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託列託|粗糲,純粹,他是威尼斯最忠誠的居民,最離經叛道的畫家

新現場×CGV影城“藝術博物館主題義大利電影展”後天即將在CGV影城北京頤堤港店、北京清河店拉開帷幕,10部紀錄片將繼續以豐富的視角,帶大家暢遊歐洲藝術巔峰時期的那些歷史名城、曠世神作和美學傳奇。
今日特別推薦的是本次影展中的這部《丁託列託:威尼斯的反叛者》。丁託列託(Tintoretto,意為“小染匠”,因為他的父親是染匠,他又是家中的長子),原名Jacopo Comin,是義大利文藝復興晚期最後一位偉大的畫家,和提香、委羅內塞並稱為威尼斯畫派三傑。聯絡到大家剛剛在院線看到的《波提切利,佛羅倫薩和美第奇家族》(金鑰剛剛延期了!!至2月12日,沒看過的也可以補上了!),從文藝復興初起到晚期(從“小桶”到“小染匠”),也算畫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影片中非常翔實地介紹了丁託列託的生平和藝術成就:
丁託列託自小就顯露出繪畫天賦,經常在染坊牆上塗塗抹抹,父親注意到這一點,就將他送到提香的畫室學徒,但沒過幾天就被送回家,有人說提香嫉妒他的才華而無法與之共處,也有一種說法說提香認為丁託列託的程度已經可以獨立謀生,而不用再作學徒。

丁託列託畫像

提香自畫像

不管怎麼說,在丁託列託半個多世紀的創作歷程中,提香和後來的委羅內塞都是繞不開的名字。丁託列託後來一直以自學為主,據說還在自己的畫室上書寫上“Il disegno di Michelangelo ed il colorito di Tiziano”,意思是繪畫技藝要學習米開朗基羅,調色著色要向提香看齊。但是藝術歸藝術,謀生歸謀生,當機會來臨的時候,丁託列託幾乎是憑直覺緊緊抓住,才不會顧忌旁人的眼光和利益——早期丁託列託的客戶主要是以魚販和裁縫為代表的小型匠人團體,後來他獲得了提香經紀人阿雷蒂諾的青睞,也在他的推崇下,成了威尼斯藝術舞臺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導致提香徹底翻臉,阿雷蒂諾也不再提起丁託列託。

聖洛克大會堂內景

丁託列託繼續按自己的行事風格“野蠻生長”著。只要委託人有要求,他不介意模仿同行的風格,也可以接受壓價,甚至分文不取。也許手段為人所不恥,但是丁託列託卻極為純粹,目的明確。他在聖洛克大會堂裝飾畫“競標比稿”中所採取的策略,今天看來都令人瞠目結舌啼笑皆非:那個時候聖洛克大會堂邀請了包括丁託列託和委羅內塞在內的五位當時最優秀的藝術家同臺競技,來爭奪Sala dell'Albergo中央穹頂畫的委託資格。丁託列託採用了粗暴但有效的手段:他從兄弟會朋友那裡打探到了穹頂畫的具體尺寸,競標要求參與者交付草稿,而他卻直接完成了穹頂畫的終稿,並費了一番心思直接把畫作掛上去,並且宣告這是無償的贈予。根據宗教的教義是不能拒絕對聖人的奉獻的,所以丁託列託就這樣拿到了聖洛克大會堂天頂畫的委託。雖然是無償,但他卻為自己下一步職業生涯的拓展創造了巨大機會。

聖洛克大會堂天頂畫《聖洛克沐浴榮光》

丁託列託也絕非只靠手段致勝,他偏好深色,常用明暗對照技法,獨愛從一片昏暗中雕琢出光明,這是一種標新立異的畫法。粗獷有力的輪廓、形象立體的人物加上優美的筆觸,這些丁託列託獨有的藝術特點給了他在威尼斯畫壇繼續橫衝直撞的底氣。比起提香一直在為威尼斯以外的大買家服務比如歐洲宮廷與貴族服務,丁託列託一生駐守家鄉,在他75年的人生裡,即便是經歷過一場令將近三分之一城市人口死亡的瘟疫,他也幾乎沒有離開過威尼斯。畢生創作的300多幅畫作,絕大多數現存於威尼斯。

在丁託列託的畫作裡,我們能看到打補丁的衣服、殘缺的椅子,讓人覺得基督教故事中的神蹟似乎真的發生在窮困之地。比如這幅《最後的晚餐》,整體佈景更偏樸素,彷彿發生在威尼斯小酒館中。

丁託列託的大型宗教委託作品裝點了這座城市,也成為威尼斯時代風貌、多元文化社會的見證。比如令他名聲大噪的《聖洛克治癒鼠疫患者》中,細膩刻畫了傳染病院的情形:從中世紀到文藝復興,歐洲始終籠罩在黑死病陰影之下。威尼斯作為一座港口城市,經常受隨船而來的各種傳染病所害。15世紀,威尼斯政府共將兩處地點劃為傳染病院,一是此前建造的老麻風病醫院,專門收容已感染瘟疫的病患;二是承擔著暫時隔離相關人員重要職能的新傳染病院,只有40天隔離期過了,才能進入主城。這種珍貴的記錄讓今天的我們看來也頗多感慨。
丁託列託對光線和空間的運用出神入化,構圖、焦點、景深被認為具有電影畫面的特質,法國哲學家讓·保羅·薩特甚至稱其為“人類史上最早的電影導演”。在聖馬可大會堂宏偉壯觀的《基督受難圖》裡,丁託列託將十字架置於構圖的中心位置,然後,他把圍觀基督受難的群眾安排在十字架後方,構成半圓形的佈局,人們在欣賞畫作時會覺得自己也成為了一名圍觀者。觀眾從正面補全了這個半圓,這一設計也是典型的丁託列託風格,他試圖將觀者融入到場景之中。
《聖母進殿》中也有頗為成熟的景深感。所有人物均按照垂直方向排布,讓觀者彷彿身臨其境,拾階而上,從畫面底部一直向上走去,這種畫面能夠讓觀者帶入主觀視角,降低了作品的理解難度。
喬爾喬·瓦薩里在1568年版《藝苑名人傳》中評價丁託列託“是藝術界有史以來思想最狂放的畫家”。“狂放”是中肯的,他不屑於討好或是誘惑觀者,也不注重美感,急就章的時候粗狂塗抹的畫稿也會交出。在他遙遠的後世崇拜者中,就有最特立獨行的搖滾巨星大衛鮑伊,他無比推崇丁託列託身上我行我素、大膽創新的特質。在那個藝術、科學與個人信仰相互影響的世界,丁託列託是威尼斯最忠誠的居民,最離經叛道的畫家。
關於提香,我們這次影展還有《提香:色彩帝國》;

關於威尼斯,我們這次還有《威尼斯:無限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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