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瓜我吃了22年,不愧是她,再次爆火… 2025-04-22 10:24 烏鴉電影 2002年3月23日,一檔節目播出。 一個穿著紅衣服的農村婦女,發出那一句“我寧願痛苦,也不要麻木”,紅遍大江南北。 包括大涼山的小女孩,還在讀初中的安小慶。 但後來,劉小樣消失了。 直到2021年5月26日,《人物》一篇報道《平原上的娜拉》。 二十年後,劉小樣又出現了。 這次找到她的,正是當年在大涼山被深深鼓舞的女孩,人物作者安小慶。 時隔兩年,2024年12月18日,張越的新訪談節目《她的房間》,找到安小慶,找回了劉小樣。 三個被命運牽連的女人,重新緊緊擁抱在了一塊… 劉小樣說:當初你們忽然就來了,忽然就走了,現在你們回來了,我就可以踏實睡覺了。 劉小樣更多的細節,浮現了出來… 這麼多年,劉小樣經歷了什麼? 一切從《半邊天》張越離開後的那天說起… 當年,她給《半邊天》欄目寫信,訴說在農村的苦悶與格格不入,引發無數人的共鳴… 在張越走後,劉小樣嘗試突破生活。 她去隔壁家種田,這樣更有“工作”的感覺。 她鼓起勇氣,去縣城裡當銷售員賣衣服,哪怕已經40歲超齡。 她喜歡這份工作,喜歡用普通話和天南地北不同的人交流,普通話意味著遠方的聲音… 小妹妹們教她化妝,塗口紅,她甚至學著搭配衣服… 當顧客誇她會搭衣服時,她特別驕傲… 到後來,她去更大的城市打工。 她興致勃勃,詩與遠方,就在大城市。 結果,失望透頂。 每天工廠宿舍兩點一線,不見天日。 有一天,她看見工廠外一大叢花,大冬天裡也開得旺盛。 原本社恐的她,愣是問了三四個人。 可誰也說不上這是什麼花…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詩和遠方都在大城市裡嗎? 為什麼這些大城市裡的人,都匆匆而過? 這不是辜負了花嗎? 這不是她想象中的詩與遠方。 所有人不過是換了一塊土地,在寫字樓裡在工廠裡,面朝黃土背朝天… 太多人看似忙忙碌碌,但這個世界,與他無關… 讓人想起項飆那一句,現在大家都很強調“生命力”,但這個詞其實很奇怪,誰不是在活著的呢,為什麼生命是一種力? 因為現在很多人,看似活著,實則已經“死感很足”,生命竟然成為一種單獨的力量人人嚮往,可想而知大家活在一種怎樣的倦怠之中… 劉小樣不過是更加敏感地,察覺到了這種倦怠。 在去工廠之前,她更早察覺到了異樣。 2005年三八婦女節,《半邊天》舉辦晚會,邀請劉小樣和丈夫。 本以為是一次難得的開闊眼界的旅行。 但劉小樣卻注意到,晚會後,現場這麼熱烈的觀眾竟是群演,大家排著隊領取幾十塊車馬費… 她不解:電視臺好心請你們來看晚會,你們還跟人家要錢… 她走進書店,原來放在書架最顯眼的地方,不是魯迅全集,而是各種成功學的書… 2005年, 丈夫王樹生和劉小樣在「我們的十年」晚會現場丨圖源:人物 恍惚間,北京這座所有人趨之若鶩的城市,變得扭曲,變形,完全不是中央電視臺裡播的那樣… 她明顯感受到,這座超大城市的荒謬,與身處其中強烈的被吞噬感… 好,既然北京不是答案,那我就去別的城市。 她一次次地嘗試突圍。 一有機會,她就出走,在照顧兒女的夾縫中,去貴州,江蘇,西安… 出走不是為了生計,是為自己,這是這個故事最不一樣的地方… 但真實的打工生活,比想象殘酷,環境惡劣,待遇不均… 2010年,43歲的劉小樣,又一次出遠門了,去崑山。 這次,她不想像之前一樣妥協。 一向支援的丈夫也受不了了,打電話給張越: 張越老師,您能幫我勸勸小樣嗎?她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過年也不回家…她老往外跑,到底想去哪裡,想做什麼呢? 王樹生丨圖源:人物 疑惑的,何嘗只有丈夫。 橫衝直撞的劉小樣,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丈夫,家庭,在劉小樣的生活裡扮演怎麼樣的角色? 