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宋威
來源 | 智合研究院
今年3月，英國監管機構SRA（Solicitors Regulation Authority，事務律師監管局）批准了一家新的律師事務所，該所使用人工智慧而非律師提供服務，收費低至2英鎊。隨著科技不斷衝擊從法律到會計等專業服務行業，此類現象正不斷湧現。
英國SRA在5月6日的宣告中著重強調：“儘管眾多律所早已將人工智慧應用於後臺支援與部分面向公眾的服務，但加菲爾德（Garfield.Law Ltd）是英格蘭和威爾士地區首家獲得授權、純粹透過人工智慧（AI）提供受監管法律服務的律所。”
SRA行政長官（Chief Executive）保羅·菲利普 (Paul Philip)將這一舉動譽為英國的法律服務行業的“里程碑時刻”。
Paul Philip
圖源：The Law Society Gazette
不聘用律師
這家律所總部設在了英國英格蘭肯特郡西部的城鎮坦布里奇韋爾斯(Tunbridge Wells)，距離倫敦城中心東南方約40英里路程。由前金融城訴訟律師菲利普・揚（Philip Young）和技術專家丹尼爾・朗（Daniel Long）兩名聯合創始人共同創立。揚曾是倫敦金融城精品所Cooke Young & Keidan的創始人。
Philip Young
Daniel Long
圖源：Garfield.Law Ltd
律所的運作模式與傳統律所相似，客戶提供事實材料，而流程推進、程式執行以及行動建議均由系統完成。目前，加菲爾德核心團隊僅5人，另有15人輔助團隊，其中包括四名臨時顧問律師和一名大律師。
使用者將資訊輸入Garfield.Law系統後，人工智慧助手便會協助整理案件，計算欠款金額，自動生成催款函，還能起草索賠或申請缺席判決等法律檔案，並引導索賠人完成小額索賠法庭程式。
揚在接受外媒Legal IT Insider採訪時透露，該系統的底層是一個混合式人工智慧（Hybrid AI）和專家系統的平臺。“它建立在特定領域的專家知識之上，模型遵循民事訴訟規則，精確透明……不同於一般的法律聊天機器人。除此之外，其他任何資訊都屬於商業機密。”
不過，揚示意這一系統能夠幫助企業以比普通律師費低得多的成本追討欠款。
收費低至2英鎊
當前，律所的主要業務是幫助企業在小額索賠法庭追討1萬英鎊以內的未償債務。具體服務包括提供以2英鎊（約19元）起的債務催收信件、7.5英鎊（約72元）起的訴前函和50英鎊起的訴訟文書，並提供庭審辯論建議，聲稱可全程自動化完成小額債務追討流程。
圖源：Garfield.Law Ltd
在英國，由於透過法庭追討欠款成本高昂且耗時，每年約6億–20億英鎊的小額債務滯留不被追討。聯合創始人揚表示，律所旨在徹底解決英國的這一痛點，透過提供的低成本、高效率的服務，使中小企業和個體經營者能夠在面臨債務糾紛時，不再因高昂的法律費用而望而卻步。
仍由人工稽核
在獲得SRA批准過程中，律所創始人揚表示經歷了長達八個月的嚴格稽核。“SRA秉持謹慎且前瞻的態度，對律所的產品、人員和潛在風險進行了全面評估，並持續監督其運營。”
SRA稽核結論指出，該律所已建立完善的質量管控體系，包括資訊保密機制和利益衝突規避流程。同時，SRA特別認可了該律所對“AI幻覺”風險的有效管理——其AI系統被預設為不可提出、援引相關判例法（Case law），這通常對於大模型來說是一個高風險領域。
同時，系統並非完全自主執行，使用者需逐步審批每個操作環節。例如，系統會提示使用者確認催收信件的傳送指令，並核查資訊完整性；當資料齊備時，將要求使用者複核信件列明的全部事實細節後方可傳送；該信件還會向被告明確披露Garfield是一款基於人工智慧技術的系統。
此外，根據SRA監管要求，作為持牌執業律師的創始人揚，須對AI系統產出的內容質量及可能引發的法律問題承擔最終責任。
對此，揚強調：“發團隊已建立風險抽樣檢測機制，在系統正式執行初期，所有AI生成內容都將經過我的最終稽核。作為律所的COLP（首席法律合規官）兼COFA（首席財務合規官），我不僅負有法定監管責任，更會透過全流程跟蹤確保每個環節符合執業標準。”
為同行提供“白標產品”
值得一提的是，其系統還可作為“白標（White-labelled）產品”供其他律所使用。
（注：White-labelled（白標）是一種商業模式或產品設計模式，指的是一家公司生產或開發某種產品或服務，允許合作方以自有品牌對其進行重新包裝和銷售，常見於食品行業。）
“我們堅持開放合作理念，歡迎律所直接與我們聯絡。”律所創始人揚強調說，“事實上，目前的市場反饋非常積極。所有看過演示的律所都立即意識到，我們的系統能夠幫助他們在不增加人員招聘和擴大辦公空間等額外開銷的情況下，有效擴大業務規模，並可能在此過程中顯著提高利潤率。”
“此外，他們還發現，對於那些更傾向於人工監督解決方案而非純AI解決方案的客戶來說，這為他們的服務帶來了額外的競爭優勢。”
下一個目標市場
迄今為止，加菲爾德的使用者群體涵蓋個體經營者、企業、律師事務所和會計師事務所，業務範圍暫限於B2B領域。
但揚透露，未來可能會開展一些B2C業務。“加菲爾德的AI系統的模組化架構具有強擴充套件性——在小額債務程式引擎基礎上，可快速疊加其他索賠型別的處理模組。而小額房屋維修不當索賠可能是下一個領域。”
近年來，不少律所已經開始探索如何利用人工智慧來提高業務效率。然而，技術通常被定位為輔助工具，而非核心的服務提供載體。在監管環境更為嚴格的美國，DoNoPay等平臺也曾試圖實現類似目標，但最終在一系列無證執業的訴訟中被關閉。
此次SRA的“開閘”，也表明了英國監管方對創新的積極態度。正如SRA行政長官保羅·菲利普所言：“如此多的個人和小型企業難以獲得法律服務，我們不能對那些可能帶來巨大公共利益的創新設定障礙。”他進一步指出：“由於這很可能是眾多人工智慧驅動（AI-driven）律所中的第一家，我們也將在未來持續關注這一新模式的進展。”
本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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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威
智合研究院高階研究員，專注於法律服務、法律科技市場研究與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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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1] Solicitors Regulation Authority,SRA approves first AI-driven law firm, https://www.sra.org.uk/sra/news/press/garfield-ai-authorised/ 6 May 2025.
[2] Neil Rose, Exclusive: SRA authorises first AI-only law firm, https://www.legalfutures.co.uk/latest-news/exclusive-sra-authorises-first-ai-only-law-firm, 6 May 2025.
[3] Michael Cross, SRA approves '£2 letter' AI law firm Garfield, https://www.lawgazette.co.uk/news/sra-approves-2-letter-ai-law-firm/5123191.article, 6 May 2025.
[4] Caroline Hill, UK regulator gives green light to tech-only law firm Garfield.Law – Interview, https://legaltechnology.com/2025/05/06/uk-regulator-gives-green-light-to-tech-only-law-firm-garfield-law-interview/, 6 May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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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吳夢奇Scott編輯 / 顧文倩Aro
分類 / 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