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階級】的理論審視“性別矛盾”

有感於現在兩性矛盾的輿論越來越極化,我把三年前的文章修改修改再發一遍。
毛主席在嗡嗡嗡期間就說過:“在工人階級內部,沒有根本的利害衝突。在無產階級專政下的工人階級內部,更沒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為勢不兩立的兩大派組織。一個工廠,分成兩派,主要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為了保自己,矇蔽群眾,挑動群眾鬥群眾。群眾組織里頭,混進了壞人,這是極少數。有些群眾組織受無政府主義的影響,也是一個原因。”
我在上一篇文章《毛澤東的大民主思想》中也講了:就算毛主席經天緯地大才,想要消除“兩派”的彌合,也是下了苦功夫——主要設計了一個“三結合”的天才制度,把其實利益沒有根本性分歧的兩派糅合在了一起。

然而也沒有一勞永逸地解決,“三結合”中三個派別還是在做不規則的“三體運動”,有的地方這派強一點,有的地方那派強一點……不過總體而言,秩序是建立起來了,從你死我活的武鬥變成了規則下的“三體運動”。

同理,現在無產階級的男性群體和女性群體,有根本性的利益衝突嗎?沒有的。這就是本文想要著重闡述的內容:現在的性別矛盾只是表象,是由更深層的“父權制”轉嫁而來的。
雖然這個話題“天天講、月月講、年年講”,但是我對未來的輿論還是很悲觀的——“打拳”一定會成為未來網路輿論的主流——無論是“男拳”還是“女拳”。毛主席搞了那麼多超越歷史的制度設計,又把權力真真正正交到人民手中,這才在一定規則內平衡了混沌系統。然而現在“父權制”絕不會自覺地退場,全世界極端保守主義回潮也成為了主流,轉嫁而來的矛盾只會愈演愈烈。
所以現在關於性別問題的輿論,已經呈現出了“黑暗森林”狀態:男男與女女之間的猜疑鏈已經建立——猜疑鏈就意味著,我在社交網路上看見了與我不同性別的人士,我不知道他/她會不會打拳,但就算我不想打拳,他/她也無法知道我究竟想不想打拳……所以最佳狀態永遠都是《三體》中的“黑暗森林打擊”——只要我率先打拳,我就不會是最受傷的那個人。
這就是我在《在三體的結局中,劉慈欣終於承認了“理性主義”的失敗》這篇文章中所分析的:現在已經進入到“後現代拳法”的版本了,主打一個隨心所欲沒有套路。誰還想堅持理性,誰就只剩下被“黑暗森林打擊”的份。
現在無論“男拳”還是“女拳”都掌握了自己固定的平臺,在這些平臺裡只會保留性別極化的言論,一切“理中客”的言論都會被斥責為“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兩性矛盾的輿論現象是不可逆的,沒有救了,我們唯物主義者要有這種直面現實的勇氣。
當然,也並不意味著本篇文章就是沒有意義的。無非就是毀滅嘛,不破不立,我們還是可以給未來留下一些火種的。當生產力產生超越我們想象的大突破時,人類社會就會進入全新的版本,現在的這一系列矛盾在那時候看來都是幼稚與可笑的。為了迎接這種未來,我們還是可以留下一些東西的。
即使美國的原子彈威力再大,投到中國來,把地球打穿了,把地球炸燬了,對於太陽系說來,還算是一件大事情,但對整個宇宙說來,也算不了什麼。——毛澤東
(一)從封建主義到資本主義
真正的女權主義者是共產主義者天然的盟友,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封建主義/資本主義父權制。
同樣,每一位共產主義者,都應當是一位女權主義者,因為共產主義的理想是解放全人類,自然必須要包括占人類總數二分之一的女性。
《共產黨宣言》裡說過:“無產階級只有解放全人類,才能解放自己”。同理,女性的解放是與全人類的解放密不可分的,在推翻父權制的過程中,每一個男女都是平等的戰士。女性只有解放全人類,才能解放她們自己。

