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後狠人計劃」持續招募中!自我們釋出計劃一個月以來,已和數百位夥伴建立了聯絡。他們中有從 9 歲就開始程式設計的技術小天才,有 B 站上最早的百大學習 up 主,也有從高中就設計研發測試各類火箭炸藥的超級發明家……
當然我們也知道,或許 20 歲的你還沒有一個成型的創業想法,因此我們找來了比你年紀稍長几歲的學長學姐,請他們聊聊自己在 20 歲時的困惑與選擇。
第二集,我們請到了「少年極客」季逸超。2009 年,高中時的他便獨立開發了猛獁瀏覽器 ,憑藉強大的手勢功能、驚人的效果動畫使其成為當時 iPhone 上使用者量最大的個人開發第三方瀏覽器。20 歲時,他拿到了真格的投資,創立了 Peak Labs,之後開發的知識引擎 magi.com 更是風靡一時。從知識圖譜到大模型,我們和這位少年極客聊了聊他的 AI 創業十年背後的故事。
真格,你的創業第一站!「00 後狠人計劃」仍在滾動招募中,歡迎一切有想法的年輕人來投遞,無論羽翼是否豐滿!
觀看影片,瞭解 Peak 的故事
2020 年底,Peak 感受到了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
這種情緒是從這年 6 月,GPT-3 的釋出開始發酵的。作為一個 AI 創業者,他和他所創立的 Peak Labs 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知識搜尋引擎 Magi,與「基於不可靠的純文字由機器自動構建儘量可信的知識圖譜」這一使命上。
但 AI 最怕通用。不僅是知識圖譜,更通用的大語言模型 LLM 在逐漸地吞併所有下游任務。以前耗時半年訓練的專有模型,可能效果還不如一句給 LLM 的 prompt。
看到 GPT-3 之後,Peak 先是懷疑。在一個領域深耕太久,很容易有一種慣性、一種錯覺。想象中的 AI 應該是通用的,但通用的曙光遲遲沒有到來。「你知道嗎?就是 too good to be true(好得不真實)。」
一個月後,Peak 拿到、上手測試了 GPT-3 API。他有一種頓悟的感覺,好像是真的。「但這時候你的心還沒有死,你只是覺得『危險危險危險』。」
隨著不斷地使用、相關的研究越來越多,他最終意識到,資訊抽取模型乃至知識圖譜本身都正在「緩慢地死亡」。宣判死刑的這一刻,比著名的「11 月的最後一天」還早了兩年。「你早已經知道你死了,ChatGPT 是世界知道你死了。就是這樣的一個區別。」
一家潛在的巨頭收購方曾和他們談判了一整年,無疾而終。兩年後,當 Peak 又問起對面的 AI SVP 的評價時,對方冷漠地回覆,現在看來是「technically nothing interesting(技術上沒有亮點)」。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快。「在整個 AI 行業,一年是算上古吧?三年算遠古。」但從 2012 年創立 Peak Labs 到 2022 年被另一家公司最終收購,他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十年。

小小 Peak
01
競泳者
那是深度學習爆發的前夜。2014 年 7 月 5 日下午 13 時 38 分,知乎上有人提問,猛獁瀏覽器為何不更新了?Peak Labs 最近有何動向?
