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北方朔風

伊朗以色列一衝突，美國就有某些迷信新保守主義的白右開始幻想打擊伊朗能影響中國的石油供應。甚至在這輪衝突暫停之後，特朗普還說了一嘴中國，說中國可以繼續進口石油了，並且希望中國能多進口美國石油。這種虛空造牌的“贏學”只能說天真可笑。

關於伊朗石油的問題，美國白右經常抱著種族主義偏見的幻想，這和他們天天幻想轟炸三峽差不多。相比之下，特朗普比這些迷信新保守主義的白右倒是多了一點理智，沒有擴大化衝突；甚至內塔尼亞胡也很明白，在這種交戰距離之下，以色列空軍也騰不出來太多力量打擊伊朗的石油設施。

能源安全自主問題，長期以來都是中國面臨的一大挑戰，很多古早的軍事小說裡，能源自主問題都是推動故事線的重要因素。和美國白右那種東方主義的幻想不同，中國經過多年的發展，在能源自主的問題上攻克了大量難關，可以說，今天的中國絕對有能力有底氣更進一步，在不遙遠的將來達成能源完全自主化的宏偉目標。

能源自主是個很複雜的問題。我國能源自給率高於百分之八十，這個數字並不算低。我們通常說的能源自主，一般主要指的是石油問題，畢竟石油在當前能源結構中十分重要。

從進口資料看，我國煤的進口依存度不到百分之十，天然氣的進口依存度在百分之三十左右，而石油進口依存度長期維持在百分之七十左右。2024年，中國石油進口量為5.53億噸。光從絕對數字看，想要實現替代難度確實不小。但是，如果縱觀人類能源產業的發展歷程，我們會發現能源行業的發展，本質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替代。

從總體角度來說，筆者可以把我國的能源戰略形容成為，中短期拓寬來源渠道，長期實現能源替代。

在石油安全問題上，我國的態度和其他自主化問題是一致的，搞自主化是保障安全，並不是不和外國人做生意了。目前，我國在石油進口上積極開展了多元化合作，最大程度減少各種地緣政治的影響。

比如從2023年開始，俄羅斯重回中國最大原油來源國，很大程度是因為中俄陸地接壤，原油進口具有更高的可持續性；而巴西在2024年成為中國第六大原油來源，巴西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石油生產大國，但是這幾年的石油產量與出口量大幅度提升，因為巴西的鹽下油田進行了大規模開發，而中國的石油企業在這個過程中也有積極的參與。

鹽下油田指的是鹽層之下的油田，曾經被認為極難開採，但是在技術進步下，鹽下油田的開採成本已經下降到了一個較低的點位，變得有利可圖，所以正成為石油開採的新增長點。比如安哥拉也在近年也在開發鹽下油田。

目前，我國石油企業的合作範圍遍及中東，中亞，南美，非洲，亞太，在海外勘探開採了數十個大型和超大型油氣田，面對單一區域石油供給的突發變數，我國是有很多替代方案的。

說到底，石油開發是個非常市場經濟的東西，我們很多時候看到一個油田儲量多少，但是實際能開發的部分相對有限，這並不是因為剩餘的部分就開發不出來了，而是成本問題，開發的成本，石油冶煉的成本都需要考慮在內。如果美國人打算把石油武器化，那麼油價上漲之後，哈耶克的大手會自動製造出來足夠的替代方案

海灣國家之所以是全球石油的主要來源，除了儲量大之外，還在於開發成本低，冶煉難度低。比如說委內瑞拉原油儲量很高，但是因為開採難度大，同時主要是重油，冶煉難度巨大，所以委內瑞拉的石油產業長期處於困境之中。很多新的技術可以拓展油田的可開採性，但能否實現盈虧平衡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美國如今成為石油生產第一大國，主要靠的是頁岩油技術。但是頁岩油技術相對於普通石油開採成本更高，一般分析者認為美國頁岩油的盈虧線在60美元一桶左右，這並不是十分便宜的選項，而且環境汙染也是很麻煩的問題。所以特朗普抱怨中國買的美國石油太少，其實是沒什麼意思的，中國每年都會購買一些美國石油，但是在成本上沒什麼優勢，而且因為政治原因，供應還不穩定。那麼從市場經濟角度來說，中國擴大美國石油購買並不是個好的選項，不知道美國人有沒有反思下自己的競爭力問題。

中國進口伊朗石油的情況也是如此，並不是為了什麼意識形態，而是出於市場考慮，同時要多元化能源進口渠道，不過想必MAGA們大概並不知道，印度也是伊朗石油主要的進口者就是了。同時這些進口的石油，很多會轉口貿易進入“自由世界”。

