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想飛的時刻|嘉人封面

兩個女孩,
因為一部電影產生連線,
透過一次“密室長談”成為夥伴,
從陌生到默契,
從相識到相知。
她們一起在海邊追趕日出,
等待“神蹟降臨”,
共同創作一個故事,
期待蛻變。
故事裡,
她們是想飛的女孩,
在命運裡掙扎,
一路奔跑。
故事外,
她們也不斷敲碎身上的殼,
隨時等待,
飛出去的那一刻。
劉浩存:咖色外套、針織內搭 均為 MIU MIU
文淇:棕色GG印花絨面夾克

藍色雪紡雛菊印花襯衫 均為 GUCCI

(按姓名首字母順序) 

咖色外套、針織內搭、藍色短褲 均為 MIU MIU

粉色無袖雪紡襯衫、淺綠色絲質薄紗文胸、棕色絨面長褲 均為 GUCCI

劉浩存的手機裡儲存著很多她拍戲時的照片。有些戲雖然殺青已久,但每次翻看這些照片時,所有與之相關的記憶又會重新浮現,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看到過往飾演的角色照,她想起曾經和她們一起走過的日子,保留她們的照片,像是留存朋友的故事。
看到一些片場的工作照,她想起拍戲時的那些日子,有時很早起床,拍到很晚回去,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
劉浩存:咖色外套、針織內搭 均為 MIU MIU
文淇:棕色GG印花絨面夾克、藍色雪紡雛菊印花襯衫 均為 GUCCI

(按姓名首字母順序) 

看到《想飛的女孩》裡的日出照,她想起一行人連夜趕到海邊等太陽的畫面。那幾天陰雨綿綿,幾乎見不到太陽,結果就在拍攝日出這一天,大家等到了太陽。當紅日撥開雲層,萬道金光浸入海面,海浪聲不斷在耳邊翻湧,那一刻她突然感覺,大海如此寬容,天地如此廣闊,同一個太陽普照世間萬物,而那些被它溫暖過的生命,卻又如此千差萬別。
她還想起第一次去文晏導演的工作室面試《想飛的女孩》的場景:劇本擺放在導演的桌子上,她和團隊圍坐在桌前一起看劇本,看過之後與導演聊感受,後來定下試戲時間,最終參演了這部電影。
對劉浩存來說,這些定格在手機裡的回憶,都是她腦海中的獨家記憶。

