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刷《銀翼殺手2049》後終於動筆寫這篇影評,講真,這篇文章我壓根沒信心寫完,這是第一點,第二點是,我也壓根沒信心有人完全懂我說什麼。
所以,相信很多讀者會覺得此文的行文邏輯性不強,這是我能力不足的表現。
而如果你想讀懂我的文章,你至少要提前讀我曾經寫過的四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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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我看到的未來?(關於未來的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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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生命的層級”?|富足,來自心性的虔誠與謙卑(關於生命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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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場美妙的相遇(關於生命與非生命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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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讀懂艾柯?(關於高階的閱讀和感知)
總之,今天的文章很特別,覆蓋了我對當代的一些看法,以及,我對未來的一些看法。所以,我只能跳出來,規避我對當代讀者的所有認知考慮(包括知識結構和閱讀能力),站在未來20年後的讀者的角度去寫,才勉強能緩和我內心對於自我存在和思維存在的矛盾。
在2017年10月31日,才華有限的我,寫下這篇才華有限的文章,給未來人,也給我的女兒。
關於《銀翼殺手2049》,給未來20年人的影評
文:小日
(一)
我二刷了《銀翼殺手2049》,
大寫的牛逼,大寫的服。
在24小時內,二刷了《銀翼殺手2049》,等於我用24小時中的6個小時對話未來。
比較幸運的是,我觀影的兩個廳觀眾不多,但都很好,在一刷時,我身邊的觀眾有被電影中的幽默感打動,發出笑聲,同時,他們也被片中的悲傷感動,哭出淚來,他們年齡不大,應該是90後,他們就坐在我身旁,這類同步悲歡的感同身受,讓我很欣慰。
我知道,這類看懂此片的90後,代表了未來。
而在我二刷的時候,片場人不多,最後,為數不多的10幾個人有6個人鼓掌,我和我身邊(被我強制拉來二刷的夥伴)笑笑說,看,還是有人懂的。

記得一刷完,我就興奮地在朋友圈裡說:
“銀翼殺手,大寫的牛逼。十分十分牛逼。昨天看了毒舌電影寫的影評,只寫了片中的‘悶’和‘慢’,我覺得壓根沒有寫到點上,馬瀟看完電影后說沒法寫影評,在我看來,銀翼殺手這部片涉及了量子生物學、記憶的倫理、種族主義、愛和生命之靈。”
記得當時,朋友圈很多人紛紛說,這麼好看嗎?我馬上去買票看。
我那時在電梯裡,立馬補了一條:
“沒耐心的人不適合看銀翼殺手,因為這不是娛樂片。沒敬畏心的人不適合看,因為你不會懂得生命之靈自身的切膚之痛。銀翼殺手是給未來人的電影,二十年後的人們會感謝這個導演,而此片討論的問題,幾乎是人類終極拷問。”
記得我補發時,因為太著急,還把“終極拷問”寫成了“終於拷問”,後來刪掉,重發。
我之所以那麼著急補發說明,是怕大家被我誤導,更怕大家失望。

