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我知道是你。他們倆至今沒有在一起。分手原因是你搞化學、PUA，還有你那個亂七八糟的圈子。不要無中生友來抹黑別人。”
333.
Freya放下手機，花了很久才入睡。
早上醒來的時候，結果凌晨四點被宿舍的火警吵醒了。
她跟著穿著睡衣的學生們沿著樓梯下樓，在lobby遇到了同樣睡眼惺忪的小宅。
小宅掛著黑眼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Freya試探著問：“你睡得很晚呢。”
“寫了一天cover letter了，”她發誓，“我再也不會拖到due才準備材料了。”
小宅確實不怎麼看ins。她打著哈欠靠在Freya肩上，等身材魁梧的消防員進樓檢視是哪個倒黴蛋弄響了火警。
一樓全是圍在一起等待火警處理的寄宿學生，嘈雜吵鬧，至少並不孤單。
Freya偷偷看了一眼ins，那條留言下面有了八九個回覆。
對於一個校園牆評論來說，已經是高贊評論。
“👂🏻”
“當事人到場。”
“我還以為是自導自演呢，真有這回事啊。”
Freya之前忘記私密ins，於是有些校友跑去她的主頁圍觀。
主頁是不顯示瀏覽記錄的，但她昨晚發的一條記錄晚霞的story居然有五百多條瀏覽，顯然都是三角戀的吃瓜群眾。
有評論催促她講更多內容：“快說啊，賣關子幹什麼？”
沒有人在乎真相，大家只是想湊熱鬧。
Freya盯著那條評論看了一會，意識到去公開辯駁其實是無濟於事的，因為大家都不在意真相，只在意娛樂。
334.
很快，這個系列就出了第三彈。
kk用室友的ins向校園牆補充了內容，是她和趙子尋熱戀期的聊天截圖，濃情蜜意的時候誰都會說一些色令智昏的話。於是坐實了兩人的恨海情天。
她還放了兩張截圖。
戀愛時期查手機，她截了兩張趙子尋和小宅的微信介面，雖然僅僅是約遊戲問近況，但也可以用來佐證他們倆沒有保持邊界感。
她在給校園牆的私信文案裡隔空回覆了Freya。
“替當事人回應一句：‘這位幫朋友出頭的F小姐，我想記錄都說的很明白，我正經談戀愛不知道招誰惹誰了要被你們在背後講。如果你們真的不喜歡我，為什麼不當面說，為什麼要在背後總是陰陽怪氣我。’”
kk的室友傳送了私信，kk摟著她說：“寶寶，謝謝你幫我，你真的太好了呀。”
室友受不了這種熱情，有些彆扭地讓她摟了一會兒：“不用，沒別的事我就先回房間了。”
kk和小宅Freya並不是一個學校的，讓同校生室友代她投稿更說得過去。就算校園牆負責人去查室友的主頁，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再說，室友的表達能力和邏輯能力確實不錯，知道可以怎麼抓住大眾痛點。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發校園牆，做這種害人不利己的事情，一是kk自己的學校因為收到舉報確實給了suspension，她現在無事可做，還在等機構給方案。
她上了一個圈錢而無含金量的學院，所以是無所謂這個學校給什麼處分的。
畢竟沒有舉報給LAPD留下記錄，她以後再找中介把自己弄進另一個學院混日子也可以。
但是問題是，需要花錢。
中介機構費，申請費，保畢業的費用……她本身就是一個用鈔能力鋪路的留學生，並不遵從一般留學生的路徑。
她想要的結果有兩種，一種是前任回心轉意，不論是心疼她重新在一起，還是求個安生給點封口費，她都可以接受。
還有一種結果，就是儘快找到下家，用這種笨蛋美女的人設在這種富哥雲集的網紅校換點曝光，也是個方法。
335.
Justin問：“所以你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
他和Freya坐在一家pho館裡，兩個人都穿得非常休閒隨意。沒有社交場合的裝模作樣，Justin在Freya面前總是格外鬆弛。
餐館是Freya選的，在國外吃到湯水粉面這種亞洲食物總是會有種幸福感，Pho館成了中國留學生們最愛的補充熱量場所之一。
她平時為了保持清醒和工作狀態，總是控制碳水，今天是一週一次的cheat day，正好叫Justin出來一起吃晚餐。
不知不覺，已經是能把對方叫出來當飯搭子的關係了。
自從上一次Justin跟她說“要把他帶上”，Freya想給自己放一天假的時候，就總會找他。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變多，不再像一開始那樣避嫌。
Freya也是個相處起來很舒適的人。
Justin感受到了，她和人相處上很謹慎。
比起特意選擇留學生常去打卡的網紅餐廳，Freya挑選的目的地都重在體驗，放在朋友出行上也是很正常的選項：
小眾博物館，離市區很遠的莊園或者酒莊，對外開放的名人故居，還有很有氛圍的山頂酒吧。
Justin跟著她，去了很多以前自己不會去探索的地方。
每次他都會下意識想，這個場景可以留存，以後說不定拍電影素材就用得上。
Freya無意間成了他的導航，為他在Google Map上標記了許多地方，全是和她有關的記憶錨點。
當然，這些事情在當下是感受不到的。
未來很多時候，當他為了劇本中的分鏡尋找場地時，就會想起一些和她去過的地方。
親臨現場時，站在同樣的位置，就像周圍又浸透了松林少女的香水味，又回到了二十來歲。
此刻他們一起坐在東南亞風裝修的餐館裡，食物的辛辣味道在空氣裡瀰漫，霧氣與燈光交織出一種賽博都市裡的異域氛圍。
Freya坐在他對面，戴了鴨舌帽，長髮從帽簷下散開。
她搖了搖玻璃杯裡的椰汁冰塊：“其實還不如說我在猶豫該怎麼解決吧，最後是她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這件事情能過去。”
“你也太身兼三職了，又要忙工作學習，又要管這些。”
她不以為意：“你不是也一樣嗎？大家都有要忙的，能做好work life balance也是一種磨練吧。”
Justin問：“現在kk有繼續發什麼嗎？”
“我看過，沒有了，就是申請要關注我賬號的新人有點多。”
Freya已經在第一時間設定成私密賬號，所以能明顯看到，有人哪怕開小號也要申請關注。
校園牆每天都會更新好幾條，典留們的故事層出不窮，現在又有了新的撈人帖和引戰炫富帖。好像一切都過去了。
335.