那些時刻不可能再重來,那些感受也無法被替代。

《想飛的女孩》影片故事圍繞一對錶姐妹展開,劉浩存飾演的表妹田恬,是一個在逆境中生長的女孩,從少女時期到逐漸成熟的過程中遭遇諸多事,這些經歷也導致她的生活裡沒有太多明媚的色彩。在劉浩存看來,田恬雖然身處逆境,卻從來不會向命運低頭。
文晏導演和劉浩存聊完劇本,覺得她身上有些特質和田恬很貼切。“浩存是那種表面可以很脆弱甚至很有破碎感的女孩子,但是她內在也是可以很堅韌的,這個特點就很符合妹妹。”劉浩存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有機會向文晏導演學習,也期待透過這次學習,自己可以有不一樣的表現,能給觀眾呈現出一個全新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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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劉浩存更加理解妹妹這類人物的狀態,文晏導演給她列出了一份電影清單,劉浩存看完電影后,不斷與導演討論,“導演說這個人物是有原型的,她告訴我有這樣經歷的人,她的生活、思想還有舉手投足應該是什麼樣的,我聽完之後感受到了不一樣的人生”。她開始瞭解相關素材,觀察生活,尋找角色與生活中有相似經歷之人的共通特質,“比如,她在跟人說話時不太敢直視對方的眼睛,她的身體時刻處於一種防備的狀態等”。
在劉浩存看來,田恬藏著許多心事,唯一的傾訴物件可能只有表姐方笛。對田恬來說,方笛像是她的燈塔,指引方向,給予希望,姐妹倆互為風雨,彼此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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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浩存與飾演姐姐方笛的演員文淇是首次合作,此前她看過文淇出演的電影,非常喜歡。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劉浩存發現,她與文淇之間能很快達成一種默契,無論戲裡還是戲外,兩個人都很同頻,“對戲時我能感受到她內心的那種情感,她也能感受到我內心的那種情緒”。
文晏導演也察覺到,兩個女孩雖然都比較內向,但熟識之後“話也挺多的”——“我們拍攝其實非常緊張,因為時間很短,她們都是來了就拍,所以並沒有特別多的閒暇時間,加上她們倆又特別投入在角色中,有時間也基本上是在聊角色。但是偶爾——比如等待的時候,在監視器里正好能看到她們倆的時候,發現她們倆也挺能說笑的,具體為什麼笑點那麼低,我也不太清楚。畢竟還是兩個非常青春活潑的(女孩),雖然算是‘i人’,但熟了以後我看倆人話也挺多的,也挺愛笑的,所以我們整體的創作氛圍特別好,大家都很信任,相處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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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電影開拍前,文晏導演還專門給兩個女孩安排了排練。劉浩存記得,她與文淇第一次在排練廳見面,兩人一起對臺詞,等待導演來佈置功課。
排練過程中,文晏導演發現,劉浩存不僅有感性的一面,情感充沛,她也會理性地分析自己每一場戲的表演,去尋找一些方法,讓自己找到感覺。“她非常聰明,在鏡頭上也很有表現力,我覺得她和文淇在這部電影中的呈現,會給大家帶來很多驚喜。”
春節前,她們進行了最後一次排練,再見面,將是電影開機的日子。那天排練結束後,文晏導演與兩個女孩告別,對她們說:“希望你們回來的時候,文淇就是方笛,浩存就是田恬。”
春節期間,劉浩存繼續鑽研劇本,看導演列出的電影,想盡快在進組之前貼近角色。電影開機之後,文晏導演發現,無論是劉浩存還是文淇,真如她所期待的那樣:帶著角色回來了。
影片中有很多長鏡頭的拍攝,對劉浩存來說,這需要與攝影師配合諸多細節,不斷熟悉彼此的節奏,形成一種默契。文晏導演發現,劉浩存適應得很快,“開始的時候,她很快就會意識到,前面稍微有哪個點沒抓住,就會馬上去調整,我也會給她時間,我們再來一兩次,很快她就調整好了,到後面也完全沒有問題”。
咖色外套、針織內搭、藍色短褲、深棕色皮革布洛克鞋、灰色襪子 均為 MIU MIU

在片場,劉浩存會與導演交流人物,嚮導演請教人物在當下應該是什麼樣的情緒,哪一種演繹方式更準確。“導演非常注重細節,比如我當刻看了一眼天空,她會提醒我——田恬,這裡不要看天空。跟導演一起創作非常開心。”
電影拍攝期間,天氣變幻莫測,常常是一片雲飄來,雨點忽然開始落下。文晏導演形容這次的拍攝過程就像是在與老天做遊戲——按分鐘檢視天氣預報,趁著沒雨或雨勢沒有變大時抓緊開工。有些戲如果此刻拍不到,可能後面幾天也很難再有機會拍到,每一天都過得很驚險。

黑色波點連衣裙、黑色打底連衣裙、灰色打底衫、灰色襪子、黑色亮麵皮革高跟鞋 均為 MIU MIU


劉浩存記得,那會兒大家經常看雲,看它飄過去了沒有。很多戲都是在細雨裡拍攝,那段時間她的頭髮是潮溼的,衣服是潮溼的,加上有很多大情緒的戲,眼底也是潮溼的——“天氣似乎也映射出人物的一種基調”。

為了更能貼合人物狀態,導演建議她不要吃得太飽。劉浩存照做了,保持飢餓感,讓自己的身體狀態更加貼近角色——“拍攝過程中,我與田恬相處的每一刻,都會對這個人物有新的理解和體驗,越來越能體會到她的內心狀態。她每次跟命運對抗的時候都能給我帶來衝擊感,她極力去爭取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在與角色相處的過程中,能夠更理解她所處的環境,並看到她內心的那種堅韌”。

