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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圈內事
貝聿銘,祖籍蘇州,出身於中國歷史上唯一“富過十五代”的名門望族——吳中貝氏。六百餘年來,這個家族在顏料、金融、醫藥等多個領域留下深遠影響,而他,則以建築為筆,續寫了屬於貝家的第十六代傳奇。

貝氏全家福(前排左一為貝聿銘)© hurun
但這位名副其實的貴公子,卻甘願投身建築事業。 他生於亂世,漂泊異國,見證家族興盛,卻自帶一份與世無爭的溫潤儒雅。 他的骨子裡藏著獨屬於中國人的韌勁兒。 他用盡一生,在將建築人格化的同時,也毫無違和感地為其注入東方智慧之精華。 他要做的,就是將現代建築做到極致!

© Josef Astor
他的足跡遍佈世界各地,肯尼迪總統夫人邀請他設計肯尼迪圖書館、法國總統密特朗邀請他主持重建盧浮宮、里根總統為他頒發自由獎章……

1985年5月2日,貝聿銘站在盧浮宮金字塔原尺寸大小的模型旁邊
©THIERRY ORBAN/Sygma via Getty Images
他是第一位獲得建築界“諾貝爾獎”—— 普利茲克獎的華裔建築師,被譽為“現代建築最後的大師”。 他被授予2016-2017年度影響世界華人終身成就大獎,頒獎詞中寫道:“他用建築的語言,巧妙地將中國文化引入了世界。” 他的建築和他本人一樣,即使歷經桑海桑田,依舊寧靜致遠、初心不變。 他的作品跨越時代,模糊東西方文化界限,也串聯起他傳奇的建築人生。 不管身處何方,貝聿銘從沒忘記:“蘇州就是我的根。”

2006年,貝聿銘在蘇州 ©林兵Z
為致敬這位東方建築巨匠的傳奇人生與時代印記,展覽現已延期繼續展出,歡迎大家持續前來觀展,走進屬於貝聿銘的建築世界,一同感受建築之中的光、秩序與人生。


橫跨60年的伏筆
貝聿銘29歲畢業設計
在哈佛讀研的最後一年,貝聿銘師從初代現代主義建築師、包豪斯(BAUHAUS)創始人瓦爾特·格羅皮烏斯(Walter Gropius)。
那時,“國際風格”在建築界盛行,而這種簡潔、單純,推崇幾何形式,甚至不需要任何裝飾的風格,正是由包豪斯師生所推動。
格羅皮烏斯堅信,世界會按照不同速度工業化,先西方、後東方。但不論早晚,最終都會工業化,而國際風格必將席捲全球。
29歲的貝聿銘,雖然認可老師的基本觀點,但又不全盤接受。相比於統一、單調、有侷限性的國際化風格,他認為建築更應該因地制宜,考慮到方方面面。

貝聿銘和瓦爾特·格羅皮烏斯 ©iweek
或許是出於好奇心,或許是年輕無畏,某次課堂上,他打斷正在授課的格羅皮烏斯,並提出疑問。
世界各地的風格、特色均有不同,並不應該被“國際風格”弱化,甚至消融。
“氣候、歷史、人文、生活……這些又該怎麼辦?”
格羅皮烏斯對他說:“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如果你堅持自己是對的,那就大膽去做,證明給我看。”
就這樣,一個大膽的想法開始在貝聿銘心裡萌發、成型。
那時,幾乎所有在建的中國建築都是新古典主義風格。
但他卻認為,中國展品的大小,並不適合學院派風格的立柱和山花。
他不希望那些在美國、歐洲隨處可見,千篇一律的建築,也同樣出現在中國。
貝聿銘決定,為中國藝術品量身定製一座博物館。
考慮到東方藝術品的特性及收藏、展示需求,與西方強烈的公開性不同,尤其是中國、日本、韓國,大多是供偏私人、隱秘的欣賞、享樂之用。
以及不同地區生活、文化上的差異。
貝聿銘認為,與之相匹配的建築必須有別於西方博物館。就這也,確定了設計的大致方向。
幾個月後,他拿出了自己的畢業設計作品——上海藝術博物館的平面圖紙和模型。
從平面圖上可以看出,這是一個長寬比例為2:1的矩形,而這恰好也是通常情況下宣紙的比例。


