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後,中國重現“美人魚”,但背後的事實仍然殘酷

文章來源|科學大院(ID:kexuedayuan)
作者|李園園 林明利 李松海
作者單位|中國科學院深海科學與工程研究所

編者按

近日,中國臺灣省宜蘭縣海域的一名漁民意外捕獲了一隻野生儒艮。儒艮是一類大型草食性海生動物,被認為是各地傳說中美人魚的原型,曾在我國周邊海域廣泛分佈,後受棲息地退化影響而幾近消失。此前中國最後一筆確切的儒艮記錄要追溯到2008年,當時一頭個體擱淺在海南省文昌市。
近日臺灣周邊海域意外捕獲的儒艮
很遺憾的是,這一發現很可能並不意味著國內儒艮種群正在恢復。2022年,基於漁民問卷調查、歷史資料和海草資源資料,中國科學院深海所海洋哺乳動物研究團隊發表研究成果,正式宣告我國儒艮已經功能性滅絕。儒艮不幸成為了我國海域第一例宣佈功能性滅絕的大型海洋脊椎動物。
由於臺灣歷史上僅有三次儒艮的確切發現記錄,其中前兩次均位於臺灣南部,本次誤捕是首次在臺灣北部發現儒艮,專家認為這是一頭從日本琉球群島或菲律賓偶然漂流過來的個體,因此本次發現並沒有改變我國儒艮已經功能性滅絕的結論。
在此,我們重新推送這篇舊文,幫助大家深入瞭解儒艮——溫順的海洋巨獸如何成為美人魚的原型,最後又是如何走向瀕危,消亡的歷史應該引發我們怎樣的思考和警醒。
你見過美人魚嗎?
美人魚的原型,其實是一種憨憨的可愛動物,儒艮(rú gèn)。
被認為是美人魚原型的儒艮(圖片來源:國家動物標本資源庫)
很遺憾,我們今後很難在周邊的海洋中遇見它了,“從未遇見,聽聞已是永別”。
2022年的研究顯示,儒艮在我國已經功能性滅絕,成為我國海域第一例宣佈功能性滅絕的大型海洋脊椎動物。儒艮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絕境?我們又該如何保護其它處境相似的海洋瀕危動物呢?
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魚的傳說了
從歐洲大航海時期使用歌聲魅惑水手的海妖,到東南亞各國廣泛流傳的儒艮公主,再到我國“鮫人在岸,對月流珠”的詩意描繪,世界各地都流傳各種各樣有關神秘“人魚”的故事和傳說。
儒艮隸屬海牛目,海牛目的英文單詞為Sirenia,源於古希臘神話傳說怪物塞壬(Siren)。塞壬是古希臘荷馬《奧德賽》史詩中帶有鳥羽的人魚海妖,她有著一張美麗迷人的女性面孔,會在迷霧裡以美妙的歌聲讓水手失神。1837年,丹麥童話大師安徒生曾寫下一個悽美的故事《The Little Mermaid》,故事中的人魚公主則是勇敢追求真愛的象徵。

圖片來源:動畫電影《小美人魚》
亞洲各國也有歷史悠久的人魚傳說。公元前260年,巴比倫史學家波洛修斯在《敘利亞史》一書中記載了一個名為Oannes人頭魚身怪物,這個怪物成為人類的老師,教育人們文明生活方式和科學宗教知識。
馬來西亞怡保的淡汶洞中,有一幅5000 年前的儒艮壁畫,表明早在新石器時期,儒艮就已經融入東南亞人的物質和精神生活中。在菲律賓和馬來西亞多地土著語言中,儒艮就是“美人魚”的同義詞,儒艮有時被稱為perempoen laut(“海中的女人”)或putri duyong(“儒艮公主”),導致人們誤以為“儒艮”這個詞本身就是“海中女士”的意思。
