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要與澤連斯基會面了嗎?

5月10日清晨,德國新總理默茨與英國首相斯塔默、法國總統馬克龍共同乘坐夜班火車抵達了烏克蘭首都基輔,並與乘坐另一班火車的波蘭總理圖斯克會合。
四人同澤連斯基一起召開了“歐洲領導人線上會議”,討論由美歐共同提出的“無條件30天停火”方案
會面期間四人承諾將繼續加大援烏力度,在俄羅斯同意實現持久停火之前不斷對俄施壓。
考慮到歐洲的力量不足以威懾俄羅斯,四人和澤連斯基一起撥通了白宮的電話並得到特朗普支援。
隨後歐洲和烏克蘭方面“30天停火協議”稱之為最後通牒,要求普京抓緊機會讓和平付諸實現,否則將實施大規模製裁。

澤連斯基與四位歐洲領導人一起與特朗普通電話,其手機型號很可能為iPhone 12 Pro.
面對美歐烏三方的聯合通牒,俄羅斯方面顯然是不願意無條件停戰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點:
1、目前戰場形勢俄軍佔優,前線的步步緊逼是俄羅斯手中最重要的籌碼,“停火”在俄方看來屬於重大讓步,不能“無條件”
2、俄羅斯對於這場戰爭的關切超出了烏克蘭本身,還有俄美、俄歐關係以及烏克蘭戰後定位等,如果美歐為了“圖省事”,將這場戰爭定義為俄羅斯和烏克蘭之間的雙邊爭端,並敦促雙方立即停火,那結果很可能會失敗;
3、4月下旬特朗普的特使剛剛和普京談出來一個“和平方案”,美方似乎也認可了,但拿回去給歐洲和烏克蘭施壓時遭到激烈回絕(《僵局難破》),在俄方看來,你不能因為烏克蘭不答應就拋棄我們倆之前達成的共識,反過來向我施壓……
儘管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但俄羅斯並不能直接回絕“無條件停火30天”這個提議,因為和平停火是政治正確——當初烏克蘭反駁停火的理由是收復領土,俄羅斯總不能也用這個理由吧?
當你不能拒絕別人時,就必須給出“方案B”。
5月11日凌晨,普京對媒體發表宣告,提議俄烏雙方15日在土耳其伊斯坦布林無條件重啟直接談判,並表示“談判期間可能就一些新的停火建議達成一致”。
這其實是俄方的一個策略,即當美國提出令俄羅斯滿意的方案時(比如4月份的“特朗普方案”),咱們就按新的來,而當西方拿出一版俄方不滿意的方案時,就要求回到伊斯坦布林協議。

在烏克蘭問題上,歐洲建制派領導人漸漸找到了跟特朗普打交道的方法,尤其在《礦產協議》解決掉美國援烏資金的難題後,雙方立場有趨同跡象。
什麼是伊斯坦布林協議呢?
簡單來說,早在戰爭爆發初期的2022年3月,俄烏就在土耳其進行了和談,雙方草簽了一個份長達17頁、名為“伊斯坦布林公報”(又稱《烏克蘭永久中立和安全保障條約》)的和平框架,但最終沒有落實。
俄羅斯和部分共和黨人指責是拜登和時任英國首相約翰遜“搞破壞”,才導致協議流產,戰爭走向失控。
2024年底,普京和克里姆林宮發言人多次提及伊斯坦布林協議,比如在12月19日的年終記者會上,普京稱:
“俄羅斯既願意談判,也願意妥協,同意在不預設條件的情況下開始談判,但應該以伊斯坦布林共識為基礎。”
伊斯坦布林協議的核心是烏克蘭以中立地位換取安全保障,承諾既不會加入軍事聯盟,也不會讓外國軍隊進駐,同時包括給予烏克蘭東部特殊地位等條款。
由於草案全文沒有公佈普京只展示過第一頁,對於如何處理被佔烏克蘭領土這一關鍵問題尚不得而知,一說俄羅斯從基輔和切爾尼戈夫方向撤軍是草案的一部分。
當初伊斯坦布林會談破裂時,雙方在烏克蘭戰後地位問題上基本達成共識,但在武力限制領域仍存在相當分歧:
1)烏克蘭要求在和平時期組建一支25萬人規模的軍隊,俄羅斯則堅持烏方最多擁有8.5萬人的軍隊和1.5萬名國民警衛隊
2)烏克蘭要求擁有800輛坦克,俄羅斯希望的數字342輛;烏方要求擁有2400輛裝甲戰車,俄羅斯希望是數字為1029輛……
3)導彈射程限制領域,烏克蘭提議限制280公里,俄羅斯要求40公里——跟先進火炮系統差不多。
可以預計,經歷過三年的慘烈戰鬥後,今天烏克蘭和俄羅斯在軍力限制問題上的分歧將比2022年伊斯坦布林會談時還要大。
簡而言之,伊斯坦布林協議並非靈丹妙藥,它更像是俄方的折中方案,以應對來自美西方的輿論壓力。
值得一提的是,普京在5月11日的發言中並未提及將親自與澤連斯基會談,但澤連斯基卻在社交媒體發文說將在土耳其“等候”普京前往,並得到特朗普附和。
這種情況下,假如普京不出現,勢必會被西方輿論群起攻之,扣上“俄羅斯不想結束戰爭”的大帽子。
事實上,當前形勢下如果立即無條件現狀停火,對烏克蘭和美歐來說屬於上籤,對俄方來說則是中籤至中下籤範疇,由於根本問題解決不了,未來隨時可能再生戰火。

普京和澤連斯基上次會晤是在2019年12月,一眨眼恍如隔世。
《外交事務》雜誌近日刊登了一篇問題,題為“俄羅斯的虛假快樂”。
文章稱,自特朗普重新執政以來,俄羅斯和美國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但到目前為止,俄羅斯對今年春天與華盛頓關係改善的欣喜之情已經減弱。
2025年1月特朗普上任之初,俄國上下可謂對其寄予厚望,一改拜登時期把美歐打包為“西方”的宣稱策略,改為“扶美抑歐”。
拉夫羅夫外長甚至這樣講道:
美國從來都不是對俄羅斯的戰爭販子歐洲一直是主要威脅。在過去的500年裡,世界上所有的悲劇都起源於歐洲或由於歐洲的政策而發……
但經歷過幾個月的接觸後,俄方漸漸意識到特朗普的反覆無常,他並非一個能夠達成堅定協議的物件,也無法擺平歐洲和烏克蘭。
簡單來說,拜登和特朗普根本不同在於可預測性——拜登和他的團隊觀點立場十分穩定,而特朗普可以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突然改變主意,美其名曰“戰略模糊”“保持靈活性”。
也就在兩週之前,特朗普還在施壓澤連斯基,在社交媒體上大吼大罵,要求烏克蘭承認克里米亞屬於俄羅斯,如今一眨眼功夫又改為支援歐洲和烏克蘭的立場,期間所有的過渡只需要一句“普京欺騙了我”。
可謂翻手為雲覆手雨,朝升暮黜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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