在這篇文章

《民族解放,民主,女權,環保運動——被竊取的四大左翼進步議題》

我分析了封建社會後期兩性問題的根源:簡而言之就是統治階級透過“三綱五常”的價值觀去規訓廣大男性,再讓男性透過“三從四德”的價值觀去規訓女性。

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從來不否認以【性別】為區分的對立與壓迫,尤其是在傳統父權制社會中女性因為“生而為女”所遭受的壓迫與苦難。偉大領袖毛主席早就指出:
“中國的男子,普通要受三種有系統的權力的支配,即:(一)由一國、一省、一縣以至一鄉的國家系統(政權);(二)由宗祠、支祠以至家長的家族系統(族權);(三)由閻羅天子、城隍廟王以至土地菩薩的陰間系統以及由玉皇上帝以至各種神怪的神仙系統——總稱之為鬼神系統(神權)。至於女子,除受上述三種權力的支配以外,還受男子的支配(夫權)。這四種權力——政權、族權、神權、夫權,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是束縛中國人民特別是農民的四條極大的繩索。
夫權這種東西,自來在貧農中就比較地弱一點,因為經濟上貧農婦女不能不較富有階級的女子多參加勞動,所以她們取得對於家事的發言權以至決定權的是比較多些。至近年,農村經濟益發破產,男子控制女子的基本條件,業已破壞了。最近農民運動一起,許多地方,婦女跟著組織了鄉村女界聯合會,婦女抬頭的機會已到,夫權便一天一天地動搖起來。總而言之,所有一切封建的宗法的思想和制度,都隨著農民權力的升漲而動搖。”——《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
用當代流行的言論就是,封建士大夫文人用“君為臣綱”去PUA男人,再讓男人用“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去PUA他們的妻子、兒子。這種PUA的模式有一種學術上的稱呼:父權制。
“三綱”是一個雙重的PUA,首先封建文人士大夫用忠君思想去PUA男人,然後男人再用綱常倫理去PUA家庭中的妻子、兒女。有很多當今社會現象都是封建社會的餘毒,我說一個畫面:抽菸酗酒家暴的惡臭中年男人,在外面工作不順利,回家就打老婆打兒女,把在社會上受的氣撒在妻兒身上,絲毫不承認妻子家務勞動的價值,然而認為妻兒拖了自己的後腿,要不然自己事業早起飛了。是不是特別形象?
這就是“父權制”,關鍵詞落在這個“父”上,不但壓迫妻子,也壓迫兒女,最終的根源還是為封建等級制度服務的。有人說“女拳”的問題是隻強調性別差異,不承認階級壓迫,而“傳統國男”問題的根源同樣在於此:自己在家庭中享受著夫為妻綱、父為子綱的特權,卻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封建階級壓迫的幫兇。
也正因為此,馬恩等先賢討論問題時不叫“男權”,而叫“父權”。事實證明,封建社會中也有女性會享受“父權”的特權,比如《紅樓夢》中賈母,就是父權的象徵,賈政賈赦別管在外面做了多大的官,面對賈母也必須是戰戰兢兢言聽計從。因此,共產主義女權認為,女性的解放是與所有被壓迫、被剝削者的解放密不可分的,正如無產階級只有解放了全世界,才能解放她們自己;而女性也只有解放了全人類,才能解放他們自己。
進入到了資本主義時代,兩性問題又發生了新變化,關於這個問題恩格斯的論述最為準確與深刻。

恩格斯認為,資本主義加強化了父權制:首先,資本主義創造了大量財富,而透過剝削工人剩餘價值的財產所有者和繼承者,往往是男性。

其次,資本主義經濟想要成功,必須將人——特別是女性定義為消費者,用消費主義洗腦她們,讓她們相信自己的價值只能透過剁手買買買、透過日益增長的物慾與消費——而不是在生產勞動中去實現,某種程度上針對女性的消費主義也是父權制的精神奴役。

最後,資本主義依靠女性作為家中的無償勞動力,承擔撫育兒女和家務勞動,來組成資本主義再生產的一部分。恩格斯一針見血地指出:“資本主義透過支付低工資來剝削男性,也透過不支付工資來剝削女性。”
在當今社會,恩格斯的論述被不斷印證。曾經封建社會“三綱五常”那套把戲,被資本重新包裝,用一套“溫情脈脈”的表現形式,繼續規訓廣大無產階級男男女女們。

(二)消費主義規訓
正如恩格斯所說,資本主義要想成功,就要把女性規訓為消費者,要用買買買和剁手去定義她們的人生價值。這就是來自消費主義的PUA,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當年京東美妝的廣告語——不塗口紅的你和男人有什麼區別?

