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些年,愈發對“熟悉的世界在一點點消失,我們也開始慢慢變老”感同身受。
我們對曾經光輝歲月的印象,是由一塊塊時代印記的拼圖組成的。
這次,美國著名超現實主義導演大衛·林奇的去世,又帶走存留在這個世界的一塊記憶碎片。

1 月16日,他的家人在Facebook上宣佈了他因病辭世的訊息,距離他79歲生日只有4天:
“他已經不在我們身邊了,世界彷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但正如他所說,‘眼睛要盯著甜甜圈本身,而不是隻看到甜甜圈的洞。’”
“今天是個好日子,一路上都是金色的陽光和蔚藍的天空。”

2024年8月,他在接受《視與聽》雜誌採訪時透露,他因長期吸菸患上了肺氣腫,即使走一小段距離,都會缺氧。
儘管有病在身,但他的創作熱情不滅,表示自己不會退休。
可現在,我們再也等不到他繼續執導的那天了。

大衛·林奇是個爭議性很大的鬼才導演,喜歡他的人認為他可以登上影史殿堂至高無上的至尊寶座,普羅大眾卻看不懂他那些晦澀不明風格的作品。
他屢次被奧斯卡提名,但又不被學院獎認可,直到2019年,才給他頒發了象徵性的奧斯卡終身成就獎,補發這份遲到的尊重。
他的一生,如同他詭譎、怪誕、奇異、華麗的電影,在璀璨絢麗的影壇裡,獨樹一幟,是後人無法繞開的一座豐碑。

童年,是林奇日後創作的巨大寶庫,源源不斷地給予他靈感的燃料。
小時候,他經常搬家,輾轉於各個不同的郊區,直到成年去費城求學,他一直生活在有林蔭路、尖樁籬柵、綠草地和櫻桃樹的農村。
高聳的樹木、割草後的清新香氣和遠離城市才能看到的星空,是他記憶裡一張張精美、儲存完好的卡片。

他的父親是一名農業學家,經常帶他觀察腐朽的樹木、昆蟲和病害,這讓他發現萬物表象之下,並非只有蓊鬱向上的生命力,還有衰敗和死亡。
當他看到一棵樹快要死了,其實早在十到十五年前就從裡面開始爛掉了,他覺得自己擁有了一種能察覺事物“瘋狂的痛苦和腐朽”的高度感知力。

心思敏感細膩的他既享受與大自然的親密,又痴迷於大自然黑暗面殘忍的美。
這種矛盾在他的作品中表現為熱衷挖掘普通事物下隱藏的黑暗與罪惡,像《藍絲絨》中看似波瀾不驚的平靜小鎮下,翻湧著邪惡、暴力和腐敗。

死亡和懸疑是林奇電影裡重要的命題。
正如他小時候喜歡種在後花園裡的櫻桃樹,但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的樹上慢慢滲出來的黑色的樹脂上,趴滿了幾百萬只紅螞蟻。
“如果你稍微進一步觀察一下這個美麗的世界,你總能在底下找到紅螞蟻。”

這也是為什麼他極其喜歡深入人物的內心,去扒開人性深處的秘密與扭曲。
他把大家最不願為人所知的真我,透過將夢境、幻覺和現實交織在一起,藏在了一個個既真實又虛幻的故事裡。
雖然很多人一開始看不懂他那些驚悚的、荒謬的、沒有邏輯的鏡頭下,想要揭開什麼樣的謎底,看完卻有種從頭到尾被扒光看透的震驚——
這像一面鏡子,你能從中窺視到自己的影子。

林奇的經典之作,也是最廣為人知的《穆赫蘭道》,被BBC評為“21世紀最偉大的電影”。
有人說它不僅僅是一部電影,更是一次對人類心靈深處的深度挖掘,是對電影藝術無限可能性的探索。

觀眾能從中看到人性真實的一面是林奇創作的初衷,因為從選角到拍攝,他追求的也是一種不加任何掩飾的純真。
他選人不在乎名氣、資歷,只看重“人物身上的特質”,拍攝時任由演員“探尋這個角色,看著我潛入她的靈魂深處,再對此做出反應”。

林奇讓娜奧米·沃茨出演《穆赫蘭道》的女主角時,她已經33歲,還只是個在各種搞笑劇和小角色中穿梭的小演員。

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林奇一眼認定她“極具天分、擁有美麗的靈魂”,哪怕投資方認為沃茨年齡太大,他也堅決保下她。
後來當沃茨拿到劇本一看,驚訝地發現貝蒂這個角色有多像她,以至於她立刻就知道該怎麼演,或者說把自己坦誠地剖析就好了。

與其說這是林奇慧眼識珠,倒不如說,他能一眼洞察人心。
他編織了一個又一個荒誕離奇的夢,讓觀眾在虛實之間找到了自己的真心。
儘管林奇的電影主題不是關於謎題就是暴力、死亡,但他始終以一顆赤誠之心將作品交付給觀眾。

“The world is as you are”,他曾藉此諺語表達自己對萬物的態度。
如果你眼裡只看見汙穢,世界便骯髒無光;如果你能發現美,展開在你眼前便是鮮花遍野。

從《藍絲絨》的神秘小鎮,到《穆赫蘭道》的迷離幻境,從《雙峰》的詭異森林,到《橡皮頭》的工業廢墟,他讓我們看到了美好背後的黑暗,也讓我們感受到了黑暗中的美好。
再見,大衛·林奇。願你在另一個世界,繼續編織你的夢境,繼續探索你的宇宙。

圖片來源/ 網路
撰文、編輯/ 火燒雲
責任編輯/ 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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