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ede的貝斯手Mat告訴我們,他一直很討厭“英倫搖滾”這個詞

倫敦國王十字車站附近的一家地下酒吧,人聲嘈雜,一方小舞臺掛著粉紫色絲絨帷幕,電視裡剛放完《So Young》的 MV,臺上那位光頭大叔又點了一首《Common People》。全場沸騰,所有人一起發出近乎吶喊的聲音—— “你永遠不會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你永遠不會做普通人做的事……”
我在吧檯點了杯啤酒,翻開一厚沓泛黃的點歌本,每一頁密密麻麻列著 The Beatles、The Smiths、Sex Pistol、Suede、Oasis、The Pulp……曾經存在於我高中的那個老 MP3 裡的那些名字,如今漂洋過海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有一種奇異的時空錯位感。
帶我來這裡的是一位英國朋友。當時在一眾聽電音舞曲的人群裡,我的提議有點不合時宜,這年頭還能聽到英倫搖滾嗎?我問,他驚訝地說,你要是在九十年代遇到我就好了,我知道還有一個地方在放這些老歌。於是我們逃離了電音,鑽進了這個既像 KTV 又像酒吧的地方,一個倫敦老年同性戀的地下據點,和周圍英國老大爺們一起高唱那些比我年紀還大的搖滾金曲。
分享完畢,這就是我聽英倫搖滾最難忘的一次經歷。而今年六月一日,“著名英倫搖滾樂隊” Suede 山羊皮樂隊即將來上海演出,演出前我和貝斯手 Mat Osman 做了一次採訪。
之所以 “著名英倫搖滾樂隊” 要加引號,是因為 Mat 一直都很討厭這個標籤,他覺得是個英國人沒什麼可自豪的,與其說他們在歌唱什麼英倫的東西,不如說是在歌唱自己的真實生活。
當我和 Mat 提起那段聽英搖的經歷,這位奔六的大爺笑著說他們 “要是現在我們還寫什麼年輕人去酒吧的事,就有點離譜了”,但是 “有些東西不會因為你到了40歲、50歲而改變”。
Suede 在中國最廣為人知的歌是《So Young》,但他們已不再年輕。樂隊成立於90年代,歷經漫長艱難的蟄伏、成名、解散、重組。樂隊其他成員幾經變換,核心班底始終是主唱 Brett Anderson 和貝斯手 Mat Osman。
Brett 和 Mat 是發小,生於倫敦附近小鎮上的貧窮家庭。渴望成名,又憤世嫉俗,山羊皮的基因裡始終刻著小鎮青年的烙印。他們在參加全英音樂獎時,身穿褪色的二手衣服,窮酸地闖入上流派對,貢獻了一次砸場式表演,“身為光榮的攪局者我們盡興狂歡,好比粥裡的蒼蠅,蘋果裡的蛀蟲”。
在母親去世、初戀女友分手的雙重打擊下,Brett 穿起了華麗妖嬈的女裝,選擇 “用一種張揚的女性氣質化解失落”。然而當媒體問到女裝造型時,他胸無城府地說 “我是一個從未有過同性戀經歷的雙性戀”,引來了鋪天蓋地的攻擊,經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 “人設崩塌”。
Suede 主唱 Brett Anderson
他在隨筆集中談起,依然坦坦蕩蕩:“流行音樂圈裡的每個人都會成為卡通人:一個按照他們本人虛構出來的角色……多年的貧窮、困苦與失意讓我飢不擇食,不放過扔在我腳邊的任何一塊成功的麵包屑,而在胡吃海塞的時候,我似乎總是太過積極地去滿足他人愚蠢的幻想,心甘情願地套上為我量身定做、實際看上去卻越來越不合體的戲裝。”
樂隊中途解散後,Mat 找了份記者的工作,過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搖滾明星失了業,像普通人一樣上班打工的日子裡,他開始想象,當初如果自己做了不同的決定,會不會過上另一種人生?於是他大開腦洞,將這些寫進了一部懸疑小說《成名之日》。
這支經歷歲月洗禮的樂隊,保持著一種對宏大敘事的疏離。比起加入民族主義式的英倫大狂歡,他們更願意去歌唱那些小的東西,比如俗氣的手鐲、街角的戀人、風中的垃圾。
與那些開豪車戴金鍊子的說唱歌手不同,他們始終記得自己是那個穿二手衣的工人階級男孩——“我們過的生活,是數百萬人在過的生活,你只花10英鎊就能看起來像山羊皮了”;讚美平凡生活,這就是山羊皮的精神。
下面是我和 Mat Osman 的採訪,你可以點選影片觀看,或者直接閱讀後面的圖文版 ——
BIE: 山羊皮在中國演出過很多次,可以分享你最印象深刻的一場嗎?
