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製造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和支柱,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支撐。全面推進製造業轉型升級和創新驅動發展,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中國已經超前完成了中國製造強國發展戰略的“第一步”規劃,正朝著製造強國的目標持續邁進。然而,未來中國製造強國的建設之路必將面臨複雜嚴峻的國際環境與來自美國的嚴酷競爭。文章透過美國視角下對中國製造強國發展戰略的評估,分析美國對中國製造發展的心理,研判提出中國製造在新的發展節點和歷史節點,如何更好地應對外部挑戰,推動中國製造高質量發展與製造強國建設。
關鍵詞
“中國製造”,製造強國,中美競爭,科技創新
正 文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製造業發展,作出建設製造強國的重大戰略規劃。經過10餘年發展,中國製造業的發展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製造強國戰略目標“三步走”的第一個十年規劃於2025年完成。隨之而來的是,全球範圍內對中國製造業進展的關注度日益升溫,尤其是美國政府、學術界與媒體界對中國製造強國發展戰略(以下簡稱“中國製造”)表示了極大的關切,透過釋出多份研究報告、深度文章等形式全方位跟蹤“中國製造”的實施動態。尤其以2024年9月時任美國參議員馬爾科·魯比奧(Marco Rubio)釋出約2萬字的深度長文報告為典型。該報告在充分認可“中國製造”取得顯著進展的同時,暗含著美國將在製造業領域開展全面對華競爭,遏制中國發展的強烈意圖。由此來看,進一步梳理來自美國各界的相關文獻,可以透過另一個視角評估“中國製造”的10年進展,以及透視美國對華遏制戰略的重要關注點。
2025年是中國邁向“製造強國”戰略目標的關鍵一年,將為實施“製造強國”第二步戰略奠定堅實基礎。中國製造的轉型升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中國“製造強國”建設必然面臨著來自內外部的諸多挑戰。特朗普第一個美國總統任期內打壓“中國製造”,反而是“倒逼”中國製造越戰越勇;在新的階段,中國製造的發展將涉及與美國這一最大的競爭對手之間的互動、合作與較量。美國各界對中國製造業的評估分析既是美國對華戰略的具體領域體現,也為中國製造業發展提供有益的外部借鑑。為此,中國需要提高對美國相關文獻的重視程度,以全球視野重新審視中國製造的進展情況,在輿論、科技及產業鏈等領域以全新的姿態推進中國製造強國程序,為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奠定實體基礎。
01
梳理評估“中國製造”的美國文獻
歷經數年的砥礪奮進,“中國製造”已步入收官之年,美國社會各界對此展開了廣泛評估(表1)。具體而言,美國對“中國製造”的評估主體多樣,涵蓋政府機構、政治人物、智庫和學術研究機構等。美國國會研究服務部作為官方評估的重要力量,對“中國製造”的實施方式進行了探討,並從美國自身利益角度出發,提及中國製造業發展對美國技術領先地位和供應鏈可能帶來的影響。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和美國國防部也分別強調“中國製造”為全球市場和美國國家安全帶來的“隱患”。此外,魯比奧深入分析該戰略的十大重點產業進展,並基於美國立場提出政策建議,涉及工業政策支援、監管放鬆以及對華貿易壁壘設定等方面。

