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她比別的孩子更獨立,更強大!

文 | 菠蘿
又是一年父親節。很多人的治療和康復路上,爸爸都是不可或缺的角色。他們用自己的方式照顧患者、守護家庭。
今天就是這樣一位爸爸講述的故事。
戰勝癌症7年
從“小光頭”到超酷模特!
可可今年9歲,戰勝癌症已經7年多,而且已經開始掙錢了!
她現在不僅上小學,上興趣班,還幹起了兼職:當童裝模特!可可成為模特,和爸爸的專業有關。他本身就是女裝的視覺總監,經常親自操刀網店的的形象設計和模特拍照。
小模特可可
當模特一天,可可能掙到幾百塊錢。但這件事兒非常辛苦,有時要早上6點多就起床,一直拍到晚上10點!可可的週末,經常不是在興趣班,就是在上班。
媽媽很心疼,但可可爸爸說不要心疼。作為爸爸,他不想雞娃,但他並不希望可可因為生過病就嬌生慣養。她相信腫瘤患兒這個標籤早晚會從女兒的生命中消失,她會成為一個“普通“的女孩。爸爸希望女兒從小就知道賺錢不容易。
在這個指導方針下,可可每次當模特賺來的錢,爸爸都要“抽成”,只給可可留100塊。他告訴可可:每年給她報的興趣班,比如走秀,比如跳舞,都要很多錢,所以要拿去一起承擔。
雖然沒有把錢留給可可,但爸爸其實記錄著女兒掙的每一筆錢。每到年底的時候,他就會告訴可可,她今年當模特賺了多少錢,給自己的興趣班做出了多少貢獻。
爸爸之所以“這麼狠”,是因為他自己就是從農村一路拼搏出來,最後在杭州這座城市站穩腳跟。他發現自己小時候的同學,除了成績極其拔尖的那幾個之外,分數高一點並不代表未來更有出息,人生更多是靠自己去走出來。所以他希望可可不止會讀書,還能早點見識到社會上一些沒接觸過的東西,早點懂得為自己的人生去做一個打算。
“我其實並不指望她能賺多少,但哪怕一年賺幾千塊,我覺得這就是比同齡孩子厲害的地方。”
可可沒讓爸爸失望。每次拍照時間都很長,一干一整天,但她從來不會喊累。爸爸每次返給她100塊錢,她都開心的要死,連聲說謝謝。她從來不亂花錢,因為“自己賺的錢,花起來很心疼”。就連過年收到的幾千塊錢壓歲錢,她也從來沒花過。
今年下半年,可可爸爸準備把她的走秀課停掉了。
“練走秀對氣質、形體會有幫助,但學一年夠了,我也不是指望她成為超模。真正的超模不是從小鍛鍊的,是長大以後被人發現的。我心裡有一個底線,就是不能影響學習。她現在班上十幾名,我就希望以後她能在同齡人中混到一箇中上水平,就謝天謝地了。”可可爸爸笑著說。
可可和爸爸、爺爺在一起
“最難的,就是沒法一直陪著她”
可可是1歲多被查出癌症的。在生病前,她很少能和爸媽待在一起。
作為家裡的老二,她和姐姐一樣,出生後就被留在了江西農村的爺爺奶奶身邊。爸爸媽媽則在杭州打工掙錢。兩人辛苦打拼了多年,終於在杭州買下了一個房子,憧憬著全家團聚後在一起美好的生活。
夏天的一個普通日子,就在房子開始裝修的時候,兩人回老家看孩子。晚上給可可洗澡的時候,夫妻倆意外現小傢伙的肚子右側有點往外鼓,有一坨東西,手摸著好像還會動。倆人覺得有問題,趕緊把孩子抱到了一個在鎮裡親戚開的小診所。親戚簡單檢查了一下,就很肯定地說:“沒事,是積食,很正常的。”開了一些治積食的藥,就讓他們回家了。
但可可媽媽並不放心。母親的直覺告訴她,哪裡肯定不對:如果是積食,為什麼這個東西會動?
她們於是又把孩子抱到了衛生所,已經是鎮裡最好的醫院。那裡醫生給出的結論又不一樣:孩子是疝氣!
還是覺得不對,所以又感到了縣城醫院,這裡的醫生第一時間就做出了關鍵的決定:拍B超!然後一下子就發現問題了:肝和腎上面有東西。醫生很直接地說:“我們這裡治不了,你們最好趕快往一線城市去。”
中國兒童腫瘤生存率和發達國家有差距,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基層被反覆誤診。其實很多兒童腹部的實體瘤透過B超並不難發現,如何給基層醫生普及這個理念,對提高中國兒童腫瘤的診斷率和治癒率有著重大的意義。
可可的爸媽從縣醫院出來,問題就變成了去哪兒治?
很多人推薦北京或上海,但最終他們選擇了杭州。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覺得工作必須要兼顧,即使孩子治療,也必須要掙錢。另一方面是因為好巧不巧,可可爸爸有個初中老同學後來學醫,現在正在浙江兒童醫院實習,而且在腫瘤科!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可可爸媽一刻也不敢耽誤,直接帶著女兒從江西老家一口氣開了4個多小時回了杭州,去了浙江大學附屬兒童醫院。腫瘤科的王金湖主任把他們在老家拍得B超看了一眼,就告訴他們,長這麼大的東西絕對不正常,下禮拜一過來直接安排住院。
住院後各種檢查,初步判斷是腎母細胞瘤,醫生安慰他們說:“如果確實是腎母,有90%以上的治癒率,可能就是花點錢。”
但即使聽到這樣的話,可可爸媽心裡依然很慌,因為病理報告還沒出來,“萬一是更惡性的腫瘤呢?”