事實上,這個節目的播出,還要感謝劉小樣的老公王樹生。 一開始,是他鼓勵劉小樣接受採訪的。 這麼多年來,王樹生不太懂小樣在看什麼,但他知道老婆愛看書,誰家書不要了他就趕緊撿回家… 對於老婆,他特別自豪,我的老婆和別人不一樣… 老婆多次往外闖,他從不干涉,就是陪她買票,送她上火車… 哪怕最終劉小樣對自己的突圍非常失望,他反而急切地爭辯起來: 你聽我說,人家走出去,只是為了走出去而走出去,與你那個想法差太遠了,層次差太遠了… 為什麼丈夫這麼支援? 他17歲出門做生意,26歲從蘭州回家,他的奮鬥讓家裡致富,蓋了房,裝了大彩電,電話… 但人到中年,作為家裡最小的兒子,他必須回家照顧年邁的父母… 第一個出走的人,反而成了歸來的人。 圖源:人物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何嘗不是那個突圍失敗,出走失敗的劉小樣… 這不只是一個女人被困的故事,同時也是一個男人被困的故事… 這也構成了一個非常特別的故事。 當一個女人出走,不因為暴力的酗酒的丈夫,也不因為有什麼惡婆婆。 當她出走,不是要去實現經濟獨立,也不是要去金錢至上的大城市,她甚至很早就厭惡了這些。 那麼,她要去哪裡?她能去哪裡? 走出所有看似正確的隨大流的選擇後,竟是一片荒蕪… 為什麼劉小樣的故事,在二十年前讓無數人觸目驚心,在二十年後的今天,依然讓大家觸目驚心? 因為我們現在面對的,不正是劉小樣這種,落空之後的無依之地。 面對家庭,不是那麼能反抗,而曾經要追求的,現在卻變得落空。 如果說五四,改革開放後的娜拉們,致力於衝破,出走。 那現在哪怕是最年輕的剛畢業的娜拉們,卻主動向往著迴歸,考公,考編,最好離家不要太遠,最好用父母的資源買車買房,最後和他們緊密又彆扭地共生在一起… 如果說二十年前的年輕人,她們困惑,渴望衝破,和二十年前的劉小樣一樣… 那麼二十年後的年輕人,她們更加無力,疲憊,卻又矛盾,不甘,也和二十年後的劉小樣一樣… 這是一個新舊雜糅的故事,不夠“先鋒”,但正是大多數… 大多數人都處在矛盾的漩渦裡,不滿意現狀,卻又無法實現理想,矛盾著,撕裂著,叩問那個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我到底要什麼,不要什麼? 甚至在這種漩渦裡,變成了二十年前看這期節目時,最害怕的樣子: 我寧願麻木,也不要痛苦。 劉小樣何嘗不是如此。 她一度燒掉寫的東西,不再讀書。 書架上多了幾本,張德芬身心靈成長書籍。 她甚至主動要求進“醫院”“治病”。 那是一家“幫助人清醒認識自己,解決成年人思想問題和心理疏通”的機構。 在橫衝直撞的頭破血流中,她一遍遍懷疑,我真的是一個瘋女人嗎? 但我所尋找的,不就是每一個人都該尋找的嗎? 為什麼我不走那些常規的去城市進工廠,兩眼一閉的生活,我就無路可走了呢? 她沒有再打張越的電話。 她覺得,自己一次次失敗,辜負了遠方的期待。 只是張越送的在北京買的小黃鴨,一直放在窗臺前。 圖源:人物 她認為自己敗了。 就像戰風車的唐吉坷德,搬石頭的西西弗斯,永遠地失敗了。 正好婆婆生病,她回到家裡。 如果這是一個常規套路的故事,那必然婆婆耽擱兒媳婦,女人耽誤女人的故事。 但生活總不是這樣的。 劉小樣精疲力竭地回到家中,在紮紮實實的生活中,好像找回了一些秩序。 一雙厚實的手,幹農活又快又好。 陽光下掰下來的玉米,逐漸長高的麥子… 成熟的金黃色,比花還美… 別人家門口都種什麼蔥薑蒜,她偏不。 她要種花,把當年在工廠問了不知道第幾個人才問到的茶花,種在院子裡。 還有三角梅,竹子,玫瑰,月季,百合,格桑,小金桔… 劉小樣的小花園丨圖源:人物 她的花園,越擴越大。 甚至成為了村裡的一處風景,大家都來欣賞,都說劉小樣養什麼就活什麼… 多年前《半邊天》採訪時穿的紅衣,變成了現在哪怕是幹農活也塗的口紅。 在種植中,她漸漸茁壯,和玉米一樣飽滿。 