對劉浩存而言,每出演一部戲,都是一次體驗不同人生的機會,同時也是一個不斷積累閱歷的過程。她相信,那些角色在離開之前,已經留給了她一些力量,不斷豐盈著她,影響著她。
有時,一部戲殺青後,劇組會將一些與角色相關的服裝或配飾送給她作為紀念。“我上部戲的老師們把角色戴的星星耳釘送給了我,之前的電影劇組,老師們把角色常戴著的手繩也送給了我。”在她心底,這些紀念品都是獨一無二的珍貴禮物。
《想飛的女孩》殺青後,劉浩存感覺自己收穫了一次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角色體驗,以及從文晏導演那裡學習來的經驗——“這些經驗可能會伴隨著我未來的職業生涯和我未來的每一個角色,這也是非常珍貴的禮物”。
故事演完,又到了與角色告別的時刻,雖然有太多不捨,但總歸要開啟下一段旅程。在表演這條路上,未來還會遇見什麼樣的角色,會有怎樣的人生體驗,劉浩存充滿期待。

她發現,那些角色似乎留下了一些不易察覺的“痕跡”,總是能帶給她更多想要去飛的動力。她感覺到,當自己與那些角色同頻共振的時候,站在一起的時候,成為她們的時候,都是她想飛的時刻。

去年冬天,文淇突然收到導演文晏的邀約,說有部電影想找她來試一試,有機會可以見面聊一下。文淇沒有詢問導演具體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心裡想著:如果文晏導演找我演戲,不管是什麼樣的角色,我都一定會接。
七年前,文淇因為參演電影《嘉年華》,與文晏相識。那部戲她面試了六七次。那時她還住在蘇州,每次試戲,幾乎都是一大早出發,坐五個小時高鐵來到北京,試完戲,再坐五小時高鐵回到夜晚的蘇州。

劉浩存:黑色假兩件式短褲 MAISON MARGI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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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淇:藍色假兩件式短褲 MAISON MARGI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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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嘉年華》時,北京也已入冬,整座城市白茫茫一片,空曠沉寂,大得如同一隻巨獸,好像永遠都摸不到它的觸角。北風吹過街道,12歲的文淇站在北京城裡,感覺自己如此渺小。
後來,文淇定居在了北京,這次去見導演,終於不再跨越城市。她朝著導演工作室的方向走去,一進去才猛然發現,這裡竟然就是自己當初試鏡《嘉年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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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淇:藍色假兩件式短褲 MAISON MARGI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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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歲時,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去試鏡的地方到底是在北京的哪個方位。20歲時,再次踏進這扇門,才發現,原來它離自己的家如此之近,騎車10分鐘就可以到達。原來它一直存在於自己經常路過的某個轉角,只是過去七年裡,她從未意識到它的存在,從來沒有真正開啟過那扇門。
她走進導演的辦公室,一切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小時候來這裡試鏡,文淇覺得這間辦公室好大,此刻才發現,原來只是一室一廳。她一側頭,看到位於右邊的衛生間,昔日試鏡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閃回。“我試鏡《嘉年華》的時候,一開始試的是小文,那個角色是穿校服的,我還能記得,當時就是走進那個衛生間,換上校服再走出來。”