在我國,儒艮更具深厚的文化底蘊。早在先秦時期,我國志怪奇書《山海經》就記載:“陵魚,人面手足魚身,在海中” 。秦漢時期,《史記》記載了秦始皇陵裡“不滅長明燈”(“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濟寧喻屯城南張墓出土的漢代畫像和石刻中也有人魚的形象。魏晉南北朝,幹寶在《搜神記》中記載“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從唐代的“南海月明珠有淚”到宋代的《太平廣記》再到清代的《鮫奴》,人魚的故事更加豐富,形象更加豐滿。
其實從命名開始,“儒艮”二字便充滿哲意。古人認為“儒”是人類與自然神明溝通的媒介,即《法言·君子》中記載的“通天地之人曰儒”。該字亦有儒家君子禮儀的風骨和處世柔和的氣度。“艮”,本義是為“邊界”和“極限”,亦有“堅韌而不折”、“率直無曲折”之意。《周易·艮·彖傳》中有言:“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
由此看出,“儒艮”兩字既與動物本身溫和的性情相貼合,又賦予我國古代人魚形象超越生死界限、人與自然溝通的深層寓意。
聽了有關儒艮的傳說,再看看儒艮的“簡歷”
化石記錄表明,5000萬年前,儒艮就已經出現在地球上了。它們與同為水生生活的鯨類動物不同源,現代近親為長鼻目的大象,而鯨類的近親為鯨偶蹄目的河馬。儒艮的英文Dugon一詞由法國博物學家Georges-Louis Leclerc 1765年在《Histoire Naturell》一書中描述菲律賓萊特島的儒艮時首次使用,並進行推廣。
儒艮隸屬海牛目,該目分為海牛科與儒艮科,前者現存物種包括美洲海牛、亞馬遜海牛和非洲海牛三個物種,後者現存物種僅包括儒艮一個物種。一般認為,海牛科與儒艮科在始新世中期就出現分化,之後,儒艮和它的近親巨儒艮在中新世從一個共同的祖先中分離出來,但巨儒艮已於1768年因人類捕殺而宣佈滅絕。
儒艮的近親——巨儒艮(圖片來源:wikipedia)
儒艮與海牛目三個物種在外觀上較為相似,不同點主要在於尾葉的形狀,海牛的尾部扁平呈圓形,外觀有如大型的槳;而儒艮的尾葉有著類似鯨類尾部的中央缺刻,明顯區別於海牛科動物的圓形尾,其體型也更具流線型。另外,不同於經常出現在淡水中的美洲海牛和非洲海牛,也不同於僅能在淡水生活的亞馬遜海牛,儒艮一般僅在海洋環境中生活。
儒艮(Dugong dugon)和海牛(Trichechus)的特徵比較。左儒艮,右海牛。(圖片來源:Website NameEncyclopædia Britannica)
僅能在海中生活的儒艮,長什麼樣呢?成年儒艮皮膚光滑、毛髮細軟稀疏,外觀呈褐至暗灰色,平均體長約2.7米,最大可達3.3米,重達570公斤,最長壽命為73歲。雌性個體至少7歲(甚至17歲)以上才能達到性成熟,性成熟年齡比大多數哺乳動物都要長。妊娠期約13個月,每胎只生1仔,新生幼崽體長為1-1.5米,重約30公斤,幼崽需要哺乳至18個月齡才斷奶,之後還會留在母獸身邊數年。
儒艮母子(圖片來源:Travel & Touring)
儒艮性情溫順,視力差,聽覺靈敏,行動緩慢;用肺在空氣中呼吸,每隔幾分鐘就要浮上水面換氣;生性害羞膽小,只要稍稍驚嚇,就會立即逃避。它們經常出現在寬闊、淺水的近岸區,如海灣、紅樹林水道、大型近海島嶼和暗礁間水域等,最喜愛棲息於水深不超過10米的海草床,最大潛水深度可達 40米。
建“群聊”、吃海草:與世無爭的素食主義者
儒艮個體間透過唧唧聲、口哨聲、吠聲和其它能在水下傳播的聲音進行交流,不同的聲音具有不同的振幅和頻率,意味著不同的交流目的。由於視力不佳,視覺交流主要用於求愛等社交活動。
儒艮喜成群活動,常以2-3頭的家族群活動,偶爾單獨行動,但也會組成6頭左右的小群體,繁殖時叢集可達數百頭。儒艮具有遷徙習性,可進行長距離的遷徙,經常在覓食地和溫暖海域間穿梭,水深不是遷徙的屏障,它們甚至能進行季節性遷徙,在冬季前往低緯度溫暖水域越冬。