不是每個人都應該看《銀翼殺手2049》
(二)
我並不推薦身邊朋友看《銀翼殺手2049》,
因為,這片子本不屬於這個時代。
我甚至找不到向身邊人推薦這部片的理由。
原因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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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任何“霸權”強迫任何人將3小時放在一個空間裡,看完此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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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離當代人的生活和意識太遠,並不娛樂化,也不是傳統的電影消費,如果說《敦刻爾克》是對過去的一次身臨其境體驗,9句話告訴你,《敦刻爾克》有多牛逼,《銀翼殺手2049》則是審視未來的人類,這兩點,和當下的感官需求太過遙遠,於是也就沒有觀看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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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對自我存在,對生命本身,對未來有所探索或思考的人,不用我推薦就已經看了。
所以,任何推薦的文字,對《銀翼殺手2049》都多餘。
只不過,我在某個瞬間也有點黯然悲傷。
悲傷的原因也有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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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翼殺手2049》的工業水平和視效讓中國電影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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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的主題,幾乎已經完全覆蓋了人性所有問題,從種族意識、人性、生靈萬物、記憶、倫理、感官慾望到如何定義生命,無所不囊,簡單說,未來,沒有任何一部電影的主題能比它更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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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翼殺手2049》讓你感到人的絕望,一種對於人類終極宿命必然性的必然絕望。
雖說絕望,但依然感謝導演。
他讓完整看懂此片、看透此片的人,對於未來有所準備。
而這類人,或許只佔所有人類的5%。
或許就是所謂的精英主義。
兩代銀翼殺手對比
(三)
說到精英主義,這個詞對我而言,是很矛盾的詞,
從本質上,我一直是不接受精英主義的。
但《銀翼殺手2049》恰恰就如同一個分水嶺,它鋒利無比,一如飛行器發出的轟鳴聲,撕開了這個時代其實早已一分為二的面孔。
有一部分人,是永遠不會看《銀翼殺手2049》的。(這是認知形態使然,並沒有錯)
這和他們的學識體系有關,也和他們當下面臨的處境有關,他們不僅不會去看,就算他們看,也不會看懂,不明白導演的本義。
這類人,構成整個“愚樂”時代的主題,他們關注故事本身,只求敘事或者激烈場景所帶來的短暫的刺激,他們無法進入某些看似平靜卻高階的問題,而他們恰恰是目前觀影市場的絕大多數。
甚至,讓他們安靜地坐下來放空大腦3小時,基本也如煉獄一般煎熬。
而另一部分人,是異常喜歡的高感知者。(這是一群認為未來比當下重要的人)
嚴格意義上,他們也不算是什麼精英分子,或許只是讀的書比別人多點,又或者是經歷的事比別人多點,或是曾經歷過深刻而痛苦的失去,形成某些敬畏之心,又又又或者只是純粹靈魂本身的孤獨,他們會覺得《銀翼殺手2049》異常迷人,迷人到片中的每分每秒都是詩意極致的視覺體驗,哪怕背後指向的話題讓人恐慌。
這就是世界的兩分法。(我們無法規避,卻早已發生)
有一些人一直在思考未來,他們為未來擔憂,為人類最終的處境擔憂,而另一些人,從不關心未來,未來或許本身就是虛無,活在當下,及時行樂,愚樂至死,挺好。
再次宣告一下:他們之間,沒有誰對或者誰錯。
只不過,《銀翼殺手2049》的確是一部屬於未來的電影而已。
(水軍不必後臺進攻我了,前天我寫的那篇吐槽歸吐槽,關於"麥當勞改名金拱門"我說點乾貨(此文至少值100萬)你們也玩夠了)
《銀翼殺手2049》導演專輯
(四)
銀翼殺手2049,滿足了我對電影本質的界定,
我理解的“電影”——
電影的本質,是人類文明的微光。
電影是遺憾的藝術。
我身邊很多人投電影,而我對自己喜歡的專案,以及我願意參與或投資的專案也有著近乎潔癖的苛刻,我心中的電影,它耗資耗力,耗時耗心,它的本身不應該是純粹的娛樂至上的,電影的本身,如同人類文明的微光。
在我看來,電影之所以偉大,之所以艱辛的原因在於:
電影本身提供了一個證據,或者是一個事實存在的立場,告訴未來的人,在很多年前,關於同類問題,之前的人類曾經設想過,也曾經尋找過解決辦法。
這是立足人類文明,電影之所以存在的主要因素。
這也是電影是真正意義上大工業時代產品的本質。
一個時代之作,耗盡了這時代的所有思考和探索。
由此看來《異性:契約》、《星際穿越》、《超體》、《火星救援》、《普羅米修斯》、《降臨》、《銀翼殺手2049》都符合這個特點。
而這類電影的存在(或者出發點),不是為了觀感體驗的,而是為了“極少數派”的人去反思、探討和推進人類思維進步發展而誕生的。它存在的意義,立足當代,卻提前為未來人做出警醒或提示,以讓未來人對即將出現的大機率事件,有所準備,並且提防。
對這類電影而言,提出問題比答案都重要。
《銀翼殺手2049》恰恰是這類片的代表。