一個小時後,一個頂著 @季逸超 的 ID 在一樓回覆,猛獁不是不更新了,「只是 Peak Labs 現在做很棒的新東西。」若干年後他在採訪中表示,和他同時創立公司的知乎那幫人,就不點名周源了,「太壞了,欺負老實人」,告訴他 Peak 你過來吧,知乎是個實名社群。
但無論是 Peak,還是季逸超,這兩個名字背後的那個高中生,曾經是中關村一帶最傳奇的少年極客。
他在高中時獨立開發的猛獁瀏覽器,是 iPhone 上個人開發的瀏覽器中使用者量最大的產品。第一次穿正裝是在成人禮;第二次穿正裝,他獲得了 Macworld Asia 特等獎;第三次穿正裝,他已經拿到真格和紅杉的天使投資,成立了 Peak Labs,登上了福布斯封面。
封面上的他穿著白色襯衫,打著黑色的領帶,拿著一張猛獁瀏覽器的塗鴉。封面上書大字「網際網路新人類」,底下一行小字——「天使投資人讓他做『能想到最野的事』」。
那條知乎回答中「很棒的東西」在 2015 年初發布了——一款名為 Magi 的知識引擎,有著「很大的野心」。形式上,Magi 是一個黑色的長方形搜尋框。如果你輸入「暴雪娛樂是哪些遊戲的開發者」,它會將這個問題分發到標準知識圖譜、機率統計、神經網路這三種不同的策略,並選取最優結果呈現答案,「戰網、魔獸世界、星際爭霸II」。
在融資 PPT 的第一頁,Peak 寫下,「To be the shared brain for human, AI behind AI.(融會人類知識,貫通人工智慧)」
「當時心就是這麼大,我們覺得 Google 一定會被淘汰。」如果未來 AI 必定會替人類承擔大量的工作,現在要做的就是為 AI 準備一個世界的大腦。
但他交了一份過早的答卷。2015 年,殘差神經網路(ResNet)的提出,使訓練更深的神經網路成為可能。隨著訓練資料集更大、計算能力進一步提升,迴圈神經網路(RNN)和長短期記憶(LSTM)取得了大幅改進。2017 年,Transformer 橫空出世,徹底顛覆了自然語言處理(NLP)。2018 年,OpenAI 釋出了 GPT,緊接著是 Google 的 BERT。
那幾年他過得非常痛苦。從幾個定向的 NLP 小模型出發,逐步把整個網際網路上有價值的資訊抽取出來,結構化地形成知識庫,Peak Labs 花了很大的精力去打造了一套資訊的處理流水線,再套上搜索引擎互動的外殼。
好不容易做出一個 Magi 的新版本,覺得終於達到了自己最好的標準,同事一伸手,剛有這麼個推特,你要不要看一下?Peak 一拍大腿,「三個月的活又白乾了。」
外面的技術日新月異。底層搜尋的基礎設施在沉澱中越來越堅實,但在最關鍵的語言理解層面,Magi 的模型永遠在迭代,接著被反超。
一直到 2018 年,Magi 才推出了相對穩定的小範圍 toB 測試版本。此時,Magi 已經能夠將網際網路上的文字與資料提取歸納成為結構化知識,自主獲取、學習網際網路資訊,來增強自己的 NLP 處理能力。「完全能夠對得起我們一開始的 PPT 裡想象的事情。」
2019 年底,效率更高的公眾版「magi.com」上線。原意是給 B 端客戶演示用的 demo,意外在 C 端爆火了。
大量個人使用者湧入。使用者量在 10 天內突破了 100 萬,一個月內達到了 300 萬。半夜兩三點,各種 504 超時報警把 Peak 從被窩裡炸起來。冷冰冰的 AI 人聲告訴他,訪問量劇增,伺服器崩了。
還沒來得及做 B 端推廣,100 多家客戶就找來合作,「那段時間過得當然很爽,人也很飄,對吧?就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但客戶要的從來不是一個 Magi,他們要的是明確的落地。
與此同時,C 端的爆火帶來了路線的動搖,「你就會猶豫說,這東西是不是能做成 C 端產品?」聞風而至的投資人把 Peak 關進小黑屋,直接問,「現在給你一個億,你敢不敢當 Google?」
在狂喜與現實之間持續折返,直到 1750 億引數的 GPT-3 誕生。
Magi 是一場與 NLP 前沿模型的大型賽跑,「其實到現在還是這樣的感覺。」
