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吃什麼……


01
新中國成立了,和平到來了,林彪也病倒了。
被病魔糾纏的林彪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風,然而展現出來的另外一種奇特,同樣讓人們瞠目結舌。
比如說吃。
人們通常都會這樣想,像林彪這樣的大人物,肯定是天天山珍海味,頓頓美味佳餚,享盡人間口福的。我第一次給林彪送飯就是這樣想的。
但是出乎意料,廚師卜金華交給我的卻是一個盛著白開水煮捲心菜的小保溫桶,一個一兩多的熱饅頭,一盤二兩牛肉做的清蒸肉餅,這三樣東西和一雙用熱毛巾緊緊包裹著的竹筷,被一起裝進一個食盒裡。我問卜師傅:“還有嗎?”他回答:“沒了。首長就吃這些。”我以為下一頓可能吃好的,可是下一頓還是這三樣。我以為明天會吃好的,到了明天仍然是這三樣。一年到頭,天天老三樣。1965年春天在蘇州住時,一位姓吳的廚師負責給林彪做飯。
一天,吳師傅哀求似地對我說:“小李,我是國家特一級廚師,什麼樣的麵點,什麼樣的飯菜都會做。你給首長說說,就讓我給他做點好吃的吧,我保證讓他滿意。”當我把吳師傅的心情說給林彪時,他嘴角含笑,輕輕擺手說:“謝謝他。我吃得很好了。每餐一份蔬菜,一個饅頭,一錢鹽,一錢油,二兩肉餅,不加作料,雷打不動。”
“老三樣”也有變樣的時候。隨著季節轉換,捲心菜會換成應季蔬菜,煮菜的白開水會換成小米稀飯,稀得米粒碰不到米粒,喝開水變成喝菜粥。饅頭可能換成玉米粉,牛肉可能換成豬肉、魚肉,如此而已。變與不變,變成什麼,全是林彪自己發令。
一段時間吃延安產的小米,吃些天后他會說吃延安小米“出汗”,便下令吃井岡山小米。過一段時間有可能把井岡山小米換成麥片,或者再吃延安小米。一年到頭,換來換去,也逃不出他認可的幾樣東西。
林彪從不敢嚐鮮。許世友常把打來的獵物選一些送給林彪,林彪從來不敢品嚐。有人也會送些時令鮮果,他看也不看便送人了。1967125日是林彪60歲生日,內勤向林彪提議“適當改善一下伙食”,林彪擺擺手說:“不要”,照吃他的老三樣。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妻子兒女各自端著自己的飯碗陪著他吃了一頓飯。
02
林彪吃的貧乏無味,連家常飯菜都不如。但林彪用餐時那副貪婪的樣子卻是天下無二。他用的“碗”就是那隻裝了半桶白開水和青菜的小保溫桶。只見他開啟桶蓋,首先把饅頭掰成幾塊投進桶裡,再倒入肉餅,然後用筷子快速攪拌桶裡的食物,打得桶壁“啪,啪”作響,直到食物被全部攪碎,便端起保溫桶“哧溜,哧溜”地吃起來。吃得那香甜,吃得那貪婪,像是幾天沒有吃過飯的餓漢。
我常想,桶裡食物的溫度肯定還是燙嘴的,但林彪就喜歡吃燙嘴的飯菜,一旦端起飯桶,便片刻不停,直到全部消滅乾淨。林彪就是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天天重複地吃著一樣東西——菜糊糊。
林彪行政三級,月薪四百多元。葉群行政九級,月薪二百多元,全部由管理員掌握使用。林彪不知道人民幣什麼樣。那時,在中海岸邊有一處中央國家機關供應站,林彪一家日常所需柴米油鹽醬醋茶都從那裡採購。當然,對符合特供條件的供應物件價格上是優惠的。如果離京到外地居住,當地也有專門供應機構,加之林彪從不奢侈,所以,林彪一家每月開銷並不太大,存摺上總有錢。
由於林彪吃的過於單調,不飲水,不吃瓜果,運動又少,所以經常便秘。大多數時間一個星期才解一次大手,偶爾兩三天解一次就說拉肚子了。由於排解困難,我幾次聽他便後詼諧地說:“唉,簡直像打仗一樣!