按照市場分析，即使伊朗的石油出口被完全破壞，海灣國家也有能力補上這一個缺口，因為OPEC有很多產能可以釋放出來。當然OPEC這樣的控價行為並不是為了伊朗，而是為了和美國的頁岩油產業進行博弈。

對於特朗普來說，他希望油價不要太低，這樣可以實現他大規模投資頁岩油的想法；但是又不能太高，否則通脹嚴重影響他的支援率。從這個角度出發，特朗普可能並不是很希望中東亂起來。

事實證明，當油價上升的時候，各方都會積極尋找替代品。從短期來看，各種開採經濟價值有限的油田會重新啟用，從長期來看，各種替代技術的開發會是歷史的主流趨勢。至於白右幻想的轟炸伊朗限制中國石油，只能說是對產業發展無知的幻想了。

我國的石油產量目前是全球第五，以我國在石油資源的自然稟賦來說，這並不算低，我國的石油企業在石油開採新技術上面的投入，可以說達到了世界先進水平，尤其是在海洋石油，複雜地質條件石油開採上，這些年我國實現了許多裝備自主化與創新，也就是因為頁岩油汙染嚴重，對地質條件的影響複雜，我國才沒有大規模推開。不過這個石油產量對於世界第一的工業國來說，當然不太夠用，但石油領域面臨的挑戰，並非是不可克服的。

去年的時候，多個國際能源相關組織和國內相關組織對於一個預測產生了分歧，那就是中國石油需求什麼時候達到峰值。中石油相關機構預測，中國的石油需求可能會在2025達峰，而國際能源署認為這一數值會在2030。不過大家都承認，中國石油的需求峰值即將來臨。

這其實並不奇怪，2024年中國石油消費量為7.5億噸，相對於2023年略微下降。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成品油消耗的下降。中國石油集團經濟技術研究院釋出的《2024年國內外油氣行業發展報告》之中指出，中國2024成品油消費量3.9億噸，同比下降2.4%，其中汽油與柴油下降，航空煤油消費增長。2025年的資料目前還沒有系統統計出來，但是按照一些資料來看，應該也會有較為明顯的下降，可能會超過年初機構的預測。

成品油是我國石油消費的大頭，常年超過百分之五十。而成品油的主要消費，則是來自於乘用車，家用車消耗汽油，運輸車輛消耗柴油。而在新能源汽車流行的當下，自然有大量成品油的需求會被替代。如果這一部分被完全取代，我國的石油安全問題基本上就得到了解決。

這看起來是個瘋狂的目標，但是並非不切實際，當下我國的新能源汽車滲透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五十，成品油消費的替代逐漸在加速。雖然我國當下新能源結構中，有大量是混合動力，依然需要汽油，不過這些混動汽車對於汽油的利用效率明顯高於傳統的汽車，也節省了大量成品油。

按照機構估計，2024年我國新能源汽車節省了超過兩千萬噸的汽油，2025這個資料會繼續快速增長。即使短時間之內實現全電化依然有難度，但是理論上只靠各種混動車輛，我國每年就有可能節省超過一億噸汽油。

至於運輸使用的卡車，目前階段的替代主要是透過LNG替代柴油，我國的LNG自給率相對於石油還是有一些優勢的，同時各種生物燃料，甲，氫能源醇的替代也明顯增加。電動重卡依然面臨一些挑戰，不過這些技術問題也在逐漸被解決，透過各種替代，2024年卡車運輸行業節省的柴油也超過千萬噸。

而如果美國打算在能源問題上做文章的話，那隻會加速中國新能源對成品油的替代化。這樣的例子歷史上就發生過，在70-80年代石油危機的時候，更為省油的日本車對美國汽車行業實現了超越。如果美國新保守主義者真打算不惜搞出來一場全球石油危機來針對中國的話，那麼美國的汽車產業只會完蛋的更快，而在新能源技術上落後一代的日本汽車產業也只會面臨更大的危機。

航空領域因為技術特點，客機在短時間大規模使用電動依然不太現實。但是目前包括我國在內，航空大國都在推進生物基航空燃料，減少石油的消耗；而未來部分需求較低的航空貨運任務，有可能被電動與氫能源無人機所取代，航空燃料領域同樣存在著大量節省的空間。

我國之所以能透過新能源領域的進步，對成品油消耗進行取代，來自於從國家到地方整體的協調，來自於系統性的產業政策，更來自於人民群眾的努力。

相較於歐美的環保宣傳，我國的新能源產業可以說是落到了實處。環保無疑是重要的事情，但是環保這件事情萬萬不能只靠道德呼籲，而要靠實際的產業化。我國全球第一的光伏與風電裝機量足夠說明一切問題，沒有這些綠電，中國也沒有機會實現新能源汽車領域的突飛猛進。

