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願做,歡喜受

這是奴隸社會的第 3853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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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維小荷,天蠍座,唯心主義,非典型上海作女。本文來自:維小荷(ID:vivalamour)。
轉瞬到了 2025 新春,有些關於創新、教育和命運的小感想,以下:
1
硬核創新
創新是一個偶然,也是一個必然。它需要有一個支援的系統,給以時間,也許就會有驚喜。但是它也並沒有一個 KPI 式的流程,不是說你放進去多少資源、佐料,按一定配比,就一定會有產生。因為 0 到 1 的創新就是走前人沒有走過的路,是無跡可偱的。
早些年和美國投資人開會,他們會半開玩笑的說中國的速度實在驚人,但各家公司的獨特面貌就非常模糊。比如你把某達和某實的名字遮一下,光看管線就很難看出分別。我們在快速模仿和跟進上的能力無與倫比,這在其他行業也是一樣的。工程化能力與規模化供應鏈在全球也找不到第二個這麼龐大的交付體系。
但是作新靶點的人就屈指可數了,關鍵做了投資人估計也不敢投。畢竟,追求賠率和追求安全是兩種思路。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安全為先。淘寶上明星同款永遠是最好賣的,但是在美國預設的文化就是要作不一樣的煙火。但是安全感是一個系統問題,不能脫離土壤去強求一個個體。從吳曉波的激盪三十年到梁寧的真需求,我感嘆,好在下一代 90 後的安全感是在不斷增強的。
年末時分,DeepSeek 橫空出世,網友戲稱堪比斯普特尼克時刻。這個團隊用開源方式,完全本土的年輕畢業生,前後歷經 16 年,提出嶄新多頭注意力機制架構,花了不到六百萬美元的成本,釋出了效能不輸於 OpenAI 的大模型。我試用了一下,驚豔於其中文能力,還能來用自然語言來回推理和對話,還真說的是人話。
梁文鋒在訪談裡說:
中國不能永遠只是追隨者。英偉達的領先不只是一個公司的努力,而是整個西方技術社群和產業共同努力的結果。中國 AI 發展同樣需要這樣的生態。我們的目標很明確,不作垂類和應用,而是作研究,作探索。
而作研究需要更多資本,團隊也承認基礎研究的投入回報是不值得從商業角度作投資的,但是這個時間點上,他表示只是真的想做這個事,而不是回報,驅動力就是對 AI 能力邊界的好奇。
他作了一個類比:“一件激動人心的事,或許不能單純用錢衡量。就像家裡買鋼琴,一來買得起,二來是因為有一群急於在上面彈奏樂曲的人。”
關於創新,他說:“創新首先是一個信念問題。為什麼矽谷那麼有創新精神?首先是敢。以後硬核創新會越來越多。但是更多的投入並不一定會產生更多的創新。創新往往是自己產生的,不是刻意安排的。創新是昂貴且低效的,有時候伴隨著浪費。所以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後,才能出現創新。很窮的時候,成本和效率非常關鍵。”
關於人才,他說:“因為我們在做最難的事。對頂級人才吸引最大的,肯定是去解決世界上最難的問題。如果追求短期目標,找現成有經驗的人是對的,但長遠看,基礎能力、創造性、熱愛更重要。沒有經驗的人,會反覆摸索。”
關於開源,他說:“我們不會閉源,我們認為先有一個強大的技術生態更重要。”
關於價值,他說:“有價值的東西不會煙消雲散,但會換一種方式。一個東西能不能讓社會的執行效率變高,以及你能否在它的產業分工鏈條上找到合適的位置。只要終局是讓社會效率更高,就是成立的。中間很多是階段性的,過度關注必然眼花繚亂。”
暗湧的這篇採訪,他的回答總結精彩,摘錄於此,無需贅言。在實際工作中,我也經常陷於關於中國競爭力的討論,凡是多快好省的成本領導策略(cost leadership)總是會帶來無究的卷。價值領導策略(value leadership)帶來的創新定價權才是下一個高地。但創新的火花需要有大量的松馳度和自由,需要好奇心疊加長期主義,在緊繃的 KPI 管理中肯定湧觀不了。畢竟,創新是燒錢的。就像他說的,其昂貴、低效而長遠的本質並不是每一個機構可以承擔的。
創新現在成為一句時髦口號,但我們並不是為了創新而創新。創新是果,不是因,文化到位,練功到位,創造力才能自然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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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教育的考驗
節前,我和閨蜜對於教育有一個長達數小時的談話。本來也沒有想聊這個,但談著談著,尤其對著自家孩子的種種困擾,就展開去了。