圖源:新週刊 她依然還是看不進去書,但她開始抄古詩詞,貼在牆上: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米如花小,也學牡丹開。 摘抄本的封面,工整地寫著:劉同學。 慢慢地,她開始讀進去一些書,戴著老花鏡也在讀… 她始終記得那句:自由之思想,自主之精神。 她突然覺得:我的詩,不一定在遠方,它可以在心裡,可以就是我院子裡的花,我的莊稼地,我的孩子,只要你有自主的精神,這一切都屬於你… 有人說,你這樣天天思考,挺累的吧。 不,對於她來說,不思考才累,不閱讀才累,她就是一個我思故我在的人。 而且她的思考,那麼地接地氣,關於一個人要怎麼活,要追求什麼,這不是每一個人都該問自己的嗎… 她白天干農活,晚上看書,讀書筆記也從古詩詞,到變成了一頁頁文章,信手拈來。 以至於在二十二年後的重逢裡,和張越再度見面時,聞到鼠尾草,會想起《斯卡布羅集市》… 讀《月亮與六便士》,哪怕是名著,也不認同: 你為了理想拋棄家庭,連自己都拋棄了,我不贊同這樣,月亮與六便士我都要。 面對不同的問題,她總能長出自己的看法: 你知道自己是網紅嗎,節目後會直播帶貨嗎? 她會覺得,這不就是加繆所說的荒謬嗎? 要是兒子不生娃,女兒不結婚,能接受嗎? 她說,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我要求我自己有自主的精神,那我的孩子也要有。 談到婆媳關係,她說不是“喜歡”這個兒媳婦,而是“愛”這個兒媳婦… 喜歡意味著有不接受,愛則是毫無條件地包容… 兒子給她買百合花的種子,鼓勵她讀書要有自己的看法。 女兒帶她去看電影,看話劇,說要帶媽媽“裝優雅”… 兒媳婦很有文化,還給自己房間帶了康乃馨,是母親的意思,她笑得比花還甜… 她認為,兒媳婦活成了心中理想的自己… 誰能想到,正是這些她在一次次出走歸來時,沒有割捨掉的東西,救了她一把… 土地,親情,以及張越當年在王樹生的求助後勸的那一句: 即使在大城市,你也是個異類,城市會嚴重地傷害你,如果再離了婚,沒了家,在外面漂泊,你內心這麼敏感的人,會受苦的。 她特別依戀這一切,再度見到張越,她的擁抱和手,是如此地緊… 圖源:新週刊 她們再度見面,徘徊在蒼山洱海之間… 誰能想到,這一切源自一個女人在2001年秋天,騎了十里地的腳踏車,向縣城郵政局寄出的那一封,給《半邊天》的信… 圖源:新週刊 半生過去,那個與痛苦麻木搏鬥的女人,終於在加繆的書中,找到那句映照: 只要我一直讀書,我就能一直理解自己的痛苦,與自己的無知偏見狹隘見招拆招。 很多人說要和自己握手言和,我偏要用石頭打磨我這塊石頭。 一直讀書,一直痛苦,一直愛著… 那個在陝西咸陽村裡,曾經日復一日做飯,認為自己只能改變麵糰形狀的女人。 卻在出走與歸來的半生中,不斷揉捏,重塑自己… 她心中的火焰,時高時低,卻從未熄滅… 三年後的她,竟又與安小慶採訪時的自我消滅完全不同,又長出了新的自我… 一個人竟可以有彈性到這種程度,這不就是八百里秦川上不斷被搓揉卻始終韌性的麵糰嗎… 這不是一個多麼符合成功學的故事,它甚至回到了原點。 但你能說這是一個失敗的故事嗎?又或者說,成功與失敗,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出走與歸來,她不滿意所有現成的答案。 既然不滿,那就創造。 她在來與去的夾縫裡,誠實地面對自己的侷限與感受,走出了第三條路… 在欣欣向榮的2000年,她敏感地感受到躁動下的悖論… 在風雪蕭條的如今,她卻偏安一隅,長出了茁壯的生命力,就像她養的玉米,小麥一樣… 時隔二十年,一個女人,再度綻放。 在這個失序的時代,讓我們看見了,生命的尊嚴與韌勁… 參考文章: 平原上的娜拉丨人物 點選下方卡片關注我 點亮“ ”,劉小樣,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