美國智庫組織同樣對“中國製造”及其影響給予了高度關注。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研究認為,中國的政策目標不僅在於技術追趕,還透過供應鏈主導權來增強全球話語權,“扭曲”了全球市場競爭並加劇了地緣政治摩擦。卡託研究所則提出,中國新工業政策對相關戰略成果固然舉足輕重,但市場化改革與龐大內需同樣不可忽視,故美國模仿中國模式需保持警惕。
與此同時,媒體平臺和行業協會在傳播和評價“中國製造”方面也發揮了作用。彭博社的一些報道重點關注中國在電動車、太陽能、半導體等戰略領域的顯著進展。美國科研產出追蹤與分析平臺《自然指數》(Nature Index)發表文章,探討了“中國製造”在推動中國城市的科學發展方面的成果,稱該政策促進了地區技術轉移和經濟增長,但關鍵技術的創新仍面臨挑戰。另外,美國的政策倡導型行業協會,如資訊科技產業理事會(ITI Manufacturing)分析了該戰略的進展,指出中國在國際上面臨相關貿易手段的爭議。
透過對美國各界針對“中國製造”的評估內容進行分析,可以看到全球製造業領域的競爭與合作態勢正發生深刻變革。這些評估反映出“中國製造”在實施過程中的政策優勢,如在推動部分產業快速發展、提升技術創新能力等方面取得的成效;也揭示了面臨的挑戰,包括關鍵技術突破的困境,以及國際輿論方面的爭議等;還展現了其廣泛的國際影響,引發了美國在產業政策及貿易策略等方面的回應。這對於中國進一步推動製造業發展具有一定參考價值,同時也提醒中國在全球化程序中需要不斷最佳化配套政策,積極應對國際競爭,以實現製造業的高質量發展。
02
美國社會對於“中國製造”的評估
總體而言,從戰略視角看,美國對於中國所取得的成績給予了充分的認可,認為“中國製造”的目標已基本達成;從進展與差距視角看,美國認為中國製造在大多數領域進展顯著,但是在少數領域仍有較大的發展空間;從博弈視角看,美國將“中國製造”視為中國進行地緣政治博弈的重要規劃與行動計劃。
2.1 戰略視角
美國認可“中國製造”對於中國發展的重要意義。“中國製造”被西方世界視為中國推動自主創新和實現經濟轉型的重要戰略。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認為,該戰略的核心目標是減少對外國技術的依賴,並推動高科技產業的自力更生[10]。《自然指數》稱,中國希望透過這一戰略擺脫“世界工廠”的傳統形象,轉變為製造高科技產品的全球強國[8]。這一政策著重強調自主創新和提升全球技術市場中的競爭力,是對全球經濟格局變化的主動回應。
此外,美國相關評論認為,“中國製造”是中國經濟從資源依賴型向高附加值型轉型的關鍵舉措。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分析指出,該規劃在幫助中國跨越所謂“中等收入陷阱”,實現從低附加值製造業轉向高科技、高生產率經濟模式的蛻變。該規劃被視作中國應對經濟結構性放緩所採取的必要手段,其最終目的在於塑造國家經濟的長期韌性和提升全球技術競爭力。
“中國製造”的整體完成度受到美國廣泛認同。美國社會普遍對“中國製造”的推進成效予以肯定。魯比奧認為,“中國已達成其產業戰略中為自身設定的目標”,且在造船業、高速鐵路、電動汽車、能源和發電4個領域的發展成果已經領先世界。同年10月,彭博社也釋出相關分析,認為實施近10年的“中國製造”已然成功,並稱中國在電動車和太陽能領域已經成為全球領導者[7]。
2.2 進展視角
中國製造在多數重點領域取得了顯著進展,但尚未成為領軍者。從“中國製造”錨定的十大重點產業發展方向進展來看,美國新聞界多次提及中國在半導體和無人機等領域的快速追趕,且強調這一成就“在美國對其多年的科技限制下尤為顯著”。魯比奧表示,中國已經在航空航天、生物技術、新材料、機器人和機床、半導體5個領域部分實現了2015年所定下的目標,然而尚未達到領軍行業的地位,且仍面臨諸多亟待解決的問題與挑戰。例如,該報告提到,在新一代資訊科技領域,中國微晶片企業在傳統晶片生產領域逼近全球主導,20—45納米制程代工產能佔比27%且有望提升,但在關鍵技術上面臨美國製裁風險。
