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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第一天,方大同去世的訊息震驚所有人,公司發文稱:
“以積極的態度面對頑疾5年, 方大同於2025 年 2 月 21日早晨,平靜而安詳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去年10月18日,方大同釋出新專輯《夢想家The Dreamer》。
他在專輯中鼓勵大家:“生活中我們都會面對挑戰,但無論如何,讓我們繼續擁有夢想。”
粉絲皆以為是復出,卻沒想到是告別。
金庸老爺子曾說過,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偏偏方大同二者兼之。

22歲的“Soul boy”
1983年,方大同出生於美國夏威夷,一個具有濃厚音樂氛圍的家庭。
父親是鼓手,母親是填詞人,喜愛黑人音樂和爵士樂,家中收藏的唱片涵蓋50年代的貓王,70年代的Stevie Wonder。
還穿著尿不溼的小小同,看父親坐在鼓邊帥氣地揮舞棍子,他便也跟著有韻律地搖晃身體。
同齡小孩還在聽兒歌的時候,小小同已經有模有樣地拽起了R&B。
如此一來,在“老靈魂音樂”薰陶下長大的方大同,4歲就堅定了成為歌手的決心。


1998年,方大同跟隨父母定居香港,當時的香港四大天王風靡,華語樂壇遍地“成人抒情”。
同年,他抱著母親的木吉他開始學習,學了不到一年,寫出十幾首歌。
對他來說,寫歌是一種自然流露,沒有專業音律知識加持,全憑情感和天分。
大膽如他,把寫好的歌製成唱片小樣,獨自一人走進唱片公司推銷,可惜,少年的“Soul式唱法”在大公司眼中簡直是胡鬧。


這一遭,方大同雖挫敗,卻不氣餒。
2000年,方大同再一次來到華納製作人的辦公室,意外發現小樣沒有被扔掉,這讓他燃起了信心。
他懇請製作人現場聽小樣,不行的話立馬走人。
一曲唱罷,製作人告訴方大同,準備來公司簽約。
就這樣,方大同在華納做了三年幕後作曲人。
2003年,他為張惠妹製作的《就是我想你》一曲成為專輯中最熱門歌曲。
之後,他又為陳坤作曲《唱著》,為張瑤作曲《寂寞我就跳》。
這些作品都屬佳作,然而只能在幕後操刀無法到臺前演唱。
方大同心裡一直壓抑。


一次機緣巧合下,鄭秀文聽見了方大同在錄音室裡的歌聲。
溫潤又絲滑,轉音極具辨識度。
鄭秀文覺得這聲音驚為天人,一定要出專輯,於是立馬找到華納音樂總監。
在鄭秀文力薦之下,2005年,單曲《春風吹》發行,布魯斯與中國風自然糅合的曲風讓聽眾驚喜不已。
並且,這種”聽歌不見人”的形式還吊起了聽眾好奇心。
高呼聲之下,方大同第一張專輯《Soul Boy》面世。
該專輯作詞作曲編曲“三合一”,曲風融合西方騷靈,震驚樂壇,也讓22歲的方大同一輯成名。
專輯主打歌《南音》講述了瞎子阿炳窮困潦倒,在二胡和音樂的陪伴下過完一生。
故事折射了方大同三年幕後的心路歷程——
“拉著等待著,誰為他動容”。
好在,他終於等來了他的聽眾。



記住“香港方大同”
憑藉新專輯打響名號後,相比於「方大同」這個名字,媒體更喜歡稱呼他「香港周杰倫」、「香港陶喆」。
彼時,華語樂壇黃金十年即將結束,天王已出,新人不斷。
千禧年流行音樂進入黃金期的末尾,原創音樂開始萎靡,方大同成為香港樂壇的新希望。
但被媒體追問最接近誰時,他只呵呵一笑說自己太瘦最像濟公。
其實,他只想純粹做自己,而音樂就是他證明自己的最佳方式。


他曾在採訪中說,做音樂像煮飯,把佐料和食材同時放進鍋裡慢燉,使其充分融合。
“你把自己覺得好吃的、可搭配的東西放在一起,慢慢做一道或者幾道菜,做成能夠讓人吃得開心的菜。”
之後,他開始更多地把調性放在接地氣的R&B上。
他不會將每個字和節奏嚴絲合縫地卡起來,而是用長短不一的歌詞融合在旋律中,以產生一種自由感。
在節奏上他也很敢創新,大膽改變歌曲的輕重拍位置。
因此,習慣了逐字逐拍歌曲的歌迷們,初次聽方大同的歌,會覺得有些奇怪,又有些獨特的好聽。


