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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涅狄格州紐黑文，桑德拉·迪爾(Sandra Dill)的家中，清晨的陽光灑在一群活潑的幼兒身上。她正在朗讀一本關於企鵝的圖畫書，孩子們的笑聲此起彼伏。這間被孩子們暱稱為“奶奶學校”的家庭託兒所，是桑德拉15年心血的結晶，也是“啟蒙計劃”(Head Start)的縮影。
啟蒙計劃是一個為美國最貧困家庭提供早期教育、營養膳食和托兒服務的聯邦專案。然而，這個已有60年曆史的計劃如今命懸一線：根據《華盛頓郵報》4月16日率先報道的一份預算檔案草案，川普希望國會取消對啟蒙計劃的所有資助。目前，川普政府已經拖延了對啟蒙計劃的撥款，還提議在2026財年預算中徹底取消其資助。這將威脅近78萬名貧困兒童的未來，並對美國家庭和經濟造成深遠衝擊。
啟蒙計劃：貧困家庭的生命線
1965年，林登·B·約翰遜(Lyndon B. Johnson)總統發起“向貧困宣戰”，創立了啟蒙計劃，為低收入家庭的幼兒鋪就通往更好未來的道路。60年來，該計劃已服務超過4000萬名從出生到5歲的兒童，提供免費的早期教育、營養膳食、醫療檢查和家庭支援。其“兩代人”模式不僅關注孩子，還透過職業培訓和社群資源賦能家長，改變家庭命運。
前第一夫人，林登·約翰遜的妻子伯德·約翰遜夫人，在
啟蒙計劃中為孩子們朗讀。這個計劃僅限於收入低於聯邦貧困線的家庭（2024年的標準是四口之家年收入為31200美元或更低）。由於資金不足，在2020年，只有十分之一符合條件的嬰幼兒，以及一半符合條件的學齡前兒童進入了專案中。
儘管如此，對於許多成功進入該專案的家庭來說，它改變了他們的生活。
研究證實了啟蒙計劃的深遠價值。參與該計劃的兒童更有可能高中畢業、進入大學，成年後貧困率顯著降低，甚至能更好地履行父母角色。一項研究顯示，5至9歲參與早期啟蒙計劃的兒童遭遇身體或性虐待的機率遠低於同齡人。儘管批評者提到低年級階段的學術優勢可能隨著年齡增長而減弱，但《Baptist News》引用的研究顯示，‘啟蒙計劃’的長期經濟和社會效益遠超短期學術指標。
它幫助的不僅僅是孩子，更是整個家庭。非營利性獨立新聞機構《赫欽格報告》(Hechinger Report)採訪的迪爾所經營的“奶奶學校”就是一個明證。這個託兒所收八名學生，當中四個由啟蒙計劃資助。托爾所不僅能僱傭一位護士、一位心理健康顧問和一位營養師幫助保障孩子們的健康和安全，還透過一個名為“我們所有親屬”(All Our Kin)的家庭兒童保育教育者網路提供全方位支援，幫助母親們入讀社群大學並申請住房補貼。有些母親住在車裡，還有一位母親與她的母親“六個人擠在一個房間”。迪爾還定期上門拜訪，與家長們討論孩子的成長情況，並支援家長完成如廁訓練等目標。
在美國養育過孩子的人都知道，兒童保育費用不僅昂貴，而且優質託兒所往往名額有限，導致很多父母（通常是母親）被迫選擇放棄事業，在家帶娃。川普2019年就說過：“許多家庭難以負擔兒童保育費用，每年的費用往往超過1萬美元。這對家庭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而啟蒙計劃可以讓處境最窘迫的那部分家長獲得免費保育，這對他們來說就是生命線，大大減輕了他們的經濟壓力，更重要的是令他們能繼續工作或學習，也令他們有機會最終擺脫貧困和社會救濟。
取消啟蒙計劃的直接衝擊：貧困兒童的危機
川普政府提議取消啟蒙計劃的全部資助，涉及約120億美元的預算，在全國範圍內，該計劃為778420名兒童提供服務，他們來自農村家庭，在許多農村縣，啟蒙計劃實際上是當地唯一的兒童保育專案。他們來自軍人家庭。在科羅拉多斯普林斯的卡森堡甚至有一個基地內的啟蒙計劃。他們來自農業工人家庭，事實上，超過2.6萬名季節性農場工人的子女參加了啟蒙計劃。
啟蒙計劃遠不止教育專案。它為孩子們提供營養豐富的早餐和午餐，確保他們在成長關鍵期免於飢餓。許多孩子來自食品不安全的家庭，啟蒙計劃的膳食計劃成為他們一天中最可靠的營養來源。美國食物援助組織(Feeding America)的資料顯示，2023年，1400萬兒童面臨糧食不安全，而啟蒙計劃的膳食支援為這些孩子築起一道防線。此外，該計劃提供醫療和牙科檢查，及早發現健康問題，為寄養家庭或無家可歸的兒童提供額外支援。
現在，川普政府提議徹底取消資助。據《華盛頓郵報》和美聯社獲得的64頁預算草案，取消啟蒙計劃符合“將教育控制權歸還各州並加強家長監督”的目標。這一提案需要國會批准，目前尚處初步階段。