2.3 差距視角
中國製造在大多數領域進展明顯,但是在少數領域距目標仍有些許差距。魯比奧稱,中國在農業機械領域的目標尚未實現,表現出多方面的不足:中國未能培育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農業機械製造商,農業機械化水平甚至出現倒退;農機行業還暴露出補貼欺詐和資金浪費問題,阻礙了政策成效的發揮。這與中國在其他製造業領域的卓越表現形成鮮明對比,顯示出農業機械行業的特殊困境。
另外,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和布魯金斯學會的聯合報告提到,中國當前糧食安全面臨重大挑戰。耕地面積減少、水資源短缺對糧食生產能力構成長期制約,國內農業生產效率難以完全滿足城市化程序的增長需求。儘管中國政府透過加強糧食儲備、最佳化生產結構等方式應對這些問題,但從現有成效看,糧食安全形勢仍面臨較大的壓力。
2.4 博弈視角
“中國製造”是中國開展大國博弈的工具。美國方面常從地緣政治競爭角度解讀“中國製造”,認為其不僅僅是經濟政策,而是中國在國際政治和經濟領域擴大全球影響力的工具。這種解讀主要集中在人民幣國際化、科技競爭和地緣政治競爭方面。
(1)人民幣國際化因素。“中國製造”被認為是中國更廣泛經濟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與人民幣國際化密切相關。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報告指出,透過提升高階製造業競爭力,中國意圖擴大人民幣在國際貿易中的使用,從而實現“先貿易、再投資、最終成為儲備貨幣”的戰略目標[5]。
(2)科技競爭因素。美國國會研究服務部指出,美國擔心這一政策可能削弱其在科技領域的全球領導地位,甚至導致先進技術、生產力及科研重心轉向中國。同時,該部還認為“中國製造”不僅服務於經濟競爭,還可能透過技術進步支援中國國防能力的升級,擴大其在軍事和安全領域的影響力[1]。
(3)地緣政治因素。美國普遍認為“中國製造”可能改變全球技術競爭格局,從而削弱西方經濟與政治霸權。舉例而言,美國的商會組織提出該戰略“利用國家資源在全球範圍內改變和創造這些行業的比較優勢”[11]。此外,“中國製造”與“一帶一路”、數字人民幣推廣及國家安全導向的經濟政策相結合,被解讀為中國爭取全球經濟主導地位的整體努力。這種觀點強調,中國可能透過製造業技術優勢逐步取代美國在全球政治和經濟中的“霸權地位”,從而引發其他國家對國際秩序變革的擔憂[5]。
總之,西方認可“中國製造”在推動中國經濟轉型和增強自主創新能力方面的重要性,但質疑其戰略深層意圖——聲稱該政策不僅僅是國內產業升級的工具,更可能是中國擴大國際影響力、“挑戰西方經濟霸權”的手段。
03
透視美國各界評估“中國製造”的深層心理
透過深入分析美國社會對於“中國製造”的進展評估,可以折射出美國對於“中國製造”發展戰略,以及中國製造業快速發展的複雜心理。一方面,美國充分認可中國製造業近10年來取得的進步,但其中也夾雜著自身製造業受到中國快速發展的威脅而產生的恐懼心理。另一方面,美國認為雖然中國製造業在短期內取得了較大的成就,但是中國製造業在長期內並不能超越美國。美國必須正視來自中國的挑戰,並迅速採取行動,以推動美國製造業的復甦,在尖端領域保持對華的製造業競爭優勢。
3.1 對於中國製造發展成績的認可
對技術領域的認可。魯比奧指出,中國在44項關鍵技術中的37項中處於研究領先地位,並在智慧製造領域表現尤為突出。此外,中國繼續鞏固其在基礎工業投入方面的主導地位,在全球收入最大的企業排名中也佔據重要位置,凸顯了“中國製造”在推動技術突破和產業升級方面的實際成效。
