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時代之歌唱出人性的向善,它從不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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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清楚正午拍年代題材從無失手,但這次開播的《淬火年代》有那麼點兒不一樣。
故事發生在上世紀90年代末至千禧年那幾年,新舊世紀之交的時代風味濃郁又迷人,這屬於正午的統治區毋庸置疑——不一樣之處在故事本身。
劇名中的“淬火”,取自材料加工的一項技術手段,《淬火年代》講述的便是以柳家父子創辦的機具廠為主線,帶出那一時期民營製造業的起伏流變——不單是還原時代,更是聚焦行業,還是聽起來如此“硬菜”的製造業。
這菜,容易合大眾胃口嗎?
6集追完連連拍腿叫絕:還得是正午,它好像永遠有辦法把一個大而厚的故事,切開、填料、摳細再撒一些味,最終端出小而美的精品。
以小人物推演大時代,用個人命運鋪展行業發展,在這樣浪滾浪、一環扣一環的敘事中,引入細細碎碎的人與情,這是《淬火年代》做得小但很實的原因所在;
至於美——
在《淬火年代》中,一以貫之存在著某種思辨的意味,理想對弈現實,變革對比保守,新思潮對抗舊觀念,種種碰撞、磨合之下,一種人性的向善之美與時代的進步之美應運而生,如詩似歌,柔軟卻有力。
《淬火年代》,燃起來了!
1. 
先點贊一個男主角柳鈞的選角——
一個上世紀90年代留德歸國的“廠二代”,理工科尖子,玩兒技術的,從年代感、少爺味到學霸氣質,各種與張新成貼臉。
最貼也是非常關鍵的一點在於,柳鈞除了硬體優秀,也是一位心懷熱血、心地透亮、為人做事特別乾淨的大好青年。這與張新成的正人君子既視感不謀而合。
出淤泥而不染,擁有高潔的品格與力求活在陽光下的氣節,不惜顯得“太軸”“較真”,這是真正點亮柳鈞人物靈魂的一筆,更是盤活整個故事,使它一路磕碰也一路高歌猛進的萬金油。
這樣的柳鈞,猶如定海神針一般,既為全劇定下一個調,捏出一種形,也以他為中心點,生根發芽,開枝散葉,帶出一系列與他本質相通、氣味相投的製造業從業者群像——“像”各有不同,但對光明的仰望、對理想的堅持所凝聚在一起的“群”,和諧更動人。
從柳鈞說起。
他的專業能力沒話講,在德國已經小有所成,回國替老爸掃清爛攤子也輕鬆搞定。多輕鬆呢?急得他爸中風、廠裡一干人束手無策的事情,在他嘴裡不過“我德國的助理都能解決”。
難的是後續。
比如,從第一步實現RF系列的生產,到最終達成自主研發的夙願,帶領柳家的前進廠真真正正前進起來,這一條路漫長不說,硌得腳疼的石頭也遍地皆是,搞不好還可能踩到雷。
所以對柳鈞這號人而言,難於技術之上的是人心的不可捉摸,行業的暗潮冷箭,環境的千難險阻。至此,他既是做技術也是混商場,既恪守專業之道,也零基礎學習人情往來。
他一開始就看得很透,“挑毛病容易,找出路難。”可是難就要放棄初心,改變路線,做一個隨大流也能活得不賴的人嗎?
特別喜歡柳家父子偶遇一位熟人的小插曲。
父子倆正被仿製品這股歪風吹得頭疼,巧了,熟人滔滔不絕自己如何做粗仿掙了一大筆的財富故事,氣得柳鈞失了禮貌也一定要跟長輩爭辯。
辯到最後丟出一句王炸:
總說性格決定命運,命運的本質又關聯著選擇。選了“爭一口氣”的柳鈞,註定是要帶著他不甘也不認的個性,拼一條因為是爬坡所以很不好走的命。
走正道,哪有好走的?
同理汪總工,身處大廠,坐擁進口裝置,自己也不缺技術,好日子其實不愁過——但他眼裡沒有光。
他是千里馬沒錯,可沒能遇上伯樂。
他的領導一心圖來錢快,對技術革新、產品研發那一套嗤之以鼻,也就成了好好一搞技術的被搞錢的,快要搞“死”。而他看起來的“死”,正是因為他始終渴望“爭一口氣”地活。
小廠的徐工、黃工也有他們要爭的一口氣。
作為傳統制造業的老師傅,勤勤懇懇一輩子習得的手藝,面臨技術浪潮來襲,輕易就過了時,沒了用。但即便是新技術,也總有被更新的技術所取代的一天。
唯一無法取代的,終究是人的好學求學之心,這顆心還跳著,要爭的那口氣就不散。氣在,沒有怨天尤人、自暴自棄,老師傅們也有不被前浪拍死在沙灘上的一天。
還有林川,大廠千金一枚,早實現享樂自由了,可眼見著親哥無視合同約束,靠做仿製品賺大錢洋洋得意,即使大環境如此,她也憤憤擠出兩個字,“低階!”
