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6.5萬人的聯署終於砸出了回聲

10月13日，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二審。其中，增加特殊職責人員性侵犯罪成為亮點。

草案擬“增加特殊職責人員性侵犯罪，對負有監護、收養、看護、教育、醫療等特殊職責人員，與已滿14週歲不滿16週歲未成年女性發生性關係的，不論未成年人是否同意，都應追究刑事責任，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惡劣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對於法律程序的推動，相關權利關注者的持續疾呼功不可沒。今年5月，鮑毓明案引起了眾多關注，公眾對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憤怒，催生了一份6.5萬人的實名聯署建議信——“星星提案”。這份提案訴求之一的“增設利用權勢性侵罪”，在5個月後似乎得到了回應。儘管這起案件後來被證明事實有誤，但是關注者們的行動與這次草案的出臺前後呼應，意義重大。

史上最大規模聯署：

對權勢性侵的憤怒已到臨界值

2020年4月，鮑某明被指控性侵未成年養女李星星（化名）的事件引起輿論的廣泛關注。出於對李星星的支援，也抱著改變現有法律不足的決心，“反家暴小疫苗志願小組”（微博賬號@天天愛消除家暴bot ，後該賬號已被凍結）於5月2日發起了“為星星們呼籲修法｜呼籲刑法增設「利用權勢性侵罪」”的聯署倡議。（詳情戳➡️6.5萬人！為星星們呼籲修法聯署已寄出）

聯署提出兩條主要訴求，呼籲全國人大在《刑法》中：

1.修改強姦罪，以“未經同意”為核心原則重新界定性侵害犯罪；

2.增設利用權勢性侵罪，並細化對“權力關係”的界定。

截止到5月11日下午4點，不到十天的時間，64500人參與了這次實名聯署。當日，這份承載了6.5萬人呼聲的聯署信被寄往了人大法工委會。

5月2日 22:30

微博賬號@天天愛消除家暴bot 釋出了第一條“為星星們呼籲修法”的內容。

5月3日 22:08

相關微博和話題遭到限流，只有這條不包含“敏感詞”的照片合輯被廣傳。

人們的憤怒紛紛轉化為行動力，聯署人數在這一天有了質的突破，照片也從四面八方傳過來。

5月6日 14:14

幾天後聯署人數達到8000多，bot製作了一張進度圖，鼓勵更多人加入。

5月7日 09:12

網友自發製圖助力。5月7日晚上十點，一共有超過2.4萬人加入簽名，小組定下的初始目標已經實現！

5月9日 16:40

bot賬號顯示異常，無法釋出、評論以及轉發。

5月9日 16:44

聯署人數超過4萬，民眾的呼聲可見一斑。

5月11日 10:00

倡議書和63082份聯署已透過郵局EMS寄往全國人大法工委。

5月11日 16:04

截止5月11日下午4點，最終的聯署人數為64500。

6.5萬人加入，這是中國女權話題裡參與人數最多的聯署活動。無論是在公眾意識還遠遠不足的性別領域，還是在如今整體的輿論環境中，這都是一件幾乎讓人難以相信的“壯舉”。

看到很多人認真地寫下留言，讓我更加確信這份聯署是公眾急切的呼聲。人們對性侵害的憤怒和反性侵害的決心透過這份聯署得以表達。

——一位小組成員這樣說。

除了聯署外，還有成百上千的人發照片、寫留言、用各種形式的創作支援了這次活動。有人傾吐創傷，有人傳遞支援，行動為ta們帶來了療愈和力量。

“希望法律和執法有一天可以真正保護到每一個權力結構中的下位者。”

“我希望每一個女孩都能穿著裙子上街而不被人說是淫婦，我希望每一個被傷害的女孩都不受到譴責。我希望這個世界，對女孩能夠善良一點，如果不能，就讓女孩們自己爭取這份善良和公道。所有犯罪者，都應受到法律的制裁。”

“侵害者不應是僅被道德譴責幾句法律無力制裁一段時間後就被人淡忘，而是得到從法律到道德以及社會各層面零容忍的打擊懲罰。”

（以上圖片及留言均來自微博賬號@天天愛消除家暴bot ）

鮑毓明案“反轉”，

“星星提案”意義不減

圖：肖美麗為李星星案創作的聲援圖片

9月17日，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聯合督導組就鮑毓明案發布通告，指出：當事人李星星並非未成年人，存在修改年齡、提供虛假出生證明的情況；鮑毓明在自認為李星星是未成年人的情況下，仍以收養為名與其交往併發生性關係，但現有證據不能證實他的行為構成性侵。

對於一直相信李星星是未成年性侵案受害者的公眾而言，這個調查結論一齣，立即被形容成是大“反轉”，並且引發了很多關於在資訊不透明不完整的輿論環境中如何處理與參與類似案件的討論（關於這個話題，更多請參考：鮑毓明案之後，我們如何繼續米兔？；如何為米兔求真相？從一起強姦指控風波說起）。

但應該沒有任何異議的是，儘管我們面臨的經常是匱乏的事實證據，但性騷擾與性侵害的問題毋庸置疑廣泛且嚴重地存在在我們的生活中。正是由於這樣的真實體驗與觀察，人們才會在一起事件（甚至是僅有有限資訊的事件）發生、被公開時被喚起情感，願意將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呼籲公平正義的行動中去。

這是十分可貴的，並且也可能真的有效。這次刑法修正案草案的出臺又一次說明了這點。“星星提案”在這裡最大的意義就在於，它不是“騙出”了大家的同情心和憤怒，而是將原本就有的對利用權力關係實施性暴力的深惡痛絕凝聚起來，讓主流社會承認性侵害問題的嚴重性，並且讓更多個體參與進敦促監督公權力懲戒性騷擾和性侵害問題的程序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