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陪伴我整整

年，仍然帥氣十足的寶貝馬車，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報廢了，它是那年先生送我的生日禮物。

本想把馬車修好繼續開，被先生否決。想再買一臺新的馬車，先生勸我買特斯拉，說安全係數比馬車高，有行車記錄儀，還有自動駕駛，最適合我。先生說，正好你的生日快到，特斯拉就是你的生日禮物了。抵不過他那苦口婆心的勸說，半推半就地買了特斯拉。

買是買回來了，開始很失落，常常想念我帥帥的馬車，路上看到同款的，會投去羨慕的眼光。也不知道報廢了的馬車何去何從了。馬車當時情況並不太糟糕，只因專店維修估價很高，保險公司決定報廢。鄰居朋友介紹的一個越南裔開的車行，答應幫我修好如初，價格不到保險公司賠償金的一半，我動心了，先生卻極力勸我報廢。我心裡不捨，但也沒個底，以往的經驗告訴我，還是聽先生的為好。

特斯拉顏色就沒有我的馬車選擇多，馬車是黑色外殼配上淡黃色的真皮內飾，要多帥有多帥。特斯拉里面顏色只有黑白兩種，我選了黑色外殼總不能再黑上加黑了，只能選白色的內飾了。真皮是沒有選的，全是人造的仿皮材料。論個頭它也遠沒有我的馬車高大，坐位只五個，馬車有七個坐位，坐在裡面非常享受。

先生每天看

研究特斯拉的各種功能和操作流程，把設定一一設好，將常用的的功能符號移到螢幕最下端，我只要用手指點一下就可以啟用。研究透了後，又上路邊開邊教我，過了幾個月我才敢接手開。

開過一段時間後，對特斯拉有了進一步瞭解，好感慢慢增加。對我來說它最大的不同是不用去加油了。我平時就最不喜歡去加油站，嫌麻煩，眼下這一環節全省了，每次回家只用在車庫給它聯上普通電源插座就可以了。在車庫充電雖慢，但我隔天上一次班，足夠用了，還可以保證週末外出購物的用電。操作也比油車簡單，一個電腦螢幕包羅永珍，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在螢幕上解決的。安全性就更不用說了，系統裡有各種安全提示，避免犯錯。想著它的種種優點，再看看它的黑色外殼配上白色內飾，覺得黑白分明，十分有美感了。漸漸地，我不再懷念我的馬車。我與馬車

年的緣分，最後終止於一場傷了馬車保全了我的事故，從此相忘於江湖，挺好。

提車時拍𠆤照留念

那天，碧紅妹妹想坐坐我的特斯拉，於是我開著特斯拉和她去

賞秋。離開時走錯出口，在停車場掉頭時把油門當剎車踩，差點撞在了山坡上，不知道是因為特斯拉的保護功能還是踩得不夠狠，反正車沒撞壞，只嚇壞了坐在旁邊的碧紅妹妹。我想她一定在心裡發了誓，再也不坐我的車了，上次口頭髮誓是一年多前。

Berkeley 花園裡的亞洲園

Berkeley 花園一角

歲的碧紅妹妹，倒更像是我的姐姐。

回家後向先生報告白天出的狀況，先生眉頭緊鎖，極力勸我用自動駕駛。我說今天剛出門時試過了，車子一開始加速我就怕，趕緊終止了。先生說，不要怕，特斯拉前後上下左右，至少配備有

個照像機，對周圍狀況看得比你清楚，判斷比你準，你只要相信它比你開得好，比你開得安全就不會怕了，而且肯定不會吃罰單。是啊！它一定比我開安全，這樣想著我就決心再試試。

第二天，也是

月的第一個早晨，週五，我在特斯拉導航系統裡輸入公司地址，將方向盤右邊的把手輕輕向下連扳兩下，啟動了特斯拉的全自動駕駛系統（

）去公司上班。車子剛啟動時，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隨著它的加速，感覺突然失去掌控，心也懸到了半空，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砰砰聲，兩手心出了很多汗，過了好一陣，才慢慢適應過來。不再那麼害怕之後，見它嚴格按照路上的限速行駛，轉而又嫌它太慢。先生交待過，將方向盤右邊的小轉輪往上轉動可以提高限速，我轉動了小轉輪，但不敢造次，轉到比限速快

邁處就停止，這樣它會快一點，但𣎴會超過最大限速。它會根據車流速度調整速度，與車流保持絕對安全的距離。

剛剛開過小鎮與另一個鎮的分界線不遠，看到前方有警燈閃爍，知道警察又攔人了。開近後一眼認出站在路邊的警察竟然是幾個月前我第一次開特斯拉時攔下我，幾個月後又與我對簿公堂的那位警察爺爺。第一次開特斯拉上班遇上他，第一次用特斯拉全自動駕駛又遇上他，而且都是在週五的早晨，這得有多巧啊！不過這次我正用著全自動駕駛，心裡特有底氣，不怕他抓，要抓也抓馬斯克。我用的是特斯拉的自動駕駛。

