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感於內娛明星鋪天蓋地的“少女感”、“少年感”營銷話術,一般很不願意用這種帶有年齡色彩的詞語去形容一個演員。
但在腦海中搜羅了許久,發現若想準確地形容安德魯·加菲爾德,“少年感”竟成了一個無法避開的詞彙。

雖然已經38歲“高齡”,但歲月就像忘了他一樣,留起鬍子也不顯老,刮掉之後分分鐘迴歸十八歲青澀純真的狀態,對身邊的人溫柔以待,對生活和工作保持熱忱。
當他用那雙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望向你時,你會發現整個世界都明亮了。


上帝撒下的一道光
加菲出生於一個經濟條件不錯的家庭。
媽媽是英國人,爸爸是美國人,兩人共同經營著一個小型的室內設計公司,家裡還有個做醫生的哥哥,生活平穩富足。
加菲小時候長得非常可愛,圓圓的小臉上有一雙卡通人物般純真澄澈的大眼睛,插上一對翅膀就是天使本使,十分軟糯。
3歲時,他隨全家搬到了英國的埃塞克斯生活,在那接受教育,身上便融合了美國人和英國人的兩種特質,自由隨意又內斂優雅。

小蜘蛛俠為加菲
加菲的成長之路相當順遂。
雖然個子不是很高,但出於比例良好的身材優勢和出眾的顏值,學生時代很受歡迎,先後練過體操和游泳,一度有過當運動員的打算。
但父親更希望他學習商科,加菲在這兩者之間猶豫了很久,久到他自我懷疑,對未來產生了擔憂,“我會成為廢物嗎?我會成為家裡的廢物嗎?”
關鍵時刻還是媽媽站出來給兒子提供了切實可行的建議。
既然不知道喜歡什麼,不如去嘗試一下與創意有關的東西,於是加菲聽話地跑去嘗試了畫畫、嘗試了粘土,可惜都沒有啥很好的結果。

直到16歲那年,朋友邀請他加入一個戲劇課程,學習表演,這才真正打開了加菲的興趣世界,也讓他找到了自己的本命職業。
用加菲的話說:
“那些陪伴我長大的美國電影是我心靈的重要組成部分,[奪寶奇兵]、[回到未來]、[公主新娘]這些片子讓我潛意識中已經想成為一名演員。”
後來的事就比較順理成章了,進入大學戲劇學院修習。
2004年畢業後開始從事表演工作,且出奇的順利。
畢業證還熱乎著,他已經贏得了“曼徹斯特晚報戲劇獎”最佳新人獎。

這個乖巧青澀又異常努力的大男孩,就這樣以新秀的姿態出現在了觀眾的視線中。
演員分為很多種,有的在年幼時就曾經感受過這個世界的不友善,過早的用成熟將自己武裝起來,性格和表演中都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或尖銳或警惕的偽裝。
有的就順遂很多,在堪稱完美的原生家庭長大,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日常接收到的都是來自這個世界的善意,所以連神情和角色中都帶著淡淡的微光。

安德魯·加菲爾德就是這樣一個被愛包裹著長大的孩子。
他是為數不多靠自身特質就能打動觀眾的演員。
由內而外的善良、乾淨明亮的氣質,再配上一雙泉水小鹿般的眼睛、靦腆又燦爛的笑容,形成了一股名為“加菲”的核爆衝擊力,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心臟被擊中的聲音。


天使受難
不知是巧合還是怎樣,加菲明明長著一張治癒的臉,卻總是接到一些致鬱的角色,彷彿生活裡沒受的罪都要在電影裡找補回來一樣。
就連飾演個超級英雄也要生生承受女友死在眼前的痛苦,堪稱最慘一屆蜘蛛俠。
2007年,加菲迎來了自己演員生涯中的第一個小高潮,先是在英劇《神秘博士》中跑了個龍套,後又接到了電影[男孩A]的邀約,擔綱男主角。

電影講述了一位24歲的年輕殺人犯,試圖在假釋後重新開始新生活,卻發現這個世界永遠不會原諒他的絕望故事。
加菲出演這部電影時正好24歲,年齡外貌方面無可挑剔。
更絕的是,他身上有一種脆弱又敏感的氣質,演活這位被關了十幾年的少年殺人犯的同時,又賦予了他極強的反差感,以此傳遞出角色所帶有的悲劇味道。

電影開頭是傑克和看護他的工作人員的一段對話。
得知自己即將被假釋的訊息,略顯稚嫩的青年人臉上露出了一個開心又拘謹的笑容,完全不像一個殺害少女的“惡魔”,反倒像是一個含冤入獄的羔羊。
出獄後傑克乖乖地吃飯、睡覺、工作,小心翼翼地觸碰著身邊的一切,又戰戰兢兢地隱藏著自己的過去。
每一個期待又躲閃的眼神,愉悅又緊張的神色都昭示著他對新生活的嚮往和擔心。

