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國家話劇院公示擬錄取易烊千璽、胡先煦和羅一舟等人,連續登上了多個熱搜話題報喜,什麼體制內男友、三人室友變同事、最佳宿舍、國話多難考等等之類,很多三人的粉絲在微博等地紛傳喜訊。
但沒等幾個小時,口碑就反轉,轉向諷刺和質疑。
三人被質疑主要是兩個原因。原因一是,三人面試的演員崗位,只需三輪面試,不需筆試等環節。面試,這種形式可操作空間大,無法量化指標具體衡量。且,三人的臺詞功底,並未達到往屆國話藝人的擲地有聲、談吐清晰。
原因二,三人皆是已出道藝人。易烊千璽和胡先煦更是出道十年,和經紀公司有長期的勞務關係,具有非常豐富的社會工作經驗。這種社會工作經驗,和崗位本身面對“應屆生”、“在校期間為非在職工作人員”要求的設定初衷,並不相符。
這種合與不合,不是易烊千璽和胡先煦等人有沒有勞動合同或者繳納過社保,可以說得清楚的。退一步來講,即便三人沒有繳納過社保,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在職工作人員。而其擁有多年的工作經驗,獲得了豐厚的商業報酬,這對於絕大多數循規蹈矩,按照主流社會教育流程成長起來,沒有什麼社會資源的普通應屆畢業生們,不公平。

巧合的是,公示前幾天,易烊千璽有個看似聰明的操作,把自己名下的個人獨資公司,給登出掉了。
看到有些粉絲曬出說,體制內有諸如段奕宏、張涵予、靳東、郭濤、吳剛等一大波藝人群體,說他們也有編制,試圖共沉淪。

粉絲們曬出這張圖片,恰恰說明了問題。這一大批國話人藝等體制內明星演員們,大多都是中年藝人,基本沒有幾個是85後90後。
以1972年出生的段奕宏為例,他是新疆人苦出身,早年一直泡在話劇院,是編制的身份讓他留在了北京。段奕宏早年拍影視劇數量一直很少,反而有過不少話劇名篇,比如孟京輝那部經典著作《戀愛與犀牛》。這一批老話劇人,很多是青年苦練基本功,中年得志。
85後90後明星藝人中,去演話劇的人少。因為過去十幾年,內娛的影視劇產業在資本助推下得到了空前發展。影視演員的收入高,很多人都想著掙快錢,鑽研話劇沉迷話劇舞臺的人少了。
明星藝人們是內娛資本化過程中,最大的受益者。現在藝人群體個個收入千萬級,甚至不少頂流藝人年入達上億級別。作為流量中的佼佼者,名副其實的頂流,易烊千璽,各種商務加片酬,總體年入上億應該是有的。
為什麼近幾年突然當紅的明星藝人們,連易烊千璽這種年入億級收入的頂流,又突然跑去話劇舞臺考編制呢?
因為從2018年夏天範餅餅被查稅開始,整個內娛變天了,開始盤查內容生產過程中的資本無序和違規。有位姓馬的德國哲學家告訴我們,資本,它本身就是一種社會權力。
握有社會權力的明星藝人們,和大資本一樣,在國內過去N多年是幾乎沒有什麼限制的。
沒有限制的權力,就會犯錯。不論是公權力,還是資本這種社會權力。權力越大,可能導致的問題越大,越能超出公眾認知。
我們看到很多象徵著資本化高點的藝人們,一個又一個都花式倒掉。原因各不相同。除了範餅餅,還有象徵著偶像和資本雙重最高點的小燕子,以及初代四大流量的男藝人吳某凡,和90後流量最高之一的女藝人爽子。
內娛內容製作層面的導向,在轉型。過去N多年,基於西方那一套自由意識、資本邏輯生產的內容,在全面快速退潮。主旋律內容,重新成為了最主要的生產內容方向。
主旋律內容的生產,是一些傳統的國有資本以及單位擅長的內容,很多資源也在他們手中。所以,這幾年大家看到了很多主旋律的影視劇內容出品方,掛的字頭都是中字或者各地方等等。
這就是為何年輕的當紅明星們,重新流回體制,要考各種國有話劇院編制的主要原因之一。前兩年,當紅的劉昊然,也考了編制,也營銷過體制內男友,高幹文照入現實之類的話題。