還是那句話,PUA是個不嚴謹的學術概念,但是確實可以幫助我們理解一些問題,說“規訓”還是太學術一點了,一說PUA大家都懂了。消費主義鼓吹什麼“女人就是要做最精緻的女人”“不化妝的女人就是放棄自己”“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依然是沒有脫離男權主義話語權的規範,其實就是典型的PUA話術。
消費主義的作用就是一種偽滿足感、偽成就感、偽階級晉升感。消費主義的誘人之處就在於這樣的幻象:“我買得起XX商品”“我與所有使用XX商品的人在同一地位”。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住合租房的年輕人,砸鍋賣鐵都要購買奢侈品,因為奢侈品可以穿出去帶出去,你住出租房地下室沒人知道。
眾所周知一些奢侈品的質量並不是很好,但就是透過給購買的人一種“我很有錢”的符號才支撐起它高昂的定價。更有趣的是“輕奢”這一說法,裝逼中透露著一種貧窮,明顯就是為經濟實力並不是很好,但又渴望透過消費的遊戲實現自我價值兌現與地位晉升的年輕人量身定做的。所以這就是消費主義時代的荒謬,這是一個人人追逐符號,而符號又被人為變成稀缺的遊戲。
消費主義的規訓不分男女,但是而為什麼女性更容易受到消費主義的影響?根源還是上面提到的,父權制不會給女性在生產中以足夠的地位與上升空間,所以就希望用消費主義PUA她們,讓她們的訴求與價值實踐完全附著於消費之中。
早在九十年代,就有一種所謂的“她經濟”的說法——就是把目標瞄準女性的商業模式;網際網路時代直播帶貨方興未艾時,就有“得女性者得天下”的說法;甚至當年某電商平臺高管,在採訪中公然聲稱對於電商平臺的價值“女人>兒童>狗>男人”。

那麼新的問題就又來了,在資本主義父權制的前提下,女性無法在生產中獲得與男性平等的機會,通俗點講她們掙大錢的機會是遠小於男性的,那麼從哪裡得到錢來去支撐她們的消費主義夢想呢?答案只能是在婚戀市場。
這個問題我分析過很多次了,因為在職場與生產實踐中女性無法獲得平等上升通道,所以她們只能在婚姻市場中去獲取上升通道作為補償,這就是上遷婚的根源。這個問題我在五年前就分析過,詳見這篇文章《婚姻與階級:中國男人配不上中國女人嗎?》

身處在父權制與消費主義雙重夾擊的女性,她們唯一的出路就是PUA底層男性,告訴他們:女生天生就是花錢多,你養不起女生就不要結婚,我一支口紅頂你半個月生活費你也配追我……相當於把消費主義對她們的規訓全盤接受並積極宣揚。這是一條嶄新的、與封建主義父權制相反的PUA鏈。
大師鮑德里亞早就看出了消費主義PUA女性的戲法,他一針見血地指出:“女性只是為了更好地作為爭奪物件進入男性競爭才被捲入自我滿足之中的(自我取悅為的是更好地取悅男性)。她從來不參與直接的競爭(除非是與其他女人爭奪男人)。假如她漂亮,也就是假如這個女人有女人味,她將會被選擇。假如男人是真的男人,他就會像選擇其他物品/符號(他的車、他的女人、他的香水)一樣選擇他的女人。
在自我滿足的旗號下,女性(女性範例)在一套完善的‘服務’中被間接地貶低。她的決定並不是自主的。女性範例更多地催促女人進行自我取悅。這不再是選擇件、高要求,而是嚴格的討好及自戀式關切。說到底,人們仍然要求男人們扮演士兵的角色,而讓女人們與自己的玩具戲耍。”

但是,這樣一種規訓,除了激化性別矛盾之外,毫無他用——因為社會資源依然掌握在統治階級手中,底層男女不過是被PUA之後互相傷害。

茨威格有一句名言:“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這就是消費主義時代我們生活真實的寫照:沒有什麼不能被出售,沒有什麼不能去購買,沒有什麼不被金錢異化。
看似一件商品提升了你的“檔次”“品味”,其實你早就為之付出了足夠多的溢價——把靈魂出賣了給了魔鬼(消費主義符號)。