今年三月，也是一個週五，我第一次開著特斯拉上班，中途被警察攔下，正是剛剛在路邊攔人的那個警察，看著有七十多歲的樣子，實際年齡應該沒那麼大，不然早該退休了。警察說我超速，我向他解釋第一次開新車，很緊張，沒有注意到超速了。他還是給了我一張黃色的罰單，並語重心長地勸我為了安全不要超速。我乖乖地向他保證，會記住他的話，以後不再超速了。

幾個月後，不肯認罪的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去交通法庭碰運氣，只要警察不出現就算我贏，免罰單免點。憑以往的經驗和資訊，警察大機率不會出現的。

進了法庭，環顧一週，除了一個穿警服的年輕人，沒有見到第二個警察，也沒有眼熟的人，心想，今天贏定了。一點思想準備也沒做，只等著罰單上的號碼被叫到。

當庭警叫到我的罰單號時，我站了起來，正準備往前走，見一個大高個的人也站了起來往前走，我以為自己聽錯號了，馬上坐回座位。大高個兒向我招手，示意我去前面。在前面麥克風前坐下，見大高個也坐在了我左邊的位置，才意識到他就是給我開罰單的那個警察。我本來就是臉盲，認識一張臉需要見兩三次以上才行，這天他又穿一身便裝，我就更認不出他來了。既然警察都來了，我就不抱任何幻想了，認罰吧。

想起開庭前播放的錄相，演示開庭程式，說什麼法官不一定會站在警察一方，法官會按事實公正判決。我一點不以為然，心想只要警察在場，沒聽說誰可以贏的，法官肯定選擇相信警察。

這樣一想，我反而很冷靜了，大不了交錢，上交通學校（

）唄。

法庭上，警察羅列了我一大堆

罪狀

，很詳細。一邊說一邊將列印好用塑膠紙封好的書面檔案呈給法官，法官叫他呈給我看。我已在警察的口頭陳述中聽到大概情況，與當時發生的差不多，但他加上了很多資訊，什麼在小學附近超速，那是很多孩子上學的路，還有很多行人和送孩子的家長等等，總之我是萬惡不赦了。其實當時應該是過了孩子上學的時間，路上也沒有什麼人，警察也說了前後都沒有其它車。我懶得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了，假裝讀了一下就還回給他。也懶得再聽警察說什麼，心裡一直惦記著留在座位上的包包，當時認為警察沒來，只需一會兒就可回來，沒有把包包帶上，裡面可有手機、駕照和信用卡，萬一被人拿走怎麼辦？不時回頭往後面看，看看包包是不是還在。就這樣心不在焉地過了一陣，不知怎麼，心頭突然一緊，意識到事情有點嚴重了。警察遞上去的每一個書面檔案都對應著一條法規，原來我違反了那麼多條法規，我不懂是些什麼法規，可別把我往牢裡送啊！我得要好好解釋一下當時發生的一切。心裡開始盤算怎麼組織語言，想好後就等著法官對我發問。

好不容易等警察講完，只盼著法官問我有什麼要解釋的，我好把要說的話一古腦兒說出來。但法官只問我對警察所說有不有問題要問，並沒有要我解釋的意思。我已打定主意，不管怎樣，要好好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我說沒有問題要問，只是想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

沒有徵得法官同意也不等法官發話，我把想好的話統統倒了出來。

我說：首先，我要對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一聲對不起。第二，那天是我第一次開我的特斯拉新車上班，我一點也不熟悉，很緊張，都不知道超速了。後來看到有車跟著我以為那人想我開快點，就又加速了，我不知道那是警車。第三，我平時上班開車一般都不快，特別是在我被警察攔下的那條道上，因為開得不夠快，後面的車會緊緊跟著，有人還會憤怒地鳴笛，我只得把車拐到路邊，讓道給後面的車。這種事情在那條道上很常見，大家都急著上班，開很快。所以那天看到有人跟著我，我怕得要死，怕別人因為我速度慢而憤怒，才加快了速度。說完這些就等著法官的判決了，心想今天肯定是罪責難逃了，只要不坐牢什麼都可以。

等我說完，法官用很高的語速說話，根據雙方的描述，複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我也沒仔細聽。這時我不再擔心會坐牢了，相信自己那段陳詞既真實又情有可原，足以打動法官。心裡開始糾結，要不要趁機離開座位拿回我的包包，最後還是沒敢離座。

我在美國做過法庭陪審員，對法庭程式有所瞭解，交通法庭雖簡單多了，遠沒刑事法庭那麼嚴肅，也沒有陪審員，但道理都一樣，法官在判決前都會說些場面上的話，聽不聽於我都無所謂，只有最後那個詞才是關鍵：有罪或無罪。我當時心裡等著的那個詞是：有罪。