提出問題比一切都重要
(五)
說到問題,
銀翼殺手2049,和第一部銀翼殺手,關係不大,
只不過,提出的問題更深刻。
1982年,第一部銀翼殺手出來時,當時看懂的人近乎就沒有。
第一部銀翼殺手,探討的是人和複製人之間的區別:
當人一點點失去人性,他還能是人嗎? 當複製人比人更人性,它難道還不是人嗎?
因此,第一部銀翼殺手探討的是邊界問題,到底“人”的定義是什麼,所以,第一部中,有關於這點的最直白描述,“除了眼睛的顏色不同,我們(複製人)和人,沒有區別”
而在《銀翼殺手2049》裡,討論的問題更深,也更廣。
更深,指的是,拷問的不再是複製人和人的邊界問題,而是複製人和人的主權問題,複製人能直接替代人嗎? 更廣,則是說《銀翼殺手2049》追問了人類未來的前景,以及,在現代科技加速作用下的進化能否與未來發展相互共生。
因為追問的問題不同,只要你有人類學、記憶學以及生物學知識,哪怕你有少量量子生物學的常識,就算不溫習第一部,就算不看前傳三部曲,你接受起來也比較容易。
下面就談談,《銀翼殺手2049》到底討論了什麼。
在這裡先宣告一下三點。
第一點:以下內容有輕微劇透,但就算劇透也無法替代觀影本身的震撼感,考慮到很多人沒有看、沒有看完、或者沒有看懂,我還是寫了部分劇透;第二點:我在寫作時,特意避免自己掉書袋,所以,你不會看到任何生僻的概念,我儘量用說人話的方式,只要你能閱讀中文,你基本都能聽懂我說的話,至於你沒有耐心,那是你的事;第三點:因為才華有限,更因為《銀翼殺手2049》探討的問題涉及了人、階級、種族、回憶、質疑、未來、虛偽、善惡等無窮語言和探索,所以,為方便大家理解,我只能用關鍵詞的形式進行章節區分,但基於方便大家理解的初衷,我在關鍵詞排序中,儘可能按照劇情中的發展順序。

關鍵詞:奇觀與生命
《銀翼殺手2049》的開頭極富奇觀感。
說到奇觀感,你不理解的話,可以百度一個藝術家的作品,奧拉維爾·埃利亞松的人造太陽。
事實上,奇觀感最早出現是在兩個行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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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行業是地產圈,如果你身邊有人做複合地產開發,尤其涉及一級開發(七通一平)和二級開發(地塊組團涉及)的,在過去,都聽說過迪拜模式,說的就是在沙漠裡,透過封閉的空間,製造冰天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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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個行業,就是藝術圈,這三四年吧,在很多藝術家玩膩了新媒體之後,開始決定創作奇觀感的作品,奧拉維爾·埃利亞松的人造太陽,以及,之前網路很火的雨屋,就是藝術圈關於奇觀感的代表。
當然,還有衝浪高手的人造海浪。
奇觀感最大的特點就是“人定勝天”。
透過高度發達的工業化,自己去製造自然氣候,從而實現萬物生長的基本環境,影視作品裡的《雪國列車》也是奇觀感的代表。
在奇觀感的製造中,人類對於生命,有了超越自然本身規則的控制,所以,在《銀翼殺手2049》一開始,我們看到被封裝起來的城市,飛行器在上空飛行,人看似無所不能,但其實這個世界已沒有了自然生命,沒有動物,也沒有植物。
所以,在片中,男主角K最後找到的木頭做的木馬,會被認為異常珍貴的奢侈品。而K第一個消滅物件,那個老軍醫,只能在自己的塑膠大棚裡只能培養高蛋白蟲子。
我不知道未來的時間是不是這樣,但如果說這是必然,那還是很悲哀的。

奧拉維爾·埃利亞松的人造太陽
關鍵詞:複製與生殖
未來的世界裡,地球上已經沒什麼真實的自然生物了,全是複製生物。
片中後面提到的羊、馬,以及,最後K遇見的老一代銀翼殺手戴克的那條狗,都是高度複製化的動物,所以,當戴克和K打鬥之後,他們去喝酒,戴克給彼此倒了一杯,又往地上灑了一杯,當那條黑狗在舔地上的酒時,K問戴克,它是真的嗎?戴克說,你得問它。
說到複製人和複製動物,按照量子生物學的理論,其實一切生命都是振動。簡單說吧,就是振動和節奏,帶來了生命的本身,而影響振動和節奏的,是DNA本身的記憶,所以,量子生物學會認為,只要你掌握了這個記憶,你擁有了一把鑰匙,是可以隨時隨地合成任何生物的。
只不過,自然孕育的生物,以人為代表吧,人的DNA是四個鹼基,ATGC,而複製人只有兩個,所以,在片中,當K調出自己的虛擬女友一起檢索電腦裡關於當年出生的小孩DNA時,他輕描淡寫地和自己的虛擬女友說:你們是一半的數量,但是你們有兩倍的優雅。
《銀翼殺手2049》指出未來複制人以及複製生物的必然性,這大概是量子生物學的突破和運用。
複製人可以複製(程式設計),但不能生殖。
所以《銀翼殺手2049》的主線就是:
K在執行任務時,殺死第一代複製人,那個軍醫,後,發現他門口的老死的樹下有一個木箱子,箱子裡裝著一個女人的骨頭,而那個女人死於難產,她的骨頭裡有編號,證明她也是複製人,等於說,前一代複製人中的兩對實現了生殖,所以,從人類的社會中,人類命令K去找這個孩子,而在新一代複製人制造公司華萊士博士哪裡,他也想找到這個孩子。
於是,這個孩子到底是誰,成為整個《銀翼殺手2049》的主線。