所以說,消費主義完美地鞏固了父權制,它只需要簡單的兩條PUA鏈,即規訓了女性,又淘汰了廣大無產階級男性,留下來精英男人坐擁在豪車名錶奢侈品中,姜太公釣魚一般等拜物教異性上鉤。這時候已經沒有人會威脅到他在生產生活中——也就是掙錢中的地位了。
總而言之,記住那句話:消費主義給女性的,僅僅是一種偽階級晉升、一種幻象,資本主義父權制即便包裹了一層消費主義外皮,但依然是“男人們扮演士兵的角色,而讓女人們與自己的玩具戲耍”。

(三)生育價值抹殺
當今女性的困境可以分為兩部分,一為生產領域,二為消費領域。而消費領域中的困境可以看做是生產領域的附屬品——正是因為在生產領域中女性受到差別對待或歧視、難以踐行權益,才只能轉向消費領域尋求虛無縹緲的寄託感。偽女權在消費領域大行其道、消費主義為女性量身定製的洗腦,這些現象的根源都在於此。
在生產領域女性的困境也可以分為兩部分。第一,在工作中,女性上升通道狹窄。女性在就業升職加薪中普遍受到歧視,認為女性“就應該顧家”“太感性不適合領導崗位”等偏見根深蒂固。對於女性過於強調自然價值(年輕、美貌),而忽略了其本身的優秀。我們的媒體報道中對於事業有成的傑出女性用詞也多為諸如“美女CEO”“美女教授”“90後女博士”這些字眼——無非還是年輕漂亮那一套。
第二,在家庭中,女性的家務勞動無法得到應有的承認。家務勞動也是勞動,也創造價值,但是不會有人給女性的家務勞動發錢。而絕大多數家庭中男性不會承擔與女性對等的家務勞動,“喪偶式育兒”這種說法也來源於此。這就是恩格斯所說的:“資本主義透過支付低工資來剝削男性,也透過不支付工資來剝削女性。”

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指出:“近幾十年來,雖然女性地位已經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包括女性進入男性控制的專業領域,但是一個工作領域仍然遠遠滯後:家務雖然比起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現在的男性做了更多的家務,同時女性做家務有輕微的減少,但依然存在高度不平等。
若干英國的調查就發現,女性仍然主要負責家務和照顧孩子的工作,在這些活動上平均每天花費4小時3分鐘,而男性則是2小時17分鐘。在女性已經在付薪領域工作的情況下,這樣額外家務相當於‘第二班’。”
家務勞動也是勞動,也創造價值,但是不會有人給女性的家務勞動發錢。這個我在《我們年輕人不願意生孩子,但問題的根源不在年輕人身上》這篇文章裡詳細分析過:美國女性社會學家沙倫·海斯(Sharon Hays)提出了一個密集型母職(intensivemothering)的觀點,認為母愛與母親對家庭的付出,同資本主義利己價值觀是違背的——資本主義講究用錢衡量一切,付出勞動獲取報酬,但是母親撫養子女這種人類最偉大的感情,如何用錢來衡量呢?

然而根本性的:我們這個社會又是金錢異化了一切的社會,就算不能衡量,那就會被剔除在社會評價之外,讓偉大的母親無法獲得應有的社會地位——因為她們無法創造肉眼可見的金錢財富。那這樣女性,尤其是能夠獲得高社會評價的高學歷女性,選擇不生育也是時代性的困境。