如果新能源的各種產品只是附加了“贖罪券”價格的產品，那廣大群眾就不會買單。我國人民群眾對於新能源的支援，不是來自於某種道德要求，而是大家真的能享受到便宜的新能源汽車，使用到便宜的綠電。這無疑是我國產業政策與工業能力的成功。任何一門新生的產業，在初期都需要系統性的支援才能發展，在這種問題上相信市場萬能無疑是幼稚的行為，西方國家實際上也不是沒有搞新能源產業政策，只不過是不夠成功罷了。

西方新能源產業政策的不成功是多個因素共同造成的。首先就是政策上的反覆搖擺，十年前歐美面對新能源產業從道德乃至於人類命運的高度說出各種豪言壯語，可是面對世界局勢的變化，最終這些話都吃了回去。

中國之所以面對複雜的國際局勢衝擊，依然堅持新能源產業的發展，是因為以俄烏衝突為代表的一系列衝擊到來之前，中國的新能源產業就成就了正向迴圈。和其他產業發展一樣，最適合發展的時間視窗是十分有限的，西方國家對此缺乏意識，似乎覺得他們真的永遠掌握了先進的技術控制權。

其次，中國發展清潔能源是很務實的，我國政策制定者意識到了在未來一段時間之內，傳統能源和清潔能源互補的大趨勢，在制定目標上考慮了我國實際情況，同時依然推動傳統能源的技術更新。相比之下，無論歐洲為了意識形態上的優勢制定不切實際的脫碳方案，還是美國能源總路線反覆動搖，對於清潔能源的推廣都並非正確的道路。

國內新建設的燃煤電站，使用了新的機組技術，減少了發電的汙染，擺脫了煤電的侷限性；我國新建的水電機組，則同時滿足了水利與電力的需求；核電領域在解決了關鍵技術國產化之後，我國也開始了第三代核電站的建設之旅，並且我國還在開發第四代核電技術，提高核燃料的利用效率。

過去幾十年美國核電建設的教訓告訴我們，核電需要先進的技術，但是工程能力同樣重要，因為工程效率低下，美國核電在有很多先進技術的情況下舉步維艱，超支使得核電站失去了經濟性。而美國新一代核電初創企業選擇小型模組化反應堆試圖規避工程問題，但是這些小反應堆的成本同樣值得懷疑。

至於新能源的自主性，有人擔心鋰和各種電池元素的對外依賴性，首先我國這些材料的對外依賴性，遠低於石油，其次動力電池回收產業已經逐漸成型，未來電池的自主性會遠高於石油；光伏電池板會消耗銀，但是各個企業也在探索減少銀的使用和用銅替代銀的方案。畢竟石油這種東西，如果燒掉了，目前的技術是完全沒有辦法回收利用的，而其他的稀有元素，多多少少有些再利用的策略。

目前我國石油消耗增長快的門類，主要是化工相關。石油是有機化工的起點之一，考慮我國先進製造業的消耗，未來化工所需的石油很可能會超過成品油，並且這個時間可能是十年之內。對這一門類進行替代，主要有兩個方向，一個是煤化工。煤化工可以替代石油相關的很多門類，但是成本上不具有優勢，不過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煤化工的成本也會逐步降低。

另一個方向則是生物合成，雖然說21世紀是生命科學的世紀已經成了個過於老套的笑話，但是生物合成技術正在逐漸從實驗室走向產業化，透過生物合成生產各種有機材料，理論上成本低，材料來源廣，而我國在生物合成各種有機材料的產業化上，無疑是做足了功夫的。

比如我國的生物合成乙二醇技術，已經完成了千噸級中試專案的建設與驗收，而以聚乳酸為代表的生物基塑膠生產線建設，也進入了全新的階段，之前的生物基合成，很多材料是靠糧食，這對我國的安全並不友好，不過第二代技術可以使用秸稈之類的材料，很適合我國的發展路線。

其他的石油消耗專案，比如說發電，也有很多替代品，包括天然氣，包括各種新型儲能技術，這都可以減少對於石油發電的需求。不過這本就不是太大的專案，我國畢竟不是那些奢侈的產油國，用油發電在電力系統的比例還是比較低的。

沒有石油這種能源，人類的文明是發展不到今天的，或許這也是文明進化之中的“大過濾器”的一部分。但是人類終究不能永遠依賴石油，人類的社會應該思考一個更具有持續的發展未來，而中國，在這條路上已經勇敢的走出了第一步。在海灣國家都在規劃後石油時代的今天，那些把石油當成了某種決戰兵器，幻想能用石油卡中國脖子的種族主義者們，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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