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Ken:“要是你那個大哥也在美國的話,方不方便引薦一下?”
Justin給桌子底下的崽崽丟了一塊生食:“怎麼,你要給他賣葉子?”
Ken誇下海口:“他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他弄來。”
“說來聽聽唄。”
“雪茄啊,酒啊,聰明藥,”Ken說著說著自己也丟了自信,他平時這些渠道也只能糊弄一些小富二代,作為名片給真大哥跑腿還拿不出手,“總之他說要什麼,我想辦法去搞就完事兒了。”
“哦,那不就是二道販子嘛,轉手賣個差價。”
Justin對人看得很透徹。
他有時自嘲地想,Ken的角色,能讓他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些共性。
只不過自己因為父親的關係,見過一些市面,不至於落得如此低俗又愚蠢。
人對和自己有幾分相似、但又遜色很多的存在總有幾分惡意,於是他也最愛逗Ken。
Ken沒聽懂對方只是和他鬧著玩,拿著酒杯從吧檯椅上下來,到餐桌邊上和Justin勾肩搭背,聊些自己的賺錢想法。
私廚團隊是美國人或者本地出生的日裔,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因此聊一些私事的時候幾乎百無禁忌。
Carl截斷話題,高貴冷豔地評論一句:“這個圈就是拿來洗的,誰知道乾不乾淨。要是誰都想從旁門左道撈錢的話,這社會算完了。”
Ken被哽了一下,平時也沒見你這麼正道的光啊。
Justin的表情也跟著僵了片刻。
Ken這樣無腦求財的人固然討厭,然而Carl在讓人反感上更勝一籌。
他終於知道圈內那些搶破頭也要出人頭地的賭狗到底是怎麼想的了,估計現實裡總遇到Carl這種人。
因為投胎順利就佔據高地,對階層流動相當敏感的上海少爺,擱誰誰崩潰。
Justin笑著把重點拉回來:“好像也不是這樣吧?區塊鏈本身就是比較成熟的資料技術,加密貨幣市場能執行也是因為使用者願意持續兌換。”
但由於並不是計算機專業出身,他也說不出什麼特別高深的理論來論證合理。樊南因為專業原因,倒是比較認可BTC的價值,跟著點了頭。
Justin繼續說:“再說了,當年玩紀念幣球星卡和遊戲裝備交易的不也賺了?放現在照樣廢品一張,價高的時候有人接手全身而退的那就是聰明,就是贏家。”
Carl:“又炒幣又要拍電影,你可真是技多不壓身。”
Justin平時再無所謂,此時也有點生氣,他表面繼續假笑,說話跟著夾槍帶棒:“總比天天在家等著爸媽餵飯的巨嬰好吧。”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錯,彷彿兩團電流相撞,噼裡啪啦爆炸。
Justin想:這Carl怎麼回事,世上還有這種人,被請客還要抬槓。
Carl想:逗,溫泉莊給你買單時別拒絕不就得了。
Ken附和道:“就是,這年頭,能賺到錢就是聰明人。”

203.
女生們已經習慣了。大家各有各的修羅場,kk和Oli一邊聽他們辯經一邊在修圖和想文案。
“朋友請的主廚團隊”已經被Naomi用過了,她們得想一個更有鬆弛感又不撞款的。
因為Ken跑去了長桌,Naomi可以放心地、心煩意亂地等已登出訊息。
他既沒有給她點贊,也沒有回她的訊息。
Miya:你別等了,你不見面跟他說話有什麼用,他就會一直白嫖你
Naomi:憑什麼啊,他這兩天給女主播刷那麼多
Miya:你又不是主播
Naomi:對了,你知道嗎,我邊上有一對情侶,居然是AA的啊?兩個人都還是留學生,開了個共用賬戶每個月一起往裡打錢,這女的得多傻才會接受啊,太丟人了
Miya翻了個白眼,又來了。
嘲諷其他留學女生已經是Naomi拿來給自己找優越的必備節目,Miya不想跟著給對方提供這個情緒價值,於是直接已讀不回。
情侶組正在用心享用晚餐,偶爾聊一些學業上的事情。
對於小網紅們來說,這種相互扶持的戀愛方式很“算計”。樊南是個不開豪車不穿奢侈品的平庸男人,每年一次旅行的消遣看上去過於質樸,絕對不能放在選擇欄。
然而樊南和胡清書卻用傳統的方式一起度過了幾個春秋。
在人人都渴望一步登天的時代,他們倆扶著愛情的小船一路前行,互相成為對方的羽翼,是萬千海外求學的人裡平凡而簡單的那一對。
204.