因此,女性生育價值與家務勞動不被(資本主義父權制)承認的的前提下,在資方百般刁難生育女性、女性生育會影響到自己就業和職業生涯的前提下,女性在婚姻中必須要求補償——這個補償必然需要另一半來承擔。
彩禮就是表現形式之一,因為大家預設嫁女兒出去是“吃虧”的,需要有所補償。許多女性進入婚姻要求男方必須有房,要求男性事業必須優於自己,根源都在於要對自己的生育損失以補償。
關於女性在婚姻中需要補償的例子,最經典的就是知名男拳博主煮肘。他作為一個“先富起來”的人,聲稱要找幾十個年輕的女性為他傳宗接代,他也確實有錢找到了許多願意為之的女性,堪稱“封建+資本主義父權”惡臭代表之大集合。
但是當他提出來“男人應該每個月至少給自己老婆兩萬零花錢,否則就沒資格娶妻”的時候,他又被打成了“田園女權”的代表,頗有諷刺意味。
不過這件事我們可以看出,女性以自己的婚姻作為議價權,渴望在婚姻中得到社會中缺失的補償,就是父權制的產物。在這種制度下,廣大男性就可以獨善其身嗎?結婚房子不要你買了嗎?廣大無產階級的男男女女都在為父權制買單。
所以說偉大的張桂梅校長堅決反對全職太太,因為女性就算成為億萬富豪的全職太太、她老公無比疼愛她給她極其優越的經濟待遇,歸根到底她依然是男性的附屬品,依然是這個父權制的幫兇與鞏固者。
《共產黨宣言》裡這段話我引用過無數次了,但是依然應景:“資產階級在它已經取得了統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園詩般的關係都破壞了……它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係,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絡了……資產階級撕下了罩在家庭關係上的溫情脈脈的面紗,把這種關係變成了純粹的金錢關係。”
(四)流量人血饅頭
所以我們看到了,資本主義父權制不給女性足夠的上升通道與生產領域的實踐,女性只能在婚姻中尋求補償;消費主義規訓女性,女性要求另一半至少要滿足自己的消費需求;職場歧視女性生育行為、社會拒絕認可女性生育的價值,女性就必須要求自己的另一半補償足夠的機會成本。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轉嫁的矛盾。

就像我一直在舉外賣騎手的例子一樣,這可以讓大家非常便捷深入地瞭解什麼叫“被轉嫁的矛盾”:為什麼外賣小哥頻頻違反交通規則,很簡單——超時了要罰款。這就是大公司和其背後資本的強勢之處了:從生產的維度上講,透過控制成本,把外賣員的數量定在將將夠用的水平,讓他們不得不拼盡全力冒著危險才能完成所規定的工作——這跟一百年前的血汗工廠是一個套路,把勞動者剩餘價值榨到最大化,也就是所謂的“科學管理”。
從消費的維度上講,大公司和資本可以轉嫁風險和矛盾,比如超時配送,罰的是外賣員的錢;快遞投訴,不用問直接罰快遞員。反正資本可以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永遠不會吃虧:本應是剩餘價值剝削過度、勞動力不足的問題,轉移到勞動者和消費者身上,讓你覺得是外賣員服務不好,讓外賣員覺得是你太苛刻了。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是背後的龐然大物在吸取雙方骨髓。

所以說當今男女矛盾的主要表現形式是:底層男女互相傷害。精英男女甚至於自然價值高的帥哥美女們,是可以自主選擇超然於兩性糞坑議題之外的。
不少女性被消費主義PUA之後,轉頭又去PUA自己的伴侶,希望能靠他們滿足自己的消費主義慾望;不少男性面臨著女性在婚姻中的議價權越來越強的現象,又渴望把封建主義父權制請回來,用三綱五常、女德、封建教化繼續規訓女性,企圖讓女性“迴歸家庭”“男主外,女主內”,繼續白嫖家庭再生產的勞動力。這就是當今兩性矛盾的根源。
更牛逼的是,資本不但要轉嫁矛盾,還要吃轉嫁矛盾之後的流量飯。微博平臺什麼樣大家都看在眼裡,這個例子就不用我來舉了吧?多少吵得不可開交的兩性議題,都離不開平臺在背後煽風點火。所以我說現在兩性議題是標準的“糞坑議題”。
我也奉勸大家以後忍不住要在網上撕逼的時候冷靜一點點,你們在評論裡互相殺對方的媽,夾總夜裡做夢都能樂開花。
資本轉嫁了矛盾,讓女性沒有一絲喘息的空間,壓榨了女性的生育成本、又賺了消費主義的大錢;讓男性不但一輩子為資本家當牛做馬,還要受轉嫁的PUA為資本家剝削女性買單;最後資本還要賺一個男女矛盾激化、在平臺吵架的流量錢。
這是什麼?這就叫“龍蝦三吃”,資本主義父權制大勝利。
尤其是最近京東這個事,我在《楊笠為什麼不“冒犯”一下劉強東?》一系列文章中苦口婆心勸過你們:他們是一夥兒的。
你憑什麼認為東子會在乎你呢?劉強東、奶茶、張,他們是上位者、權貴精英階級;李誕、楊笠,他們是權貴的傳聲筒、馬前卒。你憑什麼認為東子會跟論壇上罵街的你更親近,而不是跟李誕、楊笠之流更親近呢?他們之間深度繫結的利益,不比你退個plus會員大多了?
反過來也是一樣的道理,楊笠“普信男”的段子落腳點在於“普通”;劉強東這麼有梗的一個男人,對兩任前妻(前女友)極渣,在明尼蘇達強姦嫌疑鋃鐺入獄,一炮打飛京東百億市值;至少婚內出軌、獵豔女學生是坐實的,然而最後還是跟嬌妻你情我濃……這分明就是真正的女權主義者應該重拳出擊的標準惡臭男啊,為什麼打拳人的拳法招呼不到劉強東身上呢?
你以為劉強東被女拳架空了?其實恰恰相反,劉強東是玩弄女拳的資本。男男女女不打拳了還能幹什麼,打資本家嗎?所以必須要橫向撕裂底層群眾,讓他們永遠不能團結起來。