回到老地方,文淇才發覺,曾經在她眼中的龐然大物,如今都已慢慢變小。又或許,它們一直都是正常的尺寸,是自己,長大了。

文晏寫完劇本後,一直在找適合出演姐姐方笛這一角色的演員,預想中的年齡大概在二十七八歲。方笛是一個外表看起來堅硬,其實內心一直深藏柔軟的女孩。文晏覺得,她更像是大一點兒的文淇。但找來找去,也沒找到貼合角色特質的演員,她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乾脆就讓文淇來試試。
“文淇當時才20歲,總覺得讓她演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挑戰會非常大,所以一開始沒敢往這兒想,但畢竟拍《嘉年華》的時候,她也是12歲扮演一個16歲的女孩,所以當時覺得,有一定的可能性,才去找了她。”文晏給文淇看劇本,文淇看完之後對她說,感覺自己和姐姐的角色很貼合,這正合文晏的心意,她對文淇說,我們就是要你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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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淇雖然已經有過心理預期,但真正得知自己要出演姐姐的那一刻,依然感到壓力倍增。“我覺得年齡是一個很大的挑戰,雖然我能看到她身上一些與我相似的點,但依然覺得二十七八歲和20歲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要在一個意氣風發的年紀去演一個有點懷才不遇的狀態,其實還蠻難的。”
電影開拍前,文晏為文淇和劉浩存安排了排練,做一些情境練習。開始是一些即興片段,沒有太多明確主題,常常只是一句話,兩個人便開始表演,攝影師拿著DV攝像機在一旁拍攝。
文淇還記得,她們表演的第一個題目與離別相關:姐姐和妹妹在車站分別。文淇飾演姐姐,劉浩存飾演妹妹。“我記得要離開的時候,我要進入一輛不存在的車,浩存就拉住我,我一轉頭,就看見她眼睛裡的淚水,我就一驚——啊!這麼快就入戲了!因為浩存的認真,我也變得非常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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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場舞廳的戲,導演讓她跳舞。“身邊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手腳不協調的人,跳舞的樣子極其好笑,也極其不合理,但是沒辦法,硬著頭皮跳嘛。還是跳那種迪廳的舞蹈,邊聽音樂邊搖,但也沒有音樂,幾個人就在那裡沉默地搖擺。但因為跳了很多次,整個人已經是比較開啟的狀態,相對來說(後面)搖得可能稍微合理了一些吧。”排練結束後,導演笑著看向文淇,對她說,“你跳舞的時候很性感。”文淇有些意外,“第一次有人說我性感,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棒的誇獎,也會讓我自信一點。”
為了快速拉近兩個女孩的關係,文晏還專門將她們“關”進一個房間,不允許帶手機,不能有其他人在場,兩個女孩只能聊天。文淇發現,這招真的管用,一開始大家都會比較拘謹、比較含蓄,但透過“密室長談”,兩個人已經完全打開了自己。從那間“密室”出來之後,文淇感覺,她和劉浩存彷彿早已相識。再一起表演時,她們已經變得非常默契——“我們倆都不需要說太多的話,她能給到我想要的東西,我也能給到她想要的東西。”

排練進行到後期,開始涉及到一些電影裡的情境,有臺詞,也有人物關係。在文淇看來,她們的排練對於後面的拍攝有很大幫助,“它讓我和浩存、攝影師還有導演之間的關係拉得很近,會有一種無限的信任感,在開機之前,我們就已經到達了一種相對成熟和專業以及互相信任的程度”。

從拿到劇本開始,文淇就一直在為這個角色作準備。她想象方笛在不同時期的樣子——她的髮型、妝容、衣著、氣質……並將這些想法整理成文,與導演一起討論。春節期間,她把導演列出的影片全部看了一遍,去感受成熟女性的人物狀態。
方笛是武行出身,所以文淇找到一些與這個職業相關的紀錄片來看,包括打女的影片,去揣度方笛的心路歷程,還做了很多武術訓練。拍攝時,她經常和劇組的武行們一起聊天,從出生聊到當下,從小事聊到大事——他們受過的傷、最難忘的拍攝經歷、最後怕的事情……什麼話題都聊,她一邊聊一邊觀察,揣摩這些武行們的動態和內心世界。
文淇發現,武行的世界像一個小小的江湖——有好事,也有壞事,有信任,也有背叛,有義氣,也有算計。在他們身上,粗獷與細膩並存,豪氣與落寞共生。她抓住這一點,將這種特質融入到自己的角色裡面。有時,她覺得方笛更像是未來某一部分的自己,一個內心深處的自己,彷彿帶有一種預見性——或許未來的某天,文淇會和她擁有同樣的心情,甚至有很多時刻,方笛所作出的反應,也是她自己會出現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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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淇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一旦決定出演某個角色,一定是因為察覺到某一部分的自己可以接近人物,對方笛也不例外。她覺得,自己內心有一個角落是靠近方笛的,她要做的就是將這個角落放大,將心裡那些最隱秘、最惶恐的地方放大,讓自己無限接近方笛,從而抹掉年齡和職業上的差異。演完這個角色,文淇突然有種感覺——成長像一個圓,永遠讓一個人在自信與自卑之間,希望與絕望的兩極,不斷迴圈。
文晏發現,七年過去,文淇身上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拍《嘉年華》那會兒,文淇只有12歲,即便表現得非常敬業和專業,也依然是個孩子。文晏記得,那時候拍攝一些長鏡頭,一個鏡頭反覆拍幾遍,文淇就會變得很緊張——為什麼要一條一條地拍?是不是我表現得不好?她向文淇解釋,因為長鏡頭需要各個部門的配合,不光要考慮一個人的表演狀態,還需要大家一起磨合。聽完導演這些話,文淇才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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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第二次合作,文晏明顯感覺到,文淇比之前鬆弛了許多,“基本上有什麼問題一說、一點,她馬上就很清楚,甚至自己都能主動地意識到,說我這裡可以怎麼改一下,那裡再怎麼調整一下。我覺得不僅是她對我們很信任、很放鬆,可以把自己完全交給我們,我對她也一樣很放心,覺得很多東西不用交流就很清晰了”。在文晏眼裡,文淇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的狀態,而是真正地成長為一名成熟的年輕演員,可以與她一起探討人物、探討劇本,交流對於角色的想法。