飯後Ken纏著Justin繼續詢問如何賺錢,Justin被磨得沒辦法,只能點開自己的加密錢包給他演示一些基礎操作和如何註冊。
Ken看不懂滿屏英文和介面分佈,但是那串數字卻直接記下了。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
換算成人民幣,幾千萬居然就在這一個賬戶裡。
他偷偷給那個在幣圈賺過錢的同學發信息,沒話找話,刷個存在感:“我有一個朋友,也炒幣,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他本意是同時拿兩個圈內人當背書,裝一下自己人脈四通八達,方便未來從中賺取油水。
然而同學並不感冒:“ID叫什麼?”
“不知道,只知道他現實裡叫Justin。”
“沒聽過這號人。”
“也是,你們圈裡臥虎藏龍。他肯定算不上什麼。”
同學並不接他的奉承。
他在房間裡吞雲吐霧地抽著vape,滿臉痘印越發嚴重,眉眼間焦躁不安。
是啊,拉盤的時候誰都不把錢當錢,經歷過一次次一夜暴富,飄到交易時開著五十倍槓桿,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殺熟。
以為自己要一戰成神,然而莊家給所有人來了一次悶殺。
同學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了。
從高處跌回一個普通工薪家庭的男留學生,父母每月打生活費時還得忍受“痛苦教育”,他沒法面對這個現實。
他聽Ken在電話那端裝,說自己又認識了什麼年少有為的人,內心毫無波動——不過就是一個踩對時機的人罷了,這錢給自己,他絕對能靠合約發揮出上億的水準。
“你能動他的手機或者電腦不?”
Ken:“你要幹啥。”
“轉十萬U出來。”
“你瘋了……”Ken沒想到同學會這樣教唆自己,“被發現怎麼辦。”
“crypto不是錢,沒兌出來就不是。”同學怕解釋地太清楚,Ken反而不願幫忙,於是洗腦他:
“市場震動的時候,他這個基數賬戶裡波動幾十萬刀都可能,還算得清這十萬?。你都說他半退圈不玩了,平時都不關注行情,哪裡記得清。”
“我想想,這事很大。”
同學內心很穩,不成功便成仁:“這只是借,被發現了我到時候雙倍還給他。”
“我不會弄啊,這後臺我都看不明白。”
“我教你,拿出來了我找人兌一點,當場先給你兩萬美元。不會讓你吃虧。”
205.
當晚,Ken一直在偷窺Justin,盯著他每次解鎖手機輸密碼的動作。
大多時候Justin的face ID都能正常使用,所以輸密碼的次數很少。
Ken想,他需要一個僚機。
他目光瞟到玩手機的Naomi身上,下意識就否認了,他們倆之間絕對不能一起捲進這件事。
主廚團隊離開後,大家酒足飯飽。有人提議起看電影,話題不知怎麼就繞回Justin的電影上。
Oli似乎很有興趣地說:“有成品嗎,大家一起看看嘛。”
她已經準備好一套連招了:讓男人敘述,傾聽,表示“我懂你”。
Justin也想著緩和先前的氣氛:“可以啊。”
在同齡人或者偏學校的社交中,“幣圈男”對他來說是個不太必要的tag,他寧願被當成搞電影的文藝咖,起碼這個人設更容易在現實裡遇到對自己事業有助力的人。
他從房間內抱出自己的macbook,投屏到客廳的螢幕上。
“哈哈,倒是有個短片。我高中拍的哦,那時候我才十六歲。”
他找了自己作品的資料夾。
Freya問:“是什麼型別的?”
“懸疑推理片,先預告一下,這個短片就十分鐘。女主是一個高中生,周圍的同學總是一個接一個的死掉。劇情是她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精神分裂的兇手。結局
是她把自己制裁了。”
Freya和情侶組本來還想做自己推理的十佳觀眾,沒想到Justin提前自曝。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導演,
每個人都沒緩過來。
Justin熄了客廳的主燈:“我作為導演,對這次劇透深表歉意,結尾處我會為大家準備一個彩蛋作為補償。那麼讓我們開始觀影吧。”
206.
全屋陷入黑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家庭影院式的螢幕上。
取景在本地一所高中。確實是十幾歲業餘水準,低經費拍攝的作品。
全劇演員只有女主和她那幾個接連被刀的小夥伴們。每個人念臺詞時都有一種不專業感,加上背景,添了一絲幽默。
劇本更是離奇,背景設定是幾個同學在暑假期間跑來探索校園。
每隔一分鐘死一個人,大家的第一反應不是報警,而是相信學校內的原住民鬼魂在作祟,於是開始調查。
女主也很害怕,一直和閨蜜四處逃竄。
最後存貨人數只剩下女主和她閨蜜時,閨蜜突然不跑了,睜大眼睛說:“還好我們活下來了,剛剛Lee說,他看見你殺了Anna。我一直不相信。”
這裡切換了女主視角,觀眾從女主的角度看著閨蜜。
鏡頭裡閨蜜的表情經歷了一系列變化:慶幸,擔憂,驚恐,恐慌。接著畫面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