最讓我難忘的是一次在成都的演出。那天天氣太糟糕了,雨一直下,一直下,演出看起來快要取消了,所有東西都泡在水裡。而且我有個在學中文的侄女,四天前也來了。所以那天,整個樂隊加上我侄女,我們在雨中開了幾個小時的車,才到達演出現場,車差點進不去。雨水不停地從屋頂上嘩啦啦流下來,我們還要打掃舞臺上的水。但是,那些有點棘手的演出總是最棒的。歌迷們太好了,他們在雨中淋了一整天,拿著塑膠布一樣的東西蓋在頭上,又唱又跳。
我也經常參加那種音樂節,要記得帶上雨衣。
是的,如果來看山羊皮,記得帶把傘。
山羊皮三十多年間經歷了巔峰、低谷、起起伏伏,這些年你們發生了什麼變化,有什麼東西是不變的嗎?
天啊,這是個好問題。音樂行業現在已經完全改變了。當我們剛成立時,一切都要看唱片,賣唱片能賺很多錢,現場演出會虧很多錢。後來我們解散了,再重組時,只過去了10年,一切都變了,沒人再賣唱片了,突然間世界上冒出了一百萬個音樂節。樂隊必須多多考慮演出。一方面這對我們而言很艱難,因為賣唱片已經賺不到錢了。但這同時也意味著,全世界的人現在都聽過我們樂隊,因為你可以在Spotify、微博這樣的地方瞭解到我們。想到突然間整個新一代的年輕人聽過你們的音樂,真的很感動。我們去年還去了 “Xiami” 演出,一個離北京大約四個小時車程的度假勝地。
蝦米音樂節?
 對,就是那裡。我們想,演出是什麼樣的?應該沒人認識山羊皮這個樂隊吧?因為我們會和很多更年輕的樂隊、中國樂隊一起演出。然後我們登上了舞臺,真的難以置信,那麼多人都聽過我們的歌,還跟著大合唱。作為音樂人,我實在是太感動了。
尤其是當你在一個文化和語言不同的地方,人們依然能理解音樂中的情感,那是全世界最棒的感覺。雖然音樂行業已經改變了,但我的感受與31年前完全相同。站在舞臺上,看到臺下的人們跳舞、唱你的歌給你聽,那種人與人的聯結感非常美好,一點都沒變。無論是在150人的酒吧,還是在70,000人的音樂節,一旦建立起了這種聯絡,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談到演出,我想起了三年前我和一個朋友在倫敦酒吧裡的對話,我問他在哪裡可以聽到英倫搖滾,他很驚訝地說“你應該在1990年代遇到我。”他說在英國,英倫搖滾都是他們這些五六十歲的人聽的。但在中國,仍然有很多年輕人喜歡英搖。當我們聊到英倫搖滾時,我們會不自覺地認為搖滾樂總是年輕的,是年輕人創作給年輕人聽的。那麼當你們演唱在二三十歲時創作的歌曲時,你感覺到有什麼不同嗎?你們在最近的專輯中加入了什麼新的東西嗎?