人類也要找這個複製人生的孩子
關鍵詞:文明與奴役
作為新一代複製人制造公司的主腦,華萊士博士無法做出有生殖能力的複製人。
他一直想渴望找到那個孩子,這樣他就可以研究到底能繁殖的複製人到底有什麼不同。
華萊士博士在人類的監視下創造複製人,但他的目標是星辰大海,他認為現在自己做複製人的速度太慢了,雖然有幾百萬人,能征服(殖民)九大行星但遠遠不夠,所以他需要複製人能繁殖。
而作為警方的代表,銀翼殺手K的BOSS,代表人類,則認為這個孩子不能活著,因為它的存在會威脅到人類最終的主權。
基於此,華萊士那邊派出露芙來尋找當年的孩子,而人類警方那邊,則希望銀翼殺手K殺掉當年的孩子。
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句經典臺詞,既然是寫給未來的,也是寫給當代人的,意思的大概是:文明的程序是基於大量可奴役的奴隸之上。
而臺詞原文是:“一切文明,來自奴隸的堆積。”

“一切文明,來自奴隸的堆積。”
關鍵詞:靈魂與機器
在1982年的銀翼殺手裡探討了複製人和人的區別,在這個話題中,除了討論相似性和人性之外,沒涉及到“靈魂”的事。
而在《銀翼殺手2049》裡,對於靈魂有了定義。
當K被警局命令如果找到那個複製人生的孩子,就把他幹掉時。K遲疑了,他說,他從來沒有殺過自然生長出來的東西,那些東西被視為有靈魂。而K的BOSS告訴他,你沒有靈魂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關於靈魂這點,《銀翼殺手2049》的理論是對笛卡爾理論的一個補充。
笛卡爾經典語錄是“我思故我在”,他提出的觀點是:沒有語言系統,沒有文明系統的動物,只是高階的機器而已;而在本片中,除了有語言系統、文明系統外,對機器與生物做的補充就是“具備繁衍能力,且,自然出生的。”
說到這裡,銀翼殺手K的虛擬女友是一套VR程式,她除了很愛K之外,除了為了讓K有真實的感覺,透過同步程式和另一個複製人合體與K親密外,在最後K發現自己有可能就是那個複製人生的孩子,決定逃走時候,她對K說用“行動式投影儀”把她帶走。
K當時遲疑說,如果投影儀被毀壞了你就會死。
當時虛擬女友說,“讓我做一次真實的女人”
這裡說的其實就是程式是死不了的,而她認為真實的生命是有自然死亡,而並非程式設定的死亡。
生命本身正常的死亡,對VR女友喬伊而言,又悲壯,又渴望。

K和虛擬女友喬伊
關鍵詞:記憶與倫理
銀翼殺手K在隨後的追蹤線索中,發現自己可能是第一代銀翼殺手戴克和瑞秋的孩子。
因為,那個埋藏在枯萎的大樹下的木箱寫了他的生日,而他夢裡也曾經在孤兒院生活,並且他追蹤線索時甚至還找到了記憶中藏在孤兒院裡的木馬。
這些推論,都是基於記憶和現實的關聯,在不可抵抗的現實證據跟前,銀翼殺手K懷疑自己的記憶是被植入的,所以找了人類社會中,華萊士博士的夢境供應商,女博士安娜。
安娜博士關在一個玻璃房間裡,她不能外出,她根據想象去製造夢境,然後把夢境提供給華萊士博士植入複製人大腦,這樣,擁有了記憶,複製人就和人一樣有人性。
而所有的複製人其實都沒有記憶,記憶都是植入的。
在這裡,其實《銀翼殺手2049》隱藏了一個關於“記憶的倫理”的哲學探討。
有一本書就叫《記憶的倫理》大家可以去看看,簡單說就是,被強迫記憶本身是很不人道的東西,因為記憶會影響到人的行為,而人們普遍會選擇遺忘不開心的記憶,但痛苦的記憶往往更真切。
這一點,在片子背後提供了兩個呼應。
第一點是,在華萊士博士找到隱世許久的第一代銀翼殺手戴克之後,他說戴克一直用現實的痛苦來提醒自己曾經美好的記憶,以此懷念他的愛人瑞秋;第二點是,在銀翼殺手K的虛擬女友被毀滅後,他走在路上,看到新一代的虛擬人偶時的下定決心,他要以真實的痛苦感提醒自己愛過喬伊,他要為複製人的未來獻出一切。