林彪冬不穿棉,夏不穿單,除必須穿軍衣的場合外,常年穿一身灰色中山裝,而這套中山裝是沒有襯裡的。在中山裝裡面穿的不論是毛衣、布衣,其衣領、袖口和衣袋都是被拆掉的。
一年365天,林彪就是穿著中山裝加一層又一層的布片,上天安門是這樣,會見外賓也是這樣,而那件中山裝已經穿了十幾年了,襯衣的袖口、肩背更是被王淑媛縫了又縫,補了又補。
林彪在毛家灣睡沙發床,到外地也睡棕床。一年四季從不蓋棉被,幾層毛巾被,一兩層布單子,就是一床鋪蓋,走到哪兒,帶到哪兒,髒了洗,洗了再蓋,縫縫補補,越舊越戀。
戰場上的林彪精於謀略,生活中的林彪也是計出必奇。他自創了一套“著衣法”、“蓋被法”,嚴格依“法”辦事。
林彪認為,厚薄不同、質地不同、新舊不同的衣被,各有不同的保暖效能。因此,他憑自己的經驗,對穿的每一件衣服,蓋的每一條毛巾都判定一個“保暖度數”,逐一縫上標籤。例如,他說:“布衣為2度,毛衣相當3層布衣,薄呢相當2層布衣,厚呢相當2層薄呢。”穿衣時,以室內溫度30℃為基點,當室內溫度為30℃或高於30℃時,都只穿他平時穿的那件灰色中山裝或布軍衣。當室內溫度低於30℃時,低多少度,就增加多少度的衣服。比如當天室內溫度為22℃,那麼就再穿8℃的衣服。
什麼溫度條件,怎麼穿,怎麼蓋,林彪自己都提前計算好了。他讓我把他親自制定的“著衣法”、“蓋被法”製成表格,掛在床頭的屏風上,內勤伺候他穿衣、蓋被時,只要檢視好當天室內溫度,然後照表格要求去辦就行了。林彪的臥室、客廳、走廊、衛生間都擺有溫度計,常年溫度大體控制在22℃左右,所以,林彪穿衣蓋被一年四季變化不大。
林彪自創的穿衣蓋被法,較為有效地解決了他適應外界環境能力差的問題。林彪視為護身法寶,數年如一日,因襲不變。他對自己穿的每件衣服,蓋的每條毛巾被都熟記在心,一看一摸便知是幾度,越是穿蓋年頭久的,他越覺放心。
不少衣服、毛巾被補丁連著補丁,也不讓換新的。1966年秋,由於頻繁接見紅衛兵,經他同意添置了兩件白襯衣,他讓王淑媛放在水裡反覆揉搓,直到他覺著跟穿過的舊衣服差不多時才肯穿。
03
林彪的作息時間很有規律。每晚九點多躺下,早晨六點鐘起床。下午一點多午休,兩點多起來,常年如此。
林彪不洗澡是真的,但是刷牙、洗臉、洗腳、理髮、剪指甲這些事還是做的。每天早起,我給他打一盆洗臉水,水溫不超過40℃。他自己把毛巾放到水盆裡浸溼,拿出來擰乾後,用溼毛巾擦擦臉和手,然後刷牙。用的牙刷是隻有6撮毛的小型牙刷,牙膏是“中華”牌留蘭香型牙膏,每次擠出黃豆粒大小,三下五除二,涮完牙就散步或坐下來整理散記。洗腳水不超過45℃,雙腳泡五至十分鐘拿出,用毛巾包裹起來放進被窩裡擦乾,再穿上襪子睡覺。
林彪在總結洗腳經驗時寫道:“以40℃以上的熱水洗腳十分鐘,泡後立即入被內擦乾,是治療體弱受外寒後低溫羈留不退的辦法。”因為他只在“有低溫不退時”才洗腳,洗腳後又害怕著涼,所以,洗腳是大事。每逢洗腳,我們都感覺比給吃奶娃娃洗澡還緊張。
林彪常年穿著襯衣襯褲睡覺。冬季上床前,我們會用熱水袋把被窩預先給他暖和一遍,起床前也用熱水袋把他的衣服暖和過再給他穿。由於熱水袋暖衣服不均勻,劉文儒經常把林彪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等捂熱乎了再給林彪穿。
