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大學”熱下,1335萬高考生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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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19到2023年,高等職業院校的入學人數直接從369萬飆到555萬,暴增186萬。相比之下,普通本科招生雖然也在漲,但每年只多招11.2萬人,增速完全被職教甩開了。
 文 / 巴九靈(微信公眾號:吳曉波頻道)

這兩天,2025年全國高考成績正陸續放榜,一張張成績單開啟了1335萬學子通往未來的大門。
社媒上,“查分瞬間”十分熱鬧——天津父子用相聲式對話報分數;湖北班主任因班裡出了3個全省前10名激動得聲音發顫;內蒙古尖子生被北大連夜登門“截胡”……
接下來的志願填報,將成為許多考生人生十字路口的重要抉擇。
考放榜,高校招生諮詢進行中
不同於以往,近些年一股“瘋狂建大學”的熱潮正在各地興起。2024年,全國高等院校數較2023年新增45所。而到了2025年,擴容更是迎來高潮——據統計,今年以來教育部已同意新設高校58所。
這些新高校呈現出兩大特點:一是北方、中西部地區佔比突出;二是職業學校擴容節奏加快。
去年此時,小巴曾撰文關注過一個現象:有超過一本線100多分的高考生,放棄了985211,轉而報考職校,她的理由是“就業率達到了98%,好找工作”。
這背後,反映的是當前就業市場的“冰火兩重天”——滿大街都是死磕書本的畢業生擠破頭,但真正能上手幹活的藍領技工卻像稀缺貨一樣搶不到。
到了今年,畢業大軍再次突破歷史紀錄,1222萬應屆生湧向市場,比去年還多了43萬。相對的,去年55%的應屆就業率,不免讓找工作的青年們倒吸一口涼氣。
一邊是大學生“僧多粥少”就業難,一邊是從產線小哥到高精尖技術崗,到處都在喊“缺人”。
“職校熱”現象是否會進一步影響今年考生的志願選擇?
職業院校的脈絡與基礎
縱觀中國教育體制,其雙軌制主要包含兩條發展路徑:
一條走的是“普通教育”正統路線,從小學一路“過關升級”,初中、高中、大學,還能接著衝本科、碩士、博士,屬於傳統“學霸模式”。
另一條更像是“選職業,練專精”:初中畢業沒上普高的同學,會進入中職學技能。畢業後,要麼直接“出道”工作,要麼透過高職單招、對口升學這些專屬通道,進入高職院校繼續深造,把技術練得更硬核。
職業技術學校老師指導學生進行汽車維修實操
過去很多人覺得:“職業學校”收的都是中考、高考被篩下來的孩子,是傳統教育的被淘汰者,帶著“差生”標籤。
但這幾年來,風向似乎變了——從20192023年,高等職業院校的入學人數直接從369萬飆到555萬,暴增186萬。相比之下,普通本科招生雖然也在漲,但每年只多招11.2萬人,增速完全被職教甩開了。高職院校為啥突然這麼“香”?這背後少不了官方“操盤手”的精準佈局:▶▷2014年,國務院釋出《關於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首次提出“職教也能辦本科”,就像給職教賽道開了條“隱藏路線”,開啟試點改革。
▶▷2019年,《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又明明白白告訴大家:職業本科和普通本科,沒有高低之分,都是本科。同年,教育部火速“發通行證”,首批職教本科高校正式亮相,一批高職院校成功“打怪升級”成了本科大學。
▶▷2022年新修訂的《職業教育法》,更以立法形式確立職業教育型別定位,構建起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法律框架。
▶▷到了今年1月,中央和國務院印發《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提到要“穩步擴大職業本科學校數量和招生規模,建設一批辦學特色鮮明的高水平職業本科學校”。
之所以這麼改,本質上是因為國家的經濟結構變了。我們的製造業,正朝著更高階、更智慧、更綠色的方向升級,再加上數字經濟這些新產業冒頭,企業對技術人才的要求是水漲船高——既要懂技術,還得有更高的綜合能力。
人社部預測,2025年光是製造業的十大關鍵領域,就缺了3000萬人,缺口率高達48%——相當於每招2個人,就有1個坑位空著。而以往專科層次的職業教育輸送,已經捉襟見肘。
從個人就業角度看,智聯招聘2024年調研顯示,大專生就業率達56.6%,超過本科生和碩博生十個百分點以上。在此背景下,職業本科的應需而生,為的是專門為培養那些既有紮實理論、又有過硬技術的應用型人才,這也成了當前解決就業的增長點。
從往年家長和學生的報考選擇來看,學前教育以17%的佔比居首,會計、計算機、工程造價和護理等排名靠前。
計算機組裝維護專案比賽上的中專學生