對執行方式有效性的認可。美國國會研究服務部進一步肯定了中國政府在推動高科技領域的全價值鏈發展方面的規模和範圍,並指出中國政府透過一系列政策在關鍵的先進技術和新興技術領域(如半導體領域)“引領整個價值鏈,而非僅僅其中某些環節”。
對未來可持續性的認可。國際社會認可“中國製造”在推動創新和可持續發展方面的潛力。《自然指數》認為,中國政府透過吸引外國研究人員和鼓勵中國本土研究人員回國,加強了中國在技術創新領域的表現。同時,中國積極鼓勵大學和研究機構申請專利並建立行業合作,使其在全球專利申請數量上居於領先地位。2022年,中國獲得的人工智慧相關專利數量是美國的4倍。這些舉措顯示出“中國製造”在創新能力建設上的長期戰略佈局。
3.2 指責中國製造在某些方面的不合理行為
對所謂“不公平貿易行為”的指控。美國批評“中國製造”的核心觀點是該計劃將政治優先作為導向,“扭曲”全球市場競爭。布魯金斯學會研究指出,中國將技術與經濟政策視為增強國力和構建全球新秩序的關鍵,這一策略“深植於列寧主義、重商主義和民族主義傳統”。因此,“中國製造”被視為中國追求“富強”的延續,帶有明顯的國家屬性。具體行為上,美國批評認為中國透過不公平貿易手段在高科技領域獲得競爭優勢。例如,美國資訊科技產業理事會控訴中國在政策上對本土企業進行所謂“傾斜”,同時對外國企業設定本地化要求。該行業協會還稱“地方保護主義行為和國有部門的產業政策進一步導致了市場扭曲,使中國企業在戰略性行業中佔據主導地位”。
對自主創新的否認。美國認為“中國製造”雖提升了中國的研發能力,但實則加劇了外界對中國技術低質和非法手段的刻板印象,導致許多美國媒體和消費者保護機構藉機指責中國依賴技術“剽竊”和“竊取”。美國國會研究服務部認為,中國的自主創新更多是透過隱性利用外國技術和智慧財產權實現技術躍升,掩蓋了中國企業的國家屬性與戰略目標。魯比奧則指責中國透過“盜竊、市場補貼和戰略規劃”已在21世紀關鍵行業佔據領先地位。
總的來說,美國視“中國製造”為技術追趕和市場主導的威脅,並透過戰略敘事建構,將中國產業升級的正當訴求異化為帶有“嫉妒”特質的情緒投射。這種情緒源自對中國崛起的焦慮與對自身地位的憂慮,導致輿論更多關注“技術剽竊”而非中國技術提升的方式和成效。
3.3 對於中國製造發展的警惕和恐懼
威脅美國國家安全。美國將“中國製造”視為對國家安全的潛在威脅,擔憂中國技術崛起會削弱其在全球的戰略地位。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認為“中國製造”並非單純的經濟與技術戰略,而是和軍事目標緊密相連。該基金會稱,在“軍民融合”政策的推動下,民用技術領域的進步,即諸如人工智慧、半導體和通訊技術等方面的成果,極有可能直接為中國軍方所用。此外,美國在中國高科技製造領域的資本投資也被認為可能間接支援中國獲得軍事相關技術,進而削弱美國的全球安全領導地位。
威脅美國供應鏈安全。“中國製造”引發了西方國家對全球供應鏈安全的警覺。美國批評稱,中國“透過技術投資、經濟脅迫和貿易規則操控,試圖將全球供應鏈的關鍵環節納入自己的掌控”,而這種行為被視為“對西方技術和經濟優勢的侵蝕”,可能帶來的供應鏈中斷,甚至地緣政治衝突。面對“中國製造”帶來的供應鏈風險,西方企業開始採取防禦性調整措施,包括生產多元化、減少對中國的依賴,以及加強本土化策略。然而,由於中國在基礎設施、技術能力和規模化生產中的優勢,完全擺脫中國供應鏈在短期內幾乎不可能實現。
3.4 對於遏制中國製造業發展的傲慢
美西方對於中國製造業崛起感受到威脅的同時,也對自身製造業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持有比較充分的信心,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傲慢。美國認為自身製造業的發展必然會超越中國——“美國贏,中國輸”是一條很難打破的“真理”,這在製造業發展上同樣適用。魯比奧認為,“中國以出口和製造業為導向的發展模式在短期內取得了足夠的成功,推動中國來到了技術前沿,但從長遠來看,其成功程度還不足以幫助中國克服自身的結構性問題”。