儒艮體型龐大,但維持身體所需能量的來源卻是低營養級的海草。研究顯示,一頭成年儒艮每日需要進食約40-50公斤溼重的海草來保證能量供應,它們傾向於攝食高氮、高可溶性碳水化合物、低纖維素含量的海草種類,如二藥藻、喜鹽草等。
儒艮的食物:二藥藻(圖片來源:wikipedia)
作為專性的“素食主義者”,儒艮擁有服務素食的高度分化的消化系統。它們擁有寬大的吻部,能像手一樣握住海草並塞入嘴中,發達的腸道功能也為纖維素等的消化吸收提供了便利條件。
由於對食物的選擇,儒艮對海草具有高度依賴性,只能棲息於海草資源豐富的海域,海草床的枯榮會嚴重影響儒艮種群的繁衍。
與世無爭,但活下去怎麼越來越難
雖然儒艮“生性害羞膽小”,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但其生存狀況著實令人擔憂——相關研究表明,幾乎全球所有儒艮棲息地的範圍都在萎縮,種群數量也出現不同程度的下降,甚至多地出現區域性滅絕現象。
儒艮主要棲息於西太平洋與印度洋南北緯27°間的熱帶和亞熱帶海域,分佈區呈間斷狀散佈在40餘個國家長12.8萬千米的海岸線上,覆蓋面積達86萬平方千米,包括東非、紅海、波斯灣、東南亞、澳大利亞以及太平洋其它水域例如美拉尼西亞等。
根據2024年的最新研究報告,除了澳大利亞,全球僅有六個地方擁有超過100頭的儒艮數量。距離中國最近的是位於南海南部的馬來西亞的Mersing Archipelago。
澳大利亞現擁有約72000頭儒艮,是世界規模最大的種群,分佈於西澳大利亞的鯊魚灣到昆士蘭州的摩頓灣之間的廣闊海域。有證據表明,大堡礁海域海草床的破壞已經導致該海域儒艮數量的持續下降。
印度洋波斯灣擁有世界第二大儒艮種群,數量為5800~7300頭。該地區儒艮種群數量和分佈區面積都嚴重下降,據估計自1950年以來,種群數量已經減少了25%。
另外,目前已經證實地中海、模里西斯、馬爾地夫、拉克代夫群島和日本沖繩等地的儒艮種群已經先後滅絕。其它分佈於莫三比克、坦尚尼亞、馬達加斯加和東南亞國家等地的儒艮種群缺乏研究,難於評估種群現狀和歷史變化趨勢,但一般認為這些發展中國家人口密度大、涉海活動多,當地儒艮生存壓力較大,種群狀況極不樂觀。
在我國,歷史資料表明,儒艮至少在我國的臺灣、廣東、廣西和海南四省有分佈。但今天的人們已經很難看到它們。
據《臺灣風俗志》記錄,早在乾隆年間,臺南就有儒艮分佈的蹤跡了。臺灣最後一次儒艮發現紀錄為1986年10月8日,當天一頭雄性儒艮個體在屏東小琉球島擱淺死亡,該個體已經被製作為標本,放置於臺灣博物館。
1986年10月8日於臺灣屏東小琉球擱淺死亡的一頭雄性儒艮個體
(圖片來源:臺灣博物館)
歷史上,廣東儒艮的發現記錄均位於粵西,其中1972年和1978年先後有儒艮在茂名和陽江擱淺,湛江漁民也曾於1999年誤捕過儒艮。
廣西是我國儒艮最重要的分佈區,歷史上合浦縣英羅港至防城港市竹山港均有儒艮活動,尤以合浦沙田一帶最為密集。然而,於近幾十年受到了人類活動的衝擊甚至遭受濫捕獵殺。據不完全統計,1958至1975年間,廣西北部灣就有234頭儒艮受到捕殺,種群規模受到極大打擊,雖然1992年我國在合浦成立了“廣西壯族自治區合浦儒艮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但當地的儒艮已經幾乎絕跡。
新中國成立時,海南島西北澄邁、臨高和東方一帶還擁有廣袤的海草資源,是我國第二個儒艮重要分佈區。但隨著人為捕殺(1958年曾捕獲過23頭個體)和海草資源的破壞,上世紀80年代後儒艮已經很難尋覓。自2008年6月22日在海南省文昌市東郊鎮椰林灣發現擱淺儒艮屍體後,我國再無儒艮確切發現報道。