喬伊消失後的K,下定決心
而在銀翼殺手跑去找安娜博士,求證他腦子裡的記憶是不是真實的時候,安娜博士說,法律是不允許植入真實的記憶的,但有時候真實的記憶並不在於你記住的細節有多少,而在於你的感受。
隨後,當安娜博士確認銀翼殺手K的記憶時,她潸然淚下,她說,那些記憶是真實的。
然後殺手K絕望了。
他在那一刻堅信自己就是第一代銀翼殺手戴克和瑞秋的孩子,複製人的孩子。

記憶是否真實,在於你的感受
關鍵詞:虛擬與真實
在《銀翼殺手2049》中,將1982年的雨升級為雪,雪落在複製人身上的感覺是真實的。當銀翼殺手K將虛擬女友裝到行動式投影儀裡,在雨中放她出來,她感受到的雨點,也是真實的。
但一切的真實,都不能代表生命體的真實。
在銀翼殺手K確信自己是第一代殺手戴克的孩子後,他分析了找到的木馬上的輻射元素,最後進入了地球上輻射最厲害的小鎮,然後找到了第一代銀翼殺手戴克。
在K找帶戴克時,他發現兩個帶有情色暗喻的巨形雕塑,透過透視鏡,可以看到上面有舞動的微光,他走進去,發現那是蜂群。
熟悉科幻的朋友自然會理解蜂群的意思,蜜蜂在科幻電影裡是一個重要的元素,簡單說就是,普遍認為在蜜蜂滅絕後,人類就會死亡。
銀翼殺手K不僅找到了蜜蜂,並且,在他將手伸入蜂箱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生命的真實。
而從音效端,導演特意在這裡放大了蜜蜂的嗡嗡聲,就是為了營造出生命存在本身,靈魂本身的振動。
蜜蜂在這裡,是生命與非生命之間的一個分隔,當然,還有一種理論認為透過量子生物學可以複製任何,除了蜜蜂(當然蜜蜂的生命力也極強)。
導演關於蜜蜂的理解
關鍵詞:摯愛與陌生
銀翼殺手K找到銀翼殺手戴克時,戴克以為K要殺他。
因為在1982年第一版本的銀翼殺手結尾已經說了戴克也是複製人,所以,他會被新一代複製人追殺,雖然K說他只想問三個問題,但戴克還是提前開了槍。
兩人在追殺中引發爆炸,然後打鬥,最後在一首貓王的歌中,他們停了下來。
在《銀翼殺手2049》中,一共有貓王兩首歌,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和Suspicious minds,讓K和戴克停下手來的那首歌就是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戴克說他很喜歡那首歌,喝一杯,還是等一下繼續打?
然後兩人得以可以喝酒聊天。
K質問戴克那個生下孩子的女人叫什麼名字?戴克在痛苦中說那個女人叫瑞秋,然後K繼續問,為什麼你沒有見過你的孩子。
然後戴克說了他們當時的處境,他負責逃跑。
然後,K含情脈脈地看著戴克,他又問了一次,你真的沒有見過你的孩子。戴克想了好久,說了一句讓我瞬間淚崩的話:
“有時候如果你愛一個人,就要當她是陌生人。”
K最後沒有選擇在戴克跟前說出自己的心聲,沒有當場認父親。
只是說了句:
“敬陌生人。”
或許只有在兵荒馬亂中逃過生的人,才能明白骨肉分離之痛吧,所以,才痛苦得無法直接面對事實,只能在命運的漩渦中,一次又一次溫習什麼叫每一次分離都是截肢手術。
而第一代銀翼殺手戴克在整個片中是最一無所有的人,瑞秋難產而死,孩子不在身邊。

《銀翼殺手2049》劇照
值得一說的是,導演很走心。
陪伴戴克的是一條狗。
男人老狗,是落寞的景象;而我不知道大家看到那條黑狗時有沒有激發起什麼心中的特別感受,如果你想不起來,就想想,天狗吃月的成語,以及,白雲蒼狗,一篇黃沙霧霾中,白雲蒼狗成了黃沙黑狗。
這是我覺得導演很牛逼的地方之一。