美國能夠阻止中國製造業在美國“後院”的立足。美國認為,“一帶一路”發揮了中國對美國製造業出口中轉站的作用。中國採取繞道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和全球南方國家,再“轉運”到美國的出口戰略,以擴大在海外的市場份額。對於這種做法,美國認為自身或許能夠阻止中國製造業市場份額在美國“後院”的擴大,阻撓中國製造“走出去”戰略的實施和阻止中國製造海外市場的擴張。
美國認為自身在發展製造業上具有制度、人才、資金等優勢。制度優勢方面,美國基於世界強國的慣性思維和冷戰時期對蘇聯的作戰經驗,認為美國的資本主義制度在冷戰時期戰勝了蘇聯的社會主義制度,如今美國在富有創新、充滿活力的資本主義制度下,類似的勝利還會延續。發展要素優勢方面,美國認為中國對國外的資金、技術、人才等需求較大,在航空航天的核心部件供應、生物技術製藥產業發展、光刻裝置、電子設計自動化(EDA)軟體等領域對外國依賴較為嚴重,這將成為阻礙其發展的關鍵因素,也是美西方發展製造業與中國相比的優勢和籌碼所在。
與中國開展製造業競爭的決心。美國認為中國製造的快速發展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超越了自身,並對自身製造業的發展形成遏制,對其經濟發展、就業、社會福祉甚至國家安全產生了負面影響。並且,該戰略是中國挑戰其全球科技霸權的關鍵工具,尤其是在人工智慧、半導體、智慧製造等核心領域。為此,美國必須採取一系列措施,防止與中國製造整體差距的進一步拉大。例如,透過採取加徵關稅、技術出口管制、加強智慧財產權執法、禁止高階晶片供應等措施,遏制中國製造發展,重振本國製造業以保持在全球製造業中的領先地位。魯比奧提到,美國必須採取緊急行動,保護自身免受所謂“中國侵害”,並重振其處境不佳的產業。在美國領先的半導體制造領域,美國應該採取更強有力的技術創新政策來對國內半導體產業發展和中美半導體產業競爭施加積極影響,以維持美國在半導體制造產業的優勢,防止中國的半導體產業超越美國。
04
更加自信地推進中國製造強國程序
透過分析美國如何評估“中國製造”及其評估心理,可以看出美國已經充分認識到了來自中國製造業發展的挑戰,並決心在製造業領域加大對華競爭力。特朗普再次上臺後,或許將出臺更多打壓中國製造業發展的措施,中國製造強國之路必將面臨嚴峻的國際環境和來自美西方國家的阻撓和打壓。對此,中國應在輿論、科技、全球產業鏈等領域做好全面應對,堅定不移朝著製造強國目標邁進。
4.1 輿論領域:適當扭轉輿論風向,對沖海外輿論,自信講述中國製造發展
目前,美國對於“中國製造”取得的成就評價相對客觀,但是仍然有諸多負面言論充斥其中。這會在國際輿論界影響中國製造的國際形象,引發一系列針對中國製造產品、企業等不必要的輿論事件和法律事件,不利於中國製造的長遠發展和國際品牌價值的提升。對此,中國應警惕美西方對中國製造的抹黑、造謠,以及變相詆譭和“高階紅、低階黑”等言論,在國際、國內營造有利於中國製造業發展的輿論環境。
(1)更加自信地講述中國製造的發展成績和經驗。製造強國未來幾十年的建設離不開中國智慧製造的高階發展與中國製造的“走出去”與全球佈局的深入。目前,中國製造已經初步完成了海外市場拓展,但是,與發達國家相比,中國製造急需實現在更廣範圍、更深層次和更高水平實現更加全面的全球佈局。經過10年的發展,中國製造的實力已經獲得國際社會的普遍認可,相關的智慧財產權、反壟斷、外資准入等相關制度也逐步完善。中國應藉此機會,對中國製造取得發展成績加以適當的宣傳,以提高中國在全球製造業發展中的話語權與影響力,為接下來中國智慧製造“走出去”實現國際化發展提供國際輿論層面的支援。
