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本是人們熱鬧歡聚的日子。
沒想到,今年的春節卻意外迎來了一位明星的離世。
徐熙媛(大S)在日本旅遊期間不幸去世,年僅48歲。
太年輕了,也太突然了。
這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魚叔昨天已經寫了一篇文章,回顧了大S的演藝生涯。
大部分人都對她的去世,表示了痛心難過。
然而,還是有一些人在用惡毒的語言咒罵她。
這幾年,大S在婚姻、感情、私生活等方面,一直受到不少爭議。
黃子佼、汪小菲等人,都曾在網上爆料她涉嫌吸毒。

但事實上,大S長期與癲癇病作鬥爭,身體狀況一直很差,曾多次因癲癇發作住院治療。
不僅需要長期服用藥物治療,還需要抗壓藥物來維持身體平衡,而這些藥物都是有醫院處方證明。
如今,大S已經去世,網上關於她的爭議依然沒有消失。
魚叔覺得,沒必要再因為莫須有的罪名繼續謾罵。
或許你並不喜歡大S,但也不妨留給逝者一個清靜。

今天,魚叔也想推一部關於生死的電影。
該片由西班牙國寶級導演阿莫多瓦拍攝,去年斬獲了威尼斯電影節最佳電影金獅獎。
主演是兩位世界頂級演員,朱麗安·摩爾、蒂爾達·斯文頓。
春節前不久剛剛上線。
咱們這就一起來看看——
《隔壁房間》
The Room Next Door


女主英格麗(朱麗安·摩爾飾)是一位頗有名氣的作家。
在一次新書籤售會上,她意外得知好友瑪莎(蒂爾達·斯文頓飾)罹患了子宮癌。

兩人曾經是一對非常親密的好友。
但因為工作、生活等原因,已經有五年沒有聯絡。
得知此訊息的英格麗,立馬去醫院探望了這位久違的好友。

瑪莎年輕時才華橫溢,特立獨行,後來成為一名戰地記者。
常年與死亡打交道的她,有著豁達的性格與強大的精神。
所以在英格麗眼中,好友雖然因為病痛蒼白消瘦了不少,但精神狀態總體還是樂觀明亮的。

然而,病情惡化得很快。
等再次見到瑪莎時,她宛如即將乾枯的油燈。
因為實驗性藥物沒有起作用,她將在化療的折磨下,痛苦地一點點失去生命。
聽聞此事,英格麗想要安慰好友卻不知如何開口。
對於一生驕傲的瑪莎而言,比起死亡,最後被病痛折磨到失去體面才是最可怕的。

瑪莎偷偷在暗網上買來了安樂死的藥,決定自行結束生命。
但,這時的她向英格麗提出了一個請求。
希望這位老友,能夠在最後剩下的日子中陪伴自己。

起初,英格麗是震驚與抗拒的。
但在掙扎之後,還是決定支援好友的決定,並陪伴她走到最後。
於是,兩人來到一個度假小屋,共同等待死亡到來的那一天。


展現安樂死或與之相關的內容的影視劇並不在少數。
而在本片中,阿莫多瓦沒有刻意渲染死亡的痛苦與絕望。
英格麗一度不理解好友為什麼要如此選擇。
瑪莎則回應道:
大家應該見識我的奮戰方式。
我先戰勝自己,癌症就戰勝不了我。
等待(死亡)有何意義?
我都準備好要走了。

瑪莎雖然一開始也曾對即將到來的死亡而頹靡崩潰。
但她卻不是因為懼怕病痛的心理,而選擇安樂死。
而是因為,她要在生命的最後堅守住自己的尊嚴與選擇權。
所以,在度假屋的時候,瑪莎總是能夠坦然說出「等我不在了」「就像我死了以後」這樣的話語。

電影中,導演還用自己最擅長的色彩,來展現瑪莎抗爭死亡的勇氣。
一直以來,因為生病的原因,無論是瑪莎的衣服還是周圍的色彩,大多是藍、綠這樣的代表憂鬱的冷色。

但就在決定擁抱死亡的那天,瑪莎換上了明亮的黃色套裝,塗上了豔麗的口紅。
然後在明媚的陽光下,與這個世界說了再見。

電影沒有呈現她去世過程的灰暗。
而是讓她的面孔,在綠意盎然的背景中,一點點淡出。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輕盈自然。
似乎,也讓死亡顯得並不那麼可怕。

但,這一切對於英格麗而言,並沒有那麼輕鬆。
關於死亡,阿莫多瓦有意將視角轉移到了陪伴者的身上。
因此,我們更多感受到的是,英格麗在陪伴好友赴死的過程中,所經歷的複雜且矛盾的情感。
英格麗每天是透過好友的房間門,來獲知她是否已經離世。
門開著,代表今天並非安樂死之日。
門關著,才是。

於是,英格麗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瑪莎房門的情況。
每次看到房門敞開,都會大大地鬆一口氣。

有一天,她發現房門關起來了。
情緒立馬崩潰,先是下意識地嘔吐,然後悲傷地大哭。

沒想到此時,瑪莎卻出現了。
原來,是風把門關了起來。
驚魂未定的英格麗,聽著瑪莎說「這樣就好像你對我死亡之後的反應的一種演練」時,又心生怒火。

其實,英格麗是一個十分抗拒死亡的人。
她不能明白,為何瑪莎可以輕易做出這樣的決定,且對生命沒有過多的留戀。
她整個人都被放置在「渴望好友生與尊重好友選擇」這兩種感情的拉扯中。

