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恨不得時刻把我帶在身邊去顯擺”……嬌妻們,真的夠了!

如果有一種文字,可以集“封建與開放”於一體,既抽象又寫實,字裡行間都在吶喊“你們快來羨慕我呀”,但卻讓看到的人震驚、無語、一言難盡、百感交集,唯獨沒有羨慕。
那麼,非“嬌妻文學”莫屬。
前陣子有一個微博熱帖,一位博主線上徵集“嬌妻文案”,沒想到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齊刷刷的去評論區蓋樓。

有一個網友掏出了自己壓箱底的珍藏,一口氣輸出了幾百條文案,精彩程度讓人歎為觀止,我翻了幾頁,笑得眼淚都快飛出來了。
“嬌妻文學”的要點,就是無時無刻都要強調老公有多愛我,比如:
“老公時時刻刻恨不得把我帶在身邊顯擺,6歲的女兒一臉羨慕,說我是東方小辣椒。”
“老公在地鐵口強吻表白,帶著領導來我家提親,當著我父母的麵霸氣威脅。”
“臨睡前喝牛奶,都是老公一口一口喂到我嘴裡”
“半夜餓醒,不去找吃的,而是一個人哭得梨花帶雨,老公醒來,看我淚眼朦朧的樣子,讓我狠狠綻放了。”
“我就是個送貨的,給老公生了個小情人。”
“我家戶主終歸還是回頭選擇了我。”
能逐字逐句看完的,都是狠人。
雖然上面的“嬌妻語錄”看得人瞠目結舌,但其實並不是網友瞎編的,“文學”源於生活,很多都是過去幾年論壇網友的真實發言。
“嬌妻文學”之所以讓人感到不適,是因為這些女性自覺自願地放低身段,捧高男性,把自己放在從屬地位,還沾沾自喜,以“征服男性”為終極雌競目標。
雖然這些年女性覺醒的號角似乎已經響徹全社會,但這樣的“自我矮化”依然處處存在,甚至以“柔弱不能自理的嬌妻”人設的博主還是一抓一大把。
比如追求“成人幼態化”的畸形審美:睫毛,要像嬰兒一樣,又長又直又濃密。
牙齒,要略微凸出,這樣才能顯得天真無邪。
甚至人中,都得做手術削短,才能更加像個“寶寶”。
外表幼態還不夠,言行舉止,也恨不得退行到嬰兒期,盡顯“小鳥依人”之情狀。
在外吃飯,小鳥胃吃不完一大碗怎麼辦?拿個“寶寶碗”,從男朋友的大碗裡分一點點出來。

在醫院打針,必須用“寶寶針”,誰讓人家的血管那麼細,皮膚那麼柔嫩呢。
連月經期的安心褲,都是男朋友嘴裡的“尿不溼”,這溢位螢幕的寵溺感,是她和他的專屬情趣。

針對“寶寶碗”怪象,脫口秀演員唐香玉有一段精彩的吐槽:
你要是問為啥不點兩碗,那你完了,沒有被偏愛過的女生不會懂,這是一種貧富差距都消解不了的浪漫;你要是問為啥要叫寶寶碗,那你太土了,在愛的人面前會自動變成小孩,這是一種進化論都阻擋不了的寵愛。一定要全部吃進肚肚裡,再擦擦奶嘴打個奶嗝。
明明是發育完全的成年人,為什麼熱衷於cos寶寶呢?目的當然是為了尋求照顧、保護、寵溺。

但也很可能,最終得到的是暴力、背叛、傷害。

就像“嬌妻文學”的祖師級人物——蒙淇淇,前腳還在狂秀恩愛。
後腳便畫風突變,自曝“嬌妻下場”——發現老公出軌且一身X病。

“嬌妻”所討好的,看似是強大的男人,其實,只有虛弱的男人,才會畏懼女人的強大,而希望妻子像寶寶一樣容易被拿捏。
法國作家蒙泰朗,是個著名的“厭女症”患者,他曾說:我不喜歡處於平等地位,因為在女人身上,我尋找的是孩子。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反擊道:說白了,他不想有對等的人,他的同類使他害怕。
同時,波伏娃還在書中分析了女性“幼態化”的本質原因
男人懂得這些言詞——“你真像個小女孩”,是最能打動女人心的一類言詞。我們已經看到許多女人在變成成人時是很痛苦的,所以很多人固執地裝得“和小娃娃似的”,在舉止和服飾方面無限地延長她們的童年時代。
正是因為沒能完成自我成長的程序,抗拒進入成人社會,她們才遲遲無法邁出獨立的那一步。
女性是怎樣被塑造成為女性的?為什麼女性的成長之路充滿誘惑與阻力?我們應當如何通向真正的自由?
當我們被這些問題困擾,可以求助於書籍,在其中尋找答案。
因此,今天這篇文章,我想分享一份“女性成長”書單,希望我們都能在新的一年,收穫更多充實內心的力量。
人物故事類文學作品
《神諭女士》

豆瓣評分:8.3

作者:【加拿大】瑪格麗特·阿特伍德
這本寫於1976年的作品,主題是“蛻變”與“自由”,講述了一個胖女孩如何擺脫母親、男友、社會的規訓,尋找自我的過程。
一個胖女孩,偏偏有一個苛刻的母親,母親要求瓊減肥、跳芭蕾舞、學做家務和女紅,以便將來嫁給一個上流社會的紳士。
可她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滿足母親的期待,反而總是鬧笑話。羞辱、抗爭和眼淚,就是她青春期裡的日常,最後,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
成年後,女孩雖然遠遠地離開了母親,也成功減了肥,但她發現,瘦女孩的世界,原來是那樣危機四伏。書中的這段描寫,意味深長:
“以往,陌生男人見到我時,視線會閃掠到我的上下左右,彷彿我不在場;如今他們開始從卡車駕駛室的窗戶內和建築工地看著我,露出好奇的神色,像小狗打量消防栓。”
是的,她成了男性世界裡的“獵物”,由於那份揮之不去的自卑感,她遇到一個又一個渣男——無論她如何放低姿態、遷就男人,都無法改變被貶低被傷害的結局。直到她開始覺醒,明白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獲得人生的主動權。
雖然最終是開放式結局,並沒有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但所有跌跌撞撞的嘗試,其實都是通往成長的道路。
《秋園》
豆瓣評分:9.0