在歌聲中兩人停止了打鬥
關鍵詞:信仰與計劃
說到信仰,信仰就是一開始軍醫死之前說的那句:
你們這些新型號只會自己殺自己人,我曾見過人類無法想象的奇蹟。
這句話K一直不懂。
這句話說的其實是孩子的降臨,複製人完成生育的奇蹟。
在見面那刻,銀翼殺手K沒有和銀翼殺手戴克相認,這一段很虐心。
而事實上,更虐心的是,銀翼殺手K並不是戴克的孩子,K在最後被前一代複製人的組織救起後,他才知道那個複製人生下的孩子是女孩。

前一代複製人的組織
所以,複製人那邊的女長老說,你以為你是她?你錯了,我的孩子。事實上,我們誰不認為自己就是她呢,我們都想自己是她,畢竟,她是我們的信仰。
然後,銀翼殺手K才意識到,原來一切都是設計好的,他是疑兵之計的一部分,所以他才查到兩個孩子中的女孩子死了,而他的記憶為什麼是如此真實的,恰恰就是安娜博士說的那一句:
“有時候,有一些計劃是需要想象力的。”——他的記憶就是安娜博士的記憶。
然後銀翼殺手K也才明白,原來那個複製人生下的孩子,就是玻璃籠子裡的安娜博士。
所以當安娜博士看到他的記憶時會淚流滿面。
為安慰K,複製人那邊的女長老說,為同類犧牲是複製人最人性的地方,所以軍醫寧可被你是殺死也不會有抱怨;而現在,你要把戴克殺死,不然他會引來華萊士博士的追殺。
後來,又強調了一句,在種族面前,你我都不足惜,就算戴克,他也只求自己女兒安全。
而事實上,銀翼殺手K,最後,為戴克製造了一個死亡的假象,並讓戴克看到了自己的女兒,然後K在臺階上,看著雪花,一點點閉上眼睛,在和華萊士助理露芙的打鬥中,他已經失了很多血。
這樣的選擇,是計劃和信仰之間的制衡。
同類人殺同類人就是沒有人性;同類人救同類人就有人性,在有和無之間,銀翼殺手K殺了華萊士的助理露芙,自己也奄奄一息。

K保護了戴克,讓戴克見到了女兒
關鍵詞:永恆與當下
這一部分是專門寫給未來的人的。
什麼是永恆,什麼是當下?
據說地球是宇宙中唯一有時間概念的時空,對於我們而言,我們依然弄不清楚,我們是人還是機器,難道能有生殖能力就不是機器了嗎?
這個問題,暫時沒有辦法解答。
回到開頭說的,提出問題比答案更重要。
而當未來的量子生物學進一步發展,當碳基生命和矽基生命界限模糊,當人性變得珍貴、稀少,但卻能相互傳遞,我們人類共同體,還是,生命共同體?
在那樣的世界裡,新的和平又是什麼?新的秩序又是什麼?新的規則又是什麼?
如果人類真的是一個過度產品,那麼未來人的終極目標又是什麼?而如果人類不是過度產品,而是最終能找到我們的創造者,那未來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呢?
我是活在2017年的小日,真的好想知道你們未來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
如果,未來20年後的人們能看到這篇文章,或許我再送你們一個我的親身經歷吧。
我經常在一個四合院裡習武,那是中國的智慧,東方文明,有一天清晨,我從院子出來,發現馬路對面是一個基督教堂,我就走了進去,我從來沒有在早上8點去過那個教堂,那天剛好是週六,然後我感覺一種親切的溫暖。
我沒有說什麼。
而教堂裡的一個陌生男人和我講神的故事。
他說:
神是人創造的,一個人做了夢,就把聖經陸續寫出來了,在他這麼多年在教會的經驗裡,他總是能遇到一些文化程度並不高的人,但是能完整地對著聖經一頁接一頁很流利地念下去,他們不能背,但他們能很流利地讀出每一張。
我當時,點點頭。
然後,他又說:
看不見的東西,才是永恆的,例如,神。
後來我想了好久,我回了他一句:愛也是。

“有時候如果你愛一個人,就要當她是陌生人。”
“我曾見過人類無法想象的奇蹟,”或許,只有愛,可以創造奇蹟吧:)
比心,愛你,我是小日。
2017年10月31日
老習慣,關注本號後回覆關鍵詞“高潮”,會收到神秘推送,而回復關鍵詞“大神”,能看到另一個男人的牛逼事。
高逼格的人們都在玩這個

如您所見,全世界有趣的妞
基本都關注了本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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