(2)警惕海外對於“中國製造”的輿論打壓,對於負面言論進行及時回應和反駁。建立健全的海外輿情監測體系,及時瞭解和分析國際社會對“中國製造”的態度和觀點。圍繞“中國製造”,舉辦系列國際論壇、展覽會等活動,加強與外界社會在相關方面的探討,增進海外社會對該計劃的理解與認可。例如,在智慧財產權保護方面,積極講述中國加強智慧財產權立法、完善智慧財產權法律保護體系等措施。在公平競爭方面,積極講述中國近些年全面取消製造業領域外資准入限制、給予外資企業公平的市場準入待遇等措施。
(3)積極構建中國製造的國際話語體系。圍繞產能過剩、補貼式發展等爭議性敏感問題進行積極回應,同時要敢於、擅於提出有關製造業發展的議題;透過加強中國製造業發展的理論總結,宣傳中國製造發展的成功經驗,主動引領國際社會的討論,掌握全球製造業發展的議題主動權。
4.2 科技領域:推進科技自主創新與高階製造升級發展
前沿科技競爭將是未來中美競爭的主旋律。特朗普再次上臺後,大機率將會加快中美科技博弈的節奏,採取一系列措施遏制中國科技的發展,限制中國從美國獲取前沿技術。近日,美國國防部將寧德時代等企業列入“CMC清單”(Chinese Military Companies List),反映了美國在維護自身科技霸權和打擊中國新能源行業、智慧製造行業的企圖。
(1)以產業創新帶動科技自主創新體系建設,促進科技與製造業的融合發展。①不斷拓展數字經濟在智慧製造方面的場景應用。繼續加大高技術產業投資,大力發展數字經濟,推動數字經濟佔國內生產總值(GDP)比重儘快超過50%,甚至達到60%。在這個過程中,促進新質生產力與製造業的雙向融合應用發展,充分發揮智慧製造對數字經濟發展的引領作用。一方面,以高階製造為需求牽引,將龐大的製造業和產業的真實場景作為科技創新的“鍊金石”,在不斷地產業升級中加強技術升級。另一方面,不斷拓展數字經濟在智慧製造領域的場景。2022年中國智慧製造市場規模已超過5萬億元人民幣,佔數字經濟比重約為10%,佔製造業比重約為17%。未來,應推動智慧製造佔數字經濟比重的進一步提高,尤其是提高航空航天、生物技術、新材料、高階晶片等高階智慧製造在數字經濟中的份額。同時,推動傳統制造行業的智慧化、數字化轉型,提升智慧製造在製造業中的佔比超過20%,逐步達到30%的國際領先水平。②在這個過程中,深化科技轉化應用的體制機制改革,為新質生產力賦能製造業發展創造良好的制度條件。近幾年,中國的技術轉移率在穩步提升,但是與發達國家相比還有一定差距,尤其是專利轉化率仍有待提高。根據中國智慧財產權的資料,2023年,中國有效發明專利產業化率約為39.6%;而德國的專利轉化率整體維持在80%以上,特別是在機械製造和汽車工業領域。為此,從技術轉化的角度來看,應繼續加大製造業領域的專利轉化,尤其是發明專利的成果轉化,透過完善智慧財產權保護制度,營造創新生態等舉措,暢通技術與專利轉化的鏈條,提升製造業的技術含量。
(2)加大研發投入和基礎研究,不斷釋放創新潛能、激發創新活力。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基礎研究是整個科學體系的源頭。基礎研究水平代表了新質生產力的潛力,也是突破“卡脖子”問題的關鍵。目前,“中國製造”在高科技領域仍然對美西方有所依賴,尤其是在半導體等高階科技領域,美西方依然掌握著最先進的技術,因此存在“卡脖子”的風險,高階製造裝置的突破尚需時間。因此,中國應繼續加大研發投入尤其是基礎研究的投入力度,抓住特朗普再次上臺後大幅削減科研經費的機遇,縮小與美西方國家的差距。2023年,我國研究與試驗發展經費支出(R&D)3.3萬億元,比上年增長8.1%,實現了10年翻三番的快速增長;研發投入強度提高至2.64%,同比上升0.09個百分點,已處於發展中國家前列,達到工業化國家的平均水平,未來應將研發投入強度提高至3%左右。2023年,基礎研究經費佔研發支出的比重為6.65%,同比提升0.33個百分點(圖1)。未來,要推動基礎研究經費佔研發投入的比重進一步提高到10%以上,整體接近美西方等科技強國投入區間的下限。目前,主要發達國家基礎研究上的投入佔比穩定在11%以上,其中美國、韓國在15%左右,法國高達20%以上(圖2)。