職業本科擴容的獨特價值
近些年,職業本科的發展,呈現出了“多、準、精”等趨勢。
在地域分佈上,最新一批擬新增的23所職業本科高校中,有六成分佈在中西部地區,涵蓋內蒙古、安徽、寧夏、甘肅等多個省份。其中,近年人口增量位居全國前列的新疆,自2018年至今已設立或升格職業院校20餘所,覆蓋高職、職業本科等多個層次。
從專業設定看,職業教育緊密貼合市場需求,專業結構每五年一大修,每年動態增補。教育部資料顯示,20122022年間,職業教育淘汰落後專業108種,升級與新增專業1007種,專業更新幅度超70%
舉例來看,2025年北京市新增的職業教育專業名單中,涵蓋大資料技術、無人機應用技術、人工智慧技術應用等新興專業,與當下科技發展和產業升級的需求高度契合;北方和中部地區在製造業、農業現代化等領域對技術人才需求較大,而中西部新增院校重點佈局水利工程、交通運輸等產業領域,精準對接地方發展需要。
去年,曾有網友在小巴的文章下吐槽:“普通本科生工作難找,恰恰是因為大學教育和市場脫節太嚴重,講的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教材,不知道當前市場需求什麼。”
相較之下,這些年職業教育的辦學模式,學校透過校企合作、訂單式培養等模式,按企業需求定製教學計劃,讓學生在校接觸真實專案與場景,與崗位無縫對接,顯著提升了實踐能力與就業競爭力。
在深圳,深職大與騰訊、亞馬遜等多家企業聯合共建了工程師學院;在北京,科職大透過訂單班精準對接產業需求——該校訂單班佔比超50%,向賓士、小米等300多家頭部企業輸送人才,實現50%以上學生入學即鎖定就業方向,畢業生就業率超98%,企業滿意度達95%。
相應的,在平均薪資待遇方面,職業院校畢業生與普通本科生的差距也在縮短。20241月,中國新就業形態研究中心的資料顯示,藍領人群實際平均月薪是10年前的2.3倍,總體上與白領群體的平均差距逐漸減小。
製造業工人
過去,社會氛圍對職業教育有一定偏見,覺得進職校就是“非主流”的退路選擇。但在就業和收入的現實壓力之下,學生和家長的態度開始發生變化。尤其是一些本科生捧著文憑也難找工作,乾脆回頭鑽進職校“回爐再造”,開啟職業新天地。
更為實際的是,一些升格成本科的職業院校,錄取分數線甚至反超了普通本科。這種轉變正在消解“重普教輕職教”的傳統觀念,推動形成“崇尚技能、不唯學歷”的氛圍。

時代浪潮下的以人為本
對比部分發達國家,我國職業教育在職業本科大學佔比、高技能人才佔比等方面仍存在一定差距。當下這股變革的趨勢,可能只是剛剛開了個頭。在職業教育發達國家,本科大學佔高職院校比例普遍超過20%,我國現有約1500所高職院校中,本科大學佔比僅4%在高技能人才佔比方面,德國、日本等國家在勞動力隊伍中的佔比達30%—40%,而我國佔比還不到10%以上一個階段的工業強國德國為例,其“嚴謹”優勢的根基,深植於從教育到企業、從標準到服務的全鏈條生態之中。在人才培養方面,德國同樣實行“雙軌制”教育分流模式。不同的是,德國孩子在小學四年級後,會進入2年定向培養階段,透過專業觀察發掘其天賦與興趣傾向。該階段結束後,教師與家長共同商議中學路徑的選擇。
德國:職業學校木材技術學員在課堂上學習
與中國年輕人激烈競爭本科不同,德國僅約30%學生選擇普通教育,約70%進入職業教育體系——透過工學交替模式,技術人員在早期實踐中積累深度經驗。
這種培養機制讓德國工人即便使用非頂尖裝置,產品次品率仍維持在極低水平。製造業風頭正勁的那些年,德國的失業率也始終處在歐洲低位。而這一體系的有效運轉,依託於德國社會對藍領職業的平等認知,這與中國“差生才讀職校”的傳統觀念形成鮮明對比。
回望上世紀80年代引入的德國職業教育理念,中國職教改革已走過三十餘載探索之路。德國經驗的核心啟示在於:一個國家最寶貴的資源,歸根結底,是人——尤其是那些透過嚴謹職業教育培養、具備精湛技藝與高度內化職業倫理的勞動者,他們才是支撐強大製造業的真正基石。
與此同時,持續推動社會對“技能價值”認知的深化與重塑——讓不同稟賦、不同志向的青年都能尋獲屬於自己發光發熱的舞臺。

本篇作者 |袁一音| 責任編輯 何夢飛
主編 何夢飛 圖源 VCG
7月5日—7月6日
與吳老師一同走進蔚來智慧工廠
親歷中國汽車工業的智慧化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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