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貓考公被拒”的四個關鍵詞

近日有網民反映,廣西桂林市同安鎮招聘公務員,進入考察人選名單的蘇某某,與曾因虐貓被華中農業大學給予嚴重警告處分的蘇某某同名同姓,疑似為同一人。隨後,當地取消其招聘資格。
一個人因為討厭流浪貓,能毒殺流浪貓嗎?不如換個問法:紐約、東京、倫敦這類西方國家的大城市,為何每年要安樂死成千上萬的流浪貓狗?日本的資料更是觸目驚心,每年高達17萬隻流浪貓狗被安樂死。原因很簡單,市民不願意容忍,不願意花錢養。
我們呢?城市密度更高,財政資金更少,且流行狂犬病。諷刺的是,我們沒有專門的城市動物管理機構 哪天要是真有了,招了公務員,那豈不是在招一批“官方屠夫”? 專幹蘇某某乾的事?
貓狗之事,終究不是大事,但事件中的人背後,卻又四個關鍵詞。
第一個關鍵詞,舉報。
我不知道是誰在網上舉報他的。若是考場上的對手,為了幹掉競爭者去掘墳挖料。這當然有道德問題,但只是人性之惡的尋常劇本
從報道看,更可能、也更讓人毛骨悚然的劇本是: 自虐貓事件後,就有一雙、甚至無數雙眼睛,死死盯住了他!蘇某某不是第一個被終身追獵”,在多年後失去前途的人了。因虐貓而被“終身追獵”,在人生關鍵時刻給予致命一擊——這種跨越時空、積年累月的仇恨與“執念”,難道不比毒殺貓更扭曲、更令人膽寒一些人討厭貓,一些人沉迷於“一鍵毀滅他人人生”的權力快感。哪一種更惡?
第二,網民。
根據媒體報道,是網民反映。
關於性騷擾問題,有一個論證就是,當女性舉報一個男性的時候,她是以自己的聲譽為代價的,所以是可信的。
虐貓本是一個道德問題,道德必有爭議,事實也是如此。但為什麼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進行道德指控,將之暴露在輿論的指責中時,無需任何正式程式,沒有任何門檻,不必承擔任何成本?
“三無”指控(無程式、無門檻、無責任),不被濫用才是天方夜譚! 在洶湧的“貓狗正義”狂潮面前,程序正義?公民權利? 簡直如同螳臂當車,被碾得粉碎!
“網民”二字,如今已自帶森然寒意。 他們可以翻爛《新華字典》找“罪證”,能讓景區給驢套上內褲,甚至舉報太陽是日本文化。媒體早被這洪流裹挾得苦不堪言,但卻不得不站在網民一邊,或循著輿論正確小心說話,或追逐憤怒的流量,陷入可悲的“囚徒困境”!
第三,小群體綁架輿論。
積極發聲的小群體,綁架了整個大輿論。
承認吧,很多時候,貓狗的權益已經大於人。上海動物園可以把嬰兒趕出來,園區流浪貓卻很多。流浪貓會傳染病毒,會捕殺鳥類,對動物園的風險,遠大於喝奶的嬰兒。導盲犬事件中,大家關心的是,“那隻狗”能進去,而不是盲人能進去。那些沒狗的盲人,反對導盲犬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反響。
這就是小群體抱團發聲,綁架公共輿論、扭曲公共政策優先順序的鮮活例證!
第四,道德檔案。
道德檔案這個詞,第一次出現在中國時,引發了很多批評。但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內化為一種輿論自覺。
何其諷刺! 廟堂之上的立法者,秉持專業精神,敬畏公民權利,審慎權衡現實,警惕重刑主義,因此沒有激進的推進動物保護法時,江湖之遠的輿論,卻迫不及待的建立道德檔案,搭好審判臺。
凡法律未及之處,必有呼籲用“道德檔案”填之!女生用月經為理由請假,那麼,就建立一個所謂的健康檔案。有人虐貓,就建立一個虐待動物檔案。有人在高鐵佔座,就寫入高鐵檔案。向熊貓扔了一個小玩具,保護區也建立一個檔案。
甚至在沒有道德檔案的時候,都先實質性的使用了道德審判。用滑坡謬論,無止盡的抬高公務員的道德要求。
多年之後,當你去領養老金時,看著辦事員解開你厚厚的貼著封條的檔案,照章扣錢時,一定將會想起,那個呼籲建立道德檔案的下午。
這四個關鍵詞,單獨拿出來,都比虐貓嚴重,對社會的影響更深遠。這四個關鍵詞所預示的惡,無一不在啃噬同一個根基——人的尊嚴!
動物的尊嚴是建立在人的尊嚴上的。土狗解禁,值得讚賞,是因為貧者也有權利有自己的伴侶動物,而不是所謂的中華血統,更不是中華田園犬本身有尊嚴。
然而,可悲又可怖的現實是: 在這一波又一波的喧囂浪潮中,“人”本身,早已被遺忘在冰冷的角落。人並不關心人,只關心貓和狗。這才是這波迷離爭論之下最荒誕、也最令人心寒的底色!
劉 遠 舉
央視網、第一財經、光明日報、騰訊大家、南方週末、新京報、南方都市報、FT中文網、澎湃等特約作家,多家智庫研究員。
關注時政、財經、科技話題,以深度、專業、理性的態度,去掘現象背後的事實。
騰訊大家年度作家獎;
新浪最有價值專欄作家獎;
紅辣椒評論年度佳作獎;
第28屆北京新聞獎一等獎;
第34屆中國經濟新聞獎,評論一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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