文淇也希望這一次可以讓導演看到自己的成長,常常憋著一股勁兒,想證明自己已經出落成一個還算合格的演員。有時她為角色設計一些肢體語言或情緒,默默地放到表演裡,當導演發現並認可的時候,她會覺得很開心,很有成就感。對文淇而言,文晏導演是那個看著她長大、一直在默默注視她的人,所以她希望自己能讓導演感到驕傲,“希望能讓她覺得,她當時挑中我,沒有看走眼”。

要在短時間內讓別人相信自己飾演的角色是個武行,在文淇看來是件困難的事,所以只要一有空,她就會進行相關訓練。拍攝期間,大概因為常常練武,有時候夢裡面都在與人搏鬥。
有一回,文淇夢見自己被一個手提鐮刀的大漢瘋狂追殺,她一路猛跑,跑進一間商場,那裡空無一人,破敗不堪,如同一個廢棄工地,手扶電梯也是靜止狀態。她從一樓跑到七樓,躲在一根水泥柱後面,心想:完了完了,這就是我一生的結局嗎?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我只是一個小女孩。想到這兒,突然悲從中來。腳步聲越來越近,文淇看著滿地長釘,決定豁出去,拼一把。她從地上抓起一把釘子,緊緊攥在手裡,當大漢的馬丁靴出現在水泥柱轉角時,她大喝一聲,奮力跳起,抓住大漢的腦袋,最終成功完成反殺,逃出生天。
象山的冬季潮溼冰冷,那幾天,她們正在拍攝海邊的戲,所有人都在等待日出。偏偏那段時間總是下雨,大家都很忐忑,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太陽。因為有很多動作戲,文淇常常要吊威亞,一邊要拼命訓練,保證動作的完成度,一邊又要克服恐高,保持情緒上的濃度。這常常讓她感到體力不支,心情也像天上的雲層一樣,陰鬱沉悶。做完那個夢,她覺得疲憊不堪。
慶幸的是,夢裡的她,堅信天無絕人之路,最終等來劇情反轉。夢外的她,也等到一個“神蹟降臨”的時刻。文淇記得,拍攝日出那一天,所有人幾乎一夜沒睡,天還沒亮就開始在海邊等太陽。但那天雲層很厚,原以為見不到太陽,沒想到拍攝時,雲裡突然冒出一道金邊,整個世界好像瞬間被點亮了,太陽像顆超大號蛋黃,從粉色雲層後面慢慢飄出來,微微泛著紅光。

她被那個時刻深深觸動了:“那場戲,其實導演沒有跟我們講太多,但看到那個景象時,我和浩存都為之動情,我們兩個演的時候都還蠻有感觸的。”

在文淇看來,作為演員,通常都需要很多鼓勵和肯定,需要有人一直告訴她:你是對的,你這樣是沒有問題的。如果許久沒有得到外來的認可,她的內心就會開始動搖,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演得不夠好?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
拍攝期間,她偶爾會從導演眼中看到一絲雀躍,感覺到導演對這場戲很滿意,自己也會很開心。但大多數時刻,她覺得文晏導演更像一個旁觀者,沒有讚美,沒有安慰。有一陣,她感到非常沮喪,常常陷入自我懷疑——前一天覺得自己演得還不錯,心情達到頂峰;第二天立馬跌入谷底,認為自己糟糕透了,不配待在這裡。