2008年6月22日在海南文昌東郊鎮東郊椰林發現的儒艮屍體
(圖片來源:人民圖片)
最終,基於漁民問卷調查、歷史資料和海草資源資料,中國科學院深海所海洋哺乳動物研究團隊於2022年透過研究發現,我國儒艮已經功能性滅絕。
功能性滅絕:
某個或某類生物在自然條件下,種群數量減少到無法維持繁衍的狀態。
由於先前線粒體DNA分析結果表明東南亞儒艮種群遺傳結構與世界其它地區存在顯著不同,因此中國種群的滅絕不僅是我國近海海洋生物多樣性的重大損失,也是該物種遺傳多樣性資源的喪失。
三大因素,讓儒艮陷入困境
一個物種的滅絕,很難簡單歸咎於某個單一因素。對於我國儒艮和其它多個已經滅絕的儒艮種群來說,海草床破壞是根本原因,人類活動引發個體死亡是直接原因,儒艮本身K-對策者生存策略也導致其容易陷入滅絕旋渦。
1. 海草床破壞
儒艮的繁衍極其依賴海草床的面積和質量,海草資源的退化將從根本上威脅儒艮的生存。成年儒艮每天需要攝食約40-50公斤的海草,缺乏足夠的食物供應不僅會導致個體營養不良,而且可能會使其停止繁殖活動。
食物短缺可能由多種因素引起,例如棲息地喪失、海草死亡和質量下降,以及人類活動造成的攝食障礙等。汙水、洗滌劑、重金屬、高鹽水、除草劑和其他廢物都會對海草草甸產生負面影響。特別是一些人類活動,如資源開採、拖網捕魚、疏浚、土地開墾和船舶螺旋槳攪拌,會導致沉積物增加,影響海草光合作用,導致敏感海草床的大面積萎縮。
研究表明,儒艮最喜歡的海草之一——喜鹽草,如果缺乏光照將迅速衰敗,30天后會完全死亡。颶風和洪水等極端天氣可以在短時間內摧毀數百平方千米的海草草甸,而草甸的恢復和海草向新區域或被破壞區域的擴散可能需要十多年的時間。2010-2011年,澳大利亞昆士蘭洪水造成大量淡水進入海中,海水的鹽度急劇下降,海草大面積死亡,昆士蘭灣區的許多海龜與儒艮也因此死於飢餓。
在一些地區,沿岸養殖業對儒艮棲息地的破壞也十分嚴重,例如沙蟲的採挖,蠔樁、魚排等的安置,都會對海草床基底造成嚴重毀壞。我國海草床的退化極為嚴重,據中國科學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2013年的研究結果,全國海草床面積僅剩88平方千米,64%分佈於海南東部的文昌、瓊海和陵水。
儒艮各歷史分佈區域海草床的破壞尤為嚴重。廣西壯族自治區合浦儒艮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站2018年發表的資料表明:2009年合浦海草床面積僅剩約5.40平方千米,2014年急劇下降到0.02平方千米,幾乎完全消失。粵西、臺南和瓊西北這些歷史上曾擁有茂盛草甸海域的海草資源也已經消失殆盡,根本無法支撐起一個可持續儒艮種群。
2. 人類活動
捕殺等人類活動導致的直接致死是許多海牛目動物種群衰退和滅絕的直接原因,對儒艮的捕殺幾乎伴隨著整個人類文明史。阿拉伯、東南亞和澳大利亞都有4000年以上的儒艮捕殺記錄。日本沖繩在1893-1916年間捕殺了超過300頭儒艮,種群下降至50頭左右,雖從此停止捕殺,但當地的種群還是於2019年宣佈滅絕。我國自秦漢時期就有以“人魚為膏”的記載,1958-1976年間在廣西和海南捕殺了近300頭儒艮。
在南蘇門答臘,一個人與兩頭被獵殺的儒艮
(圖片來源:Collectie Stichting Nationaal Museum van Wereldculturen)
目前,世界上幾乎所有有儒艮分佈的國家都明令禁止儒艮的商業捕殺,但是一些地方還允許土著狩獵,非法偷獵和誤捕更是普遍存在。此外,漁業活動仍然是威脅儒艮生存的重要因素。船隻撞擊也容易導致儒艮的直接死亡,澳大利亞昆士蘭沿海儒艮死亡個體中有7%歸結於船隻碰撞,2008年文昌擱淺的儒艮也是因船隻撞擊傷及內臟而死亡。
