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把人生比作天氣,那麼大概總有一段路,是黑雲壓城,暴雨傾盆。
昏暗的街道,破舊的汽車,被打碎的遺照,還有堆積散落的藥瓶……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一場悲劇的發生。
砰——
暴雨中,汽車相撞,卻撞開了分外斑斕的色彩。兩個被命運判了死刑的靈魂正式相遇,在雞飛狗跳中熬過了雨天,等來了晴朗。
一個人,要如何穿越彷彿永無止境的黑暗?
電影《天堂旅行團》,給了我們其中的一種答案。它講述一個普通人,乃至於“失敗者”的故事。
從最晦暗的凌晨之前,走向天光漸白的人生,這部影片有著溫暖而治癒的力量。
它讓人在很多瞬間裡落淚,也讓人收穫屬於自己的力量,讓人相信——
春天將至,天氣真好,適合出發,適合相聚,適合重新抓住人間。
《天堂旅行團》


把一個人擊潰,需要幾步?
對於宋一鯉而言,人生是逐漸崩塌的。母親確診為老年痴呆,需要全天候有人照顧;家裡小飯館油膩的地板,養活家人也黏住了他的人生;在看不到未來和希望的日子裡,和妻子的感情同樣走到了盡頭。
而隨著母親選擇自己離開世界——
宋一鯉,這個大學時曾意氣風發的少年,此刻回首,人生彷彿只有一事無成。親情、愛情、事業、理想……什麼也沒做好,甚至,什麼都沒做到。
“這個世界對普通人很殘忍,也許你沒做錯什麼,但就是找不到出路。”抑鬱不是突如其來的海嘯,而是日復一日滲進鞋裡的沙礫,走不出,逃不掉。
或許活著就是一種錯誤,宋一鯉想到——
在飯館的牆壁上,他一遍又一遍寫下“對不起”,此刻孑然一身的他,即將被抑鬱症拖入最後的泥潭。

而當宋一鯉走上醫院的天台時,遇到了一個舉著烤腸的小女孩餘小聚。
餘小聚很愛笑,喜歡寫日記,日記本上記著很多屬於小朋友的夢想,因為身患腦癌,她和宋一鯉住在同一家醫院。
為了那些小小的夢想,餘小聚像個“小無賴”,強拉著宋一鯉鑽進他破舊的麵包車,在人生的凌晨,完成了一場公路冒險。

在鄉村和山間的路上,他們遇見了各種被生活擠壓、卻依然想要好好活著的人。
瘸腿的大學室友“方塊七”,經營著一隅小超市,迎來送往平平淡淡。因為大學時被宋一鯉溫暖過,所以在宋一鯉陷入困境時,也願意壓上全部,幫宋一鯉“飛起來”。
工作狂女孩晶晶,被車撞了也要打著電話開會,卻戲劇化地經歷了男友斷崖式分手、發現出軌。然而,也是這個只允許自己哭五分鐘的她,教會了宋一鯉最樸素的道理:“死能解決什麼問題啊?”
抑鬱從不是生命的對立面,它可以成為“活著”的一部分。
導演用公路片的外殼,包裹著兩顆破碎靈魂的雙向救贖,也講述著那些向死而生鍥而不捨的故事。

微風吹拂著綠色的稻田和密林,這場旅途中,宋一鯉和餘小聚完成了雙向的救贖。也是餘小聚教會了所有人:被需要有時比被理解更有力量。
她用自己的方式拉了絕境中的宋一鯉一把,在宋一鯉空白的生活裡建立了一個個支點,一個個座標,以此串聯起生活的希望。
讓一個認為自己“毫無價值”的人,突然被賦予了“被需要”的使命。
真正的治癒,從不是消滅所有痛苦,而是讓孤獨的傷口彼此照見,讓破碎的靈魂在世界上找到自己的座標。


當電影落幕,觀眾擦拭眼淚時,現實中的資料更讓人心驚。中疾控2024年最新資料顯示:我國抑鬱症患者已達9500萬。
這個數字意味著,每十五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正在寂靜中對抗著情緒黑洞。
所以,當全網都在討論《天堂旅行團》貢獻了多少噸紙巾時,我們更想追問:這部撕開9500萬人傷口的電影,為何反而讓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治癒?
大概是因為,他們終於被看到,終於敢說出口:"我就是那個假裝正常上班卻在車裡哭兩小時的宋一鯉。"
電影路演的現場,有個觀眾向張嘉佳分享了自己抑鬱症朋友離開的故事——“他抑鬱了,自己躲了起來,他走了。”
短短三句話,卻聽得人沉痛無比。在當下心理疾病越來越頻發的現狀之下,周遭很多人對“抑鬱”的認知依然是“矯情”“想不開”。他們不敢說出口,不能說出口,也就在黑洞中逐步走入了死衚衕。
《天堂旅行團》最珍貴之處,在於它撕掉了病理化的診斷書,更沒有將疾病奇觀化處理。
沒有歇斯底里的發作,沒有頻繁的血腥自殘,只有機械的倒計時和麻木的眼神。

