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東
4月15日，“社會主義朝鮮施組”金日成誕辰113週年，朝鮮“民族最大喜慶節日”之一。
在這朝鮮舉國上下歡慶“四月節日”的大喜日子裡，美國給朝鮮添了個大堵——4月15日當天，美韓空軍舉行聯合演習，美軍B1-B戰略轟炸機、韓軍F-35A隱形戰機以及美韓兩軍的F-16戰機參演。
韓國空軍公開的聯演圖片
韓國國防部當天表示，在朝鮮核導威脅不斷升級的背景下，此次演習旨在展示韓美一體化的延伸威懾能力，並加強兩軍的互操作性。韓國國防部同時表示，為了遏制並反制朝鮮威脅，韓美將持續擴大實施聯演，加強韓美同盟之間的合作。
順便提一句，“擴大實施聯演”的計劃已經得到落實——4月17日，韓國空軍方面表示，美韓空軍自即日起至5月2日實施大規模空中聯演“自由旗幟”。該演習從去年開始，整合了過去上半年的美韓空軍例行編隊聯演（KFT）和下半年美韓空軍例行的“警戒防禦”（Vigilant Defence）聯演，更名為“自由旗幟”，一年進行兩次。本次演習，美韓共出動90多架先進戰機，執行空中封鎖、防禦性制空、戰鬥搜救、近距離空中支援等主要演習任務，並演練戰時作戰流程，檢驗持續作戰能力。
3月20日，金正恩觀摩導彈總局最新型防空導彈武器系統綜合戰鬥效能檢驗試射
3月26日，金正恩指導探測電子戰研究團隊國防科研工作
美韓的空中威脅，是朝鮮所忌憚的。因為在朝鮮“維持半島軍事均勢”的主張之下，雙方的空中實力嚴重不對等，美韓具有壓倒性空中作戰實力，這是朝鮮那些古董級老舊戰機和脆弱的防空系統所無法相比的。儘管朝鮮現在擁有“最新型防空導彈武器系統”（3.20試射），和空中預警機，其“探測電子戰研究團隊”也新研製了“偵察及情報蒐集手段和電子擾亂攻擊系統”（3.26其空中預警機半成品公開亮相），但它實際上難以應對來自美韓的空中威脅。朝鮮空軍目前基本上屬於一支“空中敢死隊”，一旦生戰，只能動員空軍去做“高貴人肉炸彈英雄”，與敵機同歸於盡，例如2022年10月那次150架戰機升空的大規模綜合空中攻擊訓練，例如2022年11月那次500架戰機升空的大規模飛行隊全部戰鬥出動作戰。
在“民族最大喜慶節日”之一的日子裡，美韓以空軍聯演給朝鮮添堵，是可忍，孰不可忍？4月16日，朝鮮國防省發言人發表談話，對美韓4.15空軍聯演加以譴責，稱其是對朝鮮國家安全“露骨的威脅”，“是加劇地區軍事緊張，使之達到極端危險水平的嚴重挑釁”。
作為回應，國防省發言人的4.16談話相對有些弱，畢竟只是動口，而且是老生常談——美國的B1-B戰略轟炸機今年1月和2月曾兩次飛臨半島上空，當時朝鮮也只是以“談話”應對之。對於把“壓倒性遏制力”、“壓倒性回應行動”時常掛在嘴邊的朝鮮來說，這種“動口不動手”的回應其實也是無奈之舉，畢竟空軍是自家弱項，頂尖的米格-29還要擔負各種閱兵式和慶典活動的通場飛行任務，以空軍對空軍來一場“壓倒性回應行動”，恐怕也是《甄嬛傳》裡那句眾所周知的著名臺詞——“臣妾做不到啊”！
朝鮮有沒有“壓倒性遏制力”？有沒有實施“壓倒性回應行動”的本錢？當然可以算有，畢竟它手裡有核導這樣的大殺器。但問題是，朝鮮會用核武器去“壓倒”4.15美韓空軍聯演這種展示延伸威懾能力的聯演嗎？在我看來，大致不會，否則也不用國防省發言人出來放狠話；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對於“延伸威懾”這種已經常態化、視覺化的行動，尤其是對於這種“一日遊”規模的行動，大抵還輪不上朝鮮的大殺器們登場。
眾所周知，美國的延伸威懾是用來應對朝鮮核導計劃的，其核心表現形式就是“戰略資產”的視覺化、常態化進入半島。近年來，航母戰鬥群、核潛艇、戰略轟炸機等美國戰略資產頻繁進入半島，從某種程度上證明，美國並沒有把朝鮮擁有的“壓倒性威懾力”放在眼裡，我“來一個來一個”，你能咋的？
而朝鮮的回應，看起來其實是很有意思的——
其一，朝鮮宣稱自己擁有“壓倒性遏制力”，稱美國的延伸威懾是對朝鮮國家安全的“露骨威脅”和“嚴重挑釁”，既會給朝鮮安全和地區局勢造成“嚴重危機”，也會給美國安全造成“嚴重負面結果”，但又說美國的此類軍事行動是“虛張聲勢”。言下之意，大概是日常的延伸威懾不值得動用“壓倒性威懾力”，我有但我不輕用。
其二，朝鮮宣稱自己會動用“壓倒性威懾力”，國防省發言人4.15談話也強調了這一點。但動用，至少有兩個基本條件，一是“如果美國升級行動”，二是“如果美國沒有預告地進行戰略手段部署”。此次國防省發言人要求美國“自覺認識”到，它對朝鮮的挑釁水平越高，則“返回的危機也越會達到嚴重水平”（好像在要求美國學習牛頓第三定律）。言下之意，大致是告訴美國，你可以試試，看我怎麼對付你。但問題是，美國一直在試，但近期卻一直摸不著朝鮮的底線，而這個底線最近明顯有所下調。
在我看來，朝鮮其實一直在使用“壓倒性遏制力”，只不過由於工具箱的日漸豐富，使用方式發生了一些變化，除了“談話”這種輿論戰、心理戰之外，射彈已經不再是唯一表現形式，在建專案（如核潛艇）、半成品（如空中預警機）、核導計劃基礎設施（如離心機）都被拿來作為展示“壓倒性遏制力”的手段。從這個角度看，最近半島的相對平淡實際上屬於靜水流深，考慮到2025年對朝鮮的一些特殊意義，比如五年計劃收官之年，比如勞動黨建黨80週年，元帥大致是在準備讓大家“於無聲處聽驚雷”，而現在越平淡，接下來的動靜可能就越大。拭目以待、且行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