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明星做朋友,比談戀愛爽多了

作者 – 魏多
監製 – 她姐
“周雨彤是在大城市上班的表姐,送我昂貴的成年禮物”
“湯唯是我在英國讀書時,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謝依霖是我國中的前桌,在我每個餓肚子的早上幫我帶早餐”
近年來,越來越多女明星的“朋友”出現。她們向陳都靈表白,勸Papi醬不要再抽菸,心疼謝依霖用苦難取悅大家。
她們並不是女明星們真正的朋友,而是“夢女”。
夢女一詞來自日語裡的夢女子(ゆめじょし),日本niconico大百科對它的解釋是:沉迷於男性角色的女性。
她們會帶入第一視角“我”,幻想和二次元角色、男偶像發展包括但不限於愛情向、親情向的親密關係。
與之相伴而生的“夢女文學”,以第一人稱“我”視角展開的幻想敘事,描繪“我”與虛構物件共同生活、互動的情境。和夢女一樣,夢女文學通常指向男性。
但近年來,在小紅書公眾號的裡,出現了越來越多女明星為幻想物件的夢女文學。越來越多的女性不再想象和男性角色談戀愛,反而開始夢“她”。
在新的幻夢中,女明星不再是鎂光燈下的偶像,而是有溫度、有陰影、有缺陷的個體。
而夢女也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被動接受者,故事以夢女“我”作為第一視角展開,“我”是這場幻想中的探索者和主導者,並最終透過夢女文投射,實現自我認同與成長。
2023年,00後創作者許蠻蠻寫下第一篇女性向夢女文學。從幻想與演員陳文淇“三次相遇”的故事開始,兩年時間內,她寫了幾十篇百字夢女文,收穫了44.3萬點贊。
在她的寫作中,“我”是陳都靈的同班同學,是竇靖童的街頭旅伴,也是蔣依依兒時的鄰居。夢文中明星成為另一條人生路徑的引路人。
這種夢女文學的寫作並非個例,在更廣義的語境中,近年走紅的“袁立文學”與“鳥嬛文學”也指向了類似的情感表達。
前者藉由“發瘋”式的情緒化書寫,描繪了女性對另一位女性夾雜著嫉妒的欣賞,“見不得你好,又不想看到你不好”後者則被調侃為“女同性恨”,安陵容(安小鳥)對甄嬛因愛生恨,但滔天恨意裡仍留有一絲溫情。 
“鳥嬛文學”
這類表達背後,一代女性的自我凝視與重建。在女性向夢女文學背後,誰在幻想?又是誰在寫作?這些文字究竟書寫了怎樣的“她”?又如何構建了新的“我”?
我們找到了這類夢女文學的創作者許蠻蠻,以及兩位讀者,星星和小然。
作為創作者,許蠻蠻的寫作起於對“女性美”的直覺性欣賞,最終走向對女性生命經驗的梳理與性別敘事的反思。作為讀者,星星與小然透過夢女文學看到自己的生活,想象親密關係,又藉此進行情感的練習。
在她們的講述中,夢女文學不再只是關於“愛上誰”的故事,更是關於“我是誰”“我怎樣成為”的敘事。
以下是她們的講述:

許蠻蠻,00後,創作夢女文學兩年

寫作夢女文學是我在反叛男性的附庸

當時我萌生了做自媒體的想法,想從女性切口出發進行寫作。出於一種欣賞女性美的直覺,我平時就很欣賞年輕漂亮的女孩,也常常和朋友討論一些女明星和女性角色,像文淇、劉浩存、李庚希。
我在平臺上刷到過很多男藝人的夢女文,大部分都在濃墨重彩地展開戀愛情節,不斷地有身體接觸。但搜尋“夢女”是比較少彈出女明星的,而且女藝人們的夢女文不是這麼直白的風格,不僅身體接觸的部分少了很多,寫作方式也更“意識流”一點。
當時我對幾篇寫Kpop女團成員的夢女文印象深刻,故事裡的女愛豆是“我”的朋友,我們面對面寫信,一起去海邊看日出,就像是巖井俊二的電影。讀完後我才意識到,原來kpop文化並不像大眾認知中那樣狂熱,它也可以很柔軟、幽深。
《海粼,你的幻想朋友》,來自@玻璃亂碼 
我就想,能不能也寫一些女明星?就為了欣賞女性的“美”。
我第一篇完整成文寫出來的女性向夢女文是陳文淇。我本身是影迷女糰粉,構思文淇、春夏這類演員會容易得多,因為她們都出演過型別片,大眾對於她們的形象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設想。
我的構思一半是根據她們的作品,一半是基於她們本人在網際網路上和採訪裡所呈現的形象進行發散。比如周雨彤之前演的片子大多是職場劇,外號也是“周姐”,所以在寫作時她就成了“我”在大城市工作的表姐。
我寫過的女藝人自己都很喜歡,或者說她們身上至少有一個特質是吸引我的。很多女藝人都不該被“流量”一詞簡單地概括,她們身上有非常多迷人的地方。
我寫竇靖童那篇文章時特別輕鬆,因為她不需要杜撰,出身與自身的氣質已自帶故事性。作為王菲與竇唯的女兒,她既從父親那兒學會了對音樂的實驗性探索,又從母親那裡延續了不被定義的自由氣質。文章裡的“我”曾真切地感受到,“父輩與母輩的幽靈又重新降臨到我們身上”,身份認同是我們無數次想要逃開但無法迴避的話題。
我會試著描摹不同女性的生活方式。
一部分是寫作為東亞女孩,我們曾經共經歷過的生活方式。我們從小在應試教育中長大,而情感、慾望和身體則被壓抑在邊緣,日常充滿了自我審視。所以我寫的夢女文中,主角常常被優績主義所困,難以和自己和解。
壓抑和自我審視的同時,青春小說與偶像劇塑造了我們對浪漫愛的幻想,女孩的價值往往繫於“被選擇”與“被看見”,這奠定了我們“被愛”的執念。
文章裡,虞書欣早早意識到“美”是一種通行證,我們去黑頭、挑好看的角度自拍,共同經歷了既追求審美又自我規訓的成長過程;蔣依依用力模仿大人的標準,執著於得獎的小紅花,努力去表現一種“可以被表揚”的樣子。

蔣依依童年照
這些交織的規訓與敘事塑造了我們共同的成長軌跡,我們渴望愛與認同,卻很少被鼓勵去質疑這些愛與認同是否合理與必要。
《成為陳都靈,是我少女時期的英雄主義》那篇的背景設定在了高中,寫的就是處在這套規訓體系下,發生在每個女孩身上的微小革命。
另一部分是對各式各樣的生活方式展開想象。出於多數女孩對“出走”的願望和執念,我會在文章裡會加入一些關於旅居和漫遊的浪漫幻想,“我”和女明星在異鄉出走,完成一段浪漫的漫遊。
在寫作時,我會盡量避開傳統敘事中對於浪漫愛的想象,也很少會去寫身體接觸,更別提器官上的描述。
很多耽美文化和男明星的夢女文裡並不避諱這一點。這其實可以看作這個時代女性意識覺醒後,我們開始反向凝視。但女明星的夢女文目前還是不適用於這樣的描寫,因為有太多粉圈外的人會看到這篇文章。
夢女文這種形式已經天然地共享了明星自帶的流量,再對她們進行直接的性幻想,就大大加強了對女明星本人的消費我不想這樣消費一個女明星一個女性
我對她們的身材與外貌的描寫都比較剋制,因為這也是時代焦慮感的來源,她們常被詬病的地方。
我發過一篇文章闡釋自己的寫作動機,大意是說寫作夢女文學對我而言是一個繆斯計劃,寫作的過程既是在反叛繆斯,也是在製造繆斯。
我想要反叛的是男性的附庸,性客體,“女神”、“綠茶”和“白蓮花”,溫良恭儉讓,完美的女性形象。想製造或者體現的是她們在自己領域的專業性,不同女性氣質裡的迷人之處,有時她們也充當我的自我投射。我想讓陌生的經驗帶來新鮮感,也想讓熟悉的經驗引發共鳴。
寫作這類夢女文以來,我收到過很多動人的反饋。有讀者跟我說看完這個賬號後,也試著寫下了某位記憶裡的女性;還有讀者會用特別細膩的文字描述讀完文章的感受,我會被這樣用心的修辭深深打動。

