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俄羅斯總統普京與美國總統特朗普3月18日通電話,重點討論俄美關係正常化和烏克蘭局勢等問題。當日,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發文詳細解析了特朗普與普京的討論內容指出,美俄在烏克蘭局勢上的根本矛盾短期內難以彌合,所謂“和平曙光”仍面臨現實障礙。人大重陽第29期“速讀美國頂級期刊”欄目(點選檢視往期內容)特編譯文章主要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供研究參考。(全文約4300字,預計閱讀時間10分鐘。)
3月18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和俄羅斯總統普京進行了一次長時間(預計超過兩小時)通話。烏克蘭問題是核心議題,但討論範圍涵蓋多個領域。這次通話緊隨美烏會議之後,會議上澤連斯基總統同意實施為期30天的停火。以下是對白宮宣告的逐句分析,並結合了俄方宣告的相關資訊。
對話氛圍似乎較為友好。普京可能在談話中調整了要求烏克蘭屈服的強硬要求,更專注於眼前的緊迫問題。
克里姆林宮釋出的通話摘要強調了一項計劃於3月19日進行的俄烏戰俘交換:雙方各釋放175名被扣押人員,此外,俄方還將額外釋放23名重傷的烏克蘭軍人,以示善意。
儘管這一進展值得歡迎,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拜登政府時期,雙方亦曾進行戰俘交換,而當時並未伴隨任何停火談判。
俄羅斯尤其希望恢復在美國的一些外交活動,例如重新開放舊金山和西雅圖被關閉的領事館。
儘管外交公報常常充滿此類善意表述,但值得注意的是,這份宣告未使用“但是”進行轉折。
特朗普曾多次表達這一觀點。俄烏雙方在誰挑起戰爭的問題上存在分歧,不過幾乎所有西方觀察家都指責俄羅斯無端發動了這場入侵。自戰爭爆發的頭兩個月以來,就沒有進行過認真的和平談判,而且雙方都不接受談判,因為雙方公開表明的立場幾乎沒有重疊之處。俄羅斯的最低目標是完全控制頓涅茨克、盧甘斯克、赫爾松和扎波羅熱四個被佔地區,並推動烏克蘭非軍事化。俄羅斯的最高目標仍然是實現烏克蘭某種形式的政權更迭,並選出一位更親俄的總統候選人。而烏克蘭則希望收復全部領土,獲得北約的安全保障,得到戰爭賠償,並追究戰爭罪行。
這才是關鍵所在。值得注意的是,此次並非如之前所討論的以及烏克蘭曾同意的那樣,實施為期30天的停火。停火的範圍僅限於停止對能源基礎設施的打擊。烏克蘭一直在打擊俄羅斯境內“參與對烏武裝侵略的”設施,併成功破壞了俄羅斯的煉油廠、克里米亞大橋以及部分城市目標。俄羅斯則一直在攻擊烏克蘭的電力生產設施和城市。這些目標構成了兩國相互攻擊對方領土的主要部分。
烏克蘭是否會接受這一安排,以及雙方能否嚴格遵守相關要求,仍有待觀察。然而,針對軍事目標的深度打擊可能會繼續,前線局勢也不會發生實質性變化。炮火依然會轟鳴,無人機仍會飛行,步兵仍會交戰,死亡仍在繼續。如果這一有限停火能夠得到認真執行,或許能減少平民傷亡,但對軍隊的損失影響不大。值得注意的是,類似的能源基礎設施停火早在2024年8月拜登政府時期就曾被討論過,因此,這一最新進展是否代表重大突破,仍需謹慎解讀。接下來的首要任務是實現海上停火,這將緩解烏克蘭糧食出口的部分壓力,同時也讓俄羅斯暫時免受烏克蘭針對其海軍部隊的襲擊——過去幾個月,烏方已成功擊沉了多艘俄軍艦。
在此之後,談判可能會推進至“全面停火”,並可能在此之前設立一個30天的臨時停火期。最終,目標是達成某種形式的“永久和平”。公報未說明中東談判的具體地點,但上一次會議是在沙烏地阿拉伯舉行,因此未來的談判很可能仍選擇該地。
從這段內容可以看出,即便是達成停火協議,也必須經歷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此外,克里姆林宮的通話摘要特別強調,俄羅斯要求解決衝突的前提之一是“全面停止向基輔提供外國軍事援助和情報資訊”,這表明普京仍堅持最初的要求,即烏克蘭必須“非軍事化”,而烏克蘭幾乎不可能接受這一點。值得關注的是,美俄雙方釋出的訊息中都未提及烏克蘭領土讓步的問題,而此前曾有傳言稱這是特朗普與普京電話交談內容的一部分。
因此,特朗普政府關於在執政頭100天內實現和平的言論,作為一種願景值得稱讚,但作為一個目標卻不太現實。當前的談判同樣面臨諸多挑戰,其中一個風險在於,普京可能會不斷拖延談判程序,讓美方可以對外宣稱取得了某些成果(例如能源設施停火),但與此同時,俄羅斯會繼續一點一點地蠶食烏克蘭的領土,真正的突破遲遲未能出現。
這可能只是外交辭令,但當前確實存在重要的防擴散問題。美國擔心俄羅斯會將核技術轉讓給朝鮮和伊朗,以此作為對它們在戰爭期間提供物資支援的回報。與此同時,在過去幾周裡,韓國、波蘭、日本甚至德國等多個國家都傳出了有關發展本國核能力的議論,這反映出美國的“核保護傘”在當前國際局勢下似乎不再那麼可靠。
如果真能貫徹這一宣言,那將是非同尋常的。伊朗要想摧毀以色列,唯一的途徑就是使用核武器。儘管伊朗曾兩次發動大規模攻擊,但即便使用常規彈藥,也未能對以色列造成實質性損害。防止伊朗獲得核武器一直是美國的長期目標,並且得到了該地區大多數國家的支援。然而,考慮到近年來俄伊關係日益密切,俄羅斯是否真的願意推動這一目標,仍存在疑問。目前,伊朗仍是俄羅斯開展軍事行動的關鍵支持者之一,為俄羅斯提供了隨後被部署到烏克蘭的無人機和導彈。
這充分體現了特朗普的經濟思維模式。他傾向於認為,當兩國領導人面對面會晤並就經濟安排達成一致,就能實現巨大經濟利益。然而,實際的經濟和政治因素可能並不支援這種樂觀預期。俄羅斯在經濟上能向西方提供的資源相對有限,主要是能源和原材料。而解鎖這些資源需要長期、甚至是幾十年的大量資本投入。此外,俄羅斯是否具備提供地緣政治穩定的能力,以支撐這類經濟合作,仍存疑。過去西方在俄羅斯的能源專案大多以失望收場,如今的西方企業依然對俄羅斯的現有投資機會持謹慎態度。