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子不孝,肥田養癟稻——老校長一句話的震撼

今天(4月20日星期日)上午,參加桐城中學北京校友會的工作座談。討論到教育培養問題,我發言說,過度的關注和輕易得到的過好條件,不利於養成正確的認知,會讓孩子們習慣地以為,優待是理所當然的。這種影響已經造成了艱苦奮鬥和感恩回饋意識的淡薄。
正當我慷慨發言時,坐在身邊的彭年老師順口補上一句:慣子不孝,肥田養癟稻!”一句話就點明瞭我長篇大論的實質,擲地有聲、入木三分。
彭老師是位很好的物理老師,後來當過教學副校長,退休後來北京帶孫輩,受學校委託,擔任桐城中學校友會總會的秘書長。我們作為在北京的校友,依然享受著彭老師的“領導”和指導。我在高一時曾當過彭老師的物理課代表,而且更有趣的是,我父親讀初中時,彭老師正是知青下放到我們鄉,給初中代課,也教了我父親。我在大學工作後,經常回母校中學,跟彭老師經常請教交流。真是兩代良師,終身師友。
薑還是老的辣,師傅也還是老的精闢!一句話就說透了、說到位了。
世上有很多新事,但沒有太多的新理。各種翻來覆去的故事,雖然也添些新要素,但背後的道理總是一脈相承的;許多所謂的創新成果、眼花繚亂的說法文辭,其中的道理早在傳承千百年的俗語中被闡釋得淋漓盡致。
 “慣子不孝,肥田養癟稻”。養娃嬌慣,慣著、由著、供著、養著、託著、護著,就好比給莊稼撒太多肥,看著苗抽得快、長得旺,到秋收才發現全是癟谷。過度寵孩子,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看似肥肥壯壯,堂堂皇皇,實則是在挖坑,坑孩子的未來,也坑整個社會的未來,順手也坑了自己的晚年。
成都武侯祠有句出名的對聯,寫諸葛亮治國,“不審勢則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教子也要寬嚴相濟,防止寬嚴皆誤。從前父為子綱,少年不獨立、人格受束縛,幾千年後終於激發起來人本的解放運動。人性掙脫束縛,孩童幼弱也得到更多的尊重。等物質條件好起來後,特別是吃苦的父母輩終於翻身之後,便有了物質條件和心理傾向,從改善照顧、改善條件升級成過度照顧、過度營養、過度寵愛、過度溺愛。有些關照甚至並非完全出於關愛,而是某種程度上折射出父母長輩對自我能力的顯擺和奢侈誇耀。嚴厲和管教成了負面詞彙,在家父母爺爺奶奶、在學校老師校長,都不能管教孩子,必要的懲戒異化成了不合法的體罰。加上所謂的發達國家的鼓勵教育和陽光教育的不準確理解和氾濫,本為解放桎梏,卻變成了不管不教,本為獨立自主,卻變成了溺愛縱容,影響極大極深。
我們的文化對於教子曾是很認真、很嚴格甚至很嚴厲的。《三字經》說,“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有養就有教,有教就要從嚴。砸缸的司馬光說:“為人母者,不患不慈,患於知愛而不知教也。” 翻成大白話就是,當父母的,不怕不夠疼孩子,就怕光知道慣著,不知道教孩子做人做事。以前學過一篇古文叫“觸龍說趙太后”,說戰國時的趙太后疼小兒子長安君疼得要命,要星星不能給月亮。秦國打過來,齊國說讓長安君來當人質就出兵幫忙,趙太后死活不答應,誰說都不好使。後來大臣觸龍跟她說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真正愛孩子,得為他的長遠打算。要是長安君一直被這麼慣著,沒吃過一點苦,以後趙國交到他手裡,能守得住嗎?
西方的傳奇人物,被美國人尊為“國父”的本傑明・富蘭克林,小時候可沒少吃苦。他爹是個手工匠人,沒慣著兒子,直接把他送進印刷作坊當學徒。富蘭克林天天跟油墨、鉛字打交道,從最底層的活計幹起,邊幹活邊琢磨。要是他爹當初捨不得孩子吃苦,一門心思寵著慣著,估計後來美國的《獨立宣言》都得少個主筆人。“鋼鐵大王” 卡內基,家裡金山銀山,偏不慣孩子,從小就給孩子立規矩,讓他們去工廠幹活,體會賺錢的不容易。還有近代的傅雷愛給兒子傅聰寫信,又當爹又當老師,信裡既有 “孩子,你要照顧好自己” 的嘮叨,也有 “先為人,次為藝術家,再為音樂家,終為鋼琴家” 的嚴厲教誨。反面例子就更多了,某些有錢有權的,孩子要啥給啥,出小事還動用權力和錢財來擺平,闖了禍有人兜著,犯了錯有人護著,最後兜不住了,還得麻煩國家給關著“兜”起來,圈著“護”起來。富不過三代,無數家族,難以跳出這個怪圈。
教育家馬卡連柯說:“一切都讓給孩子,為了他犧牲一切,甚至犧牲自己的幸福,這是父母送給孩子最可怕的禮物。” 
所以今天我們該怎麼教育孩子、怎麼教育學生呢?確實應該發現亮點、多多鼓勵,這是我一直主張的,確實應該改善條件、加大支援,但是,該說的一定要說,該批評的一定要批評,該指正的一定要指正。對於孩子來說,該吃的苦一定要吃,該流的汗一定要流,該摔的跟頭也得讓他摔。溫室裡養不出大樹,魚缸裡養不出大魚,呵護之下養不出賓士的駿馬,羽翼之下飛不出騰飛的大鵬。
“慣子不孝,肥田養癟稻”,我們自己要有這個認識。教育和農桑同理,育兒和育己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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