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涵
簡單心理認證諮詢師
最近 AI 這個話題很熱，朋友的公司都在大規模地安裝 AI，說是可以提高效率，有很多家庭也給孩子報了 AI 的課，大形勢之下，大家唯有捲起來才能不被甩在後面。
與此同時，關於 AI 出現新問題的報道也越來越多， 有些 AI 軟體教唆人自殺，有些情況下 AI 篡改遊戲規則，還有 AI 出現的所謂「幻覺」，開始造假資料。
很多技術型的人認為，只要不斷提高對 AI 的訓練，這些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真是這樣嗎？沒有 IT 背景，我沒法從技術上討論這種解決方案是否可行，但是作為一名心理學工作者，我想從身心的角度聊聊這件事。
《 銀翼殺手2049 》
首先，就算我們可以不斷精化 AI 強大的搜尋功能，但是誰也無法保證網上既有資料的真實性，比如人們會出於各種目的在發表的論文、統計資料、個人資訊中造假，這不是技術本身的情況，這是人心出了問題，人可以透過療愈、修心來改正這些錯誤，因為人有愧疚心、悔過心，會因為撒謊而內疚，會因為造假而良心不安，會天然地有想要更真實生活的願望，而這些 AI 是沒有的。
在程式設計和指令的控制下，它只需要生成一個結果，它不必也無法經歷這當中造假者不得不面對的糾結和痛苦，也不會承擔相應的道德壓力。這可以解釋為什麼有些 AI 程式會唆使別人自殺，因為在它的演算法下，很可能自殺是最經濟的結果。
《愛，死亡和機器人》
其次， AI 沒有人類的身體。人類的血肉之軀是和這個世界連線的真實通道。透過身體，我們獲得關於存在的第一手體驗。
如果有人跟你說：「雪花是熱的」，你多半不信，因為你身體的體驗很直接，冷就是冷，熱就是熱，但是所有的這些跟體驗相關的詞彙對於 AI 來說就都是概念，它需要調動一連串解釋和資料來計算和分析。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藝術和創作的相關領域，AI 提供的內容缺少人味。畢竟，感受和分析，需要調動的是人內在不同的系統，缺少了感受，產生的只是知識的疊加和語言詞彙的堆砌，更不要提人所具有的更高階的感覺系統，例如「感知力」、「直覺」這些了。
《 她 》
人的身體是很脆弱的，受生老病死的侷限——但正是這種脆弱性，讓我們可以感受雨滴落在皮膚上，春風拂過臉頰；讓我們可以擁抱心愛的人，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人的心靈也是很脆弱的，我們經常會感到痛苦、無力、失控，產生七情六慾，貪嗔痴慢疑——但也正是因為這種易感性，我們才能深刻地體驗到存在的感覺，感受到他人的感受，也才會生出對他人的不忍和悲憫。
正是所有的這些脆弱，促使著我們尋找資源，向外和向內探索，去改變和提升自己，也去改善周圍人的生存環境。
但所有的這些脆弱，都是 AI 所不具備的，矽基生命的恆久性無法改變它本質上並沒有生命的事實。它可以作為工具而存在，但它永遠無法代替擁有活潑生命力的人。
而且，作為技術，它也只是一面鏡子，人有「顛倒夢想」，世界就會出現映照出「顛倒夢想」的鏡子。《紅樓夢》裡的賈瑞，手持風月寶鑑，他不肯看鏡子背面的骷髏，而一心看正面的美人，不斷進鏡子裡和熙鳳溫存，最終喪了性命，但這是鏡子的問題嗎？當然不是。真相已經在那裡，賈瑞也已經做了選擇。
《 黑鏡 》
一個能永遠存活下去的生命，擁有超強的邏輯思維大腦，永遠穩定，速度超群，滿足人類所有的要求，這不正是人類「全能」和「永生」幻想的畸形產物嗎？
會不會被反噬，這是一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我知道的是，如果我們不去關照自己的身心，這世界並不會因為 AI 而美好起來。
如果我們可以越來越接近真實的自己，我們就有可能越來越接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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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諮詢師鄒涵
編輯 西維、鳥人
封面 《銀翼殺手2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