終於等到了那個詞，然後見警察起身向法官點頭道謝後走了，還冷冷地掃了我一眼，表情很嚴肅。我則坐在那裡不動，等著看他們最後會把我怎麼樣。過了一會兒，法警站在臺上身體儘量前傾，手裡拿著一張黃色的紙遞到我的面前，我象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兩眼死死盯著他，沒有去接那張紙。他意識到我沒有弄懂，臉上堆滿了微笑，接著無比溫情地說了一句：把它拿回家就好

。我這才明白過來，接過那張黃色的紙，看了一眼，只見

撤銷

一欄被畫了一個黑色的圈，確定沒事了，趕緊對法官和法警說謝謝。

原來法官最後是說我無罪

，我聽成了有罪

），因為我心裡預設和等待的就是有罪。

有了那次的經歷，我開車比以前更小心了。有時候吃罰單也不是什麼壞事，安全開車比什麼都重要。可我現在正開的這條道從來都沒見過警察的影子，看來那位警察爺爺果真是個愛開罰單的主，攔人都攔到這種車流稀少的小道來了。這是我上班的必經之路，用自動駕駛可保萬無一失。

為了避免自已下意識轉動方向盤，從而取消自動駕駛系統，我兩手在方向盤下相握，眼睛死死盯著前方，右腳輕輕放在剎車踏板邊，隨時準備剎車。從小道右拐上大道時遇上紅燈，車子停下後試著啟動了幾次，抖了幾抖，試圖右轉，終因左邊車流不斷，沒能轉成，直到對面的交通燈轉綠才完成右轉。看來它也會象我一樣在判斷不準時猶猶豫豫，只是它比我更膽小，我恐怕在綠燈之前早趁機右轉了。

在大道上開了幾英里，系統輕輕滴了我兩下，螢幕上有一個藍色符號在閃動，我馬上將手放在方向盤上，一切就回歸正常了。不久我又將手離開方向盤，雙手合一。感覺車離左邊的黃線比較近，可以感到對面的車呼嘯而過，我有點擔心，但看看螢幕上的軌跡，倒是在道路中間行駛，這才放心。又開了幾英里，系統又開始滴我，螢幕上有一個粉紅色的方向盤圖案在閃爍，我馬上將手放回方向盤，腳放回油門踏板，見自動駕駛系統已經取消了，之後兩次重新啟動都沒有成功。這時離公司還有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接下來的路程只能親力親為了。

後來和先生討論了一下，一致認為自動駕駛時手是不能離開方向盤的，這點先生以前也沒弄清楚，只不過他習慣性地用手指輕輕勾著方向盤，所以系統默認了他，而我雙手完全長時間不在方向盤上，系統不認可。

下班的路上重啟自動駕駛系統，兩眼盯著前方，雙手輕輕放在方向盤上，一路開下來，系統沒有向我發出任何警告。我不斷轉動小轉輪將最大速度調到高於限速

英里處，但在那條穿山的單行大道上，不管我怎麼調高限速，車速始終上不去，比路上的實際限速

邁慢了很多，後面一直跟著的車終於忍不住滴我了，我只好取消自動駕駛，加速前行。可能是那條路太過彎彎曲曲，系統認為按限速行駛不安全，所以速度上不去。也難怪，那條道上雖車不多但事故並非罕見。以前幾次看到有車衝過中線到對面的路上了。看來在那條道上只要後面有車，自動駕駛是行不通了的。希望再次更新的版本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自動駕駛中的特斯拉

週一早上，自動駕駛系統完成了從家裡到公司的全部行程，除了在那條穿山的單行大道上比限速

邁慢了

邁之外，其它時間都非常完美。特別是它處理突發狀況的判斷能力和反應能力，給人印象很深。路上有突然過馬路的行人，有騎單車打手勢併入車道的，它都處理得很好。當它在我家附近的高中前面道路上行駛時，右前方一個路口，很多送孩子後返回的家長在路口等著併入車道，通常我會停下車來讓右邊的車插到我前面。自動駕駛系統似乎沒有禮讓的功能，並不理會右邊等待的車，繼續慢慢向前行駛，不料那路口上的一輛車一個突然動作插入主道，沒等我踩剎車，自動系統立馬剎車停下了。那車上的人大概知道自己錯了，揮手向我致意。他哪知道，這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目前，自動駕駛還遠遠沒到普及的階段，只有極少數人在用，很多人對它難免有心理障礙，需要一個過程來適應，特別是那些對自己的駕駛技術很有信心的人。和我同時買特斯拉的朋友就說過，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我，是做好準備向自動駕駛投降了，我是服了它了。

向紅

於舊金山灣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