©雜誌《進步建築》( progressive architecture )
木質的兩層現代建築,首層的展示區被貝聿銘分為:陶器、瓷器、牙雕、玉雕、漆器、書法、繪畫、銅器、石雕等等。
二層的展示區包括兩個展廳,一個按照朝代展覽,一個用於書畫、陶器、玉器、銅器等的展覽。整座建築分為南北兩大功能區,除卻展廳,還有學術報告廳、研究及工作人員辦公區、藏品倉庫等區域。
館內有大約10個大小各異的庭院。
不只有4個上下貫穿,在二層他還設計了2個採光井。
其中不乏山石、水池、溪流、竹林、花草等中式景觀。
既有現代佈局,又有古典雅緻的線條勾勒;既有西方的開放,又有東方的含蓄、內斂。
這也使得這座典型的現代主義博物館中,融入了中國人熟悉的場景、元素,讓人與空間產生了情感共鳴。
貝聿銘將傳統文化與現代建築結合,並進行現代性轉換的一種方式,從而形成了一種具有中國本土特徵的現代建築。


1948年2月,貝聿銘上海藝術博物館設計稿
©雜誌《進步建築》( progressive architecture )
格羅皮烏斯將其評價為“我所見過的最精緻的學生作品”。
身為導師,他為貝聿銘寫下這樣的推薦語:“一位有能力的設計師,可以很好地堅持基本的傳統特徵,卻不會放棄設計方面的進步觀念。”
而在往後的建築生涯中,貝聿銘也不枉期待,憑實力將這句話演繹得淋漓盡致。
同時,這個作品也被認為是哈佛有史以來最重要的畢業設計之一。

1948年2月,貝聿銘上海藝術博物館設計稿
©雜誌《進步建築》( progressive architecture )
美國權威雜誌《進步建築》( progressive architecture )對此作品讚賞道:“在20世紀40年代背景下,這個作品在建築設計先進性與普遍型博物館適應性上,達到高度統一。”
是的,不只對於貝聿銘本人,乃至整個建築界,這都是一次突破性的進步。傳統與現代碰撞,東方與西方交相輝映,那些曾經被認為無法跨越的界限,就這麼被衝破。
即使時至今日,這座“上海藝術博物館”仍然停留在圖紙上,但卻如同早有預謀一般,在冥冥之中埋下了一個橫跨60年的伏筆。

漂泊、尋根、歸鄉
回不去的曾經,剪不斷的鄉愁
1917年,也就是貝聿銘出生那年,他的叔叔,被稱為“顏料大王”的貝潤生,豪擲千金收購了獅子林。
作為新一任園主,他前前後後花了整整8年時間,斥巨資80萬銀元,將獅子林重修擴建。
獅子林裡既有蘇州古典園林中常見的亭、臺、樓、閣、廳、堂、軒、廊,又有長廊環繞、水聲淙淙、樓臺隱現、怪石嶙峋…… 而這些極具東方特色的景緻,不僅為貝聿銘的童年增添了不少樂趣,也為他奠定了人生和建築生涯的底色。

後來,貝聿銘遠渡重洋、赴美求學。
解放後,貝氏後人將獅子林捐獻給國家,並於1954年開始對公眾開放。
貝潤生的願望終於實現,獅子林成了“蘇州四大名園”之一,如今更是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國家AAAA級旅遊景區。
但對於遠在異國他鄉的貝聿銘來說,這不只是一段難忘的童年時光,亦是埋藏在心底剪不斷的鄉愁。

1974年,時隔40年後他首次重返故土,曾經熟悉的園林似乎有了些許陌生的味道。
“那時獅子林人很少,和現在的模樣大不相同。”
但不管怎麼變,記憶不會改變。身為蘇州人,他時常懷念:“兒時的蘇州,人們以誠相待、相互尊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為日常生活之首,我覺得這才是生活的意義所在。”
身為建築師,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探索,“中國傳統究竟是否還紮根於老百姓的生活中。
如果是,那麼或許中國建築師就不用靠西方國家而找到自己的藝術語言。中國歷史悠久,文化深厚,中國的建築應該自然而然地生根於這樣的歷史文化。”

