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處一室的氛圍，總是曖昧又糾結。就比如kk與她的狼尾室友，小宅與趙子尋，還有短暫坐在同一間客廳裡的他們。
345.
同居並沒有想象中的尷尬。
兩人分層住，趙子尋的房間在二樓，小宅在一樓。
小宅原先住宿舍，大部分常用物品用三個行李箱就能裝滿。她的更多東西都在家裡，只是很少回去。
她帶著兩個行李箱來，住進了一樓的主臥。
這個房間有一段時間不住人。以前Party結束時就算有人留宿，也是睡在隔壁的小客房。
趙子尋找家政來收拾過，一切煥然一新。小宅第一次走進臥室的時候，趙子尋正要跟進去。
幾步之外，她突然轉身，擺出了防禦姿勢：“別進來啊。”
趙子尋愣了一下：“啊？”
他沒反應過來有什麼問題，但還是乖乖站在門口。
小宅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剛才的某一瞬間，她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
她真的很久很久，沒有跟一個男生單獨共處一室。
在雪山的那一回不算。可能是因為那一回整棟房子還有其他人，更像是公開場合的私下談話。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突然有點不安。
她在新房間裡繞了一圈，窗外對著室外的草坪和泳池景色。如果他不在家組局的話，就不會影響隱私空間。
小宅注意到床頭有潘海利根的塔布克果實香薰，是她喜歡的無花果味。她誇他：“品味不錯。”
“是跟你學的。”
趙子尋入門香就是潘海利根，他集齊了獸首系列。仍舊是因為小宅當時扔給他的時尚雜誌。
小宅說：“那我開始收拾了，你先走吧。”
他站在門口：“有什麼我能幫的上的嗎？”
小宅哭笑不得：“都是私人物品，你怎麼幫。有家政阿姨的話還行，我自己收吧。”
趙子尋走了。她想，這個人怎麼這麼鈍感呢，還是不知道要和女孩子保持距離嗎。
346.
夏季的趙子尋，每天過得都很鬆散。
自從小宅搬來之後，他的生活規律了不少。原本一閒下來就容易向夜色和墮落物品靠近，現在反而開始出門走動。
其中他們還跑去舊金山了一趟，見樊南和胡清書。
情侶組帶他們打卡了矽谷，因為有內部員工邀請，所以能一窺科技帝國核心。趙子尋看見特別精英的高智感人類都會種焦慮，於是感覺這裡的氣壓裡都特別低。
小宅默默觀察過，確認他確實沒有再和那些人接觸。
只不過滿打滿算，她能監督他的時間也只有半個多月，沒有辦法常待。
六月份她的暑期專案就要開始了，好訊息是，還在本地。
對於這份實習，小宅非常激動，這將是她第一次體會職場和步入社會！
雖然看上去隨遇而安，然而從她幾個月前就開始給本地律所發冷郵件，四處自我推銷，把律所法院市政和公益組織都申請了個遍。
只是大一學生真的很不佔優勢，千等萬等終於有了一個在本地小律所當文員的職位。
趙子尋不懂她為什麼那麼快樂：“工資很高嗎？”
“你要是隻看錢就庸俗了。”
趙子尋找補：“哦……我只是覺得你的專業很辛苦的樣子，應該有點回報。”
說到這個，小宅就一把辛酸淚，強行挽尊：“我們這個行業都是後期英雄。重要的是工資嗎，是未來的社會身份，地位還有人脈圈。”
雖然早就聽說過行業大前輩轉行賣房的傳說，但小宅還是很喜歡律政精英這個金光閃閃的title，決定先一往無前地衝一下。
他們就這樣愉快地相處著，一邊在這個夏天裡，各自緩慢地走向不同的人生。
347.
Freya和kk的室友約了聊一聊。對方抗拒特地約地方，於是就在校內樓下的星巴克裡見。
其實這件事情，只要不管不問，也能過去。但Freya不希望小宅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室友到了，坐在她對面。見到對方的時候，兩人都確定了，彼此是同一類人。
室友和官網上的照片大差不差，現在留了狼尾，打扮中性。頭髮挑染了藍色，是著名les片《阿黛爾的生活》裡的顏色。
室友有點詫異。
她的視角里小宅是挖牆腳的漢子茶，那麼小宅的閨蜜也是一丘之貉。但Freya看著，居然是個好學生。
她等著Freya問關於帖子的事情，絕不先開口暴露，但Freya零幀起手：“你是喜歡kk嗎？”
室友沒想到會這麼直白，但她出國後都不在櫃子裡，所以也無所謂拆穿。
“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不是來打探你的隱私的。只是有的時候人都會因為暗戀做衝動的事，會被自我感動，然而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去喜歡。”
室友沒有反駁，也沒有否認，於是Freya平靜地說：“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所以她給你的資訊，我這邊希望能給你我的版本。我不希望我最好的朋友被誤解，還被傳謠。”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說話技術就越來越巧妙了。
先把人往高處抬，給對方留面子，表達誠意，提要求。
Freya在每次遞資訊的時候都會留意對方的表情，很明顯，室友不知道小宅和趙子尋從小認識，也不知道兩人都沒有在一起。
就連那天小宅把那圈烏煙瘴氣的人打散，kk捏造的說法都是“那個女人把我從趙子尋家被趕走了”。
348.