你說明星藝人考編制,還有什麼用。但凡問出這句話的,就不是我們公號的老讀者。我們老朋友,小燕子的故事,講過很多遍。這些國有電影廠、劇院等的領導,有向上溝通的渠道,可以和相關主管部門直接對話。
十幾年前,小燕子的“軍旗門”事件爆發時,她有編制,在北京電影製片廠。當時有不少廠領導站出來力挺她,助她過關。後來,小燕子持股,哥哥趙健聯合創辦的唐德影視,合夥人兼大股東吳宏亮,也出身北影系,任過高層領導。
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唐德影視,因為押重注到範餅餅身上,捱了大雷,差點倒掉了。為它接盤擦屁股,收購它的又是國資,浙江廣電。
要不說別人是一線當紅明星呢,總能精準踩準時代的節拍,反映出潮水的流向。
這些演藝機構的管理人員,出於節目流量、賣座等各種商業考量,也想簽下這一代的明星藝人們。明星藝人們拿到護身符,獲得北京戶口和向上溝通渠道,這就變成了一種一石二鳥的默契合謀。
失去機會的是,原先老老實實上學練習基本功的普通應屆生,沒有名氣,沒有資本、資源和人脈,這次連編制也沒有。
其實,這件事情放在2020年疫情之前,或者更長時間之前,不會掀起這麼大轟動。2020年爽子的日薪208萬,外加疫情因素,直接擊碎了無數人的想象。日薪208萬,一個無比清晰的量化資料,劃出了一條巨大的鴻溝,在明星藝人群體和普通人之間無法逾越的階級鴻溝。

階級和公平議題,時隔三十年重歸輿論場中心,正在呈現出越來越火熱、越來越敏感的狀態。昨天,易烊千璽、胡先煦、羅一舟等人口碑出現反轉,率先引爆的微博話題,也是#208#話題頁面。
由於歷史和制度等種種原因,這種階級話語的敘事,在國內有著非常廣泛的群眾基礎。這不是一個頂流藝人或者幾個明星藝人的粉絲群體數量能夠匹敵的,所以哪怕是一向最頂流的易烊千璽粉絲群體,也無法控住相關話題的評論區。不論是微博,豆瓣,亦或是其他什麼地方。
話說回來,時間多往前調幾年,這幾位正當紅的明星藝人可能也不會去考編制,因為耽誤掙錢。嫌棄體制內規矩多,麻煩,才是當紅明星藝人們的心態。
這不是易烊千璽、胡先煦,亦或是羅一舟個人的問題,而是社會貧富分化之後,群體性撕裂,社會情緒的集中反映。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包括粉圈裡年輕的95後00後,主動代入的位置,不再是明星藝人群體,而是平凡普通的社會大眾。
這幾年,社會出現的一些文化現象,《毛選》和教員熱潮時隔近三十年重新出現,姜文在《讓子彈飛》中“公平、公平,還是公平”臺詞被反覆解讀,呼籲打壓資本的口號在年輕人之中廣為流傳…原因皆在此。
回到內娛的一些大八卦事件上。十幾年前,劉亦菲出道爆紅,以15歲的年齡考上北京電影學院,輿論關注的重點是其富豪教父陳金飛有沒有帶資入組,教父陳金飛的家庭有多富裕,一會兒珠寶商,一會兒大富豪,一會兒媽媽有多美之類。
今年,《夢華錄》小爆之後,輿論關注的重點就變成了,當年劉亦菲小學未畢業出國讀書,讀了四年多書,怎麼回來就能以高中畢業生的身份考北電,這裡面有沒有違規操作。劉亦菲明明說出國時,不懂英文,那她是如何四年時間完成小學2年加初高中6年共計8年學業。這個爭議點,十幾年了一直都在,偏偏今年成為了最大的討論點。
因為不論是考學,還是考公,對於普通人而言,它都是一條不可或缺的階級上升通道。這種通道,事關國家公平之基石。一旦牽動,當紅藝人粉絲群體根本就無法完成控評。
越來越普通人無法完成階級躍升後,意識到了權利不對等、機會不均等等問題,不只是發生在明星藝人身上的。
記得上一代的童星們,很多是考不上中戲北電上戲的。現在這種情況幾乎不存在,只要是當紅,文化課考個300來分過關就能考上,一考一個準。因為明星藝人群體走紅,就能迅速完成資本積累,後利用這種資本請到專家名師等各種稀缺資源,迅速利用人脈打通各種關隘,教育資源是其中之一。
這次,易烊千璽、胡先煦、羅一舟們展示的只是,考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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