她有她高階的嚮往,成為梁思申那樣用才華贏錢的女性。於是抵禦了親情的同化,拒絕了環境的腐蝕,她向柳鈞伸出了手,與他站在一起。
柳鈞與林川真正成為朋友時說的那句話,“有你這樣的同伴,我不寂寞”,不只對她一個人,應該是對那個時期,所有不願隨波逐流而站上潮頭的理想志士,道出了一聲問候——路不好走,有人作伴,就能走到光亮中去。
這是《淬火年代》對理想的高度認同,更是對製造業者匠人精神的致敬。
2. 
一個行業的更迭,一段歷史的成形,必然吸納著各派人士、各方觀念、各種矛盾湧入某個無形的能量場,互碰互撞,你進我退,對立又共生。
這個或生或死、有錯有對的過程,是個人的,行業的,也是時代的。而《淬火年代》採用了一種辯證且全面的視角,真實還原過程中,一些人如何幫扶另一些人,一個局如何破掉另一個局,一種道如何博弈另一種道。
比如柳家這對兒對抗路父子。
初看起來不像親生的,爸爸擅長打感情牌經營前進廠,兒子剛一來,完犢子,把老父親一手的牌拆個稀巴爛,大搞特搞技術和數字化管理。
於是好笑了,兒子前腳“訓”黃工,後一腳,老爸屁顛顛找黃工喝酒求他莫怪——你倆父子,倒是在收爛攤子、擦屁股這事兒上有來有往。
但到底還是兒子衝鋒陷陣,老子負責埋單——哦不對,該叫技術入股。畢竟父親一開始心疼錢的時候,好兒子立刻開導:
父親能怎麼辦,天使投資人的命唄:
但爸爸支援兒子到這種程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看似兩輩人的道不同,實則他們很相謀。
一方面,一燒錢就皺眉的爸爸,見到熟人造仿製品賺得盆滿缽滿,他不羨慕,只感到不齒。他堅定做著兒子的同伴。
另一方面,對為人處世一竅不通的兒子,在領教黃工的本事後,也漸漸願意說一些不很違心的話哄老人家開心。
上陣父子兵,是戰友更是互為良師。
而作為好友的柳鈞錢宏明,情感又複雜一些。幾乎呈兩極的家庭背景,養出兩種完全相反性格的人,柳鈞樂觀純真,秉持真理,錢宏明悲觀好交際,習慣用送禮搞人情維持朋友圈。
但反向的人能方向一致,成為同行者,總歸是連著一條線才不致於走散。
線的一頭,是錢宏明認同、佩服甚至是羨慕柳鈞高尚的品格,那是他在吃飽飯之前,沒資格擁有的東西。
線的另一頭,則是柳鈞依賴著錢宏做他的軍師,在他迷茫、焦慮、盲目自信時,要麼扶他一把要麼點醒他一句。錢宏明也有柳鈞求而不得的東西。
還有柳鈞所代表的行業新方向,遇上了黃工徐工這類傳統型人才的一來一回也很有意思。
開始彼此不對付,年輕人覺得老師傅擺架子,老師傅排斥年輕人沒禮貌。可說到底,兩方都是靠技術吃飯的同行,以技術服人,很快便消除了誤會。
情理上一通,脾氣最倔的黃工道出了實話,“我們落伍了,廠子要進步,還是需要你的那一套。”
活化石稀有,卻忽視不了老去的自然定律,這也是行業被時代的洪流推動向前的過程中,一代延續一代,一代交替一代的必然規律。
它有殘酷的部分,可又不失一種“傳承的溫情”:新人往前開啟新世界,舊人墊後完成託舉。總要有這樣的配合作戰,各使各的勁兒,才能贏得行業的生存,最終實現時代的發展。
3. 
其實淬火這項工藝技術,本身就極富辯證思維的美感,先高溫加熱再快速冷卻,一熱一冷,使材料變得堅硬耐磨。
這不也正是這部劇最為核心的表達嗎?
贏錢之前先花錢買教訓,談論理想先融入現實,迎來光明先直視黑暗,尋求新路先捨得退出老路,這些AB兩面,一如柳爸爸對兒子的教導,“技術是技術,門道是門道,看著不搭界,其實缺一不可。”
所以在《淬火年代》裡,困境的背後其實藏著機遇,阻礙的本質暗含著挑戰,坎坷的道路也可能通往美好。
這大概就是正午劇一直擁有受眾的原因所在吧,它不避諱真實,但也始終不忘讚美人性的溫暖,世界的可愛,始終對一切生命釋放善意。
同時《淬火年代》用許多的“小”來拆解概念上的“大”,用一個宏大的敘事空間去包容各種細微的情感,也是一種正反互通的辯證之法。
它像一支由小到大排列整齊的列隊,藉由一群人還原一個行業,再透過行業生態延展出一個階段的社會環境,最終在對社會的細細描繪中,勾勒出一段年代特有的面貌與氣質。
當然“以小見大”在如今的影視劇中並不少見,基本成了一種公式化的手法,但切實做到用真材實料的“小”素材、“小”切片,構建“大”世界、“大”時代裡的真情實感,始終是正午最權威。
現在就很好奇,在市一機“寄人籬下”搞研發的柳鈞,要怎麼做,才能先翻過人事這座大山,再跟不講武德的林嶽講通道理?狠狠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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