從29歲的畢業設計——上海藝術博物館,到備受爭議的香山飯店,再到蘇州博物館。
輾轉數十載,已是耄耋之年的貝聿銘,終於有機會讓那座“上海藝術博物館”不再只停留於紙上,讓學生時期的夢想照進現實—— 為中國的藝術展品量身定製一座博物館!
2000年,受蘇州市委、市政府邀請,貝聿銘接手了蘇州博物館新館專案。
這是繼香山飯店、中國銀行總部大樓、香港中銀大廈之後,貝聿銘在國內設計的第四個專案,也被他視為“最親愛的小女兒”。

設計之初,他仔細翻閱館藏文物資料,為的就是讓“每一件展品的陳列量體裁衣,做出真正符合蘇州及蘇州博物館的設計。”
在貝聿銘看來,“蘇州博物館的個文脈主義建築,當地政府想要的也是建築文脈。在這個專案上,我有機會將歷史古蹟融入21世紀的背景裡。”
整體色彩基調以白色為主,黑色為輔。
以花崗石代替瓦片,與白牆相得益彰,又能讓建築整體更加堅固。如同水墨一般勾勒出江南人家特有的氣息。

2001-2006,蘇州博物館 ©ins joinsagehealth
延續飛簷翹角的同時,玻璃屋頂與石屋頂相輔相成,讓自然光更大程度地進入室內。不同於以往作品中的平頂設計,蘇州博物館的屋頂已然演繹出一種全新的幾何效果。
“雖然在屋頂設計上加入了斜坡,但基本的設計還是精心組合的直線型。”
而這便是貝聿銘為新館設立的叫做“中而新,蘇而新”的設計理念。


既要從傳統中求新、求變,又要保留江南韻味,讓新建景觀不脫離城市文化、歷史記憶;
既有中國式的斜頂,又有“體量化解決方案”之下精心設計的角度;
既是對傳統民居建築的傳承,又恰到好處地融入了周圍環境;
既採用了創新手法,又融入了當地的人文底蘊。
在蘇州博物館裡,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池塘,在貝聿銘看來:“水是非常重要的。”
“中式園林包括三個主要元素——水、石和植物。人們習慣在園林裡閒庭信步,流連忘返。小孩子可以在裡面探險玩耍,我就很喜歡在家裡的園子玩捉迷藏。作為博物館,我不想讓人們遊蕩在園外,而是把他們留在園中。”


貝聿銘認為,如今已經沒有當年畫家的眼光和匠人的石藝,“蘇州園林是過去鼎盛時期的產物,現在無論怎麼造都無法超越,只有在傳統的基礎上進行創新。”
歷時5年,這座傳統與現代交相輝映的藝術之作——蘇州博物館新館於2006年重新亮相!
亦如開館當天,英國媒體在報道中所寫下的:“這個偉大的華人建築大師重建了家族失落的精髓,用到的卻是他獨特的現代語彙。”

2019年5月16日,貝聿銘先生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天。
102年,半個多世紀的職業生涯,他從未想過去複製貼上西方建築,從未停止尋找適用於中國的建築語言。
對於藏於心底的思念,他兜兜轉轉,幾經波折,終於落葉歸根,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對於終生熱愛的事業,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將現代建築做到極致!

發文編輯| Yiyue Dong
稽核編輯|Yibo
主編 | Sherry Li
Reference
https://www.pcf-p.com/
《貝聿銘全集》(I.M.Pei:Complete Works)
《貝聿銘與蘇州博物館》
《貝聿銘的藝術世界》
《貝聿銘談貝聿銘》
紀錄片《貝聿銘與一座古城》
《現代性的轉化-貝聿銘的上海藝術博物館分析》
https://apnews.com/article/north-america-us-news-ap-top-news-international-news-hong-kong-c49d1541ca434474bacff0275aacbaba
https://www.pritzkerprize.com/laureates/1983
https://web.archive.org/web/20220716220853/https://www.nytimes.com/2019/05/16/obituaries/im-pei-dead.html?_ga=2.1332856.851766370.1558061018
1680477415.1557912647https://baike.baidu.com/reference/84461/6ffebXM3PEkRwGxoA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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