這是兩個非常好的問題。比如《So Young》對很多中國歌迷來說意義重大,還有電影用它作配樂。當我們創作出這首歌、第一次唱的時候,我們還很年輕,現在我們已經不年輕了。但在這首歌的深處,它講的是興奮、激情,是人帶著一種能量和愉悅進入這個世界。這些東西不會因為你到了40歲、50歲而改變。這首歌雖然已經很老了,但它的核心並沒有變,仍然能激發出我內心同樣的亢奮。
你還問到我們的創作方式有沒有變化。其實 Brett 已經不再寫什麼年輕人去酒吧的事了。如果他還寫那些東西,就有點離譜了。他現在經常聊家庭、聊做父親的感受,比如成為父親的恐懼,失去親人的失落等等。如果你寫的歌是蘊含真情實感的,那麼它外部呈現出的樣子並不重要,你要理解它的核心。
我們去年釋出了《She still leads me on》,是 Brett 寫的關於母親的歌,他母親已經去世幾十年了。我認識的很多人都喜歡那首歌,原因各不相同。對他們而言,這首歌也可能是關於愛人、朋友或妻子的,但這些都不重要。在這首歌中,有愛、有失去,以及愛和失去的相融,大多數人都明白那種感覺。如果它打動了你,那就很好,這就是音樂的美妙。
沒錯。另外,當我們聊到山羊皮,第一印象經常是你們穿皮草和女式襯衫的照片,尤其是你和Brett。你們現在還喜歡這個造型嗎?還是說那只是一種搖滾明星形象?
不不,其實是因為我們那時候太窮了。我們所有東西都是二手的。我們不會去設計師服裝店買什麼牌子貨,我們都去那種二手店買。
是古著店嗎?
那些衣服甚至都算不上古著吧。有人去世後,孩子們會把他們生前所有衣服都扔在那裡,我們去的就是那種商店。所以我們基本就是穿著死人的衣服四處晃盪。我們喜歡打扮,如果那時候有點錢,我們可能會更聰明一些,買點漂亮衣服。但當時我們只是看起來像自己本來的樣子 —— 沒錢的年輕的工人階級男孩。
DENIS O'REGAN/GETTY IMAGES
有時你可以看到,一些流行歌星和說唱明星,你永遠無法擁有他們的那種生活方式,他們開的車,他們穿的衣服有多貴等等。我們所做所寫的,不是那樣的生活。我們過的生活,是數百萬人在過的生活,你只花10英鎊就能看起來像山羊皮了。這就是我們樂隊的精神,對我們來說一直非常重要。
我們想要讚美平凡生活,歌頌每個人經歷的事情,而不是號稱“我們是那種做你一輩子不會做的事情的外星人”。我們想要讓人們看到日常生活的美好和魅力,就像電影一樣。
你提到你們在年輕時非常貧窮。所以下一個問題可能會有點沉重,我知道從1970年代到1990年代,搖滾樂隊、小眾音樂人仍然有機會實現良好的職業發展,並從中賺到錢。但我注意到,近年來,隨著網路盜版和流媒體在音樂行業的影響,他們的生存狀況變得越來越困難。那麼你認為小鎮的、工人階級的、邊緣的聲音正在從搖滾音樂中消失嗎?
是的。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答案,特別是在英國。當我們成立樂隊時,我們從政府那裡得到了一點錢,每週有點福利,我們自己沒花什麼錢,還是可以負擔得起。後來我們簽唱片合約的時候,也可以辭掉工作去做樂隊。
我現在看到一些非常成功的樂隊,有數百萬的流量,但他們仍然有一份白天的工作。除非你能登上很多音樂節的舞臺,得到大型演出的報酬,才能只靠做音樂活下去。越來越多的新生代英國樂隊是那些已經有錢,或者父母有錢的人,他們能夠負擔得起三到四年做樂隊不破產。不僅是音樂圈如此,英國所有的藝術行業都是這樣,你看到的很多演員、藝術家出道時都非常富裕。
在過去,工人階級還可以搞音樂或者搞體育,你沒錢也沒關係。如果你很優秀,你就可以繼續前進。這就是大多數英國運動員都是工人階級出身的原因,因為這是他們可以做的為數不多的事情之一。
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但我們樂隊並沒有受到很大影響,因為我們還可以參加音樂節,可以來中國做大型演出,還有很多別的活動。但如果我們起步時面臨的是這樣的現狀,我不知道我們會怎麼樣,要怎麼維持生計。我猜我們可能會找份工作做二十年。
 我們可以繼續聊聊英倫搖滾(Britpop)。這是媒體創造出的一個標籤,我想知道你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是什麼時候?你有什麼感覺?
