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10年,為離婚遭央視“曝光”!22年過去,打動無數人的劉小樣,又回來了….

時隔22年,曾牽動無數人的劉小樣,再次回到了公眾的視野之中。
跨越時間和距離,主持人張越在新節目《她的房間》第一集,與她再度對話。
圖片來源自豆瓣

“沒什麼,都是西西弗斯的石頭。”劉小樣這樣形容自己之前的生活。相比於“糊塗”地過完自己的一生,劉小樣總能敏銳地感知到生活的麻木和重複,更因為無法改變生活的陳舊而痛苦。
如今22年過去,面對鏡頭,她的思考依舊,只是更加圓融鬆弛,真正做到了與自己、與生活和解。“只要我一直讀書,我就能夠一直理解自己的痛苦,一直與自己的無知、偏見、陰暗、狹隘見招拆招。”

2001年,央視《半邊天》節目組,扛著攝像機來到了陝西咸陽的一個村子,採訪33歲的農村婦女劉小樣。
那時,劉小樣結婚10年了,是兩個孩子的媽媽。驚動央視,是因為她給節目組寫了幾封信。她這樣形容自己生活的地方:“夏有一望無際的金黃色的麥浪,秋有青紗帳一般的玉米地……可是我就是不喜歡這裡,因為它太平了。”
圖自《我叫劉小樣》
她從小到大的生活,一直都是水到渠成的:上學,輟學,嫁人,生娃,做家務……她夫妻關係和睦,家裡經濟壓力也不大,每天過的日子似乎都一樣。但是,她覺得自己心態非常不平靜。
她在信中訴說自己的苦惱:“在農村,有錢可以蓋房,但不可以買書;可以打牌閒聊,但不可以去西安。不可以交際,不可以太張揚,不可以太個性,不可以太好,不可以太壞。有約定俗成的規矩,要打破它就會感到無助、無望、孤獨,好像好多眼睛在盯著你。不需要別人阻止你,你會自覺自願地去遵守這些規矩。”
圖自《我叫劉小樣》
劉小樣說自己很痛苦,人人都以為,農民尤其是女人,不需要有思想。但她渴望知識,想知道外面是怎樣的,想活得充實而有意義。她的聲音柔和,卻帶一絲顫抖的哭音:“我寧可痛苦,我不要麻木。”
這句話簡直振聾發聵!那是一個女性不甘的呼喚,也是靈魂甦醒後無聲的反抗。她迫切想要追尋自我,卻發現根本無從著手,想法也不被身邊人所理解。
結婚10年上央視,她喊出自己的痛苦
1968年,劉小樣出生於陝西關中平原,那裡也被稱為八百里秦川。她家世代務農,後來開了個蘋果園。她有三個哥哥和四個姐姐,都早早在家幫忙幹活。上初二那年,家裡讓她回去,她也就輟學了。
那時,她還沒意識到讀書的重要性。農村人普遍認為,女孩兒認識幾個字就該回家了。她不覺得有問題,也沒想過反抗。
圖自《我叫劉小樣》
她家條件其實蠻好,蘋果園每年能賣一萬多塊錢。那可是1982年啊,農村“萬元戶”是極少數。輟學之後,日子過得很慢。她在地裡幹活兒,不忙時去路邊摘些野花,黃燦燦的野菊花,格外耀眼。
後來,劉小樣有了一個收音機。她喜歡聽廣播劇,其中不少內容改編自名著,比如路遙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她也聽新聞和報紙摘要,逐漸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可是,那些和她好像都沒什麼關係。8年一晃而過,轉眼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劉小樣沒有自由戀愛的念頭。農村好女孩就是聽媒人介紹,父母會幫自己把關。她很慶幸,父母選的恰好自己也很滿意。見了三次面後,他們結婚了。那年,她23歲。
圖自《我叫劉小樣》
她對丈夫家滿意,有兩個最重要的原因。一是夫家重視讀書,丈夫的爺爺曾是村裡私塾先生,祖宅門楣上寫著“耕讀傳家”四個大字。二是丈夫曾外出工作過,這在當時農村不多見,而她對外面充滿好奇。
新婚時光很快樂,因為她看到了不同的天地。丈夫帶她去西安玩,看著鐘樓下的車水馬龍,她突然覺得孤獨,覺得自卑。她忍不住失聲痛哭,不明白是什麼將她與世界分割開來。
不過,生活並沒有給她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沒多久她懷孕了,生了一個孩子,一年後又生了一個,兒女雙全。日子突然忙碌起來,她要照顧孩子和老人,做家務,下地幹活……她很能幹,將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但心裡總有個地方空落落的。
圖自《我叫劉小樣》
劉小樣家附近有條鐵路,也有高速公路,每天路上的車呼嘯而過,奔向未知的遠方。劉小樣特別羨慕,想象路的盡頭有大山大海,可她從來沒見過。她知道遠方的生活並不一定美好,但她覺得那是她的嚮往。人在有嚮往的時候,眼睛裡是有光澤的。
孩子上學後,劉小樣會想很多東西。她試圖用筆寫下來,可很多東西又說不出來,她恨自己當年沒多讀些書。那些路,那些車,她看得見,摸不到,離得不遠,又不近。
她與外界唯一的聯絡是電視機,她看《讀書時間》,也看央視《半邊天》。農村婦女看書會被人笑話,她暗裡將電視當書來看,還自學了普通話。後來,她將自己的想法寫成信,寄給了《半邊天》節目組。
圖自《我叫劉小樣》
她沒想到節目組會去採訪她,她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面對鏡頭,她一個字也說不出,3天之後,節目組決定放棄了。主持人和她坐在門口閒聊,攝影師偷偷拍攝下來,才有了這期節目《我叫王小樣》。
節目播出後反響很大,很多人都說王小樣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她很迷茫,很痛苦,卻一直沒停下思考,她最想追尋的是自我,擁有充實而豐盈的生活,卻完全不知該如何著手。
一直以來,她的選擇都很少,總是別人選擇她,她卻不能選擇別人。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那樣,也不知道怎麼去尋求突破。
