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楠：今天，一隻鳥兒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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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隻鳥兒離我而去

作者：敏楠

（所有發表於本公眾號的敏楠的文章均經作者授權）

時值春夏之交，所有的花兒都在盛開，所有的草兒也都長得旺盛，週末除雜草是必做之事。

清晨出門，吸一口純純的空氣，看一下綠草上的露珠，大自然的美不需要任何修飾就美不勝收，就讓人心曠神怡。

向前行，門庭前一隻Robin 鳥，美國最常見的鳥蜷縮在門口路邊，
羽毛炸起，一看就是病入膏肓的樣子。

我挪步向前，想近距離的看一下，如果在往常，鳥兒早就拔地而起飛走了。今天他一動不動，連撇一眼我的勁頭都沒有。我快速扭頭朝家裡衝去，找到一個注射器，
趕緊灌滿了牛奶，想了一下，又戴上了手套，然後又朝門外衝去。

我沒有一點鳥兒護理常識，只是本能的想也許喝點牛奶可以增強一點抵抗力。我輕輕抱起鳥兒，它一點都不反抗，
我拿注射器往他嘴裡喂，他無力的張開嘴吸吮著，有一下沒一下的吸吮著，我幻想著他也許喝完這點奶就會突然飛出我的手掌，然後在空中盤旋。。。。

robin 鳥比一般的麻雀大許多，
又比鴿子小一些，在我們這裡常見的robin 胸部都是黃黃的毛，羽毛大都是灰色的，長相不出眾，但也不難看。我們家後院裡的各色鳥兒比他漂亮得多了去了，robin 鳥兒就一普通鳥兒，但我喜歡這鳥兒，因為他們經常吃草地裡的蟲子，幫我除害。

robin 鳥兒整個家族在我家前後院的樹上都有豪宅，
很大，很高。有幾年，他們曾在我家陽臺下住窩，我開始沒有留意，直到有一天我剛開陽臺門，有一隻鳥兒就硬衝衝朝我額頂飛來，嚇得我魂飛膽破，下意識的倒退，
他卻再一轉彎，飛到陽臺邊的樹上盯著我，一動不動, 沒有對我再次攻擊。

十多年了，我和鳥兒和平相處，從未發生過節。起初我還買了喂鳥的器具掛在樹上，哪知鳥食都被松鼠或其他不知道的動物偷去，
後來得知此鳥不喜食具裡的食物，要遍地撒著喂，我不想引來更多動物，也就不再餵食，但不妨礙鳥兒依舊在我庭前院後到處留情，撒歡，鳴唱。

robin 鳥應該是性情溫和的，但那天極具攻擊性的行為如此反常令我費解，直到
我後來去陽臺下拿東西才偶然發現有三個鳥窩在橫樑上，也才意識到那隻朝我做攻擊狀的鳥兒一定是父親，他怕我碰了鳥巢，傷害小小鳥，所以發出警告，表示他對我的行為很重視。

這麼多年過去了， Robin鳥經常炫耀似的給我表演抓蟲技巧，
他會飛在一塊大石上望著我，當他注意到我也在看他的時候，他便猛然飛起，再輕輕落下，然後從草叢中叼起一個蟲子，再看我一眼，飛走。

起初我以為是偶然碰到，後來經常發現鳥兒這樣做，我就知道那是我家的鳥兒。但我從來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豪宅裡到底住了多少個鳥兒，
給我做表演的又到底是哪一個。

躺在我手心的鳥兒一直試圖睜開眼睛，卻好像沒有力氣，他軟軟的躺著，我感覺鳥兒身子好輕好輕，
根本不像那麼大身軀的鳥兒。

我一點一點的喂著牛奶，突然，鳥兒的眼睛睜開了，亮亮的，
圓圓的放著柔和的光看著我，就像見到老朋友一般，我的心完全被這道光融化。我蹲下去，準備將它放在地下，等待它一飛沖天，哪知僅僅十幾秒以後，鳥兒徹底閉上了眼睛，頭無力的耷拉下去，
鳥兒走了。。。。

生命如此脆弱，生命如此無力拯救，我費勁心力所做的一切都沒有讓鳥兒的生命延續，突然間悲從中來，
什麼東西能比得上生命的可貴。

我在後院挖一小坑，葬埋了鳥兒，抬頭望向高高在上的豪宅，風不動，
樹也不動，豪宅穩穩地坐在楓樹頂端。

明天也許又有小生命再生。

生命從來如此。

兩週前，系裡的一位老教授突然去世了，沒有任何徵兆，就這麼走了。

老教授謙遜溫和，從來都是彬彬有禮待人，我與他相識八年，沒有很多交流，
但每次在過道，門口相遇，老教授總是先向我打招呼，或是扶門讓我先行。

溫文儒雅，學者風範的老教授並不很老，也就72歲。

不得不感慨生命之脆弱，生命之無助，生命之不可複製。

生命 — 值得每個人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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