前段時間,一個在底層大模型公司工作的朋友向 Peak 描述,感覺自己像在海邊游泳。有時候你在睡覺。每次睡醒之後,你發現海平面又上漲了。有時候一覺醒來,海水已經淹沒了你的鼻子。
就是這種感覺,Peak 覺得特別精準。「我理解他的心態,但他現在只是一個員工。真正你要是創業的那個帶頭人的話,你不是一個人在游泳。你是揹著員工、股東、客戶所有人在肩上,一塊游泳。水面往上漲,上面還在壓著你。這很痛苦。」


02
少年匹克
1992年,第 25 屆奧運會在巴塞羅那舉行。殘疾運動員安東尼奧·雷波羅在開幕式上射出了驚世一箭;喬丹、魔術師率領美國「夢一隊」一路橫掃,以全勝戰績奪得男籃金牌;13 歲的伏明霞從 10 米跳臺一躍摘金,她的身後是整個巴塞羅那城和聖家堂。
Peak 在這一年出生。他的名字「Peak」取自「奧林匹克」中的「匹克」。如果生出來的是個女孩,「懶惰的」父母會為她取名「奧林」。
8 歲時,Peak 從美國回到北京,因為英語好,出國比賽能給大家當翻譯,被老師拉進了北大附小機器人隊。初中,他又沉迷作業系統,當上了北大附中電腦俱樂部的社長,在那裡認識了「倆神人」——後來 Peak Labs 的聯合創始人劉昕暘和任東昊。
每天早上,Peak 的媽媽在去中關村大街上班的途中,會順路把他放在校門口。一路上,擔任 IT 公司高管的媽媽會聊起股份、抱怨公司董事會最近在打架。晚上,Peak 下了地鐵站,在物理系擔任教授的爸爸接他回家,路上就會和他討論 PN 結的結構、怎麼修掃描隧道顯微鏡。「很好玩,能學到不同東西,科學訓練和商業常識。」
2008 年 7 月 10 日,喬布斯向全世界介紹了 App Store。
這是 Peak 人生中第一個決定性時刻。他意識到獨立開發者可以從中賺到錢了,熱愛寫程式,也能讓人以此為生。系統更新後,Peak 的手機上就多了那個圖示。「那一刻是最切身的體驗,很震撼。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我一定要參與其中。」
Peak 一連寫了 7 款蘋果 App。其中一款是給孩之寶的 Monopoly(大富翁遊戲)開發的記賬軟體,幫玩家記錄過路費,賣得挺好。於是 17 歲的高中生由於使用了「Monopoly」這個詞,第一次收到了跨國 500 強的律師函。
在 2013 年的一次採訪中,Peak 提到了自己的偶像約翰·卡馬克(John Carmack)。這個被稱為「卡神」的技術天才創立了 id Software,幾乎憑一己之力推動了整個 3D 遊戲行業的發展,後來成立了自己的太空火箭技術公司,然後加入 Oculus 擔任 CTO,在 Oculus 被收購後,加入 Meta 負責 VR 研發。他曾說過,在這個資訊時代,客觀障礙已不復存在,所謂障礙都是主觀上的。「如果你想動手開發什麼全新的技術,你不需要幾百萬美元的資金,你只需要在冰箱裡放滿比薩和可樂,再有一臺便宜的計算機,和為之獻身的決心。」
剛滿 20 歲的 Peak 對媒體表示,他想和卡馬克一樣,不斷做出很酷的東西,讓人們記住我的作品,而不是我這個人,於是我就可以輕鬆地忙下一個作品了。他總結道,一定要「快折騰,小折騰,迅速失敗再折騰」。
2010 年夏天,高二的 Peak 開始折騰他的第八款 App——猛獁瀏覽器。「白天畫草圖,晚上寫程式碼」,他在 3 個月內更新了 3 個版本。快捷,流暢,功能強大,標價 $1.99 的猛獁 3 一經推出,3 天內達到了 12 萬下載量。2012 年初,他花了 48 小時開發出了 iPhone 手勢輸入法 Rasgueado 1.0,又花了 48 小時更新了 2.0 版本,售價 $0.99。
在自己喜歡的東西上,不用刻意去努力,他天然地會投入很多精力。程式設計師什麼時候會真正感覺到困?是他站起來上廁所,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困了。但只要你一直在全神貫注地做事,「你幾乎不會困,直到自己身體極限。」
在被帶到徐小平老師面前時,猛獁已經賣出了 30 萬份。當徐老師走進真格的國貿辦公室時,Anna(方愛之,真格基金創始合夥人兼 CEO)問 Peak,你知道這是誰不?
Peak 沒認出來,「我不知道。」
Anna 又問,你知道徐小平嗎?