過往採訪中,談及他最愛的騷靈音樂(Soul music),寡言的他總是滔滔不絕。
騷靈作為音樂風格,是由藍調音樂和教堂裡的福音音樂一起創作出來的音樂風格,是黑人音樂的一個標誌。
強調以真實打動人,需要創造者發自內心地表達。
“任何一個歌手,只要是發自內心,對於他想要表達的東西有熱情,對我來說他就是一個騷靈歌手。”
2006年的《愛愛愛》,2007年的《未來》,2008年的《Sing a long song 》..….這些都是方大同式音樂的代表。
他透過歌曲直抒胸臆,極盡純粹。


2009年,方大同攢足口碑,坐穩香港樂壇ACE寶座。
一舉奪得男歌手、唱作人以及作曲人三個大獎。
這也是香港樂壇流行榜歷史上是第一位以非粵語歌獲獎的歌手。
自此,人們提到R&B,不再只有周杰倫、陶喆,還有一個叫方大同的歌手。
從他的歌裡,人們能聽到時代音樂先鋒的影子,以及各種創造性的音樂思路。
在金曲獎頒獎典禮上,他說要用音樂留下些什麼。



總有人為你掉淚
後來很多人愛方大同,不只愛他的聲音,更愛他歌曲中的多彩。
方大同喜歡在音樂裡講述他的生活。
他愛吃麵,於是寫了一首《面面》。
在歌曲中強調,做面要——
“切一點點蔥花,再來一點點蒜蓉,再切一點點香菜。”
並且貼心地告訴你香菜“不喜歡就別放”。
對友情,他有自己的理解,譬如在不同城市裡居住,友情就會變淡。
因此他寫了《趕場》。
在裡頭直接開啟“抱怨模式”:
“你總是說大家要聚一聚久違了,說找個時間上我家談談家庭事。這大概是去年的約定還記得嗎?”


對惱人的全球氣候變暖,他也有自己的理解,於是有了《暖》,直言“全世界在暖化,怕再不可以一起看雪花。”
他還為自殺的朋友寫了首《goodbye melody rose》,說“多留一會給命運一個機會,就算不相信完美,請相信總會有人為了你掉眼淚。”
在他看來,生活是平凡的,那麼多平凡的時刻需要一些主題曲。
而他願意來充當這個“點石成金”的魔法師。
情深慧極,並用音樂詮釋,永遠保持明媚的底色。


當然,對於最重要的愛情,他也有自己的理解——
“懂一個人也許要忍耐,經過了意外,才會瞭解所謂的愛。”(《特別的人》)
關於愛情,方大同和薛凱琪一直是無數粉絲的意難平。
起初,二人互為同公司前後輩,同臺合唱《兄妹》相識。
之後,方大同為薛凱琪創作了《四人遊》到《三人遊》《二人遊》一個系列的歌曲。
2008年,薛凱琪患抑鬱症,她哭著打給方大同說“我要去死”,方大同握著手機陪她聊了一晚,平靜地告訴她“你肯定今晚唔會死”。
過後緊急聯絡薛媽媽,阻止一場悲劇發生。
這之後,他們的關係超越友情和愛情。
已然昇華為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



時間,等不了人
就在前陣子播出的《聲生不息》節目中,薛凱琪還清唱了她與方大同合作的《復刻回憶》。
現場,何炅提到讓方大同也來參加節目,但終歸是沒等到。
2010年9月起,方大同患氣胸,反覆發作併入院治療。
去年十月,病痛折磨之下的她,還發行了新專輯《夢想家The Dreamer》。
直到此刻,人們才聽懂他在歌曲裡的虛弱,掙扎和無助。
他的新歌《才二十三》裡唱著:
“時間等不了人,昨天變成了今天,過去變成了現在。”
沙啞的聲線不復往昔,病痛折磨下的他解不開世事無常這道難題。


此刻,耳邊聽著他的《回留》,只覺不夠。
這個不喜歡在歌曲裡留過多前奏的男人,連離開都這麼突然。
已經結束的悼念儀式上,他留給世界最後的言語是:
“生活給我們帶來了各種各樣的轉折和挑戰,但我認為我們的目標之一應該是以雅緻得體的態度去走完生命之路。”


把一切留在歌裡,只要音樂響起,方大同就不曾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