3. K-對策者生存策略
雌性儒艮一般10-17歲才能進入繁殖期,遠遠高於海牛目其它物種(美洲海牛3-4歲就能性成熟),壽命可達73歲,生殖間期長達3-7年,每胎僅產1仔。
儒艮是典型的K-對策者。所謂K-對策者,指出生率低、壽命長、個體大、擴散能力較弱,具有較完善的保護後代機制將更多的能量用於提升生存競爭力而不是大量繁殖後代的物種通常來說,我們人類、猩猩、大象和鯨等體型大、壽命長的哺乳動物是典型的K-對策者。
K-對策者最小存活種群(Minimum Viable Population)值大於r-對策者(點這裡瞭解更多),適合生存在穩定的環境中,如果環境劇烈波動引發個體大量死亡,整個種群的衰退和消亡將難以挽回
在人類尚未出現時,儒艮靠著K-對策頑強地在地球上延續了5000萬年。但性情溫和、移動緩慢的它們在人類出現後極容易遭受捕殺,種群數量下降後,曾幫助它們透過重重殘酷生存考驗的K-對策,成為種群恢復的障礙。
獵人們在海灘上獵殺儒艮
(圖片來源:Photo courtesy of Queensland Historical Atlas)
“功能性滅絕”背後,我們必須明白的三件事
我國儒艮的身影已逐漸遠去,但全世界還剩下約10萬頭儒艮,而且我國海域包括南海還生活著很多與它們一樣珍稀而美麗的動物。這些海洋動物的生存也面臨很大的威脅,我們如何防止悲劇的再次發生呢?從儒艮的“功能性滅絕”中,我們又能吸取什麼經驗教訓?
首先,要重視科學調查的作用。由於種群數量、分佈區和海草床資源量等基本資料的缺乏,我國很長一段時間無法針對儒艮制定科學合理的保護策略,錯失挽救儒艮的最佳時間視窗。
南海作為我國面積最大、水深最深、水文環境最為複雜的海域,擁有我國絕大多數海洋哺乳動物物種,其中鯨類物種數量達30餘種,佔世界鯨類動物物種總數的三分之一以上。另外,南海還生存著全世界7種海龜中的5種,擁有包括鯨鯊、噬人鯊、大硨磲和鸚鵡螺等在內的許多珍稀海洋動物。我們對南海其它海洋哺乳動物的瞭解還極其有限,如果不盡快加強相關調查工作,將對保護工作極為不利。
其次,要保護物種賴以生存的棲息地。幾乎所有儒艮種群的衰退和滅絕都伴隨海草床的破壞。為保護南海眾多珍稀動物,應加快推進海洋自然保護地體系建設,透過設立國家公園、自然保護區及自然公園等自然保護地型別,一方面維護它們現有棲息地,避免受到進一步破壞;另一方面應對已經退化的海草床、紅樹林和珊瑚礁等重要生態系統進行修復,恢復它們的家園。
最後,要儘量降低人類活動對珍稀海洋動物的影響。這方面可能採取的措施包括:對漁業活動的時間、空間和網具型別進行管理;減少航運活動的直接撞擊、高強度噪聲對海洋動物的正常交流和攝食活動的負面影響;控制海水汙染水平,海水汙染會引起氮磷負荷增大、重金屬及永續性有機汙染物等後果,鯨類等海洋哺乳動物處於海洋生物鏈的最頂端,由於生物累積效應和食物鏈放大效應,環境汙染物對它們健康的影響更大。
圖片來源:紀錄片《美人魚之景:莫頓灣儒艮》
隨著儒艮的逝去,南海的鮫人已成為令人唏噓的古老傳聞,也成為了缺乏海洋保育觀念下淡出人們記憶的犧牲者,這或許正是南海生態系統向我們發出的嚴厲警告。當物種滅絕的多米諾骨牌紛紛倒下的時候,人類是很難獨善其身的。保護物種的最佳時機,不是過去,也不是將來,而是我們在這顆藍色星球上和萬千物種共存的每一個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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