Peak 誠實作答,「我不知道。」
徐老師尷尬而不失爽朗地一笑,介紹了一下,一拍自己臉,「難怪沒有預想中的驚喜效果!」Peak 也「尷尬而不失爽朗地回應」。
徐老師向 Peak 指出兩點,一是承諾讓 Peak 自由發揮,哪怕失敗了,只要繼續創業,「我們仍然出錢」。真格大幅減少了合同中的約束條款,最後只剩下幾頁紙。但真正讓 Peak 印象深刻的是第二點。徐老師說,「你要想清楚,你這事不成功便成仁。」
第一次見完真格,Peak 還沒有做出創業的決定。Anna 說,沒關係,我們一起去美國玩一玩,就帶著 Peak 去了一趟灣區。
他們一起參觀了移動網際網路浪潮中的第一批矽谷創業公司——大多從很小的獨立開發者起步,成長為充滿活力的組織——例如 Evernote 和 Bump。前者在當時的矽谷如日中天,後者是一個碰碰手機就能交換聯絡資訊的 app,2013 年被谷歌以約 3500 萬美元收購。
Anna 還帶 Peak 去了扎克伯格起家的房間。那個房間被一些灣區的華人租下,用來舉辦駭客馬拉松(Hacker house)。「就是氛圍到了」,在那個房間裡,Peak 決定發起 Peak Labs,成立自己的公司。Anna 對他說,「Peak, you’re gonna be rich.(匹克,你會變得很有錢)」
在西海岸的金色陽光下,Peak 看見了一個初期公司的物理形態。「好像 CEO 不過就是和大家坐在一起寫程式,也沒有太大的區別」,腦中的疑慮和擔憂消失了。還有很多很酷的 T 恤。Peak 著重強調,「一定要有很多的零食。」
一回來,20 歲的 Peak 就印了自己的 T 恤,接受了真格和紅杉的投資。徐老師說,你得給公司想一個好名字,要麼就叫 Peak Labs。「我說,挺好,挺好,挺好。」


03
潔癖
作為一名忠實的果粉,Peak 幾乎擁有所有的 iPhone——和它們的包裝盒。每換一代 iPhone,他都會留著原廠的膜、3C 認證標誌、蘋果貼紙,用酒精消毒、擦乾淨,再原封不動地放進包裝盒收起來。電子產品的包裝盒他一個也沒扔。4090 的顯示卡盒子,「那麼大一個」,Peak 放在架子上供著。
家裡所有的東西都用無印良品的塑膠盒收納。統一大小,機打標籤。「肯定是機打的,我字很醜」。
在 Peak 的對外發布上,你也可以感受到這種強迫症。猛獁 5 瀏覽器的宣傳片,畫圖、配音、翻譯、製作、釋出,都是他一個人完成。Peak Labs 發出的公眾號文章,所有的字型、行距、排版,他都會負責把關。
以及,所有從 Peak Labs 官方渠道的出來的文章,「我能保證一點,英文和中文之間一定是有空格的。」甚至你碰巧有他的微信,和他聊過幾句,如果你往前翻聊天記錄,會再一次證實他對空格近乎嚴苛的恪守。
他有強烈的技術潔癖。Peak Labs 的每一行程式碼,在進入主幹分支前,Peak 一定會再檢查一遍。他永遠是程式碼貢獻量榜上的第一名。「我知道有些人水平比我高,但我一定要過目所有程式碼。」
好的地方是,很多潛在的問題被提前捕獲並解決掉了。但 Peak 因此成為了產品迭代的瓶頸,「浪費了大量時間。」
這種特質也體現在他對產品的選擇上。在 2012 年 Peak Labs 的第一次釋出會上,和猛獁 5 一同亮相的還有一款名為 Zine project 的產品。Peak 為 Zine project 定位,「有無限可能」、「一旦成功,不亞於谷歌對世界的顛覆」。
Zine 想做的事情,是根據使用者的視角進行推薦資訊。從技術上來說,和今日頭條做的事情一樣。但張一鳴改變了一件事,看見技術後,「他把搜變成了推」。而 Peak 看見技術,想把搜變成更結構化的、更具美感的搜。
一方面,他自嘲「境界不夠」,另一方面,他不想做強推給使用者的資訊流。Anna 批評他身上的一些潔癖,創業者不該有。
Peak 指出自己的另一個缺點——「亟需改正」——他會天然逃避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他喜歡和電腦打交道,不喜歡管一大堆的人。
一開始創業,他覺得三個人能就足夠做好很多事情。一直到最後,Peak Labs 的人都非常少,人效極高。招進來的都是想幹事的、技術夠硬的人,離開 Peak Labs 時都說,「我要去追求學術夢想」,無一例外。逐漸地 Peak 意識到,團隊是必需的,人才是公司運作的基本單位,就「逼著自己去改」。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潔癖與高標準的背後是極度的責任心。對 Peak 來說,創業沒有回頭路,一旦背上了這份責任,就該背,就要做到最好,而且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平日那些半途而廢的人,他挺看不起的。
後來他又會想起那句話——「不成功便成仁」。一定要對得起員工、對得起股東、對得起客戶。在 GPT-3 剛剛誕生時,他沒有立即踩下剎車。Anna 說過,創始人都沒放棄,我們為什麼要放棄?Peak 反而覺得,所有支援我們的人都沒有放棄,我們也不能放棄。「我們必須要自我催眠,並且騙自己能成功。」

04
極客依舊

「00 後狠人計劃」仍在持續招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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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一切有想法的年輕人
無論羽翼是否豐滿

監製|Jiafen
編導|Tammy & Shiyi
拍攝|Max & Tammy
剪輯|Mathew
文|Wen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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