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一些政策,方向對了,但執行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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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修明
今天跟一些“川粉”讀者說些心裡話。自從我開始抨擊特朗普,我的粉絲數一直在下降,多的時候甚至一篇文章能掉200多粉,作為一個自媒體,我是很心痛的,但再心痛,也不能說違心的話。
客觀事實就是表明,特朗普不是一個優秀的總統。當然這並不是說他的政策都是錯的(代入美國人角度),實際上我認為他的一些政策方向是正確的,但手段實在太差,總結起來就是志大才疏,將一盤好棋打壞了。
01
特朗普看出了問題,方向不算錯
特朗普雖是政治素人,但他政治嗅覺敏銳,他確實看到了美國的一些問題。美國最根源的問題無非就三個。
1、全球化的好處沒有分攤給所有人,富人取得了不成比例的財富。全球化按照比較優勢的原則分配資源,美國因為人工成本高製造業大量流失到日本、中國和越南,美國藍領階層失去了工作、社群和家庭,沒有從全球化中獲得好處,而另一方面,美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則因網際網路和金融行業的發展財富迅速增長,最終導致美國貧富差距懸殊,成為內部最不平等的發達國家。
2、美國的國家認同出了問題。按照亨廷頓的說法,以前的美國是盎格魯新教美國,無論來多少移民,都要接受主流文化。但後來“白左”興起,大搞後現代主義和文化多元主義,把美國的家庭和基督教認同都解構了,造成了價值觀混亂和不同群體間的衝突。
3、美國在國際上的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至少美國人民沒有感受到好處。比如北約,其實蘇聯解體後,北約就應該解散,但因為冷戰的慣性以及歐洲國家的要求,北約被保留,但最大的受益者歐洲只負擔小部分費用。很多歐洲國家軍費佔GDP比重不足2%,大部分錢都拿去搞福利,全靠美國保護。
還有自由貿易,雖然有wto,但很多國家並不遵守,經常是美國單邊開放市場,實施低關稅,但其它國家對美進口商品徵收高關稅,美國企業感覺受到了不公平對待。
這三個問題都是真問題,特朗普也看到了,並予以解決,他的一些政策,比如驅逐非法移民、打擊政治正確、徵收對等關稅、以撤軍威脅盟國提高軍費,都是對問題的回應。
02
俄烏問題和對等關稅都被搞砸了
不過,特朗普的方向雖然正確,但他急躁的性格、過強的表演慾以及色厲內荏、不講信譽的品性讓這些政策的執行變成了災難。
就拿俄烏來說,美國人民不支援了,覺得俄烏戰爭更關乎歐洲的利益,美國不能犧牲自己人的福祉去為他人作嫁衣。特朗普作為民選總統,去回應倒也無可厚非,但他的手段全錯了。
我曾跟鳳來儀討論過這個問題,很同意他的看法,他認為要想讓俄烏停戰,首先要壓俄羅斯,其次才是烏克蘭,因為俄羅斯是強勢的一方,掌握戰爭的主動權,而烏克蘭只是被動應對,只有先壓住強者才能實質推動和談。
但特朗普因為對普京有好感加上他色厲內荏的性格,不願開罪普京,所以自上任以來,一直在壓烏克蘭,希望烏克蘭能做重大妥協,如果澤連斯基不同意,就把強硬的澤連斯基換掉。特朗普想得很天真,他覺得只要烏克蘭答應普京的條件,戰爭就結束了。
結果讓特朗普大失所望,這種赤裸裸的霸凌遭到全世界反對,美方的霸凌還激起了烏克蘭人的勇氣,澤連斯基支援率不降反升,換掉澤連斯基更難了。而普京看到特朗普軟弱,也無視美方的暫時停火要求,不斷對烏克蘭發起進攻,試圖謀取更大的利益。特朗普政府與普京溝通幾次,都沒有實質成果。
看到普京不給面子,特朗普氣的威脅俄羅斯說再不停火就對俄石油加徵50%關稅,但目前來看,普京仍把特朗普的警告當作耳旁風。
特朗普的錯誤在於他提前暴露了底牌,普京看出他色厲內荏,不願開罪強者的本質,掌握了這個底牌,普京自然肆無忌憚。我現在深刻懷疑,特朗普能否促成俄烏和談,即使促成了估計也和明斯克協議一樣,只是讓普京有了喘息的機會,並沒有解決問題。

除了俄烏,對等關稅的事搞得也很砸。對等關稅的思路不能說錯,理論上講,如果真的對所有國家“對等”,那確實可以達到另類的“零關稅”狀態,如果“對等關稅”的威脅真能讓所有國家降低關稅,大幅縮小貿易壁壘,那也算貫徹了“自由貿易”。
“對等關稅”在特朗普政府內部有很多支援,除了商務部長盧特尼克這類小跟班外,有獨立觀點的財長貝森特原則上也同意“對等關稅”,但貝森特的方案更有策略性。