可能和大家一樣,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是我們登上《精選》(Select)雜誌封面的時候。斯圖爾特·麥考尼(Stuart John Maconie)在裡面寫了篇文章說“這就是英倫搖滾”,裡面提到了我們、The Auteurs、Blur 等等樂隊。我一直很討厭這個詞。因為我們比英倫搖滾要早。我們希望認真嚴肅討論一些問題,比如邊緣群體的生活、倫敦生活等等,但英倫搖滾很快就淪為了卡通畫,淪為一種假惺惺的裝腔作勢,那種情緒蓋過了其他問題
《Select》1993年4月刊
我也不是特別喜歡民族主義。一件讓我覺得遺憾的事是,英倫搖滾出現的時候,我們才剛剛開始探索世界。組樂隊之前,我們沒怎麼出過國。樂隊演出時,我們才有機會去了巴黎、柏林、紐約、東京,突然間世界向我們敞開了大門。山羊皮成了一支國際化樂隊,這對我們很重要,但與此同時,我們也被貼上了這種“英倫”的標籤。
其實,我不是特別為自己是個英國人而自豪。我們是英國人,唱關於英國的歌,是因為我們唱的是自己的生活而已。如果我們在中國長大,唱的可能就是普通中國人的生活。與其說我們在歌唱什麼英倫的東西,不如說我們只是在歌唱真實。
但是你說的完全正確,英倫搖滾更多是一個標籤,一個時間段。好處是那個階段湧現出了很多獨立樂隊,很多雄心勃勃的、引起人們共鳴的音樂。你可以看到當 Oasis 出場時,那種演出規模之大,影響力之大,還有大群大群的樂迷,他們認為“這是屬於我們的樂隊,他們和我們一樣穿衣、一樣說話,他們也去看足球”,這是一種歸屬感。
但我們樂隊從來不是那樣的,我感覺我們更小一些。總之如果搖滾樂隊能和大眾、和普通生活重新聯結起來,那也是個好事。
是的,標籤可能對觀眾來說更簡單理解,但對樂隊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
除非每個人都說自己不是英搖,Oasis 說他們不是英搖,Blur 說他們不是英搖。如果其他人都說自己不是英搖,那麼就沒有英搖了。
我們可以繼續聊聊另一個話題,你寫了一本懸疑小說叫《成名之日》(The Ruins),兩年前中文版也面世了。我非常喜歡這個故事,主人公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布蘭登和亞當,布蘭登是個搖滾明星,在倫敦意外被殺,他的孿生兄弟亞當假扮成他,想調查布蘭登的死因,就這樣意外進入了一個搖滾明星的生活。我想知道這本書靈感來自哪裡,與你自己的經歷有什麼關係嗎?
是的,有點關係。我也像大多數人一樣,會好奇如果自己當年做出不同的選擇會怎樣,如果從未見過那個人會怎樣,如果當初沒做這件事會怎樣。所以如果這個故事發生在我身上,大概就是如果我沒有組樂隊、如果我不能用音樂謀生會怎樣,我總會想這些事。而且真實情況是,90%的音樂人都沒有成功,大多數想透過音樂謀生的人,最終不得不轉行做別的。所以這就是一個我可能會過上的種種不同人生的故事。
如果我是搖滾歌手,布蘭登就是我的樣子,有點傲慢,能力又支撐不起野心。如果我比現在更極客一點,亞當就是我的樣子,每天宅在家裡。所以像大多數人一樣,當你寫第一部小說時,它多半是寫你自己,各種版本的你自己。我只是想看看生活可能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可以分享一些從你的書中讀到的句子。你在書中寫道“人們認為我們寫歌是為了表達感情。但我認為大多數歌手,至少是最有趣的那些歌手,寫歌是為了創造感情。它是鍊金術,是機器中迸發出的生命之火。”我很喜歡這句。你提到“寫歌不是為了表達感情,而是為了創造感情”是什麼意思呢?