劉浩存:白色打底衫、灰色打底衫 均為 MIU MIU

文淇:淺色雪紡印花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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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殺青那一天。
那天拍攝最後一個鏡頭時,她需要上臺階,走到一半再回頭。拍完一條後,導演說,再拍最後一條,你這次換一種情緒,一直往上走,停在那裡,不要回頭。文淇說,好。她一邊上臺階,一邊設計人物情緒,完全忘了導演的那句“不要回頭”。走到定點位置,她滿眼深情地回頭,結果看到導演和劇組同仁們正捧著一束花,站在臺階下面等她。導演過來抱住她,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你做到了,你飛躍了。”
聽到這句話,文淇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那些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好像在那一刻,才開始慢慢消退一些。
文淇說自己幹什麼事兒都是三分鐘熱度,唯獨對錶演能夠一直保持熱忱和持之以恆。她調侃自己:除了演戲和活著,沒有一件事情是能堅持下來的。
出道至今,除了當演員,文淇也嘗試過做導演和製片人。在她看來,後者只是用來輔助自己去完成演戲這件事。“演員很被動,永遠都在等著被挑選,但是我不想等著被挑選。我想要創造更多機會,想要創作更好的故事,想要幫助更多優秀的創作者去發展好的劇本,想要做一些能讓我的演員身份變得更主動的事情,初衷還是為了能演到更好的角色。”
這次參演電影《想飛的女孩》,她從讀劇本開始,就已經被方笛與田恬的命運線牽動著。文淇沒有親密的兄弟姐妹,但她卻能與這對姐妹的故事產生連線,深深共情。在她眼中,方笛與田恬像是萬千女性的縮影,她們被一些愛滋養著,也被一些枷鎖禁錮著,如同家庭和時代之下的兩顆小小齒輪,已經被安排了軌跡,能改變的少之又少。但她們從來沒有放棄過掙扎,一直在盡力為自己開闢一條新的路。在文淇看來,命運讓這兩個女孩對人生作出了不同選擇,而每一個選擇的背後,都是她們“想飛的時刻”。
會有“想飛的時刻”嗎?
問到文淇時,她說,好像沒有。“我一直都是一個非常腳踏實地的人,但這兩年會偶爾‘想飛一下’,好像看得更開一些了,覺得拋下一切飛走,也不是一件什麼特別大的事兒。”
前段時間,文淇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正式的徒步之旅,和團隊裡的幾個小夥伴在虎跳峽行走了10公里,走到後面開始手腳並用,“像山猴子一樣爬”。回到北京之後,腿還在隱隱作痛。她喜歡這種體驗——不停地走,不自覺地思考很多事,雖然有時也會覺得很累、很無聊,但一抬頭,看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會覺得這一路沒白走。
以前,文淇總覺得登山徒步太複雜,需要準備很多事,完成一次徒步路線之後才發現,原來比想象中簡單。“我發現,人就是要不斷地開啟自己,不要把自己固定在某個位置上,這樣才會接收到越來越多的東西。反正在這個世界上,一切活法都是有可能的,只是看你的選擇而已。”她已經開始在思索,接下來要去哪裡徒步。

今年生日,文淇收到粉絲送給她的一本書,封面上貼著一張便利條,上面是一段寫給她的寄語,其中一句是:感覺你很像羚羊,自由又倔強。文淇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符合這種想象,但她已經對未來隱隱有些期待,正朝著那個未知的自己奮力狂奔。想飛的女孩,時刻準備著,擁抱自由。

監製/MIX WEI
攝影/郭濮源、唐植炫
藝人統籌/JOYCE WANG
造型/PUNKCHERRY、E TIAN
文字統籌/陳柏言ChicoChan
撰文/一毛
妝發(劉浩存)/春楠(NAN BEAUTY)
化妝(文淇)/龍躍文
髮型(文淇)/劉雪亮(MQ STUDIO)
美術/黃晃晃
製片/柯南(在梧THE.WOO)
執行製片/天琪(在梧THE.WOO)

服裝助理/KARLIE、小也、海豔

新媒體監製/Fionn
策劃&編輯/Echo
導演&創意/潼記Tong
製片/楊柯基KeJi
攝影指導/宋坤
美術指導/楊紫菱
統籌/Nico、Chener
B機攝影師/李傲
攝影大助/李偉
攝影助理/吳迪、盧照學
燈光師/晏撿
燈光助理/徐彥冰、溫露寒、張思迪、王秀亮
影片剪輯/譚瑋祺
剪輯/Tong
採訪剪輯/Lazyung
TC調色/江東
文字設計/千雪
視覺設計/羊枷鎖
翻譯/湯子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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