20年突圍8次,最終選擇回家養花
在節目的最後,劉小樣說:“我雖然痛苦但我不悲傷。我的痛苦可能也是一種蛻變,生活就是要不斷地蛻變,它才能前進。”
拍攝節目時,劉小樣剛剛33歲。節目錄制結束後,主持人張越回到縣城的賓館收拾行李,準備回北京。剛要出門,劉小樣忽然衝了進來,她一路跟隨節目組來到了縣城的賓館,撲到張越的懷裡哭著說:“你忽然就來了,忽然就走了,就像一場夢一樣,你走了,又剩我一個人了。”
如果說寫信給《半邊天》欄目、接受採訪,是她第一次想要突破自己,之後的日子她也一直試圖突圍,想要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圖自《我叫劉小樣》
她第二次突圍,是走出家門。農村可做的事情太少,她就去鄰居家地裡幫忙。每天起床後拿著東西去地裡忙活,感覺像是城裡人上班一樣。
四年後,《半邊天》節目舉辦晚會,她受邀去北京玩了一圈。回來後,她不滿足於去地裡幹活,想外出工作。縣裡某商場招聘售貨員,要求20-30歲之間。劉小樣那時快40歲了,不過因為會說普通話,還是順利入職了。那是她的第三次突圍。
打工很累很辛苦,也難免受些委屈,但她很珍惜那份工作。每天騎腳踏車半個小時去上班,一個月能拿到600多塊錢的工資。她見了各種各樣的客戶,學會了做賬,也會搭配衣服了,體驗到不同的生活。
圖自《我叫劉小樣》
商場經營約2年後,倒閉了。劉小樣的同事在貴州開了一間化妝品店,想請她過去幫忙。她猶豫了一段時間,最終決定去看看。從陝西到貴州,她坐了2天的火車,才終於到了。
那是她婚後的第17年,她第一次獨自一人出了遠門。丈夫不放心,給她錢,送她上火車,千般交代。劉小樣知道丈夫人很好,家裡有老人要照顧,他不得不留守農村。
這次工作並沒有持續多久,她不習慣化妝品的銷售方式,也覺得那裡一切都不合意,不到一個月就回家了。第四次突圍以失敗告終,不過劉小樣也看到了遠方的世界。
圖自《我叫劉小樣》
第五次突圍時,她在縣城一所寄宿學校當老師;第六次突圍時,她去江蘇崑山打工,在一家食堂做員工餐。她都沒有做很長時間,打工賺錢的生活,和她追求的思想還是不同。後來,她退回西安,和女兒租住在一起。那時,女兒已大學畢業,做了導遊,過上了和她完全不同的生活。
第七次突圍時,她已經五十歲了。她覺得自己病了,二十多年一直不快樂,像一鍋沸騰的水,怎麼折騰都無法平靜下來。她決定去看心理醫生,住進了西安的心理醫院。那裡的病人有大學教授,也有公司老闆,農村婦女反而少見。她還在那裡做了一份後勤工作。
後來,她婆婆生病了,她決定回家去照顧婆婆。那是2016年,她回到了農村老家,照顧婆婆,週末又趕到城裡照顧子女。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外出打工或治病。
圖自《我叫劉小樣》
她的第八次突圍,或者也可以叫與自我和解。她在老家安頓了下來,卻過得和其他人不一樣。她不打麻將,也不在家門口種菜,反而種滿了花,鬱金香、玫瑰、雞冠花、紫茉莉等。她不刷抖音,日常聽歐美民謠,也看女兒發給她的電影。她會和大家一起去幹活,也和人說說笑笑,只是她的心彷彿從不在那裡。
張越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掙扎:“作為一箇中年女性,她一直放不下她家裡的老老小小,但她又實在無法抑制對遠方的渴望,所以她一次一次地去了遠方,但是又得一次一次地回來照顧家庭。最後,她還是決心徹底放棄遠方的夢,在家把老人都伺候走,把孩子都照顧大,慢慢地,也就留在家鄉踏踏實實種地了。
有人說劉小樣是失敗的,因為她沒有走出傳統生活的圍城,也沒有一份足以養活自己的工作,似乎從未掌控自己的命運。但劉小樣並不那樣認為,因為她一直在試圖跳起來夠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有人認為她的人生是一個悲劇,劉小樣同樣否認:“我這樣的人,也許很多,只是咱不知道。即便發生在別人身上,也不能說是悲劇。我不會報以同情,憐憫或者怎麼回事,我可能就是欣賞。”
劉小樣覺得自己的人生,可以用“悲壯”來形容。而悲壯的東西,本身就有一種美在裡面。這樣的美,或許也是她傾盡一生想要展示的。
因為一本雜誌,她決絕離婚獨自美麗
和劉小樣處境類似的人,其實有很多。安徽巢湖的農村婦女高月琴,初一輟學,退學後依然愛看書,看《三言二柏》、四大名著,還有畢淑敏的作品。後來結婚了,生孩子後發現自己在婚姻中處於弱勢地位,做的事情多還要面臨老公家暴。
1998年,33歲的她遇到了一本雜誌《農家女百事通》。她給編輯部寫信,發出了劉小樣一樣的疑問:“為什麼我在農村愛看書反而會被別人嘲笑?打麻將的人反而理直氣壯?”
雜誌部給她回了信,鼓勵她走出家門,勇敢追尋自我。同年,高月琴和丈夫協議離婚,之後獨自去了北京。
圖自@看客inSight
在北京,她做油漆工人,業餘去《農家女百事通》組織的公益組織“打工妹之家”學習。在北京半年後,前夫帶著孩子去找她,她不忍孩子沒人照看又回家了。4年後,因為丈夫依然家暴,她再次離開了家。
在這之後,她一直去北京“打工妹之家”工作,負責過公益專案,給許多類似情況的人做培訓。她原本喜歡唱歌和攝影,又愛上了寫詩和吉他。走南闖北幾十年後,她終於活出了獨屬於自己的精彩。
走出困境,關鍵在於追尋自我
20多年裡,劉小樣都在完成自我接納的人生課題。她一路追尋,一路思考,她沒有離開那片土地,也沒有輕易改變自己。在這其中,良好的家庭關係給了她極大的精神支撐。
她擁有一個支援他的丈夫,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妻子的想法,但劉小樣的每次“突圍”都有他的支援。而後兒女們各自成家立業,在城裡工作生活,女兒會帶著她去聽音樂會,給她買新衣服、心項鍊;兒子會特意給媽媽的房間準備百合花,買漂亮的本子…… 彼此尊重,處處回應。