我真的很高興你選了這句話,我也很愛這句。那些最打動我、對我意義重大的歌,都是無法解釋的,也不能概括成某種直接的情感。拿山羊皮的歌舉例,比如《So young》表達的是年少時的輕狂、亢奮,但也傳達出了年少時光可能會有多麼恐懼、疏離和孤獨。那些吉他聲、鋼琴聲的流動,會在你心中激盪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這就是我們創作音樂的原因。如果你能寫下來描述它,那就不用做音樂了,我們只寫小說就可以了。
音樂就像一種毒品。它會在你的大腦中植入種種感覺。有一些歌讓我感覺活著,讓我有精神、有勇氣迎接生活。還有一些歌讓我沉溺、悲傷。最好的歌曲會吸納所有情感和整個世界。當你能做到這點,創作這種歌的感覺是不可思議的。
Brett也寫了兩本書《漆黑清晨》(Coal Black Morning)和《拉下百葉窗的午後》(Afternoon with Blinds Drawn)。你們會閱讀彼此的書,分享你們的想法和觀點嗎?
那兩本書在出版之前他就給我看過了,特別是第一本《漆黑清晨》,寫的是他的成長經歷。因為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裡面有很多我們大學時代和他家庭的事情。我認識他的家人,他的媽媽。他讓我讀一讀,看看他有沒有記錯什麼。其實他的記憶力比我好得多。我讀的時候經常會想起來 “天啊當時還有這事”,有好多在學校的事情、我們做過的事、聽過的歌,太有意思了。
他也讀過《成名之日》,他很喜歡,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他會讀的那種東西。我剛剛在英國出版了另一本小說,寫的是莎士比亞時代的兒童演員,我知道這肯定不是樂隊的其他成員的菜。但是《成名之日》有一些山羊皮的影子。
你現在還在寫東西嗎?
是的,我一直都在寫,我會繼續寫下去。
我記得你也做過記者。
對,有一段時間了。山羊皮解散之後,我做了很多記者工作,藝術報道之類的。這也是我寫小說的起因,我發現自己很擅長也很喜歡寫作。我從短篇小說開始寫起。有時候寫小說和做音樂是一樣的,當一天開始的時候,你坐在屋裡,面對著一張白紙開始寫作,就像在樂隊裡從無到有做音樂一樣。一天結束時,你已經給一些從未存在過的美好事物賦予了生命,一首歌,或者一些小說章節。這就是我一生在做的事情。當你創作出什麼東西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難以置信。上週在錄音室,我們五個人彈著彈著就在想 “天啊這是從哪來的?”
我很希望能看到你的第二本書中文版。
我正在努力出中文版,它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在中國呆了很長時間,在中國有很多朋友。
Brett 曾經寫過關於山羊皮和歌迷之間的故事。他寫道,在1990年代,樂隊的名氣取決於演出的口碑,還有很多歌迷會追隨你們到處巡演。隨著社交媒體的興起,你們與歌迷的關係近年來有沒有發生改變?你認為歌迷和樂隊之間的理想關係是什麼樣的?
我認為有些變化。一邊是社交媒體興起,一邊是三十年來一直有人來看我們的演出,有一群鐵桿粉絲每年會看三四十場演出。90年代,我們在舞臺上表演,歌迷在下面看。我們現在和歌迷距離更近,你知道當有人和你一起到處巡演旅行,會有一種社群感,他們已經在你的音樂的陪伴下生活了三十年。
我喜歡社交媒體的一個原因就是,你可以瞭解到人們的感受,你的歌曲如何影響了他們。有時他們會發“我在婚禮上放了一首你們的歌”或者“我在父親的葬禮上播放了《The Wild Ones》”,諸如此類。突然之間,我們的聯絡變得更加緊密了,這對我們來說很有意義。
最後一個問題,你能用三個詞來描述山羊皮嗎?
哦天哪這不可能……我會說,熾烈的、雄心勃勃的、憂傷的。
太棒了,謝謝。祝你們演出順利,我會去看的。
 好的,也許我們會在那見面。非常感謝你。
//作者:廣島亂

//編輯:caicai

//影片剪輯:圈
//影片翻譯:麗麗王
//設計:冬甩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請勿轉載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