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作者｜雷晨 編輯丨駱一帆
近日，一則關於“完美世界最大規模裁員”的訊息在網上流傳。受此影響，完美世界（002624.SZ）6月25日股價大跌，創近十年來新低，收盤價較2020年高點跌80%。
據報道稱，該公司本次裁員人數超千人，重點專案《完美新世界》與《一拳超人：世界》被裁撤。隨後，多名內部員工向媒體證實裁員正在進行，營收不佳的遊戲專案組首當其衝。亦有訊息稱，公司兩棟大樓已搬空。
關於裁員，完美世界方面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回應稱，確實有部分產品表現不及預期。為應對挑戰，公司主動梳理調整，採取了包括最佳化資源配置、聚焦核心專案、進行必要的人員最佳化，以及辦公空間集約化等一系列解決方案，讓資源更集中在核心優勢業務上。
“近期身邊陸續有同事離職。”知情人士透露，完美世界從去年到現在一直進行人員調整，但不至於裁員幾千人這麼多，目前公司總部仍有幾千人在辦公。
受訪行業人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完美世界的“跌落”與它在遊戲領域久無創新有關。多年以來，其遊戲業務整體後勁不足。要想重新爆發，唯有靠新遊戲，加大遊戲研發上的技術投入，打造精品遊戲才是正解。
6月25日下午3時左右，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實地探訪完美世界的辦公地——位於北京市朝陽區望京東路1號的完美大廈，在現場瞭解到，該大廈的4棟樓中，確有一棟大廈空置率較高，且已掛牌外租。
高樓存空穴：B座空置率超8成
完美大廈共有A、B、C、D四棟寫字樓，開發商是完美世界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下稱“完美控股”），即完美世界的控股股東。
目前，完美世界的辦公場地從控股股東處租賃，辦公地一度分散於A、B、D三棟建築中。
記者觀察到，完美世界遊戲板塊員工主要集中在A座，D座對應的是公司影視業務辦公地。反觀B座，22層樓中僅有3層在被關聯公司使用，C座則已經完全封閉。
尚且開放的寫字樓一層均設有閘機，需要刷工卡進入。記者隨機走訪A座多個樓層發現，各辦公區均在正常辦公，空置工位也有，但粗看相對較少。
一位辦公地位於A座低樓層的員工對記者透露，近期身邊相繼有部門的同事離職，他也有些壓力，“但如果這個事情必然要發生，而我又沒法阻止，那就任其自然吧。”
值得一提的是，在A座的3層，有不少空置桌椅，幾名維修人員身著工服默默忙碌著。玻璃門右側告示顯示“歸還裝置、領用裝置、IT服務熱線請到A12層西”，大門左側則是集團HR一站式服務中心的指引。
據悉，這裡曾為完美世界IT服務中心，也是員工離職的必經之地。
在A座的B1層，記者還觀察到，兩三名員工正忙碌地推著載有電腦和各類辦公用品的辦公椅走下電梯。隨後，他們一同朝停車場方向走去。
“這些天從地庫往外搬東西的車不少。”據附近一名保安透露，他近期多次看到大貨車從完美大廈停車場出入，“（搬的東西）連椅子帶什麼的都有。”
相對於A座而言，B座更顯寂靜。記者走進B座發現，這座建築有22層高，但僅有3層有人辦公，分別是8層、10層和11層。
其中，B座8層為完美世界實際控制人旗下美股上市公司洪恩（IH.N）所在地；10層同樣有員工在工作，但辦公室門口未懸掛公司名稱；11層則是完美世界全資孫公司的參股企業——閱龍智娛的辦公場所。
除了上述3層之外，B座其餘樓層全部處於空置狀態，無一例外，各層的辦公區前貼有醒目標識：“樓層封閉，請勿進入”。記者透過緊鎖的玻璃大門看到，室內均已被搬空。
“聽說B座裡面完美相關員工會在本週三前清空。”附近一家便利店的收銀員告訴記者，自上個月以來已明顯感覺到這邊的客流量減少。
C座位於A、B棟之間，目前已經完全關閉。一位完美世界在職員工對記者表示，“C座其實相當於一個綜合樓，有像食堂、培訓室、健身房之類的區域，裡面不存在辦公。”
相較前幾座寫字樓，D座的“身形”要矮得多，大樓上方掛著“完美世界影視”的牌匾，從外面可以看到工作人員走動。
記者還從附近房產中介處瞭解到，目前在完美大廈的4棟樓中，B座正在對外招租，近期已經有一些網際網路科技類企業的客戶去B座看過寫字樓。
繁華成舊夢：組織調整迎陣痛期
由於完美世界裁員劍指最核心的遊戲業務，公司盈利能力受到外界關注。
完美世界是一家老牌遊戲企業，有《完美世界》《誅仙》《幻塔》等多款自主研發的精品遊戲，以及《DOTA2》《CS：GO》等熱門引進遊戲的運營經驗。
年報顯示，完美世界的主營業務包括遊戲、影視劇製作、電競等。2023年，公司來自遊戲業務的收入為66.69億元，營收佔比為85.61%，同比下降7.91%。