由於長年累月打針,林彪的臀部肌肉幾乎完全失去了彈性,青一塊,紫一塊,摸上去都是硬塊,打針時常常針頭變形,難以拔出。林彪卻總是一副我疼我的,你打你的,毫不在乎的樣子,好像屁股不是他的肉一樣。只有少數幾次,劉文儒給他打針時,我看見林彪疼得直咧嘴,但並不出聲,也不責備大劉。
林彪戶外活動少,隨著年齡增大,常說“身上冷”。在健康人那裡,這些都是不難改變的,但對於林彪卻需要一場革命。比如曬太陽,連小學生都知道人離不開陽光。可林彪呢,忽而說,“從無光的地點轉到有光的地方坐,覺得身上不很冷了,可見陽光很重要”;忽而又說“曬太陽時有低溫不退”,似乎陽光灑在身上有無重要性還值得懷疑。
1967年初夏,林彪同意在他臥室開個天窗,裝上從德國進口的紫外線玻璃,每天曬20分鐘太陽。
林彪身體好的時候,也會到院子裡去散步,但必須是風和日麗的日子。他散步就是圍著院子中央的葡萄架和芍藥圃轉,像在室內一樣漫不經心,時而停住腳步看看花草樹木,時而仰望一下藍天,並不做什麼動作,我們就站在房門口遠遠看著他。一般情況下,一次散步20分鐘左右。如果遇上颳起一陣風,他就會即刻轉身回到客廳。
林彪堅持最好的戶外活動就是“轉車”——坐著汽車到北京街頭或郊外轉悠,每次半個多小時,除警衛秘書李文普外,不準任何人跟隨。有一次,他發現後面一輛吉普車上有警衛人員尾隨,就發了脾氣,說你們再跟著,我就不走了。李文普只好要警衛人員改變對策,遠遠地跟著。
1968年夏,林彪不知想起啥,讓李文普給他借來幾匹馬,到香山一帶騎馬散心。此外,我再不知道他有什麼別的戶外活動了。
我看見的林彪實在沒有什麼愛好,更沒有不良嗜好。他不愛玩、不愛穿、不喝酒、不抽菸、不釣魚、不玩牌、不跳舞、不玩女人,也不遊山玩水、提籠架鳥、養花弄草,不把玩古件、不燒香拜佛,甚至不喝茶水,幾乎屬於男人的愛好,在林彪那裡都找不到。
林彪不喝酒,但是聞過酒。說是習慣談不上,偶爾聞聞酒香。我給他做內勤時,在衣櫃間的一個貯藏櫃中,常年備著兩瓶茅臺酒,是九元錢一瓶買來的。林彪偶爾會讓我們把酒拿給他,他擰開瓶蓋放在離鼻尖十來釐米遠的地方,用手掌從瓶口外朝著鼻孔方向扇動,然後鼻孔湊過去聞聞酒香,可從來不敢嘗一口。
林彪踱步時愛聽唱片,但從不跟著哼哼。他最愛聽京劇,唱片也以京劇片子為多。梅蘭芳、張君秋、程硯秋、荀慧生、周信芳等京劇名家的唱片都有,但林彪最愛聽的還是梅蘭芳的片子。《宇宙鋒》《霸王別姬》《鳳還巢》等,翻來覆去,百聽不厭。
W革期間,他在天安門上喊“破四舊”,但回到家裡照聽不誤,而且走到哪兒,帶到哪兒,聽到哪兒。
除了聽唱片,林彪不看電視、不聽廣播、也不愛看樣板戲,生活枯燥而乏味。所以,葉群偶爾給他講個小笑話便會樂得前仰後合。兒女也懂得他們的父親,回到家裡常會刻意給林彪講些輕鬆愉快的事情,逗林彪開心。
1970年春,不知道葉群從哪家王爺被抄的物件中,給林彪搞來一臺八音盒,開啟盒蓋,擰緊發條,轉動起來便會彈撥出八種曲子,叮叮噹噹,別有韻味。雖說總是老調重彈,可畢竟是件新鮮物,林彪把它放在臥室門口,白天晚上都聽。“九一三”後,這臺八音盒被展覽,大批特批林彪“腐朽的資產階級生活方式”。