作者:楊本芬

很難用語言形容我讀《秋園》時的震撼,平靜的文字下,凝聚著一個女人一生的波詭雲譎、顛沛流離。全書沒有大悲大喜的段落,沒有聲嘶力竭的哭喊,卻能輕易勾出人的眼淚。
作者楊本芬,60多歲開始圍著灶臺寫作,她想寫下母親“秋園”的故事,直到她80多歲,這本書才得以出版,一齣版,就橫掃國內十二項文學大獎。
“一九三二年,從洛陽到南京。一九三七年,從漢口到湘陰。一九六〇年,從湖南到湖北。一九八〇年,從湖北迴湖南。”
這短短的四行字,是秋園去世後,女兒之驊在秋園的遺物中看到的,是秋園自己寫下的總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間的故事何其複雜,又何其簡單。
秋園活了89年,經歷戰亂、饑荒,在難以言喻的困頓中,用無可比擬的堅韌,艱難地拉扯大三個孩子。在她身上,我們可以看到無數普通女性的影子,她們柔弱又堅韌,渺小又強大,以一己之軀,抵擋歷史洪流。
《秋園》和楊本芬的另外兩本自傳體小說《浮木》《我本芬芳》,被文學界稱為“看見女性三重奏”,都很值得一讀。
女性主義研究著作
《浮出歷史地表》

豆瓣評分:9.5

作者:孟悅 戴錦華
看到有讀者評論,說這是一本能當成“爽文”看的研究著作。的確如此,寫作本書的時候,作者孟悅和戴錦華都才20多歲,文筆卻相當老辣,又帶著年輕人的犀利和敏銳,讀起來一點也不費力,反而可以說是酣暢淋漓。
為什麼是“浮出歷史地表”呢?因為在長達兩千多年的歷史長河裡,女性始終只是一個緘默的符號,一個男權社會的附屬品,直到19、20世紀之交,女性才終於有機會發出自己的聲音,“被噴出、擠出地表,第一次踏上了我們歷史那黃色而渾濁的地平線”
這本書選取了廬隱、冰心、丁玲、張愛玲、蕭紅、蘇青等九位女作家,從她們的作品入手,展現我國女性寫作的特徵和意義,分析入木三分。
比如寫廬隱:
五四的女兒,廬隱的亞俠、沁珠卻滯留在這狹隙之間,於是便滯留在一片非敘事、非話語的幽冥之中。這是一個天堂與地獄之間的淨界。儘管有墮落的威脅,卻永無飛昇的可能。從叛逆的女兒到不馴的自由女性,歷史還將拖著冗長回聲,輾過女人的血淚與呻吟,走過很長、很遠的路程。
寫蕭紅:
她以一個決然的姿態表明,新文化以來那些在主導意識形態內部潛含著、延續著的舊的歷史殘餘,並不由於民族戰爭就該得到忘卻和寬恕,實際上對於女性這樣一個被壓抑的性別群體,它永遠是壓抑者的同謀,這裡有的是一份敢於懷疑多數人的決定,敢於懷疑權威意識形態,敢於堅持自己選擇的智勇。
女性的創作到底有何不同?社會又是如何因女性發聲而不斷變遷?站在今天這個時代節點再看,我們都會有不同的感悟。
《開場:女性學者訪談》

豆瓣評分:8.9

作者:新京報書評週刊
這本書收錄了新京報和11位女性學者的訪談,包括戴錦華、毛尖、賀桂梅、梁鴻、上野千鶴子、霍克希爾德等,涵蓋了文學、歷史、社會學、新聞學等領域。和學術有關的部分稍微有些艱澀,但其中的女性主義力量十分具有普適性。

女性主義理論對我的最大助益,是讓我明確地知曉,這不是我個人的問題,說得更樸素些:這不是我的錯。因此,那與其說是一種理論的習得,不如說是我生命中一次可貴的相遇。
“憤怒是女性最禁忌的情緒。”而女性被允許擁有的情緒,是羨慕、嫉妒、恨,因為這是弱者對絕對無法對抗的強者所抱有的感情。而憤怒則是,當自己的權利受到位置對等之人的侵犯時所產生的一種正當的情緒。
有一天我在微博上看到一個女孩抱怨:都說girls help girls,女孩幫助女孩,怎麼我遇到事兒就沒有人幫我?結果一大群人留言:當我們說“girls help girls”時,我們是要求自己做前者,看到姐妹有問題出手相助,而不是做後者,等待別人的幫助。這句話的重點在第一個“女孩”,而不是第二個“女孩”,我覺得特別棒。

每個曾為自己的女性身份感到不安、困惑甚至痛苦的人,都可以從這11位學者的思考和表達中,收穫深切的共鳴,找回自我認同感。

自詡“嬌妻”的自我矮化,並不會增加任何一分女性的氣質,反而會失去同性甚至異性應有的尊重。

獨立女性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為自己的價值而活”。
“女性如果精神貧瘠,執著於被愛,過於渴望被認可,那無論她享有各種能力和資源,都很難救她於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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