再比如楊笠脫口秀公司的老闆李誕,接一個女性內衣廣告配廣告語“躺贏職場”——這不就是物化女性的典範麼?
翻譯翻譯什麼叫做“躺贏職場”?這不就是否定了女性的社會價值,只強調女性的生物價值——靠出賣身體“躺”才能“贏”在職場,講道理我很少看過這樣明牌歧視女性惡臭價值觀的內容了。
然而笑果文化一邊在脫口秀內容中“冒犯”男人,一邊又大肆宣傳物化女性的廣告,絲毫不覺得有任何違和,說明性別矛盾確實就是表象,更深層次的問題還必須要發掘。
包括像章澤天,對於老公婚內出軌毫不在意,發文堅決“相信老公”,繼續享受過富太太的生活。這不就是女權主義價值觀最鄙視的那種女人麼:寄生於男人的喪失了獨立的女性,嫁一個比自己爹年紀還大的老男人,以“相夫教子好嬌妻”的價值觀規訓自己,只要自己還是“正宮”就不在乎老公玩得有多花……
所以也不見脫口秀演員冒犯章澤天,與不冒犯劉強東的原因是一樣的。
所以兜兜轉轉,我們最終又從性別問題回到了階級問題。
(四)打破兩條PUA鏈
所以結合上一篇講封建主義父權制的文章一起看,本文的內容把所有父權制都補齊了,簡而言之就是兩條PUA鏈,我做了一個簡要的圖表,這基本概括了當下一切男女矛盾的背後問題:
本文已經夠長了,不過我還是需要再提一句社會主義女權。之前我寫過申紀蘭,寫過張桂梅,寫過屠呦呦,她們都是優秀傑出的女性代表,她們代表了女性權益在政治、文化、科學方面的突破性實踐。
魯迅先生在《娜拉走後怎樣》中指出,娜拉出走後的命運:要麼墮落、要麼回來、要麼餓死。原因很簡單,娜拉沒有工作、沒有錢,“吃飽飯才是最大的哲學”,因此她除了出賣自己的身體就是隻能向“玩偶之家”低頭,可見女性的工作權力是多麼的重要,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就是這個道理。
娜拉的困境也是當今眾多女性的困境,而結論顯而易見——在消費領域永遠無法解決女性權益的困境。上文中說過,鼓吹什麼“女人就是要做最精緻的女人”“不化妝的女人就是放棄自己”“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依然是沒有脫離男權主義話語權的規範,沒有掌握生產權的女性依然處在被動和弱勢的地位。而當今網際網路一些所謂的“女權”,更是藉著女權的旗號,本質依然是要把女性“待價而沽”——只不過是要裝扮的更精緻一些、賣的更貴一些。