還有一些現實和虛構交融的時刻,我曾經把虞書欣在她採訪裡提到的西宮(滬西工人文化宮)寫進了她的那篇文章中,就喚起了很多上海朋友的記憶,很多人在評論區講述她們兒時的西宮。
每到這種時刻我就會覺得,“夢女文”這個概念的邊界被微妙地消融了。
星星,00後,閱讀夢女文學兩年

夢女文給女性賦魅

我讀夢女文學,是從一篇叫《成為陳都靈,是我少女時期的英雄主義》的文開始的。文裡的陳都靈是個有些笨拙的學霸少女,特別像“我的天才女友”,我當時就想,如果我的高中也能出現這樣一個人,和我一起成長該有多好。
看完這篇後,我把作者寫的其他夢女文都看了一遍。我不是她寫到的大部分女明星的粉絲,就連對陳都靈本人,也只是路人好感。夢女文讓我著迷的是,它把女明星身上一些微小但真實的特質放大了,她們可以笨拙、敏感、執拗,就好像你身邊真的接觸到了這樣一個人。
我之前刷到過一個帖子,評論區有人批評春夏拍撕拉片很隨意,一點也不像個女明星,底下有人回覆說:“春夏一直是這樣的呀….沒有那麼精緻,有一點哀傷一點倦怠,但是這就是她的魅力。”那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夢女文學給了這些女明星一個真實存在的空間,她們可以有瑕疵,而不是被要求永遠美、永遠精緻。
在此之前,我對夢女文的印象是性緣視角下,讀者出於對夢的角色的瘋狂喜愛,想和對方發展親密關係。但女性向夢女文給了我另一種理解,它更像“袁立文學”,“我”對女明星的感情是酸澀的,夾雜一點羨慕嫉妒,最終又轉化為一種美好的祝福。大家閱讀這類夢女文學,不是真的想和女明星本人在一起,而是發自內心地理解、欣賞這個女性。
“袁立文學”
女性向夢女文學的另外一種魅力是,它不再像傳統作品,讓女性總處在被凝視的位置。女主角不再必須漂亮,不需要為了被喜歡而活著,她們可以敏感、脆弱、張揚、叛逆。這也是我們作為東亞女孩,不被允許展現的真實自我,我特別欣賞,也很羨慕夢女文中主角展露的那些個性。
我小時候是個很“乖”的女孩,成長過程中接受過過各種各樣的規訓。就像許蠻蠻夢女文裡面寫的那樣,我們自我壓抑,要成績好,要懂事,要符合老師家長的期待,不能展露太多的個性。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在迎合這些外部的標準,幾乎沒有什麼主體意識。我們青春期流行的讀物是那些情節狗血的言情小說,書裡面總是寫愛情至上,女主角所有的成長、犧牲與努力,最終都指向一段戀愛關係。
這種敘事也讓我習慣性地把自己放在被審視的位置上,女生要打扮漂亮,性格要溫順,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可以被喜歡的人。我曾經一度認為戀人比朋友更重要,覺得一定要找一個很好的戀人,陪伴自己走到人生盡頭。
直到後面我談了一段戀愛,當時對方說,“我覺得朋友比戀人更重要”。我一開始難以接受,但隨後在社交網站上刷到越來越多類似的討論,才開始動搖:我為什麼把戀人放在那麼重要的位置?明明很多戀人幾個月之後就和你說拜拜了,朋友卻往往能陪伴很久。
這句話簡直顛覆了我,我被當頭一棒砸醒了,終於開始真正認識女性之間的關係。原來女性之間的親密聯結也可以很動人,就像《我的天才女友》裡,萊農和莉拉兩個女孩在漫長歲月中的陪伴和牽扯,女性之間的關係也可以成為生命中重要的情感支撐。
電視劇《我的天才女友》
過去我們習慣看到男性間的友情或男女之間的愛情,卻很少有人認真刻畫女性之間的親密。這類書寫女性故事的夢女文學,給女性重新賦魅,她們不再是配角和符號,而是真實地看見、被欣賞、被理解。
我很喜歡邵藝輝導演的一段發言,她說,“張愛玲說過,他們那一代人總是先看見海的圖片,再看見海,先讀到愛情小說,後知道愛,對於生活的體會往往是第二輪的。其實到了我這代,依然是這樣,先去模仿生活,然後再去生活。如果是創作者的話,你最好創造新的生活供別人模仿。”
夢女文學也是這樣,它被創作出來,大家再去思考和模仿。我們從中看到,女性之間的關係不再是簡單刻板的,我們的情感也可以很豐富很複雜。這個角度上說,夢女文學的出現,讓我自己被看到了。
《成為陳都靈,是我少女時期的英雄主義》
來自@許蠻蠻