貝森特之前接受媒體採訪時就曾提出,關稅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美國會將關稅作為施壓手段,逐步增加從而逼迫對手就範。貝森特這段話有兩個含義。一是不宜在短期內對所有國家樹敵,問題應該一個個解決,比如第一年和中國談判,第二年和歐盟、日本談判。二是關稅不宜一次性加到底,而是逐步增加,來換取談判空間。
貝森特的方案一是給雙方留出博弈空間,二是逐次分階段增加關稅不至於讓美國短期內物價暴漲,讓選民無法承受,這一方案可謂是兩全其美。特朗普第一任期的貿易戰,實際上與貝森特的想法近似。
但最終特朗普顯然沒有聽從貝森特的建議,他的“對等關稅”計算粗糙,很多並不符合事實,如此複雜的經濟學問題似乎是他的團隊隨意計算出來的。在徵收對等關稅前似乎也未充分告知貝森特。
特朗普也沒有采納貝森特穩健的方案,而是一次性對所有國家加徵對等關稅,試圖透過極限施壓的方式在短期內逼迫各國就範。目前看,越南、歐盟、日本確實放出了“服軟”的資訊,但“服軟”離落實還有很大距離。
中方則是強力回擊,試圖讓美方付出代價,其它國家則更多是觀望。畢竟特朗普也曾揚言對加拿大、墨西哥徵收高關稅,但終因股市波動和民眾反對而暫停,其它國家也會寄希望美國內部的壓力讓特朗普改變政策。
寄託美國內部生變的想法並非毫無根據。特朗普宣佈對等關稅後,美國內部的反應非常劇烈,美股兩天出現5%以上的大跌,創2020年以來最差單週表現。亞特蘭大聯儲的GDPNow模型預計2025年第一季度美國GDP增長為-3.7%。
Polymarket上押注美國經濟衰退的投資者比例也達到了63%,該賭博市場成功預測對了2024年美國大選。Polymarket都是投資者用真金白銀押注,雖然不一定能準確預知結果,但反映出市場的情緒。
就連不少共和黨議員和選民,對特朗普的對等關稅也表示出擔憂。比如深紅州堪薩斯州聯邦參議員傑瑞·莫蘭就表示“他聽到堪薩斯的農民在擔憂,他們將因外國貿易伙伴的報復性關稅而遭受重創,他們原本預期的不會是這麼劇烈的措施”。
一向支援特朗普的德克薩斯州聯邦參議員泰德·克魯茲也說:“我並不支援關稅,如果其它國家也跟著提高關稅,將導致全球關稅普遍上升,對美國來說是一個糟糕的結果”。
大家都預期特朗普的關稅會像第一任期一樣,那個程度美國可以承受且農民也能迅速獲益,但現在特朗普的方案遠超出了第一任期的規模。特朗普的賭博能不能成功,現在說不準,但我認為他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03
傲慢即是最大的罪
除了以上兩點,特朗普關注重點的先後順序也有問題。多家研究機構顯示,2024年特朗普能夠獲勝是因為很多政治參與度低的選民投向了共和黨,打破了投票率越高民主黨優勢越大的神話。這些選民因為物價問題支援了特朗普。
既然選民倒向特朗普是因為物價,那特朗普理性的選擇應該是先穩住通脹解決物價問題,再驅逐非法移民、贏得中期選舉後,再去解決選民關注度較低且十分複雜的俄烏問題、政府改革和對等關稅關稅。
但實際操作,特朗普的順序完全反了,特朗普先去解決俄烏和關稅問題,對選民最關心的物價問題反而置若罔聞,不僅不關心,他的新政策還都是導致物價上漲的,特朗普讓選民暫時忍受,但選民如果能忍,當時幹嘛選你呢,選拜登或哈里斯不更好?
其實要穩住物價並不難,拜登末期,CPI已經穩定在2.7%左右,就算特朗普什麼都不做,物價也會停止上漲,待美聯儲開啟降息後,美國經濟就會平穩落地,坐擁繁榮股市、平穩物價、低失業率的特朗普將輕鬆贏得中期選舉,到時藉著贏得選舉的威望再去推動較難的政府改革、俄烏問題和對等關稅會容易的多。
但特朗普急躁偏執的性格、好賭且富有表演慾的品性讓他選擇了最激進的路線。2016年大選的險勝、2021年衝擊國會後的脫罪以及2024年的再度當選更強化了他的信心,他已經被一系列的勝利衝昏了頭腦,他把自己當作國王甚至神靈,患上了《聖經》七宗罪中的第一大罪傲慢,不再能做出理性的選擇。
俗話說盛極必衰、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越是處於勝利前夜越應該恐懼,特朗普顯然沒有這樣的智慧。
媒體報道,特朗普政府內部已經出現裂痕,馬斯克因為政府效率部工作的受挫和特斯拉遭到抵制考慮辭職,今天又有媒體報道財長貝森特對特朗普“荒謬的對等關稅演算法”感到憤怒,也考慮辭職。目前不確定訊息真假,但貝森特是華爾街少數全力支援特朗普的人,且是特朗普政府內少有的專業人士,如果他辭職,影響會是巨大的。
會有更多人認識到,特朗普看出了問題,但他不是能解決問題的人,他的政策方向會被保留,但會有更合適的人將其貫徹,特朗普,更多是那個上帝派來打碎僵局的人,僵局一旦打破,他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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