片類藥物上癮的公共專案。賠償給奧施康定受害者的只有7.5億
總共130485名能證明自己受害者或者家屬身份的人,最多能領到48000美元,最少3500美元,平均下來每人分到的只有5700美元。
諷刺的是,普渡光是在這一個案子裡支付的律師費也已經有好幾億。
更諷刺的是,塞克勒家族以熱衷慈善著稱,全世界有幾十個博物館、美術館和大學接受過他們的捐款。
他們的家族姓氏曾經高掛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古根海姆博物館和盧浮宮。
兩相對比,這是真正的“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好在,全美還有九個州的檢察官不想就此放過塞克勒家族。
在普渡的破產被批准後,他們提出了上訴。
三個月後,去年12月,聯邦法院作出裁決,駁回了塞克勒家族的破產方案,塞克勒家族想用45億美元洗白的計劃暫時擱淺。
但是,接下來,估計塞克勒家族也會繼續提出上訴。
在破產法院周圍,抗議者樹立起了臨時的墓碑。墓碑上的名字笑臉,是一個個在這場持續20年、人為操縱的阿片類藥物濫用醜聞裡因為藥物過量而不幸逝去的生命。
希望他們能等到塞克勒家族付出真正的代價、體會到真正的切膚之痛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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