Freya有點不明白：“你不覺得很荒謬嗎。如果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還會等到他談戀愛了再拆散新人？”
室友講了當時相信的原因：“這個世界上總有心思惡毒的人。開始不想在一起，後來會嫉妒吧。”
“那你為什麼會覺得是我的朋友是惡人，而不是你的朋友呢？”Freya問，“你應該知道kk的個人愛好吧。”
因為Freya把違禁物說的很隱晦，所以室友猶豫一會兒，還是承認了，知道。
她居然知道。
Freya一開始想抓住這一點反問，可是聯想到小宅和趙子尋，並沒有拿這一點發揮。
如果你身邊親近的人，被帶上了彎路，那你能永遠割席嗎？
她不是kk的室友，也無法真的設身處地共情對方的想法。
kk的室友在國內和她就認識了，算下來是兩年。
兩個人在國內是一個地方的。有時候，人總會喜歡上自己世界之外的、帶一點惡劣感覺的人，就像才出新手村的小魚很容易被渣男海後引誘。
室友和kk同處一個屋簷下，前者是世俗標配的好孩子，會讀書聽家裡話，做事有規劃，只要不當著家裡人的面出櫃，在她父母心裡就是一百分。
在合租之前，室友就有kk的微信，她就知道對方抽菸酗酒，社交豐富。
這種有點直女感的大波浪長髮御姐，正好就是室友的type。
室友不敢多想，只是在kk在朋友圈問“LA新生有無合租”的時候主動私聊了。甚至沒敢破壞這份距離。
kk是不做飯的，但不代表她不會。
廚藝是她偶爾的社交手段。
最開始的那幾天她會給自己和室友做西式早餐，就是很簡單的歐姆蛋烤麵包熱牛奶，第一個月她還沒學會在外社交，所以有時會和室友在家自調喝酒。
當時室友剛離開家裡，正在接觸自由，沒有打扮得這麼T，起碼看上去很直。
kk把她當姐妹，很正常地拉近同性關係。
室友過著這種早餐夜酒的生活，kk拉她晚上聊八卦，穿的睡裙是吊帶蕾絲，身上的香水裡的晚香玉調那樣誘人，距離近得就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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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逐漸開始認識人了，會在外喝酒social，夜不歸宿。
最開始的合租時光，就像是海後被放到了新的水體，需要習慣水質，慢慢地就會以自己習慣的方式暢遊。
室友並不覺得意外，因為kk在國內就是這樣的。
kk有時會收到一些對她來說既不值錢、又不感興趣的小東西。比如某次，一個曖昧物件送了她一瓶香水，是古龍女香，她完全不喜歡。
於是她轉手送給了室友。
室友很開心地噴上手腕脖頸，以為是她想到了自己。
她以朋友的方式待在kk身邊，剪了短髮，打扮越來越中性。
kk誇了一句很典的話：“蠻帥的啊，要是你是男生，我一定喜歡你。”
室友淪陷了，對拉拉來說，這是“因為世俗鴻溝所以我們不能在一起”。
對直女來說，其實意思很簡單，就是“我是直的，勿擾”。
當kk周圍的異性越來越多，其中不乏摩羯男那樣的海王壞男人，室友的單戀就越來越傷感。她看著她戀愛、分手、又陷入新的戀愛迴圈，明知無果，還是一如既往陪在身邊。
有的人被虐一虐反而會更投入，這就是為什麼有的感情總是像火中取栗，痛並快樂著。
終於，在kk哭著對室友說“我好難過，我真的特別愛他，他怎麼能這麼對我，憑什麼我要忍受這個委屈”的時候，室友心軟了，覺得應該為她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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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ya聽著，忍不住皺眉：“趙子尋不是她說的渣男。從朋友的視角我不多說什麼，但是戀愛時期他多專一，為她付出多少，應該你也是看得見的。”
室友還是忍不住替kk辯解：“別老拿金錢衡量感情。她搬去趙子尋家裡住，一直陪著他，她原本租的公寓空著也是在花錢。她的時間和情緒，就不算付出嗎？”
Freya只慶幸，還好自己不是被顛倒黑白的當事人，否則確實鬱悶。
她也不打算再去追究那對怨偶的是非，只想幫小宅把這攤髒水徹底清乾淨。
“你真的不覺得她是在利用你嗎？”
室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起碼我對她來說用得上吧。”
Freya受不了了：“……”
不過好在，對方的態度起碼還是理智的。
她聽完事情真相後，同意了Freya的解決方案：
把之前的帖子刪掉，並公開宣告之前的帖子是不實的，對無辜受牽扯的當事人道歉。
好學生就是這點好，懂溝通，知進退。
未來大家都在一個校友圈，總不得不networking，可能哪天畢業職場還能對接上。所以大家犯錯補救，都很體面。
如果換作是kk、Naomi這類人，早就破罐子破摔。
她們對自己的人生沒規劃，說話做事毫無後果意識——幾乎是非要見了棺材才肯落淚。
Freya在分別的時候突然叫住室友：“對了，我有個東西給你看。不想把這個拿來當談判籌碼的，但是你可以做個參考。”
室友很疑惑，緊接著，她聽到自己的Gmail傳來收信的響聲。
點開，是Freya才發給她的一個影片。畫面非常模糊，只有幾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