4.3 產業鏈領域:內迴圈支撐與製造產業鏈全球佈局
特朗普再次上臺後,透過加徵關稅、加強投資審查等貿易、投資限制措施減少對中國供應鏈的依賴,打壓中國製造發展,進而改變中國製造的供應鏈全球化佈局程序。基於國際國內形勢,中國應重新審視當前的製造業全球佈局與中國在全球製造業發展中的地位和互動關係,變“被動參與”到“主動引領”,走出一條由內生髮展到國際拓展的製造業全球化新道路。在新的內迴圈發展水平上,推動形成中國製造海外新格局,以更好地應對不斷變化的國際局勢與全球風險形勢。
(1)改變中國製造的國際發展格局,由“兩頭在外”轉為“兩頭向內”。多項研究表明,國內市場已經逐漸成為促進中國製造產業升級的主要力量。2008年後,中國製造業升級動能轉向以國內大迴圈為主,並在2013年左右,驅動製造業進入更高階的迴圈增值過程。為此,①應提升國內市場對中國製造的吸納和牽引能力。“雙迴圈”新發展格局下,應充分發揮中國國內市場在推動中國製造發展中的關鍵作用,使中國國內市場成為中國製造的“主陣地”,提升中國製造發展的內生性、自主性和可持續性,減少對外部市場和外部資源的依賴。一方面,制定國家級和行業級中國製造品牌戰略,提高中國製造品牌的國際和國內影響力,提升中國製造產品的國際競爭力與美譽度。目前,新能源汽車已經成為享譽海內外的中國製造產品,接下來,應加大力度培育以C919為代表的飛機、機器人、生物醫藥等中國製造產品,更好地滿足中國消費者的消費需求。另一方面,整治智慧製造行業的“內卷式”競爭,暢通中國製造的國內迴圈鏈條。應將智慧製造行業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需求側改革進行有效協同,透過釋放國內需求來帶動產業的有序創新和健康生產。②加大對外開放,吸引更多外部資源賦能中國製造發展。在夯實國內製造業市場的基礎之上,透過不斷地技術創新和製造業產業升級,提升中國製造在世界產業鏈中的地位。同時,不斷加大製造業的對外開放力度,以虹吸效應吸引更多的外資、人才、技術湧入中國製造市場,更好地為中國製造業的發展賦能。總之,中國製造業發展的全球格局將發生扭轉,不穩定、外部依賴式的發展道路將轉變為自主、內生的發展道路。
(2)推動中國製造“走出去”,開展全球化佈局。近年來,中國製造業海外佈局呈現快速增長態勢,尤其是在東南亞、非洲、拉丁美洲等新興市場和資源豐富地區。根據中國商務部資料,中國的對外直接投資(FDI)持續增長,製造業是主要的投資領域之一。但是,與美西方相對成熟的全球佈局相比,中國製造海外佈局在廣泛性、多樣性、滲透力等方面還存在著一定的差距。中國應在形成上述中國製造“雙迴圈”格局之後,以新的姿態推動中國製造“走出去”,主動構建全球製造業產業鏈格局,引領全球製造業產業鏈重塑。為此,①推動中國製造海外的多元化佈局,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作為重點地區。研究表明,共建“一帶一路”國家是中國製造業外迴圈增加值結構最佳化的主要參與者和推動者。應以東南亞地區為基點,持續挖掘東歐、中亞地區的投資潛力,實現中國製造的多元化佈局。同時,要加大布局力度,持續深耕新興市場,發揮中國製造企業的作用,推動中國製造企業依據海外市場需求加大市場化的投資佈局。②積極爭取美西方市場,加大對相關企業的政策支援。儘管美西方市場面臨的投資限制會比較多,但是美西方擁有較為成熟的市場和較多的發展機遇。中國應為相關企業提供稅收優惠、融資支援和風險保障。同時,推動相關上下游企業出海,在海外形成發展合力,共享資源、共擔風險,實現海外製造業的協同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