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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的故事 (42)科研之路越來越難走
作者：敏楠
（所有發表於本公眾號的敏楠的文章均經作者授權）
今天的實驗室很靜， 一如往常， 只有我在工作， 學生們都在上課， 還沒有抽出時間來實驗室。
Kelly像一陣風飄了進來， 臉上掛著燦爛的笑， 說， Min， 好久不見。
我趕緊回答， Kelly,好久不見了。
我的略有吃驚的表情讓Kelly伸開雙臂， 說：give me a hug.
我倆像一對多年不見的好友緊緊擁抱。
Kelly是實驗室的小老闆， 三年前升任系裡的副主任， 自打當了副主任後， 她把工作重心都轉移到了行政工作上， 到實驗室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少得讓人都有點遺忘了。
去年年底， 系裡先後有兩個教授找我，說要申請基金， 讓我幫忙做實驗， 其中包括我曾經跟她工作過4年， 後來不堪她的暴行的Dr. N。
我最引以自豪的就是有人找我做實驗， 這是對我工作的肯定和認可。我想都不想的答應了。
因為我的不計前嫌， 因為我拿到非常好的實驗結果， Dr. N 非常感動， 她有一天專門找到我， 和我聊天， 說到了為什麼要我幫忙做實驗， 也談到了Kelly。
Dr.N 說Kelly儘管現在從事大量的行政工作， 但她還不是醫院的全職人員， 她的20％ 薪水仍然要從她的fund裡出， 問題是她現在沒有fund， 那麼她的20％的薪水就要失去。
有一天Kelly找到Dr. N ， 哭著訴說她目前的狀況， 說能不能和Dr. N合作， 以解決那20％的薪水問題。而所謂的合作就是讓我幫助做實驗， 以提供他們所需之資料。
聽了Dr. N的解說， 我是又吃驚又不吃驚。吃驚的是聰明絕頂的Kelly竟然混到如此地步， 不吃驚的是現在很少進實驗室的Kelly， 沒有實驗資料，拿不到fund， 祈求他人合作也就不足為怪了。
緊接著另外一位找我做實驗的印度老闆Dr.Rishi 也給我講了類似的故事， 讓我做實驗，都是源於和Kelly合作， 源於給Kelly20％的薪水。
我給兩位教授做的實驗結果都非常理想， 我盡最大努力地幫助Kelly。
來這個實驗室5年了， 認識Kelly不止5年了， 5年前總是在電梯裡， 會議室裡碰到Kelly， 漂亮得像明星Susan Sarandon， 愛笑， 愛說話， 語速很快的Kelly太出眾， 讓人過目不忘。我那時一直以為這麼漂亮的女子在實驗室頂多就是一個技術員，怎麼也沒有想到Kelly那時已經是有自己的fund，是一個小老闆了。
好萊塢明星Susan Sarandon
來到現在的實驗室後才知道Kelly是我老闆的博士後， 因為工作出色， 老闆留她下來， 在實驗室繼續工作。
Kelly不光漂亮出眾， 聰明也非常人。 我剛來實驗室時因為很多東西以前沒有做過， 基本都是從零開始學習， 只要遇到問題都是問Kelly， 她有時也不知道怎麼解決， 但她提供方案， 讓我去從不同的角度考慮， 這種解決問題的思路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 多少年了， 基本都是老闆怎麼說， 我就怎麼做， 從不考慮自己需要做什麼。
Kelly是讓我獨立思考、獨立解決問題的第一人。我對Kelly有一種很深很深的敬意， 總想著在實驗上幫助她， 讓她再拿fund。
Kelly的聰明有時讓人覺得可怕， 每次實驗室的工作會議上， 無論哪個人做實驗報告， 最怕的是Kelly的提問， 她提的問題尖銳精準， 一看就是一個訓練有素的人的問話。我每次在看到被Kelly提問後無從回答的人時總在想， 這麼厲害的人為什麼再也拿不到fund了？
Veronica 曾經告訴我老闆的fund有很多都是從Kelly的思路中得到靈感的， 因此老闆非常器重Kelly， 基本上每個fund都是Kelly是co PI，基金第二負責人。
然而， 科研實驗領域的路越來越難走， 各種基金也是越來越難拿到。科研基金也是一年比一年少，拿fund猶如攀爬珠穆朗瑪峰， 上得到頂的只有區區幾人。
實驗室先是Veronica 走了， 離開了科研做行政工作去了。緊接著Kelly擔任科研部門的副主任， 把實驗室工作做成了副業。
我無意指責任何一個離開實驗室的人， 甚至為他們能夠離開終日辛勞而難有成就的實驗室工作而倍感高興， 只是有點為Kelly可惜， 那麼天資聰穎，那麼喜歡科研， 那麼點子多多的Kelly竟然也開始嚮往離開科研， 實在感到可惜。
今天的Kelly很高興，她告訴我Dr. N拿到fund了， 已經公佈了，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拿到手， 也許要等一些時日。
我也為Kelly高興， 畢竟那20％的薪水有了著落， 但我也知道， 自此起， 我會越來越少的見到Kelly， 因為Dr.N 的fund足夠撐四年的了。
四年後， 我也許不會再有實驗室的故事講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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