加菲的臉天生有種未經磋磨的純淨,所以當他遭遇謾罵威脅,當他噙著淚水、因著急解釋而滿面通紅時。
大家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這個少年曾經犯下了多麼不可饒恕的罪過,而是他已經很可憐了,你們憑什麼要這樣對他!
用自身純良無害的特質讓人忘記了角色原本的面貌,這份感染力,是加菲特有的魔力。

如果說[男孩A]因真實案件的殘酷多少降低了角色的可同情度。
那加菲後來出演的科幻愛情悲劇[別讓我走]就是一記實實在在的致鬱重錘。
片中,加菲飾演了一個克隆人湯米,他和同伴們被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本體人類提供可移植的器官,延長生命。
每個克隆人在捐獻三至四次器官後就會終結,所以他們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二三十年。

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而活著,是一件過於無望的事情,但加菲卻用他那張明亮無辜的臉賦予了角色一種生命短暫,更要珍惜每分每秒的積極感。
當認識到自己不能抗拒的命運時,別的同學都一臉沉重陰鬱,只有他幫老師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稿紙,輕輕放回了講臺上。
電影大部分時候,加菲都是微笑的狀態,天真友善,彷彿不曾瞭解到這個世界的惡意。

可惜,天使義無反顧地相信著人類,甘願為了別人的生命而獻身,但人類卻給了他一把淬冰的刀子。
當被告知所謂“延期捐獻”不過是人類為了欺騙克隆人編織出的謊言時,加菲全片第一次露出了委屈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嘴唇微抖,手足無措,卻還儘量紳士地用微笑掩飾著自己的悲傷。
那一刻,巨大的心疼自心底蔓延而出,甚至能感受到他鼻子中的酸澀和眼眶裡的潮溼。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吧。

更令人窒息的是,再痛苦又能怎樣,不過是摔一下手機、爆一句粗話,不過是站在黑暗的路邊,像困獸一樣衝著大海發出一聲悲憤又絕望的嘶吼。
然後呢,繼續被這個世界傷害著、索取著,直到死亡來臨。

不管湯米還是傑克,他們都是沒有明天的人,縱使他們如此熱切地愛著這個糟糕的人間,卻永遠逃脫不了破布娃娃般被丟棄的命運。
當湯米躺在摘取器官的手術檯上,對著窗外的女友露出一個孩子般安撫的微笑、緩緩閉上眼睛時,整個世界都黯淡了。

說到少年感,本·衛肖也非常擅長。
但他演繹的少年感更具極致性和反抗感,脆弱敏感中滲透著一種詩意和自我,摻雜著一種與這個骯髒的世界同歸於盡的慘烈美。
加菲完全不同,他外表溫暖治癒、笑起來有種人畜無害的天然感。
當他進入這種致鬱的角色,呈現的是一種無法與命運抗衡的善良和脆弱,是美好的事物被生生撕碎的心痛欲裂。
他就像[哈利·波特]中的獨角獸,傷害這種最純淨的生物本身就已經是一件罪無可赦的事情。


天使拯救世界
到目前為止,蜘蛛俠可以說是加菲演員生涯中最具標誌性的角色之一,也是為他帶來國際知名度的銀幕形象。
一句“能力越高,責任越大”奠定了加菲版小蟲強烈的社會責任感,雖然只拍了兩部就黯然退場,但這版蜘蛛俠仍舊成為了不少人心中的硃砂痣。
他擁有前任蜘蛛俠身上的那種智慧和可愛的笨拙,同時也有自己獨特的優勢。
作為一名體操運動員,加菲可以不借助外在力量實現一些高難度後空翻動作,且做起來行雲流水,天生具有飾演蜘蛛俠的身體優勢。

為了演好這個角色,讓他在面罩之下更有靈魂和性格,他幾乎研究了有關蜘蛛俠的一切。
他所理解的蜘蛛俠,是個“不情願的英雄,充滿了自我懷疑,沒有絕對的自信”,但是他又迫切的想要做點什麼保護家人和朋友。
沒有超級英雄能力的彼得·帕克是弱小的,至少拳頭沒有校霸的硬,替人出頭也只有捱揍的份。
但他又是強大的,即便沒有和大塊頭抗衡的能力,還是會為被欺負的同學挺身而出,不是小蟲勝似小蟲。

眼裡的不屈服讓人看到了他骨子裡的超級英雄本質。
而看到父親的舊皮包時所展現出來的那種思念和委屈,又讓人瘋狂地想要化身梅嬸,把他抱到懷裡軟言軟語地細細安撫。
加菲版蜘蛛俠或許沒有馬奎爾那版的經典和深入人心,或許沒有荷蘭弟更話癆更符合漫畫人設,但一定是外貌最佳氣質最好、最容易勾起人心底柔軟的一版。