電影中有個場景令我印象深刻。
英格麗在陪伴瑪莎之餘,會到度假屋附近的健身房鍛鍊。
她在努力鍛鍊卻效果不佳之後,氣喘吁吁地對教練說:
身體狀態良好,拖更久才會死。
當死亡來臨,心靈想要離開,但身體繼續奮戰,每次心跳都在抵抗。

很明顯,英格麗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陪伴好友。
但在潛意識中,她一直抗拒好友即將自殺的事實。
對於生與死的抗爭,英格麗顯然是站在了瑪莎的對立面上。

當瑪莎最終離去時,英格麗卻意外地平靜。
難道真的是因為之前那次「演練」嗎?

自然不是。
在陪伴瑪莎的過程中,英格麗透過體驗生離死別的過程,得到了一種名為「共情」的自洽。
而讓這種自洽生根發芽的,是英格麗與瑪莎之間情誼的聯結。
電影中有這樣一個情節:
半夜睡不著的英格麗來到瑪莎的房間,然後輕輕躺在了好友的背後。
此時,她們二人的臉巧妙地形成了一個整體。

原本作為陪伴者的英格麗,反而從瑪莎身上得到了一種被安慰的力量。
這種顛倒的情感關係讓人覺得十分奇妙,卻也有跡可循。
電影中反覆出現了喬伊斯的《死者》中一段文字。
第一次,是在瑪莎得知自己生命所剩無幾時。
她蒼白無助地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奇妙的粉色大雪,小聲誦出了這段關於死亡的臺詞。
下雪了
飄落在孤獨的墓地
在宇宙中微微飄落
彷彿進入最終尾聲
飄落在所有生者和死者身上

在她虛弱的聲音中,英格麗滿眼悲傷地看著窗外。
她的內心充滿了對死亡的無奈與對好友即將離去的悲傷。
不過,此時她仍舊是以第三方的視角來處理關於死亡的情緒。

第二次,是兩人在度假屋通宵看電影時。
電視中播放著《死者》的電影,瑪莎躺在英格麗的腿上,流著眼淚跟著角色一起說出了這段臺詞。
此刻,英格麗目光中比上一次少了些悲傷,多了名為理解的釋然。

因為在每天陪伴瑪莎的過程中,英格麗看到了自己。
兩人從年輕時就是好友,一同經歷許多精彩的人生故事。
兩人也同樣都是創作者,一個是記者一個是作家,用文字探索、記錄世界。
然而,瑪莎卻告訴英格麗,自己因為生病而逐漸失去了閱讀與寫作的能力。
這一事實,讓英格麗體味到了衰老與死亡的真相。

其實,瑪莎就像英格麗的一面鏡子,讓她看到了自己身上其實也在進行著「逝去」二字。
英格麗在對瑪莎不捨的情感中,何嘗不也夾雜了對自己生命的思考?
因此,她才會和瑪莎聊天過後寫下:
我幾乎把死亡握在手中,我無法想象死亡會如此輕。

在經歷這些之後,英格麗也能夠理解瑪莎的選擇。
雖然她可能不會選擇與好友相同的道路。
但,自己也能給予對方最大的寬容,不對她做任何評判。
電影中還有一個細節:
作為陪伴者的英格麗,在片中從頭到尾都是以一個傾聽者的模樣出現的。
她總是津津有味地聽著瑪莎回憶自己曾經的情感過往與工作經歷。
英格麗給出的語言上的反饋也並不多,但你只要看她的眼睛,就能清楚感知到:
她懂瑪莎。

這種何嘗也不是一種共情?
這種共情,更是因為英格麗自身也有相同的情感才能達到。
瑪莎也是出於對英格麗的無條件信任,才會將自己的情感乃至生死交於英格麗手中。
也正是這種建立在生死之上的信任與情感,反向觸動了英格麗對生命逝去的思考。

這時我們再來看看片名「隔壁房間」。
起初,瑪莎讓英格麗陪伴自己赴死,是讓她在一牆之隔的另一房間,起到一個「精神與我所在」的陪伴感。
但在這個過程中,因為英格麗心中過不去的那道坎,兩人發生了幾次關於到底要不要死的爭論。
到了瑪莎真的死亡時刻,英格麗甚至都不在度假屋中。
她依然走得安詳。

也就是在之後,那段《死者》臺詞第三次出現。
雖然瑪莎已經離去,英格麗也經歷了生死與衰老的現實。
但看到與好友長相幾乎一樣的女兒出現,英格麗心中出現了一種來自新生驚喜的奇妙感。
這次臺詞是由英格麗說出,而且她將其中幾句話換成了自己與瑪莎的相處的細節。
整體的情感也不再是因為死亡而走向終點的無奈,反而帶有一絲生機。
因為共情的力量讓英格麗已經穿越了一道無形的牆,擁有了與瑪莎彼此真正的理解與關心。
也讓她不再抗拒死亡,能夠充滿勇氣地繼續活下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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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編輯:旺達的托馬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