小然,05後,閱讀夢女文學兩年
夢女文學是我和同性相處的教科書
我正式接觸的第一篇夢女向的文章,其實就是《成為陳都靈,是我少女時期的英雄主義》。
在此之前,我是陳都靈的路人粉,她至今為止也是我最喜歡的女明星之一。在我看來,女明星身上最吸引女粉絲的特質就是愛女的本能和愛女的氣質,陳都靈在早期就已經覺醒了女性意識的苗頭,身上也沒有什麼順從性。
我之前刷到過一個陳都靈上節目的片段,主持人問她,“別的女孩都會喜歡洋娃娃,為什麼你會喜歡航天模型呢?”她並沒有順著主持人的思路回答,說別的女孩都這樣,我怎麼樣,而是回答說飛機模型就是的娃娃。
女明星有“夢女”這件事情非常正常。追星的過程其實是在預設一個自己理想成為的樣子,你內心深處想要成為TA,才會喜歡TA。我們早些年都被誤導了,覺得就應該天然地喜歡男明星,女性間的同性依賴是不可能存在的。
我之前也短暫地喜歡過一些男明星,但他們很快因為辱女、只顧著談戀愛不夠有事業心等等原因塌房了。相對來說,無論是對個人道德素質的要求,還是對於事業的追求,女明星都要比男明星高很多。
在成長過程中,我的性別意識也經歷了重構,也因此經常會對生活中那些“不夠性別友好”的細節感到困擾。我身邊有女生朋友叫我“兄弟”“哥們”,我很不喜歡,還專門去女性bot投稿,問大家怎麼看待這個現象?
有網友說“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女性間的關係不該有這麼多條條框框”,但不是這樣,文字的力量是有潛意識的,我們現在說“哥們”這個詞,腦海裡浮現的還是男性形象,那這個稱呼就不是中性詞。
我後面專門去評論區匿名反駁,生而為女我很驕傲,我不希望這件值得驕傲的事情被這種模糊化性別的詞語遮蓋。
還有影視劇裡,為什麼為母親的形象要麼就是強勢、歇斯底里,要麼就是為子女奉獻一切?
好在去年電影《好東西》上映,王鐵梅足夠有自我意識,我很驚喜,母親的形象終於變得多元化。
我經受的另一種荼毒來自網路小說。我上小學的時候,耽美小說盛行,不少耽美小說裡女性角色幾乎是沒有的,或者只是兩個男主角間爭風吃醋的工具,讀者很容易因此對女性角色產生惡意。還有一些言情向的同人文,為什麼男性總處於感情的主導位置,而女性總以懵懂少女的面貌出現?這簡直是恐怖片。
我那時候對於兩性關係的理解全部來源於這些小說,長大後才發現小說和現實有很大的差異,這完全是錯誤的性別敘事。經歷過這種夢碎的階段,我很痛苦,後面就再也沒有看過這種型別的小說。
儘管現在回看,耽美小說也是女性覺醒的一種表現,我們跳脫出了被凝視的階段,進而主宰兩個男性間的關係,來達成反抗。那為什麼不能把目光放在同性身上,拿出紙筆去重新書寫兩個女性之間的關係呢?
大概兩三年前,滴血驗親的名場面非常火,我因此去補了《甄嬛傳》,之後又頻繁刷到解讀影片,發現彈幕上都在磕“鳥嬛”(安陵容×甄嬛)。深入瞭解“鳥嬛”後我很喜歡,每天吃飯的時候沒事幹就會拿出來看一看。
安陵容恨到最後恨的是“你不夠愛我”,女性之間終於不再是單純的“我利用你,你利用我”,或者是“我全心全意為你,你全心全意為我”的關係,而是我們之間可以有恨,也可以有愛,可以有利益,也可以有利用。
安陵容與甄嬛,來自@造夢師芭拉芭拉
“鳥嬛”文學一樣,女性向夢女文也讓我看到了女性關係中的更多種可能。在夢女文裡,“我”和夢的角色並不只是朋友或愛人關係,而是若即若離、愛恨交織。
看完《成為陳都靈,是我少女時期的英雄主義》後,我感觸很深,把它分享給了好多個朋友。這篇文章裡,“我”和“陳都靈”不是單純的朋友,也不是愛人,更多地像是一種競爭對手。“我”並不是一個臣服於“陳都靈”光環之下的女生,而是有不屈和不甘,同時對“陳都靈”這個人心存嚮往。
