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牌「創意總監」搶人大戰,MiuMiu被搶空了?

時尚圈的換椅遊戲從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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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曲枚
來源|潮生TIDE(ID:chaoshengTIDE)
2025年一開頭,時尚圈的換人遊戲就玩成了一條貪吃蛇。
Bottega Veneta創意總監去了香奈兒,Miu Miu的設計師很可能去到Gucci;海盜爺離開了Maison Margiela,Jonathan Anderson和Loewe說再見。
看似是品牌的博弈,實則是資本的角逐。萎靡了一整個2024年的大牌奢侈品們,正期待著能在新總監的帶領下重整旗鼓,爭奪市場。
時尚是個圈
最近的時尚圈可太亂了。
先是去年底,原Bottega Veneta創意總監Matthieu Blazy入職香奈兒,海盜爺(John Galliano)離開了合作十年的Maison Margiela;再是今年1月,Miu MiuDior Men分別與自家藝術總監Dario Vitale和設計總監Kim Jones說再見;CELINE這邊,原創意總監Hedi Slimane出局,曾在2008到2018年期間擔任過CELINE成衣設計總監的Michael Rider“二進宮”迴歸;2月,Gucci解約品牌創意總監Sabato De Sarno;3月,Ferragamo(菲拉格慕)與公司執行長Marco Gobbetti終止僱傭和董事聘用關係;而創意總監Jonathan Anderson則會在5月離開Loewe
這還只是公開宣佈的確定資訊,如果再算上Jonathan Anderson頂替Maria Gracia Chiuri繼任Dior女裝創意總監,離開Miu Miu的Dario Vitale即將入職Gucci,德國奢侈品牌JIL SANDER的夫妻檔創意總監Lucie Meier和Luke Meier跳槽Loewe等“知情人士透露的可靠訊息”,可以說時尚圈的關係網已經被攪成了亂糟糟的一團。
時尚果然是個圈。
這其中比較重磅的要數香奈兒換帥了。原創意總監Virginie Viard在任職期間總被人詬病“才華平庸”,雖然是在老佛爺Karl Lagerfeld手下工作了32年的得力助手,但她的設計相對傳統,缺乏老佛爺時期的突破性和話題感。比如在馬賽公寓藝術中心天台舉行的2024/25度假系列釋出會,就被社交媒體直言“簡陋”,吐槽其完全沒有奢侈品牌秀場的造夢感。
香奈兒原創意總監Virginie Viard(左)及2024/25度假系列釋出會(右),圖源@香奈兒
從義大利馬蘭歐尼服裝學院畢業,現在從事服裝設計工作的cici告訴潮生TIDE:“香奈兒早就是高階時裝裡的‘王’了,你看看還有哪個品牌敢每一季都出Cardigan(針織開衫),且無論出多少次富婆們還願意買單的?去年杭州大秀沒有設計總監,不是照樣順利釋出。”
她認為香奈兒的創意總監說難當也難當,說好當也好當,只要能在延續品牌風格的同時,稍微來點融合和突破就能保住這個“鐵飯碗”。
Virginie Viard這邊走得不痛不癢,另一邊海盜爺可是得到了Maison Margiela母公司義大利奢侈品集團OTB(Only The Brave)董事長Renzo Rosso的多次挽留。畢竟,失去了海盜爺的Maison Margiela就像一座失去了靈魂的劇院。
海盜爺(左)和Renzo Rosso(右),圖源@John Galliano Instagram和Diesel
而此時再回看那場被先鋒時尚網站、創意平臺SHOWstudio評為“有史以來最好Runway(T臺)之一”的Maison Margiela2024春夏高定秀,無論是其中複雜而精美的製衣技術,誇張且性感的跨性別形象,還是風靡社交網路的與彩妝大師Pat McGrath合作設計的“瓷娃娃”妝面,這種兼具藝術性與話題性的完成度,更像是海盜爺留給Maison Margiela的華麗謝幕。
Maison Margiela2024春夏高定秀,圖源@Maison Margiela
說完海盜爺,就不得不提起另一個他曾創造過輝煌的老東家Dior,品牌一次性換掉了男、女裝兩位創意總監。Dior全年總營收84.683億歐元,同比下降2%,淨利潤5.208億歐元,同比下降17%。從這份2024年的財報數字不難看出,品牌想逆風翻盤的心無比迫切。
與Dior急於拯救業績不同,Miu Miu創意總監Dario Vitale的離開讓人感到意外。畢竟在他的手下,Miu Miu取得了讓人眼紅的成績——2023年收入增長58%,達到6.49億歐元;2024年前九個月收入猛增97.3%,達到8.54億歐元,第3季度的漲幅甚至超過了愛馬仕。但隨著Dario Vitale的離職,Miu Miu能否繼續讓Prada集團一騎絕塵,還不得而知。
Miu Miu2024春夏系列,圖源@Miu Miu
現在,讓我們來簡單總結一下2025年的時尚圈大換血。
LVMH旗下Dior、Loewe、CELINE和開雲集團旗下Gucci、Bottega Veneta的創意總監們“乾坤大挪移”,不是在挖人就是在過家家一般地換來換去。
OTB集團失去了海盜爺(Maison Margiela)和Lucie Meier、Luke Meier夫婦(JIL SANDER創意總監);Prada更甚,在Miu Miu的創意總監Dario Vitale走之前,CEO Benedetta Petruzzo也已被Dior挖角。
對比之下可以看出,近兩年旗下品牌勢頭更猛,且更具年輕創造力的OTB和Prada正在接連被搶奪人才。這番大規模的人事變動雖然看著亂,但已經能感受到幾分資本圍剿的意思。
不管學院派還是實驗派
能掙錢的就是好“派”
接下來就讓我們看看,各位繼任品牌創意總監的新人(還有老人)們,將怎樣改變時尚圈的風向。
還是先從Matthieu Blazy說起,他目前已正式加入香奈兒,並計劃在2025年10月的巴黎時裝週上釋出他的首個系列。
縱觀他的履歷:早年在Nicolas Ghesquière(現任路易威登女裝創意總監)時期的Balenciaga實習,2011年起擔任Maison Martin Margiela(海盜爺執掌前的Maison Margiela)成衣與高階定製線的首席設計師,2014年加入Céline,擔任高階設計師,負責早春和早秋系列,2016年又跑去了Calvin Klein,與Raf Simons(現任Prada聯合創意總監)合作,負責男裝及女裝的成衣系列,2020年加入Bottega Veneta,並於一年後正式接任創意總監。
Matthieu Blazy,圖源@GQ
Matthieu的職業生涯涵蓋了從獨立設計師品牌到大型商業品牌,從男裝到女裝,從成衣到高定的多個領域,可以說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全能型選手。
儘管有不少人認為,Bottega Veneta時期的Matthieu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上一任創意總監Daniol Lee已經力挽狂瀾,讓品牌起死回生。
的確,Daniol手下的Pouch雲朵包、Cassette手袋、編織款方頭鞋等都是那幾年的大熱單品,不僅在設計上具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創新性,還推動了品牌的銷售增長。
從左到右依次是Pouch雲朵包、Cassette手袋和編織款方頭鞋,圖源@Bottega Veneta
Daniol還為Bottega Veneta引入了新的品牌色彩“BV綠”和三角標誌,這些視覺元素幫助品牌在社交媒體上獲得了極高的關注度。正是在他的領導下,Bottega Veneta從一個相對低調的品牌迅速成為了時尚界的焦點。
“BV綠”,圖源@Bottega Veneta
但俗話說得好,“打江山易,守江山難”。從事服裝設計工作的cici認為處在Daniol光環下的Matthieu恰恰是一位踏踏實實的“學院派”,她說:“Matthieu不是一位創新型選手,你說他做出什麼劃時代的新設計了嗎?沒有,但他可太會做‘命題作文’了!運用各種需要幾十道工序的材料,在原有設計的基礎上碰撞出一些火花。這就非常‘奢侈品’,在手工藝上下功夫。”
十幾道工序下由皮革偽裝成的“牛仔褲”,圖源@Bottega Veneta
不得不說Matthieu的做法是有用的,起碼從2021年到2024上半年他任職期間的Bottega Veneta財報上可以看出,銷售額分別增長了24.2%、11%、8.5%和3%,Matthieu維持住了Daniol Lee為Bottega Veneta創造的成果。
這樣一看,香奈兒或許真的選到了更適合他們的人——一個不需要再“打江山”的品牌迎來了擅長“錦上添花”的創意總監。
那些對其他品牌來說“費力不討好”的工藝和高昂的材料成本,也許會增加試錯風險,但用在香奈兒那些已經被市場驗證過的小黑裙、針織套裝和2.55包上,說不定還能讓這些經典款再漲一次價煥發第二春,簡直不要太吸引人。
cici補充道:“之前不是還有人猜測香奈兒會選海盜爺嗎?但我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像香奈兒這種老牌、頂奢,根本不會找一個個人特色強到有可能會撼動品牌原有風格的總監。而且越是大牌,下放給設計師的權利就越小,估計海盜爺能憋屈死。”
海盜爺未來去哪,現在還沒有訊息,但接替海盜爺入職Maison Margiela的人選已經確定:Glenn Martens。而且他不是跳槽,而是同時兼任OTB旗下Diesel和Maison Margiela兩個品牌的創意總監。OTB集團董事長Renzo Rosso對Glenn Martens寄予厚望,認為他將帶領品牌走向新的高度。
Glenn Martens,圖源@Y/Project
這種期待不是空穴來風,Glenn作為創意總監的能力從他的秀場表現就能看出。
2022秋冬系列大秀,Glenn在工業風的場地內四散裝置了幾組巨型充氣人偶,透過與T臺模特差距甚遠的身體尺寸,讓觀眾彷彿置身賽博世界——這一靈感比吸引無數人前去打卡的Gentle Monster巨型動態裝置“The Giant”早了兩年,並且引爆了市場。這一系列釋出後,Diesel在美國和英國的線上銷量比前一年同期增長了246%。
Diesel2022秋冬系列大秀,圖源@Diesel
還有剛剛過去的2025秋冬系列,Glenn邀請來自全球的7800位塗鴉藝術家,將秀場變成了一座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街頭藝術裝置。
Diesel2025秋冬系列大秀,圖源@Diesel
擁有滿滿的實驗精神並且能夠激起廣泛購買慾的商業轉化能力,Glenn絕對是“站著掙錢”的一把好手。
無論是一線大牌香奈兒,還是設計師品牌Maison Margiela,在2025年初的這場大換血中,似乎都選擇了更適合自己且更具備變現能力的創意總監。而看似失去創意總監和CEO的Miu Miu,實則創始人Miuccia Prada在,江山在。CELINE就更不用說了,“二進宮”的Rider參與過品牌極簡主義和高階化的重新定位,曾是品牌成功的關鍵人物。
品牌總監們換著換著,竟換出一種眾神歸位的感覺。
“這其中最讓我驚訝的,是Jonathan Anderson要接任Dior女裝創意總監這個訊息。”cici對潮生TIDE說道,“LVMH集團可能真的有點急了,Dior原本是想夠一夠香奈兒和愛馬仕的,但沒想到越做越平庸,選Jonathan有點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感覺了。”
Jonathan Anderson在Loewe的秀場作品,圖源@Loewe
確實,往水中拋入一顆石子總比繼續一潭死水下去要強得多。
“萬能”的創意總監
在品牌更上一層,從集團的層面來看,陣線愈加分明。
LVMH和開雲集團都不好過,2024年度總營收,分別下降了1.7%和12%。尤其是開雲集團,核心品牌Gucci的糟糕業績(2024年總營收下降23%)拖累了整個集團的表現。
Prada這邊,靠著Miu Miu2024年驚人的93.2%銷售額增長,成為去年最大的亮點。香奈兒雖然在中國市場增長放緩,卻憑藉著歐洲市場的強勁表現,實現了2024年總營收14.6%的同比增長。
這下Miu Miu的CEO和創意總監分別被Dior和Gucci挖走的原因就清晰多了——LVMH和開雲集團急了!明明日子都不好過,怎麼就你們家吃上肉了?
不過相比起被LVMH偏愛的Dior,去到Gucci的Miu Miu原創意總監Dario Vitale的日子可能會很不好過。他急需在短時間內證明自己能夠為這個曾經輝煌但如今面臨困境的品牌帶來新的話題和增長,儘管他在Miu Miu的短暫任職期間取得了亮眼的成績,但Gucci面臨的挑戰顯然更加艱鉅。
Gucci近兩年主推的“安可拉紅”,圖源@Gucci
相比之下,OTB集團就顯得非常特立獨行了。就像他們的slogan說的那樣:“Building not the biggest but the most alternative fashion group.(我們不做最大的,而是要做最另類的那個時尚集團。)”
董事長Renzo Rosso經常救小眾品牌和設計師們於水火,並且對於自己欣賞、認定的品牌和人都非常有耐心,比如從2002年開始,連續17年向沒有盈利的Maison Margiela投錢,並持有它的股份;在海盜爺處於負面風波和失業狀態時,主動拋去橄欖枝。
然而今年,Rosso卻接連失去了海盜爺、Lucie Meier和Luke Meier(JIL SANDER的夫妻檔創意總監)三員大將,Glenn Martens一人挑起Maison Margiela和Diesel兩個品牌的大梁,很可能也是因為實在沒人了。
Lucie Meier和Luke Meier夫婦,圖源@JIL SANDER
據傳Lucie Meier和Luke Meier將在5月前往Loewe任創意總監,還有小道訊息稱LVMH集團同時也在不停地向海盜爺釋出好意。
開雲集團挖角Prada,LVMH搜刮OTB,資本的角逐從未停止。彷彿只要搶到了創意總監,品牌就能煥發新生。
cici忍不住向潮生TIDE鳴不平:“現在的大牌時尚創意總監太難當了,拿著芝麻粒大的權利,卻要揹負起整個品牌的KPI。他既得負責品牌整體的創意構思,規劃執行週期,又得把握品牌定位和市場趨勢,確保成衣和高定的質量,同時還要與客戶溝通,將創意轉化為實際的金錢。設計出彩,又會賺錢。而且能盈利還好,一旦虧損,創意總監還得出來背鍋。”
最後,讓我們來大膽預測(胡說)一下2025年的時尚圈。
香奈兒帶著更加複雜、精美的手工藝經典款漲價;Maison Margiela向解構和廓形轉變,玩轉社交媒體;CELINE迴歸極簡主義,用線條和麵料勾勒女性力量;Gucci終於不“安可拉紅”了,變成“富家千金”;只有Miu Miu還是那個Miu Miu……
太陽底下沒有什麼新鮮事,時尚圈也還是那群人。創意總監與品牌的排列組合最終還是為了在既定的遊戲規則中尋找新的玩法,看似戲劇性的人事變動,本質上還是資本與創意間的博弈和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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