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扎克伯格想打仗了。
2025年6月12日,Meta宣佈以143億美元收購矽谷明星公司Scale AI 49%的股份,並任命其創始人亞歷山大·王(Alexandr Wang)為首席技術官,賦予他全面主導公司AI戰略轉型的權力。但這只是扎克伯格激烈人才爭奪戰的序幕。
短短8天后,據CNBC報道,Meta又成功挖來了Safe Superintelligence(SSI)的聯合創始人兼CEO丹尼爾·格羅斯(Daniel Gross)。事實上,扎克伯格在年初就試圖以80億美元整體收購SSI,但遭拒絕後,他迅速轉向更直接的手段——挖走公司的核心人物。
與此同時,Meta也試圖吸引GitHub前CEO納特·弗裡德曼(Nat Friedman)加盟,並計劃投資他與格羅斯共同管理的風險投資基金NFDG。此外,Meta還積極聯絡OpenAI首席研究員諾姆·布朗(Noam Brown)和谷歌DeepMind基礎架構總監科拉伊·卡武克奧盧(Koray Kavukcuoglu),儘管尚未獲得明確答覆。
扎克伯格這一系列快速而大膽的舉措,目的非常明確:為Meta新成立的超級人工智慧實驗室(Superintelligence Lab)組建一支頂級實戰團隊,以產業資源和人才網路徹底改寫公司AI競爭的遊戲規則。

Meta此前推出的旗艦模型Llama系列在市場表現糟糕,排名急劇下滑且核心團隊出現大量流失,嚴重影響了Meta的AI戰略。扎克伯格顯然意識到,單純依靠內部技術研發的理想主義路線已難以實現短期的突破,於是他果斷選擇了一條更為現實主義的道路——利用資本和資源整合迅速改變產業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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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LeCun,和他所代表的路線
當矽谷同行們紛紛爭奪頂級科學家與研究員時,扎克伯格選擇的卻是更具產業執行力的人才,比如Scale AI創始人亞歷山大·王和SSI的丹尼爾·格羅斯。
這與過往Meta“仰仗”Yann LeCun的路線完全不同。
作為著名深度學習科學家,Yann LeCun間接見證了公司在模型研發上的滑鐵盧:Llama 4公開版本在LM Arena等權威榜單排名暴跌至第32位,核心能力落後主流競品近50%,甚至被曝出用未公開的最佳化版“刷榜”,導致技術公信力大打折扣。雪上加霜的是,Llama專案的14位早期核心成員中有11人選擇離職,其中5人跳槽至法國新貴Mistral,團隊骨幹受到重創。

雖然LeCun本人並不直接領導Llama團隊的建模與工程,但作為Meta AI的首席科學家和FAIR實驗室的領導者,他在方向設定、資源分配、技術路線等方面有重要影響。他主張從基礎研究出發,透過長期積累實現類人智慧,而Llama專案作為更偏應用導向的嘗試,在商業節奏和產品優先順序上衝突不可避免。
而亞歷山大·王與LeCun完全不同。他的成功並非來自前沿演算法研究,而是構建了全球最大的資料標註團隊,並擁有成熟的人類反饋強化學習(RLHF)技術體系。他更懂得如何迅速將技術變現和規模化運營。
丹尼爾·格羅斯也展現了另一種產業能力——生態構建和戰略投資。他創立YC AI專案並投資孵化了GitHub、Airtable、Character.ai等公司,建立了強大的產業生態。
扎克伯格的策略顯而易見:他要把戰爭引向產業界。
扎克伯格在用“鈔能力”從其他公司搶奪演算法大牛,他的目的並不是找一個LeCun的平替,而是徹底拋棄LeCun這種科研型人才主導AI戰略的舊模式後,開始的人才競爭。這對其他公司已經造成困擾,最值得玩味的就是OpenAI,它的CEO Sam Altman在最近透過對外發聲的方式來強調自己內部沒有被擾亂軍心。
而對Scale AI的投資和事實上的掌控,在引發混亂的目的上也迅速顯現效果:谷歌、OpenAI等公司迅速終止了與Scale AI的合作,這表明產業巨頭們對核心資源掌控權落入競爭對手之手的恐懼。
谷歌作為Scale的最大客戶,原計劃在2025年支付近2億美元採購AI訓練資料。但在Meta交易官宣後,谷歌立刻終止合作並轉向其他供應商。OpenAI雖已提前減少依賴,但在訊息公佈後也迅速與Scale切割,選擇更中立的資料服務商。微軟則開始重新評估其合作體量,並將部分需求轉向Labelbox等替代選項,就連馬斯克旗下的xAI也中止了談判程序。

資料供應鏈加速重組,Labelbox、Snorkel AI等中立供應商需求暴漲,矽谷AI格局在幾天內出現明顯裂痕。
像當年斥資收購Instagram和WhatsApp那樣,扎克伯格再次用“掌控基礎設施”的方式重構競爭格局。他用極具攻擊性的方式告訴對手:就算技術不領先,我也能掐住你們的命門,擾亂格局,然後把戰爭拖入他自己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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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屬於扎克伯格的戰鬥開始
從結果來看,Llama 4 的失敗幾乎是一種必然。它並非單點工程的失誤,而是Meta內部長期理念失調、執行混亂的必然產物。對扎克伯格而言,演算法本身並不是興趣所在,也不是他主導AI的核心邏輯。在他的思維體系中,演算法只是戰略的工具,科學只是戰術的一環。真正令他在意的,是如何調動資源、壓迫對手、掌控局面。
某種程度上,Llama 4 的失敗讓Meta回到了Meta的樣子。它讓扎克伯格有了足夠理由繞開原有的科研流程,切斷學術派在組織中的路徑依賴。他無需再假裝“相信研究主導”,而是以混亂為契機,轉身建立完全屬於自己的AI機制。
據多方報道,扎克伯格對Superintelligence Lab的參與程度前所未有:他親自邀請並設宴招待核心人才,繞過所有傳統管理層級,讓團隊直接向自己彙報。這種“創始人模式”完全不同於FAIR實驗室以科研為主導的自治體系。新實驗室專注於迅速將先進的AI能力整合到具體產品和服務中,例如Meta的AI助手、智慧眼鏡和社交平臺等。這種模式對FAIR原有的“科學家自治”和基礎研究導向是一種徹底顛覆。
更重要的是,在Llama的混亂之後,扎克伯格終於建立起一個能夠執行他意志的班底:由亞歷山大·王主導的Superintelligence Lab不是一個科研機構,而是一個應對AI軍備競賽的戰爭機器。這支團隊不強調理論發表,不痴迷科學優雅,而是專注於將人、資料、算力、產品串聯成一條工業化流水線,迅速產出市場可見的成果。

某種意義上今天Meta才算真正加入AI戰局。這不再是一場科學家主導的探索,而是一場創始人CEO扎克伯格親自領軍的戰爭,迴歸到扎克伯格最熟悉的領地:資源調配、平臺整合、輿論節奏和對手施壓——Move faster,break more things。
對於整個行業而言,這才是那個“原汁原味的扎克伯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