我和這幾個朋友一起度過了學生時代,都彼此明白大家在成長之中受過的委屈和傷痛。我們都在想,陳都靈要是我學姐就好了,她機敏冷靜,溫和淵博,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學姐陪伴在我們身邊,那我們的人生會不會變得有點不一樣?
讀完這篇後,我一直在看這位作者寫的其他夢女文,後來我也嘗試著寫了一些女明星的夢女片段。夢女文就像是彌補過去遺憾的造夢者,因為在我的成長過程中,女性角色幾乎佔了絕大部分,女性向夢女文學看似寫的是女明星,但那些相似的經歷和情感共鳴我很容易有代入感,把現實中的經歷移情到故事裡。
夢女文學給我帶來了很多的情緒價值,但我不會把過多的情感放置在夢的角色上。對我而言,夢女文學更像是對於美好感情的一種寄託,但主體始終是作為夢女的我,無論是想進行一段友情,還是愛情的幻想,最終產生連線的這個人都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應該為我服務,不應該為了虛無縹緲那個TA。
反過來,夢女文學也反哺了我在現實生活中的親密關係,它教會了我接納關係的複雜性。更早之前我是不能接受友情之中存在別的雜質的,如果我們是朋友,那我們要絕對忠誠,但夢女文學讓我意識到友情可以存在很多種樣態,不一定要潔白無瑕。
同時,它也給了我不同於以往女性關係的藍本。它讓我在現實生活中遇到更優秀的同齡女孩,不再只是比較我們之間的差距,而是更能看到她們身上值得讚美的部分。
我學會了用更加欣賞認同的眼光去看待周圍的女孩。和我一起打網球的女生,我們認識了三年。她球打得比我好得多,看著她的身影,我想到了電視劇《潛伏》裡的形容詞,她真是和母牛一樣強壯有力量的女人。
從這種意義上講,夢女文學是我成長中的一本和同性相處的教科書。
夢女文學本質上是對於“愛”的熱衷,讀者出於對女明星的愛去幻想,又把從中得到的愛反哺回現實生活。它讓我更深刻地意識到了愛和被愛都是非常重要的能力,被愛不是一個被動接受的行為,而是一個主動接受的行為。這也算是我對於人際關係的一種新的認知吧。
寫在最後:不是被愛,而是想怎樣活
有些夢不是因為太虛幻才醒,而是因為夢已經走到了盡頭,像一次完整的人生演練。醒來後,很多夢女沒有回頭看那個被她們寫了幾十萬字的物件,而是認真看向自己。
 來自@一隻小付_生活版
這和大眾對“夢女”的認知不同:不是對男愛豆的代入式戀愛幻想,也不是典型意義上的同人。
女性向夢文的寫作物件並不只是一個令人上頭的女明星,幻想的不是“被誰愛”,也不是單純想象“我和她談戀愛”,而是在“我與她的關係”中推演“我能成為什麼樣的人”“我作為這樣的一個人,會去愛什麼、想怎樣活”。
看似寫“她”,實則是展望自己人生的另一種可能。“她”亦是平行宇宙的自己:是有靈氣的寫手,是在大城市獨自打拼的姐姐,是勇敢制止室內抽菸的女孩。
在女性向夢文裡,她們可以卸下現實中的性別規範、成長經歷留下的絆腳石,她們終於有機會修補殘缺過的青春時光,試探一種她未曾擁有過的可能性,去嘗試一個重組後的自我。
夢女在寫在“夢”的,並不是理想情人,而是理想自我與理想人生。
她們寫下一個人物,一個關係,一個宇宙,只為了照亮某一刻的“我是誰”。在那個虛構的時空裡,“她”陪“我”走了一段人生,而在夢醒之後,“我”終於可以自己走下去。
感謝受訪者周芷若對本文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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