面對造成車禍的車主喋喋不休的忠告,宋一鯉沒有爭辯,只是安靜地回到了病房;面對好友方塊七的質問,他沒有解釋,只是平靜地關上車窗離開。
當生活的重錘一次次落下,讓他認定“做什麼都沒用”。心理學中,這種“習得性無助”正是抑鬱的核心機制——當個體反覆經歷失控的創傷,便會像實驗室裡被電擊後放棄掙扎的小白鼠,徹底喪失希望感。
這些靜默的日常切片,恰恰精準復刻了抑鬱者真實的生存狀態:不是不想活,只是找不到繼續下去的支點。
當市場還在用各種奇觀消費心理疾病時,這部電影選擇用一場公路旅行、一次滑翔傘、一首天台上的歌,完成了對9500萬人的溫柔平視。
《天堂旅行團》用這些生活裡的細小時刻,告訴大眾:抑鬱不是情緒感冒,而是器質性病變。
當他說'我很好'時,我們是否都該聽見那句“救救我?”
那些藏在細枝末節裡的求救訊號,終於在銀幕上迎來了解碼。

《天堂旅行團》或許無法立刻改變9500萬人的境遇,但當它讓觀眾意識到,抑鬱不是“作”也不是“瘋”,而是像宋一鯉那隱藏在歡樂合照背後的絕望。
而當方塊七在合照背後,又用紅字補上一個濃墨重彩的“扛”,把絕望之言變成“我打算去死扛”時,也寓意著這部電影完成了對時代症候最溫柔的宣戰:看見,是治癒的第一步。
那些曾被定義為“矯情”的淚水,終將在共情的目光中,折射出人性的光暈。

在路演現場,很多觀眾也分享了自己真實的故事。
有人說,當迷茫找不到意義時,餘小聚給了她力量;有人說,在餘小聚和宋一鯉的故事裡,讀懂了活著的意義。

更有身處灰暗中的青少年,在《天堂旅行團》中找到了情緒通風口。當父母還在搜尋“抑鬱症是不是病”時,孩子已經用電影票根折成了求救的紙飛機。
而每當聽到這樣的故事,張嘉佳總會追問一句:“我有幫到你嗎?”聽到肯定答案的他,總會上前送上擁抱。
是的,抑鬱症患者,無論年齡如何,需要的不是居高臨下的拯救,而是有人平等地給出一個擁抱。
在讀者見面會上,張嘉佳也同樣分享了自己的感受:“《天堂旅行團》對我來講是一個很特別的作品,因為我寫這個小說的時候是用來自我療愈的,但是這本書出版之後,可能對很多很多讀者也有了特別的意義。”
宋一鯉和餘小聚的互相救贖,在創作者和讀者的雙向奔赴上得到了顯影。也似乎正印證了電影裡的那句臺詞:“這世界不停開花,我想放進你心裡一朵。”

在讀《天堂旅行團》時,很多人也都在經歷各種各樣的至暗時刻。有人至親和好友離世,陷入巨大的悲痛;有的孩子遭受霸凌,在學校裡孤單無依;有的青少年飽受精神困擾,需要依賴藥物才能繼續生活。
無數的孩子分享出自己的故事:“那個小女孩其實拉過老張,也拉過我。”
原著超百萬的銷量背後,是無數青少年在書頁間批註的“救救我”。
我們總在追問“為什麼想不開”,卻不敢承認生活本就是件需要勇氣的事。而每一朵花開,都需要被理解、被尊重、被需要。
在讀者見面會的最後,每個痛哭過、崩潰過的人,都說出了那句“會好的”。他們在張嘉佳身邊,集體喊出了那句“2025,別'砰'。”
這是屬於電影的暗語,更是他們在收穫溫暖力量之後給予彼此的承諾——
“你要往前去看,你不要在原地打轉。”
“不要砰,繼續加油。”
“我們就熬一熬,扛一扛。”

無論世界會不會變好,總有人在縫補星空。那些在黑暗中交換溫暖的靈魂,終將成為彼此的應急出口。
或許這就是《天堂旅行團》最偉大的魔法:
當所有偽裝堅強的"我很好"開始鬆動,真正的治癒才可能發生。
這一次,希望這場電影院裡的天堂旅行,能夠照亮更多在黑夜中走路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