我看見林彪題過不少詞,但沒看見過他吟詩作畫。《重上井岡山》等詩詞,是葉群叫人為林彪寫的。“志壯堅信馬列,豈疑星火燎原”是作者附會,並非出自林彪之口。葉群辦公室擺著一口青花瓷缸,裡面儲存著林彪寫的東西,別人送給林彪的字畫,也這樣儲存著。
林彪的客廳、臥室從不張貼、懸掛什麼條幅。那幾年,我見到林彪臥室懸掛過的字畫只有黃胄畫的驢和何香凝畫的《梅花圖》,懸掛不久就摘了下來。《梅花圖》是林彪六十歲時何老親筆繪製的,林彪甚愛,叫我給他掛在臥室東牆上。此外,客廳、臥室基本上常年白淨一片,並不懸掛諸如“悠悠萬事,唯此為大,克己復禮”一類東西。
仔細想來,林彪唯一的愛好,大概只有炒黃豆了,也許還有劃火柴,聞硝煙,在普通中透著一點怪。
——摘自李根清《林彪的衣食住行與性格愛好》
04
我在上海見到林彪的時候,他正在客廳踱步。
李文普對林彪說:“首長,小李從北京來了,今後就由小李和大劉負責照顧您。”因為是第二次見林彪了,我站著沒有給林彪敬禮。李文普告訴我,林彪不讓工作人員向他敬禮,林彪不伸手不要伸手與之握手。
這樣,我在林彪身邊工作七年,就只是第一次見林彪時跟林彪握過一次手,敬過一個禮。林彪看著我,口氣和藹地說“好啊”,就不再說什麼了。
我回到內勤值班室沒多長時間,電鈴“嘟,嘟”響了兩下,劉文儒告訴我:“首長在客廳呢,你去吧。”當我見到林彪時,林彪還在揹著手踱步。他看見我進來,抬起右手用三個手指在空中連續做了兩個捏東西的動作,便又踱步去了。
我回來問劉文儒:“首長做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劉文儒輕輕笑了笑說:“首長要吃花生糖。給,你給首長拿去,他抓了糖你就回來。”我接過劉文儒遞過來的一個糖盒,快步返回客廳,林彪果然抓了兩塊花生糖便轉身離去了。
我回值班室也就二十多分鐘,林彪又按電鈴了,這一次還是比劃著要糖吃。從這天起,我知道林彪在踱步時有吃零食的習慣。他吃我們自制的花生粘、炒黃豆,有時還吃炒蠶豆。每次只抓兩三顆,但是一天要吃六七次,至於什麼時候換樣兒,由他說了算。
林彪踱步時有個愛好,就是劃火柴。我常常看見他在踱步過程中,隨手拿起茶几上的火柴盒抽出一根“噌”地一下把火柴點燃,站在那裡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閃動的火苗,然後再輕輕甩動手腕,等火苗熄滅後把冒著一縷青煙的火柴梗湊到鼻子跟前,饒有興味地嗅一嗅殘留的硝煙。
我們專門買一些梗又粗又長的高階火柴擺在林彪客廳、走廊的茶几上,隨他去劃。燃燒過的火柴梗林彪便隨手往地毯上一扔,只要他不睡覺,也不讓我們清掃。所以平時不管秘書進來或者有客人來,都可以看見滿地的火柴梗。
葉群曾經解釋說,林彪打了一輩子仗,忘不了戰場上硝煙的味道。
——摘自李根清《毛家灣林彪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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