就在他們住院的第一天,同屋的一個小孩子,肚子很大,奶奶說:“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化療了,要抱回家了,沒辦法了。”
這對他們造成了巨大心理衝擊,生怕可可也走到這一步。
我問可可爸爸:“孩子治療的整個過程中,最難的是什麼?”
他說最難的就是要兼顧工作,沒法一直陪著女兒。“就連她做手術的那一天,我都沒陪伴。”
治療期間的可可
可可手術那天,可可爸正好被安排出差,雖然萬般不情願,但他知道不能丟掉工作。可可被推進手術室後,他的飛機起飛。在空中,他腦袋裡不斷閃現出網上看到的那些人被送進手術室,最後出不來了的故事。他從來不知道時間可以過得這麼慢。
飛機一落地,馬上開啟手機,看到可可媽媽發過來的四個字:手術成功。
在機場到達廳,可可爸爸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沒辦法,我們是普通家庭,不敢把工作辭掉,一家人都陪著他。這個很難受。”
夫妻倆每天想著儘量多賺一點錢,因為實在怕不夠。萬一又復發,沒人說得清楚到底要多少錢。他們親眼見過花了一百多萬的人。“身上沒有足夠的資金的話,很多希望都是虛的。”
白天在醫院照顧可可的重擔落到了奶奶的身上。奶奶本來剛剛退休,還沒來得及休息,就接到了“新工作”。夫妻倆也沒有撒手不管,而是白天工作,晚上再去醫院換班,一起陪著可可。雖然非常辛苦,但就這麼堅持著,因為怕孩子哪一天就沒了。
他們說,等可可出院,等杭州房子裝修好了,一定要把可可從老家接過來一起住。“如果真的復發治不好,這兩年在一起, 能看著她走掉,我也認了。”
有很多親戚朋友建議可可爸爸去水滴籌,他想了想說還是算了。他覺得只要自己能賺到錢,就不要去浪費社會上這種資源,並且他相信中國那句古話:這輩子欠別人的,下輩子是要還的。
可可爸爸在可可住院後發的朋友圈
得到了很多幫助
也遇到很多“誤導”
我問可可爸爸:“治療過程中,有什麼坑是家長要特別注意的?”
他想都沒想就說:“報銷!”
雖然可可的治療整體挺順利的,但他們額外花了很多錢,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對異地報銷政策不熟悉,導致犯了錯誤,最後報銷比例很低,最後變成了基本全自費。
從江西來杭州來看病,按理說醫療花費超過一半都是可以報銷的。但他們對流程完全不懂,到醫院也沒有人講。後來才知道,最好住院的時候就從老家去開個證明,回頭報銷會順暢很多。另外就是報銷一定要及時,不要錯過截止日期。夫妻倆一直把醫院的各種發票留著,想著年底一起回去報銷,但後來有的發票超過1月1號的截止日期,甚至還有一些被村幹部給弄丟了。一通彎路下來,最後估計少報了十多萬。
可可爸爸相信,如果醫院有人把報銷的方法這些東西,住院的第一天就透過文字的東西給到爸爸媽媽,其實可以救很多孩子的命。
在可可治療過程中,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但也遇到很多“誤導”。
讓他們夫妻印象最深的,是可可媽曾經工作過的一間店的店長,他給可可媽說:“孩子這麼小,就化10個療,以後肯定都廢掉了,還有什麼好治的?回家重新生一個好了。”
爸爸聽說後,非常生氣:“不是他的孩子,說的這麼輕巧,但是萬一有些家長被帶偏了,就是一條命。這個人100%不是好人!”
真沒說錯,到年底的時候,店經營不善倒閉了,那個店長欠了可可媽好幾萬工資,直接跑路了。
甚至有些家長也在誤導其他病友。
可可爸記得可可剛住院的時候,王主任給的方案是先化療,等腫瘤縮小後再手術,這種操作叫“新輔助化療”,是臨床常規操作,不僅能減少手術創傷,還能提高完全切除率和治癒率。但這時就有號稱“過來人”的家長突然跑來說不要聽這些醫生的,一定要先做手術,早點做掉,早點安全。
這搞得可可爸媽很焦慮,又去問了一些專業人士。幸好,所有人都說聽醫生的的沒錯。
“這些父母自己不懂,就不要到處去唧唧歪歪,說多了其實害了別的孩子。”
“就是想給別人一種希望”
可可爸爸是主動聯絡向日葵兒童,來分享孩子故事的。我問他,“為什麼來當葵花籽做公益?”
他說:“就是想給別人一種希望。”
不管醫生多麼盡力,每個家長都會在病房看到一個又一個走掉的孩子。雖然兒童腫瘤治癒率不低,但治好的孩子並不回到病房,所以治療中家長平時看到的更多是情況不太好的。
大家看到可可,就看到了希望。
可可爸又補充了一句:“我也有點自私。我相信去幫助了別人,做了好事,總是有好的福報的。我要的福報不是錢,而是能讓可可以後身體健健康康,這就是最好的。”
“更何況,做公益認識了你們,萬一以後有什麼事兒,有你們這些專業人士幫我一下,再難我可能也挺過去了。是吧?”
我相信可可已經康復,不再需要我的幫助。但如果真能幫任何孩子和家長少走彎路,早日重拾健康,那就是我和基金會夥伴們最開心的事情。
最後,我問可可爸:“你不怕別人說你拿女兒掙錢嗎?還是生過病的孩子。”
他想了一下,說:“作為爸爸,我自己覺得沒有錯就可以了。世界上人太多了,我做不到讓每個人都滿意。可可經歷了這麼多,我就希望她能比別的孩子更獨立,更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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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生命!父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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