歲月熙攘,年輕時或有彷徨,中年時已淡然處之,她用文字反哺精神,找到了真正的詩和遠方。
追尋自我,其實是尋找對自己人生的掌控感,說起來容易,但真的又很難。像高月琴一樣找到合適的事業是幸運,而大多數人可能都像劉小樣一樣,痛苦迷茫幾十年,還在努力與現實和解。
怎樣才能尋得自我呢?第一是走出去,適應不同的生存環境。第二向內尋求自我,蘇敏56歲愛上旅行,王柳雲51歲愛上畫畫(詳見文章:鄉鎮富姐慘遭家暴淪為清潔工!51歲開始學畫畫,靠一支筆走紅登上央視!,她們都透過文藝的方式實現了靈魂自由。
人到中年,想要做回自己何其奢侈?!但如果不試試就放棄,怎麼想都覺得有些遺憾呢!
作者:精英說編輯部。精英說是全球精英、海歸和留學生的聚集地。我們傳遞全球資訊、探討文化百態、創新社交模式、發現獨立思想。這裡有溫度也有態度,歡迎氣味相投的你關注精英說(ID:elitestalk)。
參考資料:

1.央視半邊天,《我叫劉小樣》;

2.人物,安小慶,《平原上的娜拉》;

3.看客inSight ,《家務、肥料、戀愛的自由,這是30年前女人們的來信》;

4.搖滾客Rocker,《劉小樣的8次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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