然而，川普政府已透過行政命令和預算拖延重創了該計劃。1月27日，川普釋出行政命令凍結聯邦資金，導致啟蒙計劃資金中斷，部分幼兒園臨時關閉，導致低收入家庭的父母必須留守家中，對於這些家庭來說，一天不工作往往就沒有工資。
華盛頓州啟蒙計劃協會執行董事喬爾·瑞安(Joel Ryan)對《赫欽格報告》透露，截至2月17日，四分之一的專案仍無法訪問支付網站。許多專案主管在支出現有預算方面遇到了障礙。當他們在支付教師工資或購買學校用品後尋求報銷時，會被引導至政府效率部(DOGE)一個新的“捍衛支出”(Defend the Spend)網站，該網站要求他們“證明”每一項支出的合理性，儘管這些支出已經由國會撥款，並由無黨派公務員審計。
帕蒂·默裡(Patty Murray)參議員辦公室分析顯示，2025年1月1日至4月中旬，聯邦政府為啟蒙計劃撥款16億美元，遠低於去年同期的25.5億美元。默裡對美聯社說，川普政府“拖延”了國會撥款。
“本屆政府認為，我們無力幫助家庭接受學前教育或幫助兒童獲得基本服務，但我們有能力為億萬富翁提供數萬億美元的稅收減免，”默裡表示。
此外，聯邦政府對僱員的清理行動中，近70名啟蒙計劃員工被解僱。一位被解僱的員工表示，他曾擔任了五年的合同工，直到去年夏天才轉為全職員工，因此處於試用期。這位員工在啟蒙計劃身兼數職，負責資料分析、與受助人合作以及擔任州合作伙伴的聯絡人。
“他們說我們人手太臃腫；但我一個人做了三個全職員工的活兒，”他說。
他擔心，削減開支將導致各專案進一步延遲獲得其所依賴的資金，更不用說保護兒童安全的監督了。“我來自私營部門。我能再找到工作，”他說。“問題不在於我們，而在於孩子和家庭。我們這裡有很多貧困人口，他們正被正在發生的事情壓垮。”
在馬里蘭州，Arco Iris雙語兒童中心負責人卡羅萊納·雷耶斯(Carolina Reyes)同樣憂心忡忡：“過去一個月對托兒機構來說真是煎熬，像我這樣的專案利潤微薄。如果資金延遲或削減，我就沒有任何儲備金可以動用。”
全國啟蒙計劃協會執行董事雅斯米娜·文奇(Yasmina Vinci)警告：“取消對‘啟蒙計劃’的資助將是災難性的。這將是對我們國家最危險的兒童、他們的福祉以及他們的家庭的直接攻擊。”
更廣泛的連鎖反應：從家庭到經濟的衝擊
將“啟蒙計劃”描述為“全美3000多個兒童保育專案”，也許你就能意識到這樣的舉動有多麼荒謬了。啟蒙計劃遍及美國50個州，地理分佈廣泛，服務每個市縣的弱勢家庭。
啟蒙計劃在每個各州和地區的資助情況，顏色越深代表名額越多。
攻擊專門服務於低收入美國人的專案是一種常用的策略，因為這些人群的投票率很低。然而，拋開造成如此巨大傷害的不道德性不談，無論你或你認識的任何人是否曾經參與過啟蒙計劃，你其實都會從中受益。
70多萬個啟蒙計劃家庭包括超市理貨員、家庭保健助理、醫院管理員等崗位，在疫情中，他們被尊稱為“必需工作者”。如果他們失去托兒服務，可能被迫減少工作時間、輪班，甚至退出勞動力市場。這將產生連鎖反應，所有美國家庭或企業都將受到影響。
這將加劇托兒短缺危機——70多萬個失去兒童保育服務的家庭不會就此消失。相反，他們將被推入失敗的私人兒童保育服務市場，從而引發對稀缺名額更激烈的競爭。托兒短缺已損害經濟穩定，取消啟蒙計劃將使更多家庭陷入困境，降低勞動力參與率，拖累經濟增長。
食品不安全問題也將加劇。共和黨計劃削減食品銀行和學校膳食專案的10億美元資金，而啟蒙計劃的膳食支援一旦消失，數百萬兒童可能失去健康餐食。學校營養協會主席夏農·格里夫(Shannon Grieve)警告：“這些提案將導致數百萬兒童失去免費學校餐，而眼下工薪家庭正苦苦應對食品成本上漲。”
川普在兌現“2025專案”
歷史上，在當權者試圖削減預算時，服務兒童的專案往往遭遇最差的待遇。部分原因是孩子們沒有投票權，而且他們通常不屬於政治組織。國際援助組織是另一個受川普政策議程重創的群體，它們也無法代表大多數美國選民。這種動態解釋了為何兒童專案的削減往往被忽視，而川普政府的提案進一步暴露了這一弱點。