出演蜘蛛俠之前,加菲很清楚這個角色將給他帶來的一切,除了在世界範圍內的巨大名聲,還會有無處不在的狗仔,鋪天蓋地的品評。
但他還是去做了,除了對蜘蛛俠的喜歡和演員職業的尊重,還有一個原因來自於他青少年時期曾經遭遇的霸凌經歷。

學生時期的加菲個子不高,體型瘦削,加上純良的笑容和內斂的性格,讓他成為了霸道學生欺負的目標。
這些經歷和彼得·帕克很像,也讓他更有出演蜘蛛俠的慾望,“我會幻想成為他,我會幻想他來打敗我的反派。”
有著一點書呆子式的傻傻可愛和無畏。

與加菲最初設想的一樣,他很快因為蜘蛛俠火遍了全球,相應的,平靜的生活也被徹底打破。
無處不在的閃光燈和輿論讓向來不善交際的加菲無處可逃,加上替電影背了不少票房失利的鍋,更是令他一度非常失落,覺得這個角色在消耗他的生命,精神壓力極大。

為了逃開名利場的嘈雜吵嚷,加菲開著一輛租來的車踏入了加州的荒野。
在一個沒有手機訊號的地方和九十個不認識的人,進行了一場為期六天的靜修。
這場經歷改變了他的生活,讓他開始真正地沉下心來,瞭解自己,思考自己到底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事後,加菲再談起飾演蜘蛛俠這件事已經非常坦然:
“我曾經是個天真的男孩,然後長大成人。
所以我不會期待飾演蜘蛛俠成為一場純潔的體驗,畢竟片方將數以百萬計的金錢投入到風險之中,引導著這輛大船前行。
意識到這一點就像醍醐灌頂,也的確有點傷人。”
比之前更清醒,但依舊感性。

不過中途退出蜘蛛俠系列對加菲來說也並非全是壞處。
恰到好處的全球性曝光快速提高了加菲的知名度和咖位,之後找上門的電影,基本都是穩穩的男主角。
而且不像馬奎爾與這個角色捆綁長達六年之久,演什麼都帶著蜘蛛俠的影子。
加菲脫掉這層超級英雄的戰衣更加容易,融入其他角色也更加快速。

沉澱一年後,他將目光轉向了話劇和商業性不那麼強的文藝電影,挑電影劇本的眼光也更加獨到。
同樣是拯救生命,同樣的悲天憫人,[血戰鋼鋸嶺]挖掘出了他完全不同的一面。
這個不肯拿槍的二等士兵,近乎固執地堅持著自己對生命的敬畏和守護,溫柔又強大。


天使在人間
對於加菲,我們實在無法說出“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嗎?”這種鬼話。
因為他的努力從來不是靠別人口頭上的標榜,而是實實在在舞臺之下的功夫。
他喜愛演戲,將之當成一生的事業而不是撈錢的途徑。
他為每個角色都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去閱讀思考,去感受體驗,去增肌減重,儘可能的貼近人物,再透過自己的演繹反饋給觀看的人。

為了出演[沉默]中的基督牧師一角,他認真學習了一年的宗教知識,最後現場的宗教指導都不如他了解得透徹。
為了演好話劇《天使在美國》中的艾滋病患者,他瘦到近乎脫相,病號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每次嘶吼和爆發似乎都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當年,導演梅爾·吉普森看完[社交網路]立刻敲定了加菲為[血戰鋼鋸嶺]男主角,說他是“偉大的極簡主義者”。
馬丁·斯科塞斯則透過[男孩A]對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誇他“精簡深刻”。

雖然導演一般都會對自己的演員讚譽有加,但能讓兩個國際大導演說出類似的高度評價,自然少不了加菲本身的天分和努力。
若說以前的加菲是一隻行走在泉水邊的純淨小鹿的話,現在的他更像站於森林深處守護神靈的成熟雄鹿。
隨著歲月的沉澱日益從容,卻始終不蒙塵垢,眼睛裡流動著來自心底的溫柔和良善。

正如《Vogue》評價的:
“他的每個角色所依存的都是這名演員特有的品質:他那純真善良的氣場。他能夠表演出正直高尚與靈魂掙扎,卻不用說一句話。”
加菲就是有這樣一種感染力,當他用那雙清澈的小鹿眼看向你的時候,他說什麼你都願意信。
當他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時候,說“拜託上帝讓我再救一個”的時候,也真的讓人相信這個世界是值得我們去付出和保護的。
這大概就是天使的力量吧,關照苦難的同時,也回暖了那些對世界逐漸喪失期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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