業績方面，完美世界營收在2021年出現下滑勢頭。同年，公司關停了部分表現不達預期的海外遊戲專案，境外業務營收同比下滑33.04%至11.07億元，產生一次性虧損2.7億元。
與此同時，公司近年來歸母淨利潤波動較大。2020年至2023年營收分別為102.25億元、85.18億元、76.7億元、77.91億元。
同期，公司歸母淨利潤分別為15.49億元、3.69億元、13.77億元、4.91億元。2023年歸母淨利潤下滑64.31%。
對於2023年歸母淨利潤的下滑，完美世界表示，受遊戲產品研發週期影響，公司推出的新遊戲較少，數款在營遊戲持續透過內容更新、精細營銷等方式實現長線運營，但受自然生命週期影響，流水相較於2022年有所回落，相應業績貢獻同比下降。
2024年一季度，公司歸母淨利潤更是虧損2976.41萬元，同比下滑112.33%。
東財Choice顯示，中信三級行業指數成分類上市公司中，A股遊戲板塊有23家。2023年，10家歸母淨利潤下滑，12家同比增長。值得注意的是，在市值超百億的公司中，完美世界一季度歸母淨利潤同比降幅最大。
在業績下滑的同時，公司員工數量也有所調整。
完美世界的員工總數自2021年創下歷史最高6272人以來，2022年、2023年持續下降，分別為6061人、5754人。近三年研發人員分別為4320人、4356人、4123人。
完美世界員工數量變動 圖片來源：東財Choice
對於公司員工變化情況，一位完美世界內部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我們從去年到現在，人員一直陸續有調整，但不至於裁員幾千人，這太誇張了。目前公司仍有幾千人在辦公。”
據悉，完美世界在去年12月19日公告中稱，為推進業務高效執行，公司決定對遊戲專案實施更加扁平化的管理，以提高資源使用效率，提升專案產出。
組織結構調整方面，公司將原有的專案中心分拆為獨立工作室，直接向遊戲業務負責人彙報，同時技術、美術以及資料三大中臺繼續為遊戲專案賦能，並由發行中心提供專案支援。
完美世界表示，將以上述組織架構調整為契機，縮短決策鏈條、減少溝通節點，提高資源配置效率，進一步為實現遊戲業務的轉型升級夯實基礎。
“調整的過程必然帶來陣痛，公司在盡力化解負面效應，同時也期望外界能給予一些時間和空間，讓公司專注於修煉內功、提高經營效率。”完美世界方面對記者表示。
靜默待重興：造精品遊戲是正解
受訪知情人士表示，公司去年以來裁員的相關舉措，實際上是為了把有限的錢、有限的人員、有限的精力，全部搞到現有能賺錢的專案上去。“現在不是亂撒錢的時候了，試錯成本太高。”
從年報中可見，完美世界截至去年底，仍積極研發多款新遊戲，包括《誅仙2》《神魔大陸》《代號新世界》《代號YH》《代號Z》《靈籠》《代號野蠻人》及輕量化小遊戲等多款產品，開展創新品類遊戲《女神異聞錄：夜幕魅影》《一拳超人：世界》《乖離性百萬亞瑟王：環》《淡墨水雲鄉》及端遊《誅仙世界》《完美新世界（Perfect New World）》等產品的對外測試。
近期，公司曾被外界寄予厚望的重點專案《完美新世界》與《一拳超人：世界》被曝遭裁撤。亦有傳言稱，完美世界裁員，部分研發部門甚至直接減少數百人，中臺團隊也從原本的150人銳減至幾十人。
完美世界何以至此？在業內人士看來，完美世界的衰落是意料之中的，和遊戲市場大環境並無太多關聯。
“完美世界的跌落與它在遊戲領域久無創新有關。多年以來，其遊戲業務整體後勁不足，這種狀況近年來已經多次出現在該公司的多款新遊身上，往往在三個月以後就從高峰往下跌。”網際網路產業分析師張書樂稱。
他表示，究其原因，在於完美世界帶有一種很強的MMORPG（大型多人線上角色扮演遊戲），以及引入IP改編成遊戲的思維定勢。“完美世界是一個很喜歡做概念的公司，尤其是跨界上，如影遊聯動、遊戲出海，它都是早在十餘年前就提出，並賴以成名。但問題在於它想法太多，實踐能力不足。”
“像影遊聯動的故事說了十多年，但並沒有第一個做出像《完蛋！我被美女包圍了》這樣的真人互動影遊。只是在4月跟風推出了一款《美女，請別影響我學習》，且並無太大反響。”張書樂指出。
而在遊戲出海方面，他認為，完美世界滿足於東南亞這些遊戲次發達地區，和當下遊戲出海於歐美日遊戲大廠全球競爭的格局完全不同。最終，海外遊戲業務在2023年開始大規模縮減。
在其看來，完美世界要重新爆發，唯有靠新遊戲、不能吃老本，加大遊戲研發上的技術投入，打造精品遊戲，才是正解。
“此前我看到的是《完美新世界》與《一拳超人：世界》專案全卡。”接近完美世界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目前來看，這兩個專案已做保留，還有可能繼續研發，只是先放在旁邊，相當於保留一個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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