除了想要關掉啟蒙計劃，川普政府上任短短百天，還頒佈了多項損害兒童的政策，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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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30億美元學校疫情恢復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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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6.6億美元“農場到學校”專案撥款，影響學生膳食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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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僱管理17億美元社會服務撥款的員工（涉及兒童福利、寄養、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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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期撤銷調查兒童性虐待、網路犯罪和預防青少年暴力的資金。
川普政府的提案源於保守派“2025專案”，該專案聲稱啟蒙計劃充斥“醜聞和虐待”，並質疑其學術價值。這些說法與研究資料相悖，而且啟蒙計劃長期得到兩黨和美國公眾支援。大量研究者表示，由於資金不足和人員短缺，啟蒙計劃的實施受到了阻礙，因此需要的增加、而不是削減投入。萊克研究集團的一項調查發現，絕大多數美國人認為，應該增加用於保護兒童免受飢餓和其他挑戰的支出。90%的美國選民支援投資於幫助兒童改善其發展和生活成果的專案。
康涅狄格州眾議員羅莎·德勞羅(Rosa DeLauro)痛斥：“啟蒙計劃自推出以來得到了兩黨的廣泛支援——這不是共和黨或民主黨的問題。”她將川普的預算提案稱為“每個孩子都掉隊”。
公眾反應強烈。關注兒童第一組織主席布魯斯·萊斯利(Bruce Lesley)表示：“儘管川普總統一直密切關注極端主義議程的建議，但看到政府考慮一項會對兒童造成如此廣泛傷害的提案，仍然令人震驚。”
啟蒙計劃不僅是教育專案，更是無數家庭的生命線。它為貧困兒童提供公平的起點，為家長提供工作的可能，為社群注入活力。取消啟蒙計劃以支付億萬富翁的減稅費用，將是對中產階級、工薪階層和弱勢家庭的巨大背叛。國會必須傾聽選民的聲音，抵制這一提案，捍衛啟蒙計劃。因為投資兒童，就是投資美國的未來。
文章均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平臺的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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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https://www.propublica.org/article/how-trump-budget-cuts-harm-kids-child-care-education-abuse
https://time.com/7278480/head-start-history-effectiveness-trump-hhs-budget-funding-elimination-reactions/
https://baptistnews.com/article/trump-making-good-on-project-2025-goal-to-abolish-head-start/
https://hechingerreport.org/head-start-is-turning-60-will-the-federal-child-care-program-make-it-to-61/
https://apnews.com/article/head-start-trump-funding-budget-cuts-education-204077e046329eb22c71445d57ba002b
https://www.fastcompany.com/91320429/how-will-ending-head-start-impact-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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