事已至此，只能先吃飯。Freya託著下巴目視前方出神。
Justin以為她在盯著他，莫名其妙有點不好意思。
他抬頭問：“你在想什麼？”
Freya被他喚回神：“沒什麼。”
她在算最近的收支和未來的職業可行性，有時候她很羨慕這些只用追逐夢想和名氣的同齡人。
Justin問：“那你猜猜我在想什麼？”
Freya隨口問：“電影吧？”
Justin看她一猜就中，於是承認了：“對，我想，如果把現在轉換成電影場景的話，你就是那種科幻片裡神秘的亞洲朋克女孩。”
Freya假裝掩口驚訝：“想不到你還有這麼文藝男的一面。”
Justin笑著說：“別罵了。”
剛吃完晚餐，Justin就收到了Acala發來的訊息，問他：“有空嗎，挺無聊的，來一塊坐一會兒。有朋友也可以一起來。”
Justin說沒事，有個朋友，我開自己車來的。
他對於Acala這種人，當然是不會拒絕的，畢竟向上社交，哪怕是無效的，也會想試一試。
Acala發了地址，Justin帶上Freya驅車到了目的地，才發現是家KTV。
美國人對唱K的熱愛沒有開發到日常娛樂的程度，於是這種場所大多還是做華人生意，裝潢很難跟國內的獨棟宮殿式金碧輝煌相比。
Justin沒多想，他覺得Acala只是喜歡熱鬧，並不是目的性太強的那種人。而且唱就唱唄，他還挺喜歡給人表演Rap的。
Freya也沒有多想，她以前和同學們來這裡玩過，以為也會像學生們的課餘活動一樣。
336.
兩人進了Acala訂的包廂，最開始也只有Acala和他的女伴。是個頂美網紅臉，她自我介紹是在讀研的留學生。
Justin介紹，這是Freya，我朋友。這是我哥，可以叫敖哥。
Acala看了Freya一眼，沒太在意，平淡且客套地打了招呼。
包廂裡的氛圍很尷尬，但陸陸續續有Acala其他的朋友進來，很快熱鬧了起來。
他有的朋友保養得也不錯，跟他看上去一樣都是三十出頭，也有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大多是小弟。
除此之外，就只有Freya和Justin最小，還沒踏入社會。
但後來進來了一兩個很明顯已經發福的中年男子，財大氣粗，帶了倆風塵氣很重的職業姐姐。
他們一進來，感覺平均年齡就上去了，氛圍也變得汙濁起來。
Justin本來在對著螢幕唱Rap，硬著頭皮唱完這一曲，悄悄回到Freya身邊。
Justin說：“我突然覺得很不妙。”
Freya小聲回覆：“我也覺得。”
她本來還點了一首歌，現在立刻偷偷切了，說自己不會唱。
兩個人十分尷尬地正襟危坐，有種誤入銷金窟的感覺。
Acala挺照顧他們的，他對Justin還不錯，也只是讓他們來玩，湊個人頭。
他私下跟Justin說，他們不會待太久，串個場坐一坐而已，之後也會有像你們一樣的學生來玩。你要是覺得尷尬，純喝或者吃水果也行，不過有哪幾個人是值得留聯絡方式的，你可以認識下。
Freya今天穿的很朋克，幾乎沒什麼露膚度。
她存在感很低，一不留神就會被忽略，因此在這種場合安全係數出奇的高，沒收到奇怪的搭訕。
整個包廂裡其他人也都比較正常，Justin問她，你想走嗎。
Freya看他還想待，就說，我無所謂，你多認識人也沒什麼壞處。
晚上索性也很無聊，乾脆他們倆就待在這欣賞別人怎麼“進步”。
就是因為沒走，他們也見到了今晚的重頭戲。
Ken和Naomi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刻，大家八目相對，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