閨蜜是看了雅斯貝爾斯的《什麼是教育》一書有感,大概總結的思想就是教育面對的是一個人,一個活物,一個有主體性的生命。所以教育能做的只能是尊重,支援,發掘,而不是支配,服從,限制。人的自身就是目的,而不是為實現外部的目的。教育只能發掘可能存於天資中的東西,不能改變與生俱來的本性。而工業化讓我們深陷於一種可預見與可控制的現代社會秩序中,然而生命本身自帶不可預測性,充滿偶然性和驚奇。
這個感受和前文所說的創新其實互相呼應。創新也如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它也充滿偶然性和驚奇,也不是被教出來的,產生的節奏也不能被安排。但是家庭是否提供了足夠寬鬆的環境和自由的精神力量,對每一個家長都是挑戰。我們總是不經意地陷於到一種工作管理模式中,用指標來衡量自己和孩子。你如何衡量成功?這個問題總是不可避免的要進入自我定義(self-defined)和社會定義(socially defined)之爭。
最終迴歸到一個人真正的天賦,我倆談到一個人的能量從何而來。和景芳最近的一篇文章有點不謀而合。她談到了一個觀點是努力才是最大的天賦。長時間堅持是可以分成兩種:享樂型堅持和責任型堅持。前者是給自己充能的,後者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說白了,一個人長期能堅持努力,要麼靠熱愛,要麼要責任心。但是顯而易見,如果 PK 的話,靠熱愛的人肯定能走的更遠。因為真正的熱愛,其實也就沒有那麼多所謂“堅持”的苦意味,而是樂在其中的。所以,從競爭的角度說,如果你總是堅持在不喜歡的事上努力,那大機率你總是很難贏過那些真正沉迷其中的人。根本性的情願,勝過一切天賦。
天賦的觀察在於,什麼事情你花比一般人更少的時間就能完成得更好。你能更輕鬆的駕馭就是你的天份。熱愛也是,在空閒時候,沒有指令的時候,一個人願意作點什麼事就是他的熱愛。就像我,沒事喜歡寫幾筆,因為這件事本身就是獎賞。比較難的是家長,很難放過孩子,我也做不到。
現在我覺得能做到一個普通又自信的人,真的的挺好。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到為之沉迷的事,絕大多數人只是淺嘗輒止。且不說到沉迷的程度,對生活保留一點興趣或鍾情就行。在這樣一個高速運轉的社會里,我們不能只為謀生,那些為之鐘情的東西始終是讓我們脫離工具化,變得更有人情味的精神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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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因上努力,果上隨緣
討論著討論著隊形散了,諸如中美的紛爭,投資機構的策略,創始人的選擇,教育理念的不同,但最後都是主體的價值觀的拷問:你要成為一傢什麼樣的公司?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當我重新讀到What We Achieve Inwardly Will Change Outer Reality(我們內心的所達到的程度會改變我們的外在 )這句古希臘先賢說的話,真是歷久彌新,直擊人心,和中文說的“境隨心轉”如出一轍。這個心,於組織上放大了也是“同心”,也可以等同為價值觀,或者“道”。孫子兵法把道放在天地將法之前是有講究的。
不論是企業經營,還是自己修身,其實都是一個“願意”和“願力”,願意只能用真心去換。千金難買我願意。心分兩種,人心與道心。現在我更明白一些古話裡說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有了道心,才能全然的,通透的,欣喜的,無掛礙的行動;沒有人心中那許多比較、算計、權衡。
春節裡無意間聽到金惟純老師訪談,醍醐灌頂:所有的事都有自己的因,加上外在的緣而得到果。人與人各自心性高度不同,發生的緣份不同,所以得到的結果也不同。他說作人就怕拘泥錯了層次,“體”的問題跑去了“相”,“相”的問題在“用”上求。人錨定錯了位置,在果地看因地,那就一直緣木求魚。對事情既改變不了,又接受不了的時候,人就會卡住,要吃苦。
關於解法,他說來說去,只有八個字,就是“本自俱足,反求諸己”。大白話就是相信自己,和自己對話,在自己的內因上下點功夫,而不是強求外緣,調整好內在世界,外在世界自然就好。
什麼是理想的人生狀態呢?有真心,能如如不動,亦有鍾情,能偶爾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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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一個高能動者,那麼現在是再好不過的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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