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戛納，釋出了“禁裸令”。
禁止裸露爆乳，禁止誇張拖尾，以免擋路，失了體面。
這一齣打得不少網紅女星措手不及：紅毯爭豔，失了性感，怎爭風頭？
誰說不能了？
61歲的法國國寶女星朱麗葉·比諾什（Juliette Binoche），出場即封神。
素白褲裝，柔垂碎鑽，臉龐細紋縷縷，頭巾撫風靜默。
如悲憫的聖母，像優雅的神祇。
入場，她換了一身淡黃色套裝。
利落、簡潔、點到即止的清麗。
作為今年戛納電影節的評委主席，她柔柔一笑，就交出一張滿分答卷。
說實話，即使沒有全員禁裸，數十年來，朱麗葉都可以獨霸一方。
因為她擁有娛樂圈最難得的風格——剋制。
“一個人之所以性感，是因為她不刻意表現性感。”朱麗葉如是說。
年輕時，她穿紅色針織衫搭配白色短裙。
赤著腳在海邊高高躍起，風弄亂短髮，海像漸變成紗。
青春之美，在於清透無瑕。
成熟時，她穿黑白高階定製。
褶皺立體的上衣，微微收腰，垂墜流暢的下裙，長度剛好。
像精確又輕巧的素描。
她也露過。
全黑低胸魚尾裙，將曲線勾勒得玲瓏浮凸，卻不見一絲諂媚的情色。
手臂披一塊淡紫亮綢，磨砂的夜，金屬的光。
她也怪過。
1997年，她穿著鮮紅的天鵝絨套裝越過黑灰人群，一朵紅色奇卉怒放在頭頂，彷彿女巫詩人喬治·桑筆下的角色。
對性感的剋制表述，對優雅的精準勾勒，《衛報》在報道中這樣讚歎：
“她的性感魅力常常和她的才華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確實，美麗可能是朱麗葉最不值一提的優點。
世界影史首位獲得歐洲三大影展影后大滿貫+奧斯卡最佳女配。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花裡胡哨喧賓奪主的造型，都不過是女王的荷葉邊。
點綴而已。
然而，在茫茫法國麗人中，朱麗葉並非最奪目的。
著名影評人大衛·湯姆森在其電影傳記詞典中，為朱麗葉發問：
“她是電影界最美麗的女人嗎？”
金球獎影帝熱拉爾·德帕迪約揶揄：
“完全搞不懂人們究竟看中她什麼？”
但並不影響，從20歲出頭，朱麗葉就成為了所有歐洲導演的繆斯。
《新橋戀人》中的富家女米歇爾。
破碎、痴狂、得不到的寧可毀掉。
疾風抹開的黃，煙火渲染的黑。
愛是誆騙，是自毀，是創口長出的玫瑰花。
《布拉格之戀》，改編自昆德拉經典《生命不可承受之輕》。
朱麗葉飾演的特蕾莎，美得讓人屏息凝氣。
獨特的文藝氣息，像極了一株暮光中的百合花。
《紐約時報》有一句很精闢的評語：
朱麗葉的魅力，在於濃淡皆宜。
她可以是《藍白紅三部曲之藍》裡面的一池冷水。
也可以是《濃情巧克力》中，香甜、濃郁的巧克力甜點。
她可以是《合法副本》中帶點烏木和粉紅胡椒風味的古董商人。
也可以是《英國病人》中帶點苦澀與清冽鼠尾草氣息的護士。
憑藉此片，朱麗葉一舉奪下了奧斯卡最佳女配角。
我們習慣把迷人的法國女明星稱作“法蘭西玫瑰”。
但朱麗葉不一樣，她的氣質更像一本法國小說。
深色素淨的封面，略略泛黃的紙張，章節間有鉛筆輕輕記下的花體筆記，一道紅色綢帶書籤，像文字的吻痕。
而這種文藝氣息，和她的成長有關。
母親是戲劇老師，父親則是啞劇演員，雖然兩人在其幼年時就分開，藝術的熱愛已入血脈。
14歲那年，朱麗葉在繪畫和表演之間左右為難
母親的一位落魄畫家友人送給她一副明信片，上面寫著：“選擇做每一件事。”
所以，數十年來，表演再忙，她都沒有停止過繪畫。
她熱愛藝術、音樂、電影、閱讀。
“藝術讓你懂得塑造美，閱讀讓你學會理解美。”
她像個作家一樣演戲。
“讀劇本的時候，你要問自己如何服務於故事。”
也像個哲學家一樣去反思。
“演員必須學會表達。”
“為了創造，表達的需求必須大於恐懼。”
她像個畫家一樣去採風。
出演《新橋戀人》的流浪女子，她就去巴黎露宿街頭，讓水霧打溼魂魄。
出演《愛麗絲與馬丁》，她又閉關幾個月學習小提琴，讓琴絃磨破指尖。
出演《濃情巧克力》，該片改編自喬安妮·哈里斯的小說。
她就造訪作家的故居，讓故事的塵埃落入心房。
有人把演員看作用流量收割財富的肥差。
有人把演戲視為以生命塑造角色的過程。
這就是差距。
也是朱麗葉成功之處。
然而，斬下大滿貫，作品等身，她依然會笑笑說：
“成功也不過是幻象而已。”
“去追尋自己真正抱有激情的事物。但是不要過分在意結果。”
所以，40歲，她會開始寫詩，出書。
50歲，她又迴歸繪畫。
油彩沾滿一身，她卻美得自信又純淨。
年過半百，她又逼著自己去學習舞蹈。
“工作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喜歡不斷探索內心和外在，精神和肉體。”
“因為這種反覆的探索能讓我成長，加深自我。”
影壇封神，她又轉身舞臺劇。
月色落在身上，像蒼白的瀑布。
“我不把自己當做一個純演員來看待。
不管是拍電影、演戲劇、跳舞還是繪畫。
其實表現的是我個人。”
她活得那麼自在又自信，彷彿塵世間的一切都是碎片化的文字，用來寫就自己的史書。
就連最殘酷的時間，都奈她不何。
她曾經講過一段讓我非常觸動的話。
“女人到了一定年紀，內心會發生一些變化，”她堅持道。
“你會放下一些東西。你會丟掉一些幻想。你的選擇變成了你自己的選擇，而不再是你所受的教育、你的恐懼或先入之見的產物。
你經歷了太多的打擊，以至於它變成了一種解放。誰還會在乎我做什麼呢？就算我人到中年決定去做一場舞蹈表演，又怎麼樣？為什麼不呢？”她放聲大笑。
“誰說不行呢？”
驚詫於她的境界和內涵，更嘆息著這種豐盈和豁然。
娛樂圈是勢利又刻薄的，紅毯就是最銳利的縮影：青春的肉體想盡辦法出位，年輕的流量奇招百出爭奪。
但美和裸露、和年齡是否直接掛鉤？
朱麗葉給出答案，未必。
“我從不回顧過去。”
“過去的重要性只在於它能為現在的作品提供動力。”
“所以，我會利用記憶、瞬間、情感，我經驗越多，演技就越好。”
“這就是為什麼她現在比 18 歲時演技更出色。”
今年，戛納的禁裸令，彷彿就是一場巨大的退潮。
作品、演技、創作精神，這些被遺忘的東西，慢慢浮出水面。
最本質之物，正合朱麗葉對演員職業的簡述和理解：
“創作就是去往新境地，直面困境。我儘量不重複自己，因為那樣感覺就像要死了一樣！”
“這永遠是一場精神冒險。”
撰文、編輯/ 快樂小神仙
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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