怎麼辦?如何打破魯迅先生提出的“娜拉困境”?偉大領袖毛主席為我們指出了一條正確的道路:婦女能頂半邊天。

申紀蘭奶奶堪稱共和國推動男女平權最早的一代人。早在抗日戰爭年代,申紀蘭奶奶就在西溝村參與組織建設了婦女互助組,做布鞋棉衣被褥,組織春種秋收,開展水利建設,甚至幫前線部隊修理槍支,有力地支援了八路軍的前線戰鬥。
然而新中國成立後,受封建餘毒慣性的影響,婦女地位依然很低。據申紀蘭奶奶回憶說:那時候婦女穿衣服,要向公婆、丈夫要,新媳婦過了門兒,三年以後每年才給八尺布;至於吃的方面,向來是男人吃好點,女人吃壞點。婆婆常對她說:“紀蘭呀,咱們全指望你爹過呢,好的讓他吃,咱們吃賴點吧。”
但是,新中國解放了婦女,婦女也平等的參加勞動生產,但在合作社中卻受到了不平等的對待。婦女在生產隊的共同勞動中,無論做了多少活、付出了多少勞動,在計算工作量時,習慣上兩個女工頂一個男工,當時叫“老五分”,而且分數記在男姓家長的名下。
申紀蘭向合作社提出了男女同工同酬的建議,遭到了男社員的普遍反對。申紀蘭就提出了給女社員也劃一塊地,男女進行勞動競賽,看看誰更能幹。在起初的比拼中,女社員隊伍落了下風,因為平時男性認為女性不會耙地和勻糞等,只能牽一牽牲口、鋤一鋤田地,所以女性缺乏相關技術的鍛鍊。而在申紀蘭的帶領下,女性社員加班加點研究琢磨農活的技術技巧,反覆實踐改進生產方式,並一舉在勞動競賽中超過了男社員。
人民日報、新華社先後報道了西溝村申紀蘭帶領婦女同志戰勝男同志的事蹟,毛澤東主席看後非常重視,並親自為報道寫下了按語,明確指示:“在生產中,必須實現男女同工同酬”。
申紀蘭的事例很快傳遍全國,也在當地獲得了極大的威望。而當申紀蘭參選本地幹部、人大代表時,也受到了(主要來自中老年男性)的風言風語,認為婦女不應該如此拋頭露面。對此申紀蘭對婦女們說,當地有句俗話“好女走到院,好男走到縣”,但在新社會我們好女也要“走到縣”。隨後,申紀蘭當選了第一屆全國人大代表,並推動男女同工同酬寫進憲法。
在當今世界,甚至很多發達國家中,男女同工同酬都沒有法律上的保障。申紀蘭奶奶推動了世界婦女人口最多的國家男女同工同酬的進城,這一功績足以在世界女權運動史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簡而言之,在生產活動與社會生活中佔有一席之地,就是女性踐行自己權利的最終出路。
1983年,我國臺灣省一位兩性問題的學者發表了文章《兩性地位的再申論》。80年代的臺灣人對新中國政權依然偏見深重,這篇文章中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認為:新中國解放女性的原因是因為國家缺少勞動力,要把女性趕去勞動了——而最終女性地位提高,不過是“上面的本意”是壞的,但是被執行好了。
但是,就算這麼噁心的臺灣學者,也依然認為“毛澤東道路”是當前男女平權運動的唯一可行的道路。在此引用一段作為本文的結尾:
毛澤東推行的男女平權運動,不是資本權利意義上的兩性平等,但確實中國在近百十年裡,最具有進步意義、也最應該保持的運動。毛時代的“婦女能頂半邊天”,其根本目的是為了解放蘊含在女性群體中的勞動力,增加進行大工業躍進的勞動力基數;

其更深層次的內涵,則是為了打破傳統家族式忠孝觀,打破地方壟斷性質的族權觀與父權觀,確立符合激進化大工業改造的意識形態觀。雖然這種由男性統治階層強制推行的男女平權運動,是以‘女人像男人一樣’為標準,其本質上依然存在男女不平等的內涵。

但是,對於中國這樣一個可能會花費100年甚至更長時間建立大工業體系的國家,這種毛澤東男女平權運動,確實是最佳的處理方式。它比西方的女權解放運動,更符合中國的實際國情,並將產生